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大概母親過世之后，就沒再過阮琴。不是不想，更多時候是不能。

床上的秦淑慧睡不著，瞪著眼睛看帳頂：“嫂嫂，人家都說高門中規矩多，是這樣嗎？”

“是，”孟元元走到床邊坐下，手探下小丫頭的額，“所以，你后面萬不可像在紅河縣時那般，要學些規矩。”

既然賀勘留下秦淑慧，自然后面會安排人來教導小妹。至于教些什麼，也只是聽旁人說，自己并不知道，左右賀家這樣的士族，規矩很多便是了。

聞言，秦淑慧開始不安，小手揪著孟元元的袖子：“嫂嫂你別走，你一直陪著我好不好？這里我誰都不認識，他們討厭我怎麼辦？”

孟元元看著小姑娘臉上的擔憂，是不是也察覺到會離去？

心中實在不忍，秦淑慧心思簡單，年紀這樣小就寄住在賀家這樣的高門中，后無基可依靠，自然會些輕賤，況且子又弱，一年中大半的時候得靠著喝藥。所幸，還有賀勘庇護。

“我不是在嗎？”孟元元秦淑慧的發頂，對上那雙期待的眼睛，“沒有人會討厭你。”

眼下先照顧秦淑慧好起來，起碼悉一下這邊，離開后也會放心。秦家兩老對很好，這事是該做的。

好像是得到了心安的答案，秦淑慧扯起角笑了笑，而后閉上眼睛，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孟元元輕著步子從屋出來，一眼看見了等在外間的兩個丫鬟、一個婆子。

這是賀家安排來輕云苑的，正站在門邊，似乎是等著這院兒的主子吩咐。

“娘子，銀嬤嬤讓我們三個過來，看看這邊有什麼吩咐。”稍往前站的婆子開口說道，臉上的不愿都還沒藏干凈。

自然，府里事傳得快，都知道輕云苑住進來秦家人。只是小門小戶走投無路，前來投奔，分到這里當值，當然比不得別的賀家主子。

孟元元點頭，目掠過婆子，打量著另外兩個丫鬟。一個看起來機靈的，見了彎行禮，了聲“娘子”；另一個年齡有點小，似乎有些張，閉著也不說話。

看來，這三人并不知道的份，估計是被賀家下了。

這樣也好，省了不麻煩。

婆子見孟元元一直不開口，心中不免輕看，果然鄉下來的，沒見過什麼市面，就算給了人都不會安排使喚。在賀家待了半輩子，看這些可不會走眼。

如此想著，干脆往前一站：“府中人都我吳媽，這兩個丫頭，是秀巧和竹丫。”

念出竹丫二字的時候，那小的丫鬟連忙跟著點了下頭，證明是自己。如此，惹來邊上秀巧的輕笑。

孟元元記下三人名字，就聽吳媽又道：“咱府中，賀家主子們大都在東苑，至于西苑這邊，也是有不貴客的，京城來的賀家大爺，河東路隆德府趙家的夫人姑娘也在這邊。”

吳媽吧嗒著兩張皮子，又說了幾位貴客，其中不時夸耀人家何等家族。

孟元元聽著，臉上帶著淡淡的笑，眼底躺著清澈的安靜。又怎麼會聽不出，人里的高人一頭。自己聽著都覺得煩躁，秦淑慧那個敏的小丫頭，定然會被這樣話語刺激，怕是又會病倒。

所以，自己還需幫幫適應才是，賀家這樣的門第不是普通富戶，深藏著許多是非。比如，這家中的況，一些個人，總要知道一二才行，日后免不得集。

“是了，”孟元元櫻微啟，輕輕兩個字斷了吳媽的話，聲音和并不讓人覺得是故意打斷，接著笑笑，“以后便勞煩三位，照顧好淑慧姑娘。”

“是。”竹丫的小丫頭趕應聲。

那吳媽和秀巧則是想互相對了個眼兒，才緩緩應聲。

孟元元看看三人，聲音仍舊不變的和：“那就這樣，咱們這兒大多時候沒什麼事，就讓竹丫留在房中伺候。吳媽和秀巧，平日里院子拾掇拾掇就行。”

顯然沒料到是這樣的結果，吳媽不可置信的看過去。憑著這個老資歷不用，挑了個伙房來的使丫頭在房里。

“娘子，竹丫手腳笨。”秀巧道了聲，顯然也是不滿意這樣的安排。

說是院里沒什麼事兒，可總歸留在房中還是有好的。不提朝裕院那邊會問話，就說秦家來的這個姑娘，看起來也很好拿。

孟元元也不多說，只道：“淑慧和竹丫年紀相當，這不正好可以說上話兒。”

找了這個理由，吳媽和秀巧便沒了轍。府中的小姐們，是都有年紀相仿的婢子相伴，大多時候就是跟一輩子。

這也正是孟元元心中所想，為秦淑慧挑一個婢子，養心腹。

方才不說話，是在心中琢磨這件事。吳媽是個老油子，心里指不定向著哪邊，肯定用不得；秀巧嘛，也是一樣的道理；竹丫看樣子是才府沒幾日，窮苦人家的孩子，就了合適的人選。

這件事定下，竹丫從此留在房中，跟著秦淑慧。

小丫鬟好像還是不相信，自己什麼都不會，卻把留在房中。拿塊布巾邊桌子，邊拿眼看孟元元。

孟元元只做不知，才第一天，不用教這丫頭太多，凡事先走著看。

外頭，夕的余暉落滿院墻，一株梨樹零落掛著幾片葉子。

站在門邊，手指搭上門框，冷風拂來，落下的碎發清掃過臉頰。應該在這邊，不會待太久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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