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債本就難還，更何況是人命債？

司暖暖的神變得嚴肅，仔細傾聽著穆夜寒的訴說。

“爺爺在借錢時，承諾了對方十天便會償還，為了不違背承諾，他白天在醫院照顧我爸，晚上則在醫院附近擺攤。”

“醫院附近對五金雜貨的需求量很低，連續幾天過去，他都沒能賺到幾錢，直到一個雨天的下午，一個自稱開家店的男人找到了他。”

“那人一開口，就要把爺爺所有的存貨都買下來，而且還稱再要庫存二十倍的量。”

穆夜寒的眸冷厲，與這渾厚的夜幾乎融了一片，“爺爺從不相信會有天上掉餡餅這種好事，但對方卻直接付了一半的定金，剛好夠還他借的鄰居的錢，于是他就接了這單生意。”

“那個年代，貨款可以賒賬，等買家將剩下的尾款付了，便可還貨款，以爺爺的脾，那些定金他應該全都用來還借鄰居的錢了吧？”

司暖暖若有所思道。

“嗯。”穆夜寒的眸更加沉重了。

“欠錢還錢算是兩清，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說，人債變了人命債？”司暖暖不解的問道。

幾十年前的治安雖不及現在，但買兇殺人，或因其他原因要人命這種事，也鮮發生。

而且一旦發生兇殺命案，定會傳的沸沸揚揚，并沒有查到諸如此類的消息。

“爺爺拿到尾款的那天，那個鄰居再次找上了門，他說爺爺給他的錢是假的。”穆夜寒繼續道，“他的老婆因為這事正鬧著要和他離婚，讓我爺爺重新還錢。”

“五十元在那個年代可不是小數。”司暖暖皺了眉頭，“如果真是假的，他怎麼會隔好幾天才找上門來？”

“而且，爺爺迎來送往經常和錢打道，他也覺得自己不會把假的當真的。”穆夜寒把話接了過去。

“恰巧這時候，催貨款的人找上門來了，于是，爺爺就先把剩下的尾款結算了。”

“這麼做沒什麼病。”

司暖暖贊同的點了點頭，但當想到“人命債”幾個字時，神經再次變得繃，“只不過……那后來呢？那個鄰居做了什麼？”

“爺爺念在他曾在自己最難的時候，施以援手的份上，打算再跟他確認一下，那五十元錢還有沒有經過他人的手，若是沒有，他便自認倒霉，重新還他五十元。”

穆夜寒腦海里全是先前，穆老爺子跟他講述這件事時的懊悔模樣，緒也不自覺的到了染。

“結果，那人一氣之下，直接將那五十元撕了個碎，揚言與爺爺斷。”

“爺爺當時也覺得委屈，就說了幾句重話，過了幾天后，我爸的病好轉，爺爺的生意也有了好轉。”

“當他提上酒菜，去鄰居家打算賠禮道歉時，卻被告知，鄰居一家全都喝了農藥，救治無效去世了。”

穆夜寒的眸深邃到了極致，“而那天，剛好是爺爺與他發生爭執的那天。”

“所以，爺爺是覺得鄰居是因為他才想不開去世的？”從穆夜寒的講述中，司暖暖仿佛臨其境的進到了幾十年前的那個夜晚，了一個旁觀者。

“嗯。”穆夜寒再次點頭。

“鄰居一家去世后，爺爺越想越覺得是自己的問題，人有失足，馬有失蹄，他甚至覺得那五十元真的是他看走了眼。”

“別人好心借錢給他應急，他卻還了假錢，將對方害得家破人亡，實屬罪大惡極。”

“最開始的時候，他只是懊悔，每每想到鄰居，他都夜不能寐，但隨著生意的越做越大，他便忙的漸漸將這事擱置了。”

“直到后來，我爸發生意外，出事地點剛好是一棟廢棄工廠，上面寫著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他再次想起了那個鄰居。”

穆夜寒說道這里，腳下的油門不覺踩到了底。

車子在空曠的道路上飛速行駛，兩側的建筑走馬觀花般迅速后退。

“再后來，我被綁匪綁架，我大哥也意外亡，他便直接將這一切的因果，歸咎到他自己上了。”

司暖暖聽罷，陷了沉默。

白發人送黑發人無疑是最痛苦的，穆老爺子中年喪子，晚年喪孫，確實可憐。

而他作為海城活閻王穆夜寒的爺爺，卻不能隨時隨地的表自己的緒……

“這些年，爺爺過得一直都在自責懊悔中度過，前兩天他突然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說我大哥穆夜辰其實還有一個兒。”

直到穆夜寒的聲音再次想起，的思

緒才迅速回籠。

“穆爺爺已經查到了那個孩的下落？”

司暖暖下意識追問道。

前段時間，穆夜寒也同提過，他大哥穆夜辰的事。

方文雅也曾用穆夜辰的兒威脅過穆夜寒。

只是后來，方文雅絕口不提此事，便沒有過多關注。

難道穆夜辰在這個世上，真的還有一個兒？

“現在還不確定。”

穆夜寒搖了搖頭，“爺爺用穆家的力量，多番對比，的確找到了一個，與給他發的消息里的況，大致一樣的孩。”

“但是，那個孩現在不在海城，爺爺聯系過后，對方表示媽媽已經和穆家人劃清關系，媽媽不松口，絕不和穆家人相認。”

穆夜寒迅速將他了解到的狀況，悉數告訴了司暖暖，“還說，明天就要和媽媽出國，所以爺爺才著急去見。”

“我雖然不確定，那個孩是不是我大哥的兒，但我總覺得，這一切過于蹊蹺，更像是一個圈套。”

“嗯。”司暖暖贊同的抿了抿，“穆爺爺若是離開海城，風險的確太大了。”

“其實，爺爺也知道其中的風險，可他卻因多年前的事，心有介懷，擔心這也是上天給他的懲罰。”

穆夜寒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不管我怎麼勸，他都不肯改變主意，甚至還說如果真有危險，就讓他遭遇不測。

那是他該得的，上天懲罰了他，穆家的后代就不會再牽連了。”

“如果上天真的這麼公平，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善良的人被欺，那麼多惡事做盡的人還逍遙法外了。”

司暖暖神一凜，這一刻，突然有了主意，“穆夜寒，待會到了穆家老宅，我需要你配合我給爺爺講一個故事。”

雖說世間萬皆有因果，但更相信事在人為！

“講故事？”穆夜寒錯愕的皺眉頭，他苦口婆心，皮子都磨破了，還是阻止不了穆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