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劉徇又攻長安，只怕于故后便要登基稱帝，到時，劉徜之子豈非要為太子？

前世的劉徇并非始終孑然一，出劉徜孝期后，仿佛也有婚，卻始終未有子。而樊夫人，自喪夫后便寡居，竟也再未改嫁。

阿姝說不出這其中到底有什麼之事，更不敢斷定樊夫人為人到底如何，可樊氏一門沒落無親族，而劉徇聲名鵲起，卻是不爭的事實。

也許，的確該多些警惕。

……

卻說劉徇這兩日，已將信都諸事漸悉。

為保此地安寧，原陳溫手下大小吏，他一個也未，而信都日常政務，也仍陳溫，原信都都尉，也仍掌郡城防治安，他自己所領的萬余人，則只作常備軍。

至于當地豪強大族，他也一律未其土地人口，一切照舊。有不大族送財帛婢，他一概謝絕，只偶爾將他們所捐之糧充作軍糧，送營中與士卒共食。

如此數日，原本對陳溫突然投效頗有微詞的數個吏，也漸放下心來，仍安守本位，各司其職。

眼見時機，他遂派出數百人，往真定國方向去，將“蕭王已冀州，以信都為據”的消息擴散而出，引同為宗室的真定王前來。

待一切部署好，自城外歸去時，又已近人定。

劉徇匆匆趕回屋中，阿姝正半倚在榻上，眸微闔，睡得舒坦。

難得一瑰麗的煙霞外袍，腰間松松的系著腰帶，寬大的袖與裾鋪展開來，襯得人格外小玲瓏。一手堪堪握著把帛面團扇，恰擱在臉頰旁，遮住半張臉，仿佛是為了擋住昏黃的燭。

這姑娘，似乎常常等著他，便睡去了。

他抬頭仰，月上中天，的確晚了些，難為日日苦等。

門外的婢子要出聲提醒，他只揮手制止，下意識放輕腳步。

靠近些，他才看清手中那面團扇，繪得致。他不由在榻邊蹲下|，自手中出團扇，細細端詳，只見流水浮萍，雙魚靈，頗有黃老高妙之境，只是其中一尾魚的魚目，仿佛因下筆過重，有些瑕疵。

沒了扇面遮擋，燭直照雙目，阿姝被這忽然的線刺醒，一手掩目，一手撐起子，恢復清明后，才見劉徇已歸來，正若有所思盯著新繪的扇面。

不知為何，想起魚目的瑕疵，竟覺有些赧，手便將扇子奪過，不教他瞧。

劉徇見這模樣，不微笑，輕聲贊了句：“繪得甚好。”

阿姝聽著他溫和煦，醇厚如酒的嗓音，臉頰倏然紅了。在繪畫上的確有幾分自信，此刻聽了夸獎，心底溢出幾分喜悅與得意，卻不得表，只能拼命克制著上揚的角，故意直腰背，作謙虛狀道：“大王謬贊，那魚目，我便沒畫好。”

說話時，抿著，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一雙盈盈眼眸，卻時不時覷他反應，仿佛生怕他真的贊同自己。

劉徇忽然起了壞心思，故意順著話道：“確然，魚目有瑕。”他余瞥見忽然垮下的面頰，再也忍不住笑意，手了烏發，補充道，“但瑕不掩瑜，你的畫的確甚妙，至，比繡工好上許多。”

阿姝掩飾不住的得意再度被他最后一句話擊垮，不由瞪著一雙目，略帶不滿的著他。

這人，當真非要揭的短不？

許是笑夠了，劉徇忽然收斂笑意，正道：“趙姬，替我繡個香囊吧。”

“大王？”阿姝實在疑，為何他才嘲繡工不佳，轉眼便要繡香囊？這不是為難嗎？況且，他似乎也從無佩香囊的習慣。

劉徇卻已然起，不待手，自己將外袍初下，遞給婢子，轉眼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回囑咐：“不許假他人之手，須得你親手繡的，過幾日我就要。”

說罷，便自往浴房去了。

這卻苦了阿姝。從前在家時，便不喜刺繡，每每跟著阿嫂一同做繡品，皆是半途而廢，從沒做出過一個像樣的香囊，如今著實有些為難。

別扭半晌，直至滅燈后，著黑爬上床鋪，仍是不甘心的再問：“大王，要不，還是別做香囊了，換個旁的吧？”

劉徇雙目閉，仿佛沒聽見似的側過背對著。

阿姝過黑暗瞪著他的背影，實在無法，只得也賭氣似的背過。

……

第二日一早，劉徇臨去前，也不忘囑咐：“趙姬，別忘了繡香囊。”

阿姝愁眉苦臉，宮中事宜一完畢，便取了綢針線等擺在案幾上，苦思冥想著要如何手。可這一瞧，便是許久，久到雀兒都看不下去，仍是沒手。

周遭有數個婢子七八舌的替出主意，又翻箱倒柜的尋出不現的花樣給照著繡。

可一陣穿針引線，上下翻飛，架勢上倒是足了，繡出的花樣卻慘不忍睹，若沒有原在，怕是連自己也不知繡的是什麼。

明明是一雙善繪的巧手，怎麼偏偏拿不了針線？

著眼前已然滿是瑕疵的碎布，不由泄氣。

雀兒小心翼翼提議：“阿姝，可需我替你繡一個？”

阿姝想也不想便搖頭：“不不，他——大王說不可假他人之手。”

眼看這一日毫無進展，在榻上有些萎頓，只得先往樊夫人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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