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應是徹底惱了他自作主張抓了王良，可如果時倒流，他還是會這般做。

崔珣又是一陣劇烈咳嗽，腔被咳的生疼，他不喜人伺候，所以就算重病，屋也空無一人，瞧起來孤單凄清的很，崔珣病的迷迷糊糊，恍惚間，他竟然看到了李楹。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所以沒有去管，但是屋忽響起李楹的輕嘆聲：“你好像病的很重。”

崔珣這才驚覺李楹又來了他府邸，他咳嗽兩聲，語氣很是冷淡：“你又來做什麼？”

李楹有些難為的低下頭：“我還是想請你幫我查明真相。”

喃喃道：“朝臣中，只有你能看得見我，我不知道還能去找誰……”

崔珣不耐煩，他咳道：“我說了，我沒有興趣幫一個死了三十年的公主。”

“如果我能報答你呢？”

崔珣冷笑一聲：“一個鬼魂，能報答我什麼？”

李楹咬，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說道：“我知道你惹了阿娘不高興，但是，我有辦法幫你讓阿娘高興起來。”

崔珣并不相信：“你能有什麼辦法？”

李楹道：“若我真的有辦法，你必須答應我，幫我查案。”

崔珣想了想：“好，我答應你。”

李楹這才松了一口氣：“西明寺的佛塔之中，供奉著一個香囊，香囊中的香料是我親自所調，可以緩解阿娘的頭疾，那香囊是當日我遣侍送去西明寺供奉的，留的是侍的名字，未讓其他人知曉，我本想著開后在阿娘生辰之日送給，讓歡喜歡喜，卻沒想到……”

李楹沒說下了，但是崔珣也知道接下來的發展了，李楹意外落水而亡，侍皆撻責，哪來還想的起來這香囊，而太昌案后，長安城人人自危，西明寺住持也換了好幾，更加無人注意一個侍送來供奉的香囊，所以香囊才一直留在西明寺。

李楹頓了頓，道：“當日我讓侍送去的香油錢頗，應該夠這香囊在佛塔中留到三十年后，你去找住持，取一位名為蘭香的子供奉的香囊，你將這香囊送給阿娘，阿娘應會饒恕你的。”

李楹說完后，抿了抿：“這便是我的辦法，你答應過我的，不能反悔。”

崔珣默了默，良久，他才緩緩道：“若太后真的氣消，我自然不會反悔。”

李楹頓時面喜，只是心中雀躍的同時，又十分不安，已死了三十年，并不能確定阿娘是否還會想著、念著？所以阿娘真的會因為這只香囊就原諒犯下大錯的崔珣嗎？李楹不知道。

若發現連阿娘都忘了，那將真真正正，為一只被徹底忘的，孤魂野鬼。

崔珣雖并不太相信李楹的法子，但還是去了西明寺，然后果然從住持那里取到了蘭香所留的香囊，他將香囊托侍送到了蓬萊殿，自己則拖著病等在蓬萊殿門外，他站了一會，侍前來通傳，說太后請他進去。

崔珣如上次那般匍匐跪于殿中冰涼烏木地板上，但此次珠簾后的太后卻很快讓他起了，侍給崔珣送來一件疊的整整齊齊的白貂裘袍，抖開為崔珣披上：“太后說崔卿弱畏寒，特賜卿高句麗國進貢的貂裘袍。”

崔珣輕咳兩聲，恭敬道：“謝太后。”

他披著白貂裘袍，靜默站著，良久，珠簾后的太后開了口，太后聲音有些嘶啞：“舒，日前西涼國進貢的瑞炭，還夠用麼？”

“回太后，夠用。”

“那便好。”

又是一陣靜默，良久，太后輕輕著手中制作巧的葡萄花鳥紋鏤空金香囊，才張口問出早已想問的問題：“舒，這香囊，你從何而來？”

崔珣老老實實道：“從西明寺中取來，住持說是一個蘭香的子所留。”

“蘭香……那是明月珠的侍……”太后呢喃道：“這果然是明月珠親手做的香囊……”

打開這只鏤空金香囊，可以看到里面的香粒：“這香粒，是用了白芷、姜黃、蒿本、荊芥、細辛、羌活、蒼、茯苓八味藥，又加上沉水、白檀、零陵

、雀頭、紫藤、蘇合、棋楠、藿香八種香料，調制而，可以緩解頭疾，這應是明月珠準備送吾的生辰禮……”

太后的聲音愈發輕了，崔珣只是垂手沉默聽著，良久，太后忽道：“舒，你是如何找到這只香囊的？”

崔珣低聲道：“臣惹怒了太后，自然要費盡心思，去想一些討好太后的法子。”

太后聽到，嗤笑了一聲：“你倒實誠。”

細細梭著圓形的鏤空金香囊，仿佛在對待一件無比珍視的寶一般：“但是，你這法子很不錯，吾很歡喜。”

將香囊拿到鼻尖，輕輕嗅著香囊的香味，似乎想到很久很久之前的往事，往事中，有，還有那個雕玉琢的小兒，良久未語，崔珣也只是垂首，沒有作聲，忽然太后說道：“舒，吾是不是從未和你提起過明月珠？”

崔珣垂首道：“太后并未說過。”

太后著遠方，似乎是在那個再也無法見到的小小影：“明月珠這孩子，向來心，吾生阿弟的時候，疼了三天三夜，差點難產而亡，但是生的時候，卻只疼了一個時辰，就順遂生產，想必，是明月珠舍不得吾苦啊……明月珠是吾一手帶大，自乖巧懂事，極夜間哭鬧，就這樣，慢慢長到了十六歲，這十六年，從不讓吾心，反而總是擔心吾的頭疾，為此，遍尋醫書，研習調香，只為了緩解吾的頭疾，是那般玲瓏剔，善良明理……吾曾與先帝語，言明月珠是慈氏菩薩贈予吾的無價之寶，可菩薩既然將這無價之寶贈予了吾，為何又要將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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