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直升機很快就開到了山頂上空，一架結實的繩索被放了下來，“雷霆”的隊員們依次爬了上去，飛機越過山谷，飛在他們頭頂。

唐夜回過神來，見陸懷淵臉依舊沉凝，并未因為救援機的到來而緩和多，心里不覺也是一沉，“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陸懷淵明顯還是一副話也不想和多說的樣子，看著兩名救援兵從上面爬下來，將安全帶掛在他的腰間，而后二人著唐夜，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本連站都站不起來，更別提要自己爬上去了。

地面的塌陷程度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陸懷淵沒猶豫太久，直接把抱了起來。

他將的雙腳放在自己的腳面上，單手摟住，沉聲道:“抱我。”

陸懷淵的另一只手就這麼攀著繩索架，以一只手，承著兩個人的重量。

唐夜咬了下，此刻好像沒有更好的辦法，剛要上手，便聽邊二人道:“陸三公子，不然讓我們來吧。”

他這個常年坐辦公室的人，也看不出來胳膊上有多的樣子。

陸懷淵平淡應道:“不行。”

唐夜提醒他:“你昨天還住院呢。”

陸懷淵梢一勾，卻不像是笑，表一點溫度都沒有，“這是在關心我？”

唐夜煩極了他這副把旁人的話當耳旁風的樣子，了脾氣，偏過頭道:“莊大小姐為了你的安危命都不要就追到山上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怕是要追到曹地府去了。到時候要不著人，不了就要拿我開刀。”

明明是句寒磣莊清時的話，由說出來卻怎麼聽怎麼像是……吃醋。

這種認知倒是讓陸懷淵角的弧度落得更深了，幾秒種后，又被他收斂起來，篤定道:“不會。”

唐夜皮笑不笑，“你知道不會？”

不過想想也確實是這樣，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第一個連累的一定是。

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尸都找不到，莊清時還去哪找麻煩？

這樣想著，卻聽男人忽然心平氣和地開口，以一種闡述事實的口吻道:“清時不是這麼是非不分的人。”

唐夜的手指如被針扎了，細微地蜷了一下。

他雖然沒有說出口，卻莫名有種直覺，他在拿和莊清時比較。

良久，緩緩笑開，“那就好，我也喜歡黑是黑白是白，分清楚一點。”

欠莊清時的，會還。

莊清時欠的……也必不手。

“三公子，這個時候開不得玩笑，還是讓我們來吧。”旁邊兩個隊員見他似乎來真的，最后阻止道。

陸懷淵寡淡無的眼神從二人上掠過，沒什麼波瀾道:“這件事，你們誰都不行。”

二人神一滯。

直升機一點點飛高，陸懷淵被吊著護腰，另一只手抓著繩梯。

因為直升機無法降落在塌陷的地面上，而唐夜又沒辦法爬上去，所以他們暫時只能用這種方式吊在這里，直到飛到山腳下。

唐夜不知道對于陸懷淵來說，是個多大的負重，可是看到他手臂上躍出的青筋和額間的冷汗也大概能猜到他有多累。

山上的風很大，飛機下方的繩梯又毫不經遮擋，唐夜難得閉上眼睛，任耳邊狂風呼嘯而過，他們整個人都被掀起不小的角度來。

自始至終，攔在腰間的手都沒有半分松緩。

又一陣風襲來，唐夜的手一，整個人往下掉了幾寸，嚇得尖出聲，又生生的止住，怕給他增添太多心理負擔。

兩個人的位置變得很難控制，摟著他的腰，而他只能竭力拎著的領子，將一點點往上提。

男人面沉如水，摟著，這一腳踩空的覺讓唐夜不覺紅了眼眶。

奇怪的是，只撲向炸彈的時候也未曾落過一滴淚，可是此時踩在死亡的邊緣，卻陡然萌生出層層的恐懼和害怕。

“陸懷淵。”抬頭，視線不知在何流連過后，低低開口，“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什麼意外的話……”

“閉。”

“你就放手把我扔下去。”不顧他的阻攔，仍低著頭說。

“唐夜，我讓你閉！”

有水滴不期然地落在他的胳膊上，很快被劇烈的風吹散，快得好像是陸懷淵的錯覺。

人沒抬頭，垂著被風吹得抖的睫，他沉了沉心，突然徐徐開口，聲音不大，仿若本沒打算讓聽見。

“你這人永遠都那麼聒噪，可是說出來的十句話里有九句都不是我喜歡聽的。”

沒言語，許是沒聽見。

男人扯笑了笑。

的聽不見，才是他繼續說下去的理由。

因為同樣的話，五年來他對著空空如也的半邊床講過千百次。

也只有聽不見的時候，他才能這樣肆無忌憚地講出口。

“如果我想把你扔下去，一開始就不會過來找你。既然我來了，就算你變一尸，我也會把你完完整整地帶回去。”

手臂上的水滴突然就落得快了，很明顯，這不是錯覺。

陸懷淵皺了眉，很想用手抬起的下來看一看，看看那張平日里漫不經心的臉，是否也有掛滿淚痕的時候。

他終于將又提回了原來的高度，唐夜剛一抬頭恰好遇上他低頭，兩個人的輕而過。

唐夜的眼睛頓時瞪大了，眼里的泛起的紅也看得格外清楚。

“閉，我不想聽你說話。”陸懷淵在開口前截斷了，“還是你想看看，我有沒有法子能堵住你的？”

“……”

直升機終于在盤旋過后以盡可能快的速度落在了山腳，唐夜被人抬上擔架后說的第一句話是:“去看看陸總的胳膊，他的胳膊傷了。”

陸懷淵聞聲，背影微微一震。

原來發現了。

厲東庭冷眼旁觀，“雷霆”的隊長跑來請罪道:“頭兒，不是我們想勞駕陸三公子，實在是……”

厲東庭擺了擺手，著發脹的眉心，“意料之中的事，在他眼里，你們誰都不行。”

隊長愣了下，同樣的話，他也聽陸公子說過。

只好低下頭，慚愧道:“是我們無能。”

“不是你們無能。”厲東庭卸下肩膀上的狙擊槍，扔在車里，淡淡道，“你們的能和他差不多，甚至更勝他一籌，但是在這種況下，確實除了他誰都不行。”

隊長又是一愣。

只見厲東庭靠在車座上，著車窗，緩緩道:“因為除了他，你們誰都沒有那種，唐夜絕對不能死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