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周景淮生日一直都在國外，也沒過生日的習慣，所以這是第一次，爺爺讓準備禮。

黎穗沒有接，只問：“為什麼？買我可以買，送就說是您送的。”

“景淮那麼好的孩子，你多跟他接接。”

這話里的討好和撮合意味太過明顯，黎穗幾乎本能地拒絕：“我不要，我又不喜歡他，我倆本不可能的。”

“為什麼？”爺爺看上去有些失落。

“因為我們本不適合。”

“哪里不合適？”

“哪里都不合適啊……”黎穗搜腸刮肚想找到一個強有力的理由，卻一無所獲，最后破罐破摔似的，直接扔出一句：“而且我還是喜歡談霄。”

雖然純屬瞎扯，但知道，只有這個理由，爺爺會信。

果不其然，爺爺一聽這話，就杵了杵手里的拐杖，吹鼻子瞪眼：“那小子到底有什麼好？整天冷著一張臉，跟所有人都欠他八百萬似的，你跟那小子在一起，每天開心嗎？”

“我喜歡他我就開心。”黎穗著頭皮反駁，“反正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喜歡周景淮的！爺爺！您別我了。”

……

回憶如滔滔流水涌進腦海。

黎穗努力思考著，自己當初信誓旦旦的原因，倆人究竟哪里不合適？

很奇怪，這明明從一開始就刻在腦子里的“判定”，過去五年了，依舊找不到一個佐證。

是吃不到一起？明明他們的口味很合得來。

是聊不到一起？明明他們有來有往的時候，可以懟一晚上。

還是……睡不到一起？

最近每天同床共枕，也睡得好的。

奇怪，那當初到底是為什麼，就認定了倆人不合適呢？

黎穗搖搖頭，一時啞口無言。

*

村里沒有什麼娛樂項目，更何況是在這大雨滂沱的夜晚。飯后，倆人收拾完餐桌碗筷就上了樓。

二樓一共三間臥室，門都開著，可以看到其中兩間的家上還都罩著防塵罩。

只有主臥收拾得干干凈凈。

黎穗想起本來是讓他收拾房間，來做飯的，結果因為一通曲，最后飯還是給他做了，估計還沒來得及收拾另一間。

黎穗主道：“我去給你收拾。”

剛邁出一條，手腕卻被人抓住，黎穗抬頭，對上周景淮坦然自若的目。

“節省點工作量吧。”周景淮照搬了下午的話，強調道，“我覺得，一間也能睡。”

“……”

轟隆一聲雷鳴，打破了走廊里的寂靜。

黎穗本能地瑟了一下，結結道：“那隨、隨便你吧。”

周景淮的大拇指輕輕挲過手腕那塊凸起的骨頭，松開進了臥室。

黎穗其實也習慣了，反正這幾天家里的燈雖然修好了，但周景淮說新燈泡太亮，照得他眼睛疼，最終還是在房間睡的。

而且黎穗不得不承認，打雷的時候有周景淮睡在旁邊，的確可以轉移大部分的注意力。

這一夜，黎穗甚至忘了要戴耳塞。

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突然想起，今年一共就打了三次雷。

第一次，周景淮突然回家，和周景淮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影，看了大半夜。

第二次，外面洗手間的燈碎了，周景淮就此開啟了蹭床的生活。

第三次，也就是今天。

巧的是，每一次打雷，周景淮居然都在邊。

這是不是有點……太巧了？

黎穗突然頓悟，翻了個，左手在黑暗中扯了扯周景淮的睡袖子：“周景淮，周景淮。”

周景淮閉著眼睛，“嗯？”了一聲。

“你——”黎穗頓了頓，最終還是問了出來，“你是不是知道，我怕打雷？”

周景淮沉默片刻，也翻了個，倆人隔著二三十厘米的距離，在黑暗中無聲對視。

“嗯。”他低聲承認。

“你這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前年暑假，搭車那次。”

前年暑假……

黎穗默不作聲，思緒卻不由自主地被帶回了前年暑假的那個雷雨夜。

那天在商場茶店結束晚班的兼職，出了商場大門，才發現外面雷聲大作。

沒有帶傘，商場已經關門，這種天氣，也不好意思讓舍友特意出來給送傘。

本來想在門口等雨勢變小再走的，中途周芷玉卻正好打電話過來，問明天去不去吃飯的事。

大概是聽到了這頭的靜，周芷玉擔心地問：“穗穗，你在哪兒呢？怎麼這麼吵？”

“干媽，我還在商場門口。”黎穗站在柱子后避開風雨，扯著嗓子，“雨太大了，我等雨小一點再回去。”

“你沒帶傘啊？那早點跟我說啊，哎喲！”周芷玉急道，“是中央商場嗎？景淮的公司離那兒不遠，我讓他去接你！”

“干媽，不……”

“你等著，很快就到！”

不等拒絕，周芷玉就掛了電話。

四周又又熱，耳畔是震耳的雷聲，一道閃電將夜劈開，照亮了黎穗蒼白的臉。

黑暗本就容易讓人多想，蹲在柱子后，腦子里閃過無數兒時的畫面，驅趕、呵斥、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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