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技》第一七七〇章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

第1774章第一七七〇章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

「蒼生大帝,聖隕了!」

風中醉還是沒能忍住自己的聲音。

大道之眼被剝出,古戰神臺正常解除,這兩種不外乎都指向同一個戰鬥結果:

爺勝!

而敗者一方,亡!

「可是……」

他是十尊座,蒼生,而不香杳杳。

他是三帝,是自封的護道人,也是十人議事團中唯一有擔當的大帝。

他強到如果功開出虛祖化,所有人都一併見證了他預想中的未來——一箭帶走天梯上下所有危險份子!

花開妖艷,五域震撼。

峰迴路轉,花謝匆匆。

在最巔峰的時刻隕落,這中間還出現了道殿主、祟的影子。

五域觀戰者真無法反應過來,究竟這回蒼生大帝是真死,還是假亡。

「可好像,沒有奇跡了?」

蒼生聖隕之聲響徹五域。

爺在原地守了半日,各地傳道鏡前觀戰者亦等了半日。

所有人都想要等一個奇跡。

到頭來,戰場波瀾偃消,再無狼煙起。

「道殿主沒有回來……」

「祟邪神也不曾有後手……」

「蒼生大帝,更已是形神俱滅!」

傳道鏡傳出了風中醉略帶悲愴的聲音,畫面給到的,卻依舊是一襲黑爺。

他一手托著大道之眼,垂著頭,不知還在思索些什麼。

藏苦便懸於爺腰后,不安分的嗡嗡、扭扭曲曲,和它持劍人此刻的安靜,顯得格格不

風中醉還在等。

五域世人也還在等。

最後終結所有人幻想的,依舊是鏡中畫面的爺。

「結束了……」

爺像是定了許久,忽然回過神來,眼睛一眨,便重新有了

他轉過,分明知曉這一刻傳道鏡還鎖定著自己,對著五域世人輕笑道:

「我贏了。」

「但蒼生沒有輸。」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有些道殿主的味道了。

風中醉想,也許在此刻爺的眼中,蒼生大帝亦是個值得尊敬的人,所以才出此一言。

立足南域,徐小話至此,亦無多餘解釋之打算。

此戰已終!

雖有些意猶未盡,沒能親驗虛祖化蒼生的風采。

可葉公好龍,徐小憾歸憾,一點都不想去接蒼生那一記獻祭自我的虛祖化。

他知曉,正常狀態下,自己大抵接不住。

暴走金沒有被打出來,不是壞事,而是好事。

在祟和道穹蒼面前,自己還保了一手最強底牌——連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強的那種!

哦不,是兩手!

「虛祖化,和虛道化,似乎也有些類似?」

「就如大道盤,和大道圖,亦只是稱呼上有些區別。」

「但該也有不同的點……」

徐小在戰後想了很多。

雖也還沒用,非萬不得已亦不敢用。

但他大致從在復盤后,清楚了自虛道化的上限。

「虛祖化,是蒼生啟封種蘊神中,三十多年來積攢的力量。」

「我的虛道化,卻是在戰時開啟,不需要汲我的力量,而從天地大道中獲得。」

蒼生最高可上虛祖,給足我虛道化時間,我或可破開那一層桎梏,企及祖神之境,乃至超越之。」

「但相對應的,可能戰後自我就回不來了,畢竟有可能悟到的是負面的力量……」

足足捋了半日,徐小當然不止在思考戰鬥。

此戰末期,道穹蒼詭異的介,祟意外的復出,意圖都值得考究。

雖然說,他們的計劃都被自己打破。

可徐小知曉,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道穹蒼更不是那麼容易認輸的人。

「魔祖……」

聯想到花之世界中,祟那被自己詐出的一言,徐小若有所悟。

他遠眺中域。

在桂折之巔,於雲端之上。

那閉目盤膝的桑老早已佛,了有怨佛陀的寄意之軀,形同石化。

可當靈意三道盤齊開,再細細去探時。

「咚……」

「咚……」

「咚……」

依稀可聞,那緩而疏的心跳之聲。

在桑老,仍有一微弱生機在跳,並漸次茁長。

它漲得很慢。

可坐擁生命道盤,徐小對生機無比敏

他甚至看得出來,這生機不源於桑老一人,好似還有有怨之力,甚至中間還夾雜著一說不明道不清的力量。

「魔祖?」

徐小不清楚。

當他用生命道盤的視角去分辨那生機時,在「一」之上,他看見了足足「三」道生命圖紋。

他頭都大了!

戰已終。

蒼生隕。

徐小只得短暫息之機,便在道穹蒼出手過後,看到了在此局之後更大的謀。

這,關乎祖神辛!

「風雨飄搖啊!」

用一鯨落而萬生,去形容五域未來格局,有失偏頗。

畢竟,蒼生從不是型最大的鯨,填不滿天梯上下所有狼子野心。

他充其量,只是個自封的護道人。

他也自甘為一枚棋子。

可護道的防線此刻儼被衝垮,雖說大勢所趨,自己更是此戰中的主力。

那決堤之水,究竟合匯了幾方之力,接下來又將要分奔何方?

看不清。

完全看不清。

某一瞬,眼一花,徐小覺自己還能在桑老,瞧出來一從未見過的劍意。

「劍意?」

那跟鬼一樣的劍意,在醒神過後,消逝不見,如是幻覺。

徐小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再多想。

他得去跟人討論了。

而在道穹蒼與自己背道而馳之後,唯一能給自己答案的,似乎便只剩下一人。

「但在此之前,還有正事要做!」

……

「弓來!」

醒神歸來,徐小收好大道之眼。

其腳下意道盤一展,空間道盤一旋,知大開,很快他抬手一攝。

炸於南域,墜於谷底,如是失去了靈智般的邪罪弓,直直被抓掌心。

「嗚……」

譽天下的九大無上神之弓,此刻觀之之,所余只剩悲慟。

落於徐小之手后,明明是大敵當前,它卻無有掙扎。

弓隨主意!

邪罪弓知曉在最後關頭,自己主人蒼生,對擊敗他的徐小是個什麼

無有恨意。

自然,邪罪弓也恨不起來。

「你也是個可憐蟲。」

徐小細細端瞧此弓,渾然不邪罪之力侵襲,以及各般煞氣影響。

他不擅弓,更不打算用此弓。

可此弓寄予了邪神之力,前也為祖之兵。

他著實不放心任之流落,因為祟隨時可能籍此復甦,只能暫時收下了。

過邪罪弓弓,在鱗紋腸弦之下,歷盡滄桑的時間質從掌心傳來。

徐小等了許久,見邪罪弓被自己譏諷之後還無於衷,顯得很是灰心喪氣,他只得搖頭一笑:

「不跟你拐彎抹角了,這麼說吧!」

「在戰後,我還見了蒼生一面,他囑託了我很多事。」

邪罪弓弓弦微微一,其靈似乎凝回了注意力,悄悄在聽。

徐小看得一樂,再道:

「他囑託了要我拿古戰神臺,之後承繼使命,保護蒼生,我只能說盡量。」

「他囑託了大道之眼如有可能,風灑南冥,總之不想被有心人得之,加以利用。」

邪罪弓更甚,弓弦嗡嗡作響,其期待、之意,不言而喻。

徐小一頓之後,手再,忽而角彎起,大肆嘲笑道:

「獨獨你這陪伴了他半生的邪罪弓,這貴為九大無上神之一的天下神兵,他沒有留下囑託。」

「半句都沒有,提都沒提過,從頭到尾,他就沒有想到過你。」

「你只是一把弓,僅此而已。」

邪罪弓似是愣住了,完全僵,徐小還沒停下,還在輸出:

「他的從不是蒼生,你也並沒有排在第二位。」

「不論古戰神臺,還是大道之眼,他話里話外只囑託了一件事……哦,一個人,你應該知道的名字。」

邪罪弓最後一震,像是在拒絕傾聽。

「淚小小。」

它於是失去了所有的靜,弓整個黯淡了下來,再也不復神采。

徐小不再多言,將這悲慘的玩意扔進杏界,囑咐四大祖樹看好,一邊分神觀之。

一旦有異,即刻發覺,即刻解決。

最好是從杏界中復甦,只要祂敢!

畢竟,杏界才是自己的主場,不止四大祖樹,如還打不過,隨便拉人進來鎮,譬如八尊諳!

「下一步……」

南冥,徐小所眺之方向,卻不是該要去堙碎大道之眼的深海,而是南冥近海的無人沙岸

哦不,有一個人。

早在戰時,早在許久之前,徐小便看到了那一道影。

他猶豫了下,並未猶豫多久。

他第一次主掙斷了傳道鏡母鏡的鎖定,一步登天踏出,消失在了南域罪土的天邊。

……

「嘩!」

海水從踝沒過,流沙挲過足趾,魚知溫忽而軀一,縴手攥住了紗。

落日餘暉從遠灑來,海面一片粼粼金,魚知溫看不見。

能聽見水聲。

能嗅得氣味。

還能覺得到,邊不知何時,多了一人——正如彼時朱雀金塔上的肩而過。

「徐,徐小?」

魚知溫聲音微微抖,緩緩轉過了

徐小輕輕「呵」了一聲,手比量了下,較之於白窟初見,矮了不

不!

是自己長高了許多。

本及鼻高,今只能到自己下頜了。

改變的不止是高,更明顯的是外在的著——以前二者不一樣,現在反倒有些類似了。

他是黑也是黑

他是長發,也是長發。

唯一徐小所見不同之,是魚知溫臉上那面紗不見,取而代之了遮眼的一捆黑布。

徐小上前一步,截然問道:

「你眼睛呢?」

魚知溫便似那兔,嚇得往後一,踩著水轉過了去,「遮、遮住了。」

「遮住了,還是不要了。」

「……一樣。」

「不一樣的。」徐小上前一步,與並肩,面向大海,「再也不睜開,還是再也不要了。」

魚知溫輕輕吸了一口氣,聲音變得十分平靜:「剜掉了。」

其實早有答案。

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早晚都要切斷。

可壯士斷腕尚需決心,魚知溫看著弱弱一小子,徐小想不到能如此果決。

這一斬,斬斷的是過往。

「就在那日玉京城,你師父,我師妹,哦,還有淚雙行,在你得知真相之後?」

「……嗯。」

徐小便轉作無聲了。

著落日沉進雲海,看著昏黃漸變灰黑,張了張,還是選擇閉上。

他不再提及珠璣星瞳之事。

那曾是世界上最為瑰的一雙眼,他亦曾如是認為。

「嘩!」

海水再次拍岸,這次卷到了及小高,徐小腳都了。

他側目低去,魚知溫還提著擺。

著腳踩水,似能到注視,藏在水面下邊的晶瑩足趾也無了安全,此時深深蜷抓著流沙。

抓不住。

徐小輕笑一聲,不再多看,向遠方,大踏步往前,踩得水聲嘩嘩。

「你很匆忙!」

當水聲漸行漸遠,魚知溫突然揚聲喊道:「你從中域,到東域,到南域……你走得很快!」

「我空間奧義。」

「沒人追得上!」

「嗯哼,蒼生都不行,畢竟我空間大道快超道化了。」

「南冥,你也沒看一眼!」

「看了。」

徐小頭都不回,追著最後一縷夕,腳下踩出空間道盤,錨定的是南冥深海。

後方遙遙之地,再度傳來魚知溫的呼喊,一連串的吶喊:

「你很匆忙!」

「看一眼就走?」

「你這麼趕,要去做什麼?」

徐小聞聲,不由停了下來。

他遲疑了足足好長一陣時間,待得天大半昏暗,月華初升之時。

他轉過了來,從前空間戒指中,掏出了一對大眼珠子:

蒼生的願,是將大道之眼葬在南冥,南冥是你老家,你不會介意吧?」

魚知溫似有一愕,臉一黯,徐徐搖頭,並無作聲。

說了好多、好多。

幾乎把畢生的氣力,花在了這一刻之上。

這是白窟面對抉擇時錯過的機會,桂折聖山剜眼時拾回的勇氣,南冥再遇,不想再留憾。

但是,果然……

說好的古劍修一往無前呢,徐小怎的如此擰,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

是真的一點都聽不出來嗎?

第一劍仙,不過如此。

「你蠢。」

魚知溫無聲嘀咕著,默默回,走向了小星星,與徐小背道相離。

風嗚嗚的吹。

海浪聲也拍得很大。

下,孑然影一在南冥海面上,一在沙岸的天機傀儡邊,都沒

不多時,魚知溫自嘲一笑。

縴手一掐,星熠熠,嗡嗡聲響間,丈許高的天機傀儡小星星俯下了腰,垂來了手。

向自己手的,只有鐵疙瘩。

木疙瘩不會手。

又等了一陣,魚知溫長嘆搖頭,踱步走小星星掌心,快速將自己封閉進了鐵疙瘩中。

「無藥可救。」

可正當艙門即將完全合併之時。

海面上,迎著嗚嗚狂風,響起一聲大喊:

「但『葬眼』這種離譜的事,我也沒試過,你反倒有點經驗……」

「要不,跟我一起?」

……

PS:本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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