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奉噎住。

他故意說道：“我約了周頌他們游船去。”

紀云彤聽出來了，他就是犯賤。

明知周家兄妹倆跑來面前耀武揚威過，明知以前在意他和那個姚玉盈的傳言，他偏要提。

生氣嗎？還是有一點。

但已經不那麼在意了。

紀云彤合上賬本給他提建議：“周頌恐怕付不起租畫舫的錢，你記得多帶點私房錢。”

顧元奉對上笑盈盈的眼睛，忽然覺自己仿佛失去了什麼。

他明明最討厭紀云彤整天沒事找事，明明最討厭紀云彤管東管西，可現在紀云彤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他不知怎地又難起來了。

不是該生氣嗎？不是該發脾氣嗎？為什麼一下子就不在乎他了？看這模樣，好像連賬上那點錢都比他重要似的！

顧元奉難得要命，卻又不懂自己在難什麼。他生氣地說道：“你眼里難道只有那點臭錢嗎！”

紀云彤說道：“對啊，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以前在心里，顧元奉排第一，錢排第二。

和顧元奉一起跟人學書畫，顧元奉學的是高山流水，卻是學了……畫圖樣賣錢的好本領。教他們作畫的老師氣得吹胡子瞪眼，直罵在外面決不能說是他學生。

顧元奉總說庸俗，可要是不庸俗，難道還指靠著祖母的慈心過活。祖母眼里只有四房的堂弟，就連大堂哥都不得祖母喜歡，會對一個孫有什麼慈心才稀奇！

父母倒也不是不管，只是父母的錢同樣給到公賬上，給誰用還是得看祖母的意思。

向來不跟人低頭，那就只能自己想辦法弄點己錢。

要不然就祖母給的那點月錢，連和顧元奉禮尚往來都做不到。

其實只要開口，顧元奉也會像對他那些朋友那樣把錢拿給隨便花。哪怕他不給，跟建長公主撒撒也什麼都有——但傻，要顧元奉這個人，不想別人覺得只是依賴著他們才能生存的菟花。

現在想想，就算不花他的錢，別人也會覺得花了，別人也還是覺得這樁婚事占了大便宜。

顧元奉也依然看不起，覺得庸俗不堪、煩人至極。

真是傻。

紀云彤道：“現在退婚還來得及，要不然你以后都得對著我這個眼里只有那麼幾個臭錢的市儈小人。”

顧元奉聽又提到退婚，立刻就炸了：“退婚退婚退婚，你除了拿這個威脅我就沒有別的話了嗎！”

紀云彤淡淡道：“我不是威脅你。”

不是威脅他，是真覺得既然他這麼瞧不上，他們本沒必要非要綁在一起。

他不聽勸非要綁，就得著這脾氣。

顧元奉聽出話里的意思，炸得更加厲害：“你做夢！”

他不能理解為什麼他只是說了幾句氣話，紀云彤就真的要跟他退婚，而且到現在都還打著解除婚約的主意。

他當時確實是頭腦發昏才那麼說的。

可他們十幾年的相就不算數了嗎？

“是我錯了行了吧！”

顧元奉不甘不愿地擋在紀云彤面前道歉。

“我那天不該那麼跟你說話，是我錯了！”

紀云彤看著他那“我都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的表，點著頭“嗯”了一聲，表示自己聽到了他的話。

是他錯了，然后呢？

沒有然后。

他都紆尊降貴地承認錯誤了，再抓著不放就是小肚腸。

可委屈死他了。

不得不說，紀云彤還是很了解顧元奉的。

顧元奉見還是這副不冷不熱的態度，確實覺得委屈極了。他氣憤地說道：“我出門去了！”

紀云彤才懶得理他，由著他怒氣沖沖地摔門而去。

傍晚紀云彤陪著建長公主吃過飯，回到自己的院落梳洗打扮準備出門赴許淑嫻的約。

在顧家這邊本來就有自己的院子，直接就和顧元奉的院落挨著。

既然打定主意要看看顧元奉能忍到什麼時候，索在這邊住下了。

紀云彤才剛坐到梳妝鏡前，就見綠綺也跟了過來，非要親自幫紀云彤梳頭。

表還特別嚴肅認真。

紀云彤被那嚴陣以待的模樣逗笑了：“你這是做什麼？”

綠綺道：“我要讓姑娘今晚當整個燈會上最好看的娘！”

氣死瞎了眼的顧元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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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呀，興致來了（？），一不小心多寫了一章

所以明天就V！如果寫不出V章就后天（？）

第21章

紀云彤也有之心, 小姑娘哪有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只是沒有什麼驚艷全場的想法。

知道自己好看就行了，不用管旁人喜歡不喜歡。

以容事人，結局向來是衰而馳, 這一點從那掛著侯爺名頭的大伯這些年來換了多任相好就知道了。

興致來時都是恩纏綿, 興致過了便棄如敝履。

紀云彤曾偶然救過一個差點投河自盡的花樓子，對方沒了死志后自言年時也曾是人人追捧的歡場魁首, 有許多人為一擲千金，也有許多人為立下山盟海誓。

那時候太年輕，總是輕信于人, 后來才發現哪些甜言語不過是淬著糖的毒/藥，消磨了的年華，拖垮了的容, 還帶給一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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