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姝漸止了哭，紅著眼眶，慢慢平復道：“我是太后之，若此時告知們，豈非有炫耀示威之嫌？我何必自討沒趣，在旁人傷口上撒鹽？畢竟，令長兄回鄉，土為安才是正事，是誰做的，原無多大分別。”

劉徇不語，只沉沉，眸復雜。

待夜半梳洗后，二人躺在床上，他瞪眼著黑暗許久，終是悄然披起，黑自箱笥中取出裝著劉徜的漆盒，無聲半晌，最后沖此深深磕了三個頭，才放回。

......

第二日，劉徇照舊是清晨便起，卻未急著出宮，只與阿姝一道，穿戴整齊后，往西側殿宇去向樊夫人問安。

阿姝遠遠的便悄悄向屋門張，生怕又遇劉昭，生出尷尬。

劉徇側目著一面邁著碎步一面悄悄張的模樣，仿佛猜到了的心思，遂輕笑道：“阿昭素來貪睡，不會起早。”

阿姝倏然臉紅，底氣不足的辯解道：“我不是在尋叔妹......”

二人行至屋門外時，樊夫人邊的郭媼便笑迎道：“大王與王后來得早，請。”微低聲道，“夫人才用了朝食，二位小公子還未睡醒。”

阿姝與劉徇下意識也低了聲，小心外間，便見樊夫人已端端正正坐在榻上飲漿。

仍是一守孝素服，無釵環，面有些蒼白，眼神卻十分神。

見二人，便微笑著歉意道：“仲淵與趙姬來了。聽聞昨日破奴與阿黛舉止無禮，我已管束過，二弟與趙姬莫怪。”

阿姝自不會怪他們，趕忙低頭道：“原不是什麼大事，我未放在心上，大嫂見外了。”

劉徇亦點頭，隨即恭敬肅然道：“今日前來，還想懇請大嫂一事。阿昭如今大了，再過幾年便要及笄出嫁，這任妄為，沉不住氣的子該改一改了，素日與大嫂親厚，往后還請大嫂多費心，切勿心。”

樊夫人愣了愣，瞥一眼劉徇低頭恭敬的模樣，飲一口漿方作自責狀嘆息道：“仲淵說的是，沒了母親，也只有我這個大嫂來多加管束了。昨日我也未料到竟會在破奴與阿黛跟前生事，倒是我的不是了。”

阿姝以為疑心是因昨夜孩子出言不遜，夫婦二人心有芥才來囑咐，趕道：“大嫂萬勿自責，孩子尚小，易為人左右，也并非一定就是叔妹所為，興許只是搬弄是非的婢子多罷了。”

樊夫人挑眉，嘆道：“婢子們哪有這樣的膽量？倒是阿昭，口無遮攔慣了，興許也并非有意。罷了，我為長嫂，往后多管束吧。”

阿姝心覺怪異，卻總不知哪里不對，不由暗留了個心眼。

三人又言語一陣，不久劉徇便與阿姝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姑子叔妹，大戶人家的男孩公子，孩公子。

第20章 團扇

軍中事多，劉徇不多時便匆匆離開，阿姝將他送走后，便獨自回屋。

雀兒挽著的手臂私語道：“王妹的子，當真與大王天差地別，樊夫人倒是好的，只不知能否管得住。”

阿姝這一路皆心不在焉，聞言搖頭道：“管不管得住另說，怕的是本不想管。”

昨日兩個孩子出言不遜之事，雖自婢子口中聽來，仿佛是劉昭所為，可誰也沒瞧見，并無實據，便是，也不敢篤定便是劉昭所為。就連劉徇，言語間也并未提及二個孩子的事。反倒是樊夫人，似乎毫無懷疑，言語間直指劉昭便是始作俑者。

若非親耳所聞，親眼所見，怎會這般不信任一向與自己親厚的叔妹？

阿姝想起鄧婉的好，只覺真正親的姑嫂不該是這樣的。

也說不上來，直覺這位樊夫人并非表面上這樣簡單，仿佛有些什麼事，一時想不起來。

雀兒皺著圓臉，扮了個鬼臉道：“王妹那樣的子，只怕誰也不想管吧。”

阿姝失笑，出跟蔥白細指了下乎乎的面頰，故作嚴肅道：“可不許胡說，被叔妹聽見，可得撕你的呢！”

雀兒吐吐舌頭，不以為意的又與說起旁的閑話。

晌午前，阿姝又派人將昨日留下未灑掃凈的宮室好好的收拾了，再瞧秋高氣爽，日明，便于庭院中支起木架，將劉徇的書簡一卷卷解開，晾曬起來，自己則搬了張矮榻到屋外，一面跽坐，一面以帛作團扇，取筆墨細細描摹起來。

不工刺繡，卻善丹青，極繪扇面，每每畫得清新雋永，意境雅致。此刻但見去細狼毫，微蘸墨，寥寥數筆，便繪出個池中雙魚的花樣，再點綴以水波浮萍，十分幽靜淡雅。

數個婢子手中拿著針線圍坐在旁，有一搭沒一搭的同說話解悶。

其中一個手里打著絡子，絮絮的說著時的家事：“當年有洪澇，我父母皆死了，留我一個投去伯父家中，無奈伯父亦家貧，將來還得留著余財給堂弟娶親，只好將我賣做奴婢……”

如今世道艱難，這小婢世原也常見，接下來左不過是慨賣了個好人家，遇上好主人罷了。阿姝本聽得多了，今日卻忽然留了心，握在手中的細狼毫也頓住了，好好一幅扇面，生生多了個米粒大小的污漬，格外扎眼。

卻全不在乎，握著筆一時出了神。

破奴的影子陡然出現在腦中。

這孩子，可不正是喪父后，便投靠叔父嗎？約想起，前世曾偶有耳聞，劉徇膝下無子，因恐后繼無人，遂立劉徜孤為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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