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元不聲不響，安靜跟隨著上了船。

船上風大，賀勘去了樓閣二層，平座上，站了一個中年男人，正扶著木欄瞭茫茫江水。

“是京城賀家大爺。”興安小聲道，走在前面引路，“和公子一起去城南辦事。”

孟元元本沒想打聽什麼，只是興安對著很說話，也不知是不是跟著話的賀勘，憋了太久。

被安置在一層的一間小房，進去時，里面已經生了炭盆，暖融融的。

大船離了岸，飄搖在江面上，船偶爾吱嘎兩聲，伴隨著嘩嘩江水。

興安不用跟去二層，索就留在這兒跟孟元元說話：“京城賀家可了不得，這位賀家大爺據說也很了得。”

他里不停說著，雖然不是很懂，但是跟著賀勘多年，多也知道些。

孟元元同樣知道京城賀家，賀滁的父親任職參知政事，相當于副宰相，同時掌管三司，大渝的財務必是要經他之手。這也難怪州賀家對人這般在意，如此招待。

“公子是否年后就會京？”問，指了指桌上茶水示意。

興安會意，咧嘿嘿一笑，走到桌邊倒水：“對，最遲也是出正月罷。春闈在三月底，要提前過去看看，不出岔子，到時會住在京城賀家。”

孟元元嗯了聲。在紅河縣時，就看出賀勘對于仕途的強烈，如今有賀相提攜，將來必是一片坦途。

而，那時候也應該已經離開州府，回去權州。

大船沿著江岸走了一圈，接近晌午時，停靠在南岸的碼頭。

孟元元收拾好準備下船，有人推了門進來。是賀勘，他應當是飲過酒，上沾著微微酒氣，只是臉上仍舊如初。

他走到窗邊，靠著椅子坐下，眉心：“讓興安送你過去罷。”

“不用，”孟元元想也沒想，順手倒了杯茶給人擱去手邊，“很近，我認得路，興安跟著公子就好。”

賀勘薄抿平，手指一勾握上茶盞：“那讓興安把阮給先生送過去，你去做自己的事。”

他抿了口茶，溫熱穿過嚨，沖散些許酒意，舒服不。余中，子靜靜站立。

“我自己去罷，要調哪里也說得清。”孟元元回了聲，聲音淺淡。

賀勘手指不一，方才說了兩件事想要幫，皆是被拒絕回來，突然覺得口有些發悶，是因為喝酒的緣故？

“那，你便留在郜家一日罷，省得來回匆忙。”

門扇半開，傳進來外頭停船的吆喝聲。

“只是去看看，應當能趕回去。”孟元元一抿，腮頰酒窩淺淺，“也未同淑慧說。”

賀勘的半邊臉在影中，手里茶盞隨手擱下：“已經晌午，你還要花功夫去修琴，多一日沒那麼匆忙。淑慧，我讓人回去告知。”

孟元元看著他，遂點了下頭：“好。”

船已經靠穩，抱起阮琴轉離開了房間，很快通過走道上了甲板，留下一串極輕微的腳步聲。

賀勘深吸一口氣，借以想疏散中的憋悶，縈繞鼻尖的淡香也漸漸消散。

興安推門進來，將新沏好的熱茶端去桌上：“公子，要派人跟著夫人嗎？”

“不必了。”賀勘輕掀眼瞼，適才說不用。

興安嗯了聲，往后退到一旁：“年底了，南城這邊不比北岸安定。我剛才和船工聊話，就聽說有那惡徒會尾隨子，欺負搶掠。”

“你腰上的是什麼？”賀勘往人瞥了眼。

“哦，小的差點兒忘了，”興安趕出別在腰間的信封，雙手遞上去，“公子記得前街的劉則嗎？”

賀勘手指一，信封到了自己手中：“劉四嬸子家那個小子？”

“對，”興安點頭，“方才北岸上船的時候，正好見他從一艘船上下來，可巧是來找公子你的。你也知道，府中不太喜歡紅河縣來人，是以我著帶他上了船，人就在下倉。”

賀勘看著黃的封皮，沒有寫收信人是誰。出里面的信紙，上面的字也不甚好看，像是出自孩的手。

他看著，一行行字跡在眼中閃過，說的皆是關于秦家這一年來的事，秦家兩老的故去，秦尤賣掉田產……

他驀的從座上起來，一把推開窗扇，往碼頭上看去。稀稀拉拉的人，那抹纖細的翠影很好尋找，抱著阮琴，很快消失在拐角。

“他過來。”賀勘一直看著那拐角，萬年不變的冷淡眼神閃過什麼。

很快，那個劉則的年被帶到了房間。

“秦二……賀公子。”劉則下意識改了口，對著窗邊男子彎腰行禮。

賀勘原以為會聽到一聲秦二哥，最后還是一聲客氣的公子。

“和以前一樣我就好。”賀勘打量眼前年，離別一年多，人長高了不。

一句話并沒有讓年輕松，反而又拘謹幾分，實在是面前人已不是當初秦二郎，是高門士族的公子：“那日收到嫂嫂的信，我娘怕有些事信上說不清，于是讓我親自跑一趟。”

嫂嫂，指的便是孟元元。

賀勘記起了兩人當初的談話，那時他并不相信秦尤會真拿抵債，說給劉四嬸寫了信。后面信沒等到，等來了秦尤。

“一路辛苦，坐下說。”他指指凳子，自己也坐去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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