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淮把那幾片橘子放到一旁，又了張紙巾，慢條斯理地幫著。

“家長會永遠沒人參加。”

“傷了是老師送我去醫院。”

“只有考了第二名的時候，會被關心，為什麼不是第一。”

周景淮一條一條列著，語氣平淡無波，就像是旁觀者在轉述別人的事。

黎穗卻聽得鼻尖泛酸。

一直以為，周景淮是在食無憂、母親寵的環境里生慣養長大的小孩，沒想到，他也有過這樣的時——

當所有孩子放學后被父母接走，他或許只能一個人背著書包，走過漫長的人行道獨自回家。

當做完作業，想給父母打個電話，卻沒有一個人接聽。

當外面雷聲大作，他或許會到害怕，但也只能捂著耳朵，度過漫長黑夜。

……

“但是自己創業之后，我好像漸漸理解了。”周景淮說，“有些東西，就是很難兩全的，我是兒子，卻沒有資格要求只做我的母親，比起我爸，甚至已經做得很好了。”

黎穗不知不覺淚眼朦朧，覺到他的指腹過眼角，抹去了一潤。

“周景淮，如果我們早點遇到就好了。”

“早點遇到，然后呢？”

“我會帶你玩兒。”黎穗信誓旦旦地說，“我們村上的小孩兒，都是我的兵，你也可以為我的兵。”

周景淮嫌棄道：“我不做你的兵。”

“那你想做什麼？”黎穗此刻格外心，什麼都答應，“我額外幫你開辟一個崗位。”

“我還做你老公。”周景淮刻意強調，“弱不能自理那種。”

黎穗：？

周景淮拿過一旁已經有點發干的橘子片放進手里，往前探過子，就像等待投喂的小狗一般。

冷白燈下，他的眼尾帶著一戲謔的笑意，拿左臉右臉，一邊厚臉皮，一邊不要臉地說：

“要姐姐喂。”

黎穗噎了下，右手剛想出，余卻突然察覺到什麼。

倆人默契側頭，才發現周景丞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面無表地看著周景淮。

眼神似乎在說：

撒可，但老小子，你如今幾歲了？

周景淮：“……”

第66章 （二更合一）

晚上是周景淮留在醫院陪護。

周景丞的燒退得差不多了，再加上迷迷糊糊睡了一天，到了深夜，反而力十足。

“還不睡？”周景淮把他手里的書出來放床頭柜上。

周景丞沒有說什麼，乖巧地躺下，卻沒有閉上眼睛。

兄弟倆有史以來第一次睡在一個房間里，氛圍顯得有些微尷尬。

周景丞側頭看向旁邊陪護床上閉眼休憩的哥哥，低聲問：“哥，你剛才說的那些，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嗎？”

周景淮并不意外，周景丞向來比他想的更聰明。

“一半一半吧。”周景淮平躺著，右手墊在腦袋下，欠嗖嗖地說，“主要還是想讓你嫂子心疼心疼我。”

“……”周景丞又問，“所以，你和媽媽，都沒有不喜歡我對不對？”

“沒有。”周景淮斂了臉上的笑意，“丞丞，你的到來，對那時候的我來說，是一份禮。”

周景丞眨著眼睛，眼含期待地盯著他。

“我們差十四歲，十四歲，正是男孩子叛逆的年紀。”周景淮說，“我那時候，沒有你想的那麼乖，如果不是你，我不一定會變什麼樣子。”

“為什麼？”

“打架的時候，突然有人喊：你弟弟哭了，你媽讓你回去喂。”周景淮哼笑一聲，“很彩嗎？”

周景丞彎了彎角：“我小時候，是你照顧的嗎？”

“不然呢？”

周景丞沉默了，自他有記憶以來，媽媽忙碌，哥哥在國外，他的生活里基本就是保姆阿姨。

雖然約有一點零碎的記憶，比如哥哥好像陪他一起玩過球，但他一直覺得，那是自己記憶錯的幻想。

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哥。”周景丞帶著鼻音慨道，“我要是也再生早點就好了。”

“怎麼？心疼我那時候孤獨啊？”

“不是，那樣我就和你差不多大。”周景丞說，“說不定姐姐的老公就是我了。”

周景淮：“……”

“不想死就閉。”

“哦。”周景丞憋著笑把自己埋進了被子里。

*

翌日店休，一大早，黎穗就趕去了醫院，想著接替周景淮的陪護工作。

和昨天不一樣，今天一路上顯得格外熱鬧，還沒走進醫院大門，一陣突如其來的歡呼，把嚇一跳。

抬頭去，不遠的空地上，豎立著淡藍的花墻，旁邊還立著一些談霄的易拉寶，長長的紅橫幅上寫著：談霄《護你》殺青大吉！

有不小姑娘都圍在那里，準備和花墻合影。

原來是搞的殺青應援。

黎穗匆匆瞟了眼，小跑著進了住院部大樓。

電梯穩穩停在20樓。

黎穗快步走出，但還沒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病房里傳出了嘈雜的詢問聲。

“你哥哥跟你嫂子呢？就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兒？”

“也太不像話了，等會兒我給你舅媽打電話，讓來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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