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說到最后，聲音已有些哽咽，哽住，不再往下說，珠簾外，崔珣靜靜聽著，他垂著首，面上神始終未變。

太后沉默了下，道：“舒，你到底是如何找到這只香囊的，吾也不愿再問，吾只想讓你知曉，明月珠，是吾最心的兒，三十年前是，三十年后，更是。”

崔珣開口，道：“臣明白。”

太后輕輕一笑，抬眼向珠簾外的崔珣，青年裹著白的貂裘，形頎長，清瘦如玉，太后著他，神有些許恍惚，緩緩道：“舒，你病還沒好的話，就讓宮里醫看看吧，察事廳的事宜，還仰仗著你呢。”

一句話，崔珣便知道自己已渡過此關，他跪下叩首：“謝太后。”

蓬萊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裹著白貂裘的崔珣徐徐踏出殿門，有眼尖的宮人一眼就認出這白貂裘是幾日前大朝會上高句麗進貢的寶，須知黑貂易求，白貂難見，而且這白貂裘通純白，毫無一雜，更是難得的稀世之，大周以孝治國，圣人不敢獨留這白貂裘，而是獻給了太后，沒想到太后居然一轉就賜給了崔珣。

白貂裘一出，便知崔珣已重獲太后恩寵。

盧司業等人百思不得其解，短短幾日，崔珣怎麼就逆轉時局了？盧司業于是去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崔珣找到了三十年前永安公主供奉在西明寺的香囊，太后一拿到香囊，便因思念永安公主慟哭了一場，等心平復后，便召見崔珣，復了他的職。

盧司業等人扼腕嘆息，沒想到永安公主雖然已死了三十年，但仍在太后心中占據如此重的位置，一個香囊就能讓崔珣復原職，看來王良是白死了。

眾人憤憤不平，崔珣則平靜回到府中養病，宮中的醫到底醫高明，幾副藥下去，他的咳嗽也好多了，高熱也退下去了，只是這場病又讓他清減了幾分，愈發羸弱。

雖是如此，崔珣仍然不許人近伺候，空的屋子中，他裹著錦被，燃著瑞炭，靠在榻上，輕輕咳嗽著，仿佛在等一個人。

而這個人也很快來了。

李楹的臉上，了那日的惴惴不安，而是多了些許鎮定，輕輕叩了叩崔楹輕掩的房門，然后推門，徐徐走到崔珣面前。

崔珣眼皮都沒有抬，李楹道：“崔卿，如今你已經重獲阿娘信任了，該是你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崔珣道：“我自不會反悔。”

他用錦帕捂輕咳：“你的案子若要查明，第一步，便要調閱案件卷宗。”

可卷宗，在大理寺。

崔珣執掌察事廳，和大理寺乃是死敵，大理寺是斷然不會同意崔珣查閱卷宗的，崔珣也不能找太后相助，因為幫李楹查案的事，是不能讓太后知曉的。

而且李楹也進不了大理寺，大理寺掌刑獄，獄中死者眾多，為了以防惡鬼作，大理寺到都是辟邪之，李楹一介孤魂，本無法進。

李楹問崔珣：“崔卿，有無其他法子？”

崔珣道：“有。”

“是何法子？”

“有錢能使鬼推磨。”崔珣悠悠道：“雖然大理寺和我不睦，但是若有足夠金銀，還是可以買通大理寺小吏，來卷宗。”

“金銀……”李楹向崔珣，崔珣移開眼神，淡淡道：“我沒有。”

李楹噎住：“我沒有想問你拿。”

道：“我只是想說，我有很多金銀，是阿娘燒給我的，這些金銀，可以換間的金銀麼？”

崔珣枉做小人，卻毫不慚，他略略思索片刻，道：“我知道一個人，或許他能幫你。”

李楹眼睛一亮，聽崔珣說完那人姓名與住所后，便行了一禮：“多謝崔卿指點，我這就去找他。”

李楹說罷，就準備翩然離去，崔珣抬眼，看向纖弱的背影，忽道：“公主留步。”

李楹停下腳步，回頭疑的看向崔珣，崔珣默了默，道：“公主，太后很是惦記你，這三十年，并未忘記你。”

李楹愣住，慢慢回過頭，崔珣只是靜靜看著的背影，他看不到的臉上神，只能聽到似是吸了吸鼻子，然后就加快腳步，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第5章

長安城，三更時分。

大周實行夜，暮鼓之后，人行，有違反者，笞二十，因此各坊市都靜謐無聲，大街上除了巡邏的金吾衛，空的看不到半個人影。

今夜霧氣格外重，十步之外不見人影，穿著鎧甲的金吾衛燃著火把，整齊劃一的巡著邏，濃霧中，卻慢慢出現了六個壯漢，六人臉白如紙，輕如燕，抬著一個如亭閣樣式的步輦，步輦四周罩著織著寶相花紋樣的白輕紗，頂部綴著瓔珞和珍珠，看起來價值不菲，壯漢腳步很快，頃刻之間，就走到金吾衛們面前。

可奇怪的是，金吾衛們居然對這神的步輦視而不見，步輦就這般從他們邊掠過，一直抬到西市群賢坊一氣派大宅前。

大宅奢華靡麗，站在門外，都能聞到馥郁沉香香氣，想必是主人將沉香末融泥土之，建院墻，宅院才能有此種濃郁芬芳，沉香價格昂貴，且長安城寸土寸金，這般面積的宅院，買下至要一千貫錢，而大周一品大員一年的俸錢，也不過才一百貫，足以見宅院主人家之，只是這宅院雖建造華麗，但位于西邊的群賢坊，長安城西富東貴，且大門只是在院墻上開了一個門，屬于普普通通的隨墻門，而不是達貴人才能用的廣亮大門，又可見主人只是一介商賈，地位并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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