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輕輕地飄落在地上，像是無數蠶娘吐出來的銀。窗外也是朦朦朧朦，好像被籠罩了一層白紗。

顧嫻見清舒獃獃地看著窗外，笑著問道：「紅豆，你在看什麼？」

江南的雨，與京城是不一樣的。隻是現在還沒去過京城，要說了又得被懷疑妖邪附了：「娘，你給我改個名，我不喜歡紅豆這個名。」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採擷，此最相思。

所以，在文人心中紅豆是寄託著相思的信，代表著人之間的相相的人寄託著相思的信。的名字紅豆，原本該是父母後的見證。可惜有了上輩子的經歷，清舒已經看了林承鈺。

什麼相思，什麼深厚的，不過是騙人的。林承鈺但凡對娘有一丁點的，也不會先將推崔家那個火坑，後對崔建柏對下毒不聞不問，由著崔建柏送去那吃人的獅子庵了。

顧嫻一怔，良久後才問道：「怎麼好端端的要改名？」很喜歡紅豆這個名字，表明丈夫對自己的深意濃。

清舒早就想好了說辭：「紅豆黃豆黑豆、豌豆扁豆蠶豆。這些豆的，大街上隨可見。娘，這名字好土。娘，你給我取過一個名吧！」

「我們家紅豆長大了，也知道講究了。」顧嫻倒也沒多想，很多孩子長大了都嫌小名土。就是自己，懂事以後也不準顧老太太再的小名。

清舒輕輕地搖了下顧嫻：「娘，你就給我取過一個名吧！」

顧嫻一臉笑意地說道：「紅豆是小名，既你不喜歡，以後娘就你的大名。」

「那我的大名是什麼？」說這話的時候，清舒有些張。這名跟了二十來年，已經習慣了，可別給改了。

顧嫻笑著道：「你的大名清舒，娘希你能清閑舒服地過一輩子。」大名是在上戶籍的時候取的，不過習慣了小名，這大名從沒教過。

清舒這名取自晉朝大文學家湛方生的《風賦》：『亦有飄泠之氣，不疾不徐，飀飀微扇，亹亹清舒。』

清舒抱著顧嫻的胳膊，眉開眼笑：「娘，我喜歡這名字。」

以為林清舒這個名字是林承鈺隨口取的，再沒想到竟然是親娘取的，而且還有這麼好的寓意。

母兩人說了會話，顧嫻從桌子上取了一本書過來道：「昨日給你講了十個語故事，你還記得嗎？」

「都記得。第一個語道聽途說，是講戰國時期一個艾子的從楚國回到齊國，剛進都城便遇到了說空話的空。空極其神地告訴艾子，說有個人家的一隻鴨子一次生了一百個蛋……」

十個語故事，被清舒準確無誤地複述了一遍。

清舒很小的時候，顧嫻就會捧著書念給清舒聽。按照的想法，該自小培養起來。可惜清舒之前因為年歲小，學過的東西轉眼就忘記了。所以顧嫻也就當打發時間，並沒認真教。

這次，清舒給了一個驚喜。顧嫻歡喜道：「我家紅豆真聰明。」子龍，兒這般聰慧，當孃的哪能不高興。

也是覺得百家姓千字文這些乾的，怕清舒學不進去，昨日特意買了一本《兒啟蒙書》來教清舒。讓驚喜的是清舒這次生病以後，記竟然特別好，教一遍就記住了。不像以前，得教三四遍才會記住。

清舒上輩子在林家不識字，是到了京城林承鈺見不識字，特意讓崔氏請了先生教。不過等將幾本啟蒙書學完，先生也懼被辭了。

顧嫻又給清舒講了十個語故事，見清舒要多教些，颳了下清舒的鼻子：「貪多嚼不爛，十個足夠了。」

每天十個語，一個月就是三百個了。這數字，已經很多了。

「娘，你教我寫字吧！」上輩子雖識字，可字不好看。如今既有機會，自然要改變這種狀況。

顧嫻搖頭說道：「不行，你現在還小骨頭沒長全不宜練字。若不然，以後手指頭會變形。」

清舒又不是真正的小孩，知道顧嫻說的這種況是有，但隻要不過量就不會有事。

拗不過清舒，顧嫻隻得同意：「練字可以，不過每日隻準寫五張大字。」別人是怕孩子懶不學，可看清舒這架勢卻擔心太勤了。

清舒高興極了：「謝謝娘。」說完這話，還在顧嫻臉上親了一口。

為了不重蹈覆轍，清舒幹什麼都小心翼翼的。就是說話，也要再心裡忖度一番。好在也沒白費了這番辛苦，顧嫻跟陳媽媽都沒起疑心。

顧嫻取了一本真卿的《勤禮碑》字帖給描。這本字帖，還是當初顧老太爺去府城給淘來的，非常珍貴。

紅豆剛寫了半張紙，就聽到外麵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顧嫻站了起來。

清舒原本有些擔心，沒通傳就進來且還是這麼大陣勢，擔心是有人來鬧事。可看著顧嫻神淡然，知道自己想多了：「娘，誰來了呀？」

不等顧嫻回話，紅漆竹簾就被起。從外麵走進來四個人，為首的是個神抖擻的老太太。

顧老太太進屋看到清舒，一把就將摟在懷裡：「我可憐的乖乖，你怎麼變這個樣子了，這該是了多大的罪呀！」

不過是去府城半個多月，的乖乖竟然就這個樣子。早知道，就不去府城了。

隻聽著稱呼，就知道外婆是將疼到心坎裡了。清舒眼淚瞬間就下來：「外婆。」

顧老太太心疼懷了，輕輕地拍著清舒的後背聲說道：「乖乖不哭，明日外婆帶你去逛街。你想要什麼，外婆都給你買。」

清舒最喜歡去逛街了，可以吃很多好吃的。每次，都要吃得小肚子圓溜溜的。

清舒了眼淚說道：「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外婆長命百歲。」

顧老太太高興得不行，親了清舒一口道：「我的乖乖真孝順。」

這個孩子，沒白疼。

顧嫻臉上也浮現出笑意。這次生病以後清舒不僅變得越發乖巧，還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