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秦時妄就忙了起來，上午接連見了幾個客戶。

姜云曦跟在他后，也忙得腳不點地。

等到中午的時候，才歇口氣。

秦時妄拒絕了客戶一起吃飯的要求，自己找了一家雅靜的國風酒店。

他將西裝外套下來，隨手搭在旁邊的梨花木椅上，邁著長站在包間的假山邊，看著面前的水池里游來游去的錦鯉，站住了腳步。

姜云曦道：“秦總，您要吃什麼？”

“你點吧，我不挑。”

姜云曦便和楊興點了一些菜。

合上菜單，看著秦時妄的背影，想到今日秦宛的話，驀地覺得他的背影出幾分孤寂。

倒是……

有些可憐。

秦時妄轉過頭，一瞬撞上姜云曦沒來得及收回的眼神。

秦時妄：“？”

怎麼又是一副看流浪狗的眼神，他看起來到底是有多凄慘？

姜云曦收回目。

“秦總，今天下午……我可能要請假。”

說完之后，補上一句。

“我知道，抱歉，如果實在不行，能給我一個小時嗎？我有點事。”

秦時妄慢步走過來。

“可以。”

他坐在椅子上，緩聲道：“我下午也有事，楊興，跟于總的見面，推到明天吧。”

楊興點頭應下。

姜云曦忍不住低聲問了一句：“秦總，你下午……是要去掃墓嗎？”

秦時妄眸子斂了斂。

“秦宛告訴你的？”

這事他的私事，楊興都不知道，大概率是他那個堂妹說的。

姜云曦端著茶杯。

“嗯，其實，下午我請假，也是要去掃墓，今天是我母親的忌日。”

秦時妄眸稍稍頓了一下，隨即嘖了一聲。

“這種事也能撞到一起，姜特助，真有你的。”

菜已經被陸續端上桌，秦時妄拿起筷子：“既然這麼巧，下午一塊過去吧。”

……

吃過午飯后，二人一起去旁邊的花店，買了一些雛。

姜云曦還挑了一些白玫瑰。

“我媽媽很喜歡玫瑰，我爸在的時候，經常送。”

垂眸，致的眉眼中染著點點哀傷。

秦時妄轉過頭，向店主示意了一下。

“都包起來吧。”

他走過去付錢。

店主是個年紀比較大的阿姨，低聲音道：“你朋友的爸媽都不在了嗎？這麼年輕，哎……這麼漂亮的姑娘，真可憐，你可得好好對。”

秦時妄掃碼付款。

“嗯，我知道。”

二人一起走出去的時候，姜云曦想要將的那份錢轉給他。

秦時妄掃了一眼。

“你一個打工人就不要心疼你老板了。”

姜云曦：“……”

這就是資本家的壕氣嗎？

二人坐上車后，都沒怎麼說話。

秦時妄將送到了父母所在的陵園，便離開了。

他的母親在另外的陵園。

“我要去的地方離你這里不遠，你掃完墓之后在這等著，等會一起回公司。”

“好。”

姜云曦目送他離開，隨后拿著花和香火，到了自己母親的墓前。

卻發現墓前已經有人來了。

傅硯洲的打扮略清閑，正半蹲在母親的墓前，燒著紙錢。

姜云曦抿了抿，走了過來。

傅硯洲目溫和。

“云曦。”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有一會兒了。”

傅硯洲站在一旁，看著將雛和白玫瑰放到墓碑前，開口道。

“我們第一次過來這里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孩子，那天你抱著墓碑哭得不能自已，差點哭暈過去，最后是我背你回去的，你記得嗎？”

姜云曦沒吭聲。

記得。

父母剛死那幾年，特別哭。

后來寄人籬下，知道自己要做一個懂事不給人添麻煩的孩子，就不哭了，要哭也只會在傅硯洲面前哭。

這麼些年，陪來祭奠父母的，一直是傅硯洲。

這方面，他倒是不錯。

即使是后來關系冷淡的那幾年，他也是能過來就過來，不能過來的話，就讓人過來替他燒上一份紙錢。

姜云曦淡淡開口。

“你以后要是不想來，可以不來的，沒事。”

傅硯洲聲音略有些沉。

“我從來沒想過不來，祭奠了何姨那麼多年，我早把當做自己的親人。”

姜云曦垂眸。

“你以后會有朋友，有結婚對象，再來祭奠我媽，不太合適。”

傅硯洲沉默了幾秒。

之后緩聲道。

“沒什麼不合適的。”

姜云曦沒吭聲，低頭沉默地將紙錢燒完。

看著墓碑上微笑的年輕人，的心頭涌上一說不清的復雜。

以前帶著傅硯洲過來，都是有種跟未來丈夫一起掃墓的心態。

還在燒紙的時候，在心底跟母親說話，說自己有人護著，說跟傅硯洲很好。

現在想想，只覺得諷刺。

掃完墓，二人一起離開。

天空中突然飄起了小雨，傅硯洲打開帶著的黑傘，撐在了二人的頭頂，并肩走在一起。

氣氛一時有些奇怪。

像是許多年前那般，他為撐著傘，親得如同曖昧中的。

傅硯洲目掃過致的眉眼，口突然悸的厲害。

“云曦，我們很久沒有這樣一起打過傘了。”

姜云曦輕輕應了一聲。

“我大學之后就沒有過了。”

記得這麼清楚。

傅硯洲忍不住手，想要攬住的肩頭。

手臂過來，姜云曦驚了一下。

腳下的臺階一個踩空，差點摔倒。

“小心！”

傅硯洲一把扶住的肩頭。

一攬住的肩頭，聞到那悉的香，傅硯洲頓時有些難自抑。

“云曦，你瘦了。”

姜云曦想要掙開，但是卻被他的手掌鉗制得不能。

傅硯洲眼眸深深的看著。

“你以前說過，這輩子都要跟著我的，你說過的話，不算數了麼？”

這是十八歲那年，親口對他的承諾。

姜云曦剛想開口，卻聽見一陣尖銳的喇叭聲。

只見陵園門口，一輛黑的賓利停在小雨中，秦時妄穿著純黑的西裝，站在了車門。

他的旁邊站著楊興，給他撐著一把黑的傘。

秦時妄微微仰頭，過雨簾看了過來，目掃過傅硯洲攬著的那只手，瞇了瞇眼。

“姜特助，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