閉著眼睛的時候，聽覺仿佛變得異常靈敏，凌晨，依稀聽到門外傳來節奏凌的腳步聲，對面臥室的門被打開，不知道什麼東西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黎穗知道對面是周景淮的房間，猶豫片刻，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想著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

房門打開著，里面卻一片漆黑。

黎穗走到門口，借著月，依稀看到了他斜躺在床上的影。

周景淮的右手臂擋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聽到靜，他低聲喚了句：“張姨？”

嗓音里帶著濃重的醉意。

黎穗正想解釋自己沒有超級加輩的興趣，又聽到他說：“幫我拿顆胃藥，床頭柜。”

看到他的左手在胃的位置，黎穗言又止。

手想開燈，但手都到開關了，低頭看了眼上輕薄的睡，又作罷。

靠著微弱的月，黎穗到了床頭柜屜的把手，里面只有一盒藥，黎穗借著手機亮看到上面寫著可用于胃潰瘍、胃酸過多導致的……

應該是這個。

黎穗掰出一粒，又去自己房間拿了瓶礦泉水。

坐在床沿，費力地將周景淮的上半扶起，讓他的腦袋靠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兩指著藥片，將它塞進他的口中。

周景淮全程跟睡死過去一樣，一不，以至于黎穗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像是去工地搬了一天的磚，累得氣吁吁。

這種累，不只是的，更是心理的。

過了三年多，不會今晚又要重蹈覆轍吧？

黎穗罵罵咧咧。

喝喝喝。

活該胃疼。

*

手里的酒杯突然被走。

周景淮側頭看了眼沉野：“干嘛？”

“怕你喝死。”沉野把眼前的茶往他面前推。

周景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拿回酒杯懟到他眼前：“葡萄。”

沉野聞了聞，還真是。

“今天怎麼識相了？”

“養生。”周景淮的拇指指腹輕輕挲著杯，長嘆一聲，“太多人盼我早死了。”

“倒也不至于，那些老油條最多罵罵你人面心。”

“我是說我老婆后排著隊的八個男模。”

沉野不知道這是什麼趣，也懶得問，倒是對另一件事有些好奇：“我正想問你，最近公司傳得沸沸揚揚，說你結婚了，老婆還你得要死，你買通了誰傳播的假消息？”

周景淮輕笑一聲：“你知道我們公司，哪批人最八卦嗎？”

“哪批？”

“就是腦袋上頂著一本正經四個字的那批。”

沉野：“……”

倆人科打諢地聊了會兒，沉野突然想起出門前老婆的囑托，隨即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紅絨盒，扔進周景淮懷里：“我老婆讓我帶給你的，就這對戒指，做了整整一個月。”

周景淮穩穩接住，塞進口袋：“謝了。”

“打算什麼時候送？”

“看況。”周景淮悠悠道，“你那時候不是說不超過80歲麼，那我不超過79。”

沉野忍不住踹他一腳：“滾蛋。”

宴會廳里播放著舒緩的鋼琴曲，倆人聊著天的功夫，卻不斷有人過來敬酒寒暄，沉野最不喜歡這種客套，沒一會兒就閃人了。

周景淮隨其后。

車窗降下，卻不到一涼意，夏夜的悶熱，一層層往臉上撲，周景淮扯開領帶，讓司機往長安壹號開。

口袋里的手機微微一震。

周景淮低頭看了眼，是備忘錄更新的自帶提醒。

他眉梢輕挑，點了進去，一行大字瞬間映眼簾——

【男人喝酒，當初不如嫁條狗。】

怔愣一秒后，周景淮突然想起剛才在宴會上，站在某傳公司老板旁邊的生。

他一開始只覺得有些眼，現在才想起來，似乎是拿錯手機那天，在黎穗的屏保上看到過。

周景淮的眉眼之間逐漸染上無奈的笑意。

其實這個夏夜，好像也沒有那麼令人難。

他轉而打開相冊。

里面空空，只有一張照片，照片里也是盛夏。

黎穗穿了一黑的學士服，捧著一束向日葵站在大學校門口，臉上的笑意，比正午的更為耀眼。

這張照片，在相冊里存放了整整一年。

手機在手里的那兩個月，但凡看一眼相冊，他的心思就昭然若揭。

幸好沒看到，周景淮想。

但也可惜，沒有看到。

*

那頭，黎穗正坐在客廳地毯上剪輯視頻。

大功告后，登陸上爺爺的視頻號，上傳發布。

這段時間，因為熱搜及小程序的推廣，這個號的評論點贊也日益增多，甚至還經常有人給發一些鼓勵私信。

照舊點進私信箱看了一眼，一條條回復謝。

令驚訝的是，今天的私信箱里，除了鼓勵，居然還有一條合作私信，來自一檔名為《我靠本事賺錢》的節目。

黎穗想起來，當時上熱搜的時候，評論區就有人艾特了這個節目組，居然，真的被節目組看到了？

這是一檔群像經營互節目，主旨是希憑借力量宣傳非、宣傳中國傳統文化，而節目組希能擔任節目中的糖畫導師兼飛行嘉賓，參與其中兩期節目的錄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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