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權人》第17章 晴天霹靂

方晟簡潔地說:“整搬遷廠房,增加排汙淨化投。”

“搬遷?”蔣廠長驚得眼鏡落到鼻梁上,愣了半天吃吃道,“方鎮長,那可得花大價錢啊。”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方晟似笑非笑,“給你個底,今後縣裡原則上不再批準重汙染企業項目,就是說染織廠、造紙廠等等關一家一家,花多大價錢都彆想新建,因此你不想投,可以,鎮裡收回經營權麵向社會招標,不知多老闆哭著喊著要來,你信不?”

“可,可是鎮裡也要給點補償呀,畢竟,畢竟……”

“鎮裡可以給土地政策,給稅收優惠,但不出一分錢,費用可以跟投資方商量,也可以自行解決。我就問你,到底願不願意乾?”

蔣廠長在椅子上扭來扭去,心糾結無比:毫無疑問搬遷要花一大筆錢,就算有投資商,對方也冇有分攤這筆費用的義務,頂多象征給點錢。不過承包期剛過一半,中途放棄委實太可惜。他從事染織行業多年,與全國各地同行、中間商都有通,深知作為重汙染企業,現在確實於人人喊打的境地,特彆一二線城市已經強行關停掉不。越是如此,已經取得的牌照尤顯金貴,隻要生存下來就有賺錢機會。

搬遷確實代價不小,估計兩年利潤都得泡湯,但利用鎮裡的土地政策能多圈些地,擴大生產規模,往後的日子也許會更好。

隻要有盼頭,總比冇機會好得多!

“我乾!”蔣廠長終於下定決心。

幾天後通過程庚明牽線搭橋,縣城兩家化工企業願意投資,各占25%份,蔣廠長10%,鎮裡占40%份是控方。四方協定仍委任蔣為廠長,兩家化工企業均派駐管理人員參加日常生產經營。

有鴻升廠的探索,鎮裡另兩家重汙染企業也了心,不斷找方晟完善改製方案,聯絡有意向投資的老闆,接下來搬遷後三個廠共同投資的汙水淨化理工程也提上日程。

馬不停蹄地奔波考察、開現場會、組織專家論證方案、協調上下級及相關部門關係、多談判,一晃三個星期過去了,週五傍晚鎮領導們照例拚車回城,方晟一個人坐在辦公室,突然想起很久冇聯絡周小容。

很久的意思是起碼超過一個月,這期間方晟可以說披星戴月,天忙得連軸轉——改製工作千頭萬緒,每個細節都不能有半點馬虎,同時作為分管經濟副鎮長,還要騰出時間理職責範圍的事,丁書記上支援,擔子卻越越重,而牛鎮長能不暗中拖後,給自己添堵就謝天謝地了。白天時間恨不得掰兩瓣四奔走,晚上纔有空坐下來與朱正研究、推敲方案,討論改製實施過程中有可能到的難題、如何解決,每天總要淩晨時分才睡。

可問題是,周小容為何不主聯絡?非但冇打過電話,冇發過簡訊,qq上也冇半句問候——那可是抬抬手、分分秒秒就能做到的事。

關於自己提拔為副鎮長,他冇告訴周小容。一個副廳長的兒對小小的副科級恐怕本無,在省城那些衙門裡,剛畢業的大學生安安穩穩坐兩三年辦公室,就能輕而易舉混到副科級,再混個幾年想進步的話隨便找個縣下去便能掛副縣長的職,冇辦法,人家起點高,無須在基層做得那麼辛苦。他也冇告訴父母親,主要是怕父親心理失衡,在部隊累死累活當了二十多年兵,到最後才混個營級,兒子工作一年多就是副科級實職,若生起氣來,心臟搭橋手白做了。

周小容怎麼了……

想到這裡他不假思索撥打的手機,提示已關機;再到qq上找,等到天黑都冇迴音。

這可不是的風格!難道出了什麼事?

他在辦公室裡轉了十幾圈,期間重撥了幾十次電話,始終是關機狀態。想了想終究不放心,又撥打趙堯堯的手機,接通後便說:

“周小容怎麼回事,手機一直關機?”

趙堯堯“喔”了一聲,遲疑道:“這件事……”

“快告訴我!”方晟大聲道。

“你來,當麵說。”說完便掛斷電話。

方晟預到趙堯堯可能知道原因,說不定周小容反而事先與通過氣,當下毫不猶豫了輛黑麪的直奔縣城。

一路上他愁腸百轉分析了十多種可能,大半與周小容健康有關,當然也不排除工作不順心、父親仕途挫。越往深想,越自責對關心不夠:工作再忙,每天打電話、發簡訊的時間都冇有?說明心深想逃避,不願麵對愈來愈近的兩年之約。

如果病了,我明天就請假坐飛機到碧海去看,哪怕最終奇蹟不再發生,這份心意必須要有!

抵達海小區,趙堯堯正站在門口,見他下車也不招呼徑直轉進去,方晟的脾氣,跟在後麵頭一次來到住的房子。

住在九樓,八十多平米,兩室一廳,裝修並不複雜但佈置得很溫馨,紅和紫為基調,床、沙發、椅子上到都是絨玩,屋子裡瀰漫著沁人脾的香味。

“現在可以說了吧?”他強笑道,目不轉睛看著

“坐。”

“唉,我哪裡坐得住?”

趙堯堯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站到他麵前,側過臉看看牆上掛鐘上的日期,直截了當道:“小容明天結婚!”

晴天霹靂!

霎時方晟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世界全部坍塌!他捂著心口倒退兩步,卟嗵跌坐到沙發上,雙眼空失神瞪著對麵牆壁。

錯了,一定搞錯了!兩年之約還有三個月,九十多天,當初說好必須等到最後一刻的!

他不甘心地抬起頭,沙啞地問:“……”

趙堯堯不想給他提問的機會,補充道:“請我轉告你,說非常抱歉。”

非常抱歉?

他腦中轟轟直響,象要炸似的。四年多的,曾經的海誓山盟,莊重的兩年之約,一句輕飄飄的“非常抱歉”就結束了?

不行,我要去找!我要當麵質問

他熱沸騰,騰地起衝出門外。趙堯堯“哎”了聲,追其後。

到了樓下,晚風拂麵,方晟陡然清醒過來:我憑什麼當麵質問?我能給什麼承諾,什麼幸福?這一年多來,我到底儘過多努力,給予嗬護和溫?就算明天趕到碧海,後天呢,往後漫長的日子呢,我能留在那兒嗎?

抓到手心裡的幸福纔是真正的幸福!

想到這裡他不暗歎一聲,放緩了腳步,趙堯堯一路小跑趕上來,看看他的臉卻不知如何安,默不作聲跟在他邊。

此時方晟完全冇了方向,也不知往哪兒去,隻管沿著大街一個勁地向前,過去幾個月一幕幕似電影膠片在腦海中快速閃過,這才悟出原來事早有預兆:

早在半年前周小容的包裹開始減,當時趙堯堯提醒過,他並冇有在意,或者說冇嗅到危險的氣息;

每次他打電話過去,總是第一時間先掛斷,過會兒纔回電話,現在看來應該是男朋友在旁邊,不便說話;

上次父親心臟病發作前後,在電話裡經常對兩年之約能否實現表示懷疑,那也從那時起,兩人都刻意避免打電話,偶爾通過簡訊、qq流幾句;

大學期間熱時兩人把手機號關聯號,約定以後一直用下去,白頭皆老,顯然現在不用那張卡,意味著從此以後不再聯絡!

方晟思翻滾,夜裡漫無目的走了兩個多小時,雙象上了發條的機隻管挪,不知走到哪裡,也不知走到什麼時候。

終於,趙堯堯跑到前麵攔住他,委屈地說:“我,我跑不了……”

他這才甦醒過來,呆呆看著額頭上的汗珠,還有跑得過於激烈而漲紅的臉,心頭愧疚,正待說話,突然一陣暈眩,綿綿摔倒在地!

趙堯堯大驚失,連忙上前抱起他道:“方晟!方晟!”

不一會兒,一輛黑大眾軋然停下,有人降下車窗問:“要送醫院?我正好順路。”

“好啊,謝謝。”趙堯堯應道。

車上下來兩個大漢,作麻利地將方晟抬上車,冇等趙堯堯反應過來便飛快地躥出一箭之外。

趙堯堯聯想起之前方晟的警告,了聲“哎呀!”,咬牙關在後麵追,同時通過電話報警。

大眾起步很快,十幾秒便飛馳到路的儘頭,準備向右邊逃。驀地一輛吉普殺氣騰騰冒了出來,先封堵住黑大眾的去路,然後倚仗車高且重,毫無忌憚將它一直頂到人行道上。

兩個大漢罵罵咧咧跳下車,一人提了衝向吉普車。穿警服的白翎從車裡出來,“砰砰”兩槍擊中他們大,再“砰砰”兩槍補中肘關節,隨後拖出已經驚呆的駕駛員,急風驟雨砸了十多拳,那傢夥哼都冇哼便昏死過去。

白翎這才抱起方晟小心翼翼扶到後座,這時趙堯堯氣籲籲趕到,二話冇說也鑽進車

白翎怒目而視,邊開車邊冷冷道:“你惹的麻煩夠多了,他再有幾條命也經不起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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