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靨》第20頁

賀勘眉間漸漸松開,短暫的緒變化很快消逝:“我說過,這件事我會去查,等幾日便好。”

他手臂落下,那張薄紙落回桌面上,手不輕不重的拍了下。

孟元元抿了抿,聲音仍舊清澈沉靜:“你知道,不止是因為賭債的事。”

還有很多,過往的那些糾葛。

“元娘,”賀勘角微啟,下頜微揚,視線略過孟元元,看去冰冷的墻面,“最近府中事多,老太爺壽辰將至,其他事容后再說。”

孟元元角微張,輕聲應下:“好。”

賀家長輩做壽,這個節骨眼兒他倆鬧和離,的確不妥。也就兩日,等。

兩天,所以他這是答應了罷。

“就這樣罷。”賀勘眼簾微掀,往孟元元看去。

靜靜而立,燈中眉眼和,任誰都會覺得恬靜好。

曾經,他第一次見的時候,也是這般想的。

第10章

從輕云苑出來,賀勘一言不發,平穩邁步往前。

跟在后面的興安,此時吃飽喝足,整個人很是舒坦,不時拿手飽脹的肚皮。

“公子,夫人做的紅薯粥,真有老太太的味道。”他話中帶著滿足,老太太自然指的是秦家母親。

賀勘不語,冷風從他面上刮過。適才在孟元元屋中,他也是這麼覺得,甚至還以為讓他過去,是對前日之事的歉意。結果,是跟他提什麼放妻書?

子心里頭到底在想什麼?他都未曾去追究夜不歸宿,反倒委屈著了。

什麼放妻書?他真給了去哪兒?真有地方去,跑來找他作甚?

明明一碗暖粥,現在肚子氣卻漲得厲害。

偏偏這個節骨眼兒上,興安不知死活的來了一句:“竹丫說明日夫人要做芋頭糕,公子,咱們晚上能過去嗎?”

“跟著我,平時讓你磕打了?”賀勘淡淡一句,鼻音輕哼,“出息。”

興安一怔,不明白自己哪里說錯了?

在輕云苑,他家主子也吃過粥,不想吃會留在那兒?還是嫌他吃得太多了?可他才只喝了三碗而已啊。

與此同時。

輕云苑也熄了燈,孟元元梳洗干凈上了床。黑暗中,睜著眼睛,手指算日子。

賀家老太爺生辰在兩日后,等過了,也才冬月中旬。這樣要是順利的話,拿到放妻書,會趕在年節前回一趟紅河縣,將那邊的零碎事理一下,年節好歹給秦家兩老上個墳祭奠。后面,就回權州,母親臨終留下的話,要去驗證。

現在唯一不放心的就是秦淑慧,以后獨自留在賀家,心思簡單、格也弱……

孟元元嘆了聲,也許快些安頓好,就可以把秦淑慧接過去。一個病弱的姑娘,應該也不會有人惦記著傷害。

翌日,又是全新的一天。

秦淑慧已經能夠下床走,賀勘送來的好藥到底管用,小姑娘氣力神都好了不

“這件短襖真好看。”拽著襖子的袖口,嘖嘖稱贊。

孟元元把紅的流蘇穗子對著比了比,眼中閃過滿意。再過個兩三年,這個小姑也就出落大姑娘了,瞧著也是個人坯子啊。

“你去壽宴,自然該穿好的。”一笑,靈活的手指一勾,穗子掛在了秦淑慧的盤扣上。

秦淑慧低頭看著,嘟噥一聲:“嫂嫂不能去嗎?”

“我有別的事。”孟元元往后退開一步,端起桌上的菱花鏡,對上面前的姑娘。

怎麼可能去?賀家不得把藏得死死的。

秦淑慧臉上的神采淡了些,人雖然小,但是能看出二哥和嫂嫂間的芥。為何會有這樁婚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外面都說是嫂嫂算計二哥,拼著狐厚臉皮上來的,二哥無奈才應下的婚事。

至于兩人間的冷淡,也看在眼中。有時想撮合兩人近一些,然而總是不行。而且,這兩日老聽見孟元元說什麼離開,這讓小姑娘心中更加不安。

好的,”孟元元放下鏡子,看眼閉的窗扇,“外面下雪了,我帶你去檐下看看?”

聽到可以去外面,秦淑慧趕點頭,眼神乖巧又聽話。

雪是昨晚后半夜開始下的,如今外面還在飄飄灑灑,將整個世界妝點雪白。

院中那棵孤獨的梨樹,此時滿雪絮,瞧著像一株白珊瑚。

不敢讓人真的跑去院中玩兒雪,孟元元在檐下擺了張絨毯椅,有把秦淑慧裹了嚴實,只許在這里看雪。

“往年,這時候家里也開始忙年了。”秦淑慧小聲道,一張小臉藏在深深地兜帽中。

孟元元知道,這是人想家想爹娘了。半年里接連失去父母,大哥又是個不爭氣的,難怪會傷。這讓也想起了秦家的日子。

秦家兩老俱是樸實的人,秦老爹話但勤勤懇懇,秦母也是個心腸好的人。

秦淑慧揚起臉:“嫂嫂,大哥不會把咱家也抵了罷?咱們還能回去嗎?”

這個問題,孟元元不知如何回答。秦尤敢賣地,敢拿抵債,還有什麼事做不出?話說回來,就算現在回去,秦淑慧也掙不回秦家的東西,歷代的規矩,男人當家做主,更何況秦尤是秦家唯一兒子,那幾個頑固的秦家長輩必定是向著他的。

這種事,當年一模一樣的發生在和母親上。就因為是人,明明父親掙下的家業,族里愣是說不能由母親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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