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楹看完最后一個字后，緩緩合上卷宗，問崔珣：“崔卿，這卷宗，你可看出什麼端倪？”

崔珣反而問李楹：“公主覺的鄭筠是什麼樣的人？”

李楹努力回憶著記憶中的鄭筠：“飽讀詩書，謙謙君子。”

“那公主覺的先帝是什麼樣的人？”

李楹愣了愣，道：“阿耶是一個很好的父親。”

“先帝謚號——明，他除了是一個好父親，還是一個賢明的帝王。”崔珣道：“先帝年登基，在位期間，推新政，任賢臣，如此英明之主，想必不會走眼到給挑選一個品行不端的駙馬。”

“崔卿的意思是？”

“先帝親自挑選的駙馬，應該不會因為幾句嘲弄就心浮氣躁到殺人，何況他殺的，還是大周朝的公主，先帝最寵的兒，縱然他份再怎麼高貴，也該考慮考慮做這件事的后果。”

他分析的甚是明白，李楹卻突然發現了什麼：“所以崔卿從一開始，便不信鄭筠是兇手吧？”

苦笑：“那我一開始找到崔卿的時候，崔卿還言之鑿鑿，說我的案子已有定論，兇手就是鄭筠。”

崔珣平靜說道：“我的確從未信過，只是不愿幫你而已。”

他說的直白，李楹只能繼續苦笑，有求于他，也不能和他計較，只能問：“那崔卿覺的兇手是誰？”

崔珣并未回答，只是用纖長手指一下一下敲擊著桌案，他沉片刻，道：“我想這卷宗中，有一個十分重要的人，在三十年前，被忽略了。”

“誰？”

“鄭筠表妹，王氏。”

第8章

王氏，名王燃犀，出自太原王氏一族，屬大周五姓七之一。

王燃犀自就貌機敏，且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母親和鄭筠之母是同胞姐妹，因此兩人以表兄妹相稱，在鄭筠九族被誅后，王燃犀因為母親早已出嫁王家躲過一劫，但長安城士族流河，王燃犀也嚇破了膽，于是匆忙下嫁給時任七品親勛翊衛隊正的裴觀岳，裴觀岳出寒門，因為娶了太原王氏躋門閥，之后裴觀岳運一路亨通，如今已是正三品兵部尚書，王燃犀也揚眉吐氣，被冊封為金城郡夫人。

而這樣一個份尊貴的貴婦人，崔珣自然也不能像對待王良一樣，將隨意綁來酷刑拷打供。

李楹道：“若真與我的案件有關，那我或許可以去裴府一探究竟。”

崔珣彎起角：“你進不去。”

“為何？”

“裴府守衛森嚴，而且養了很多道士和尚，府中各都了門神和鎮宅符，只怕你還沒進去，就被五雷鎮宅符鎮的魂飛魄散了。”

李楹先是氣餒，后來又想到什麼：“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裴府養道士和尚，鎮宅符，難道是因為王燃犀做了什麼虧心事嗎？”

崔珣不置可否，他道：“五日后，便是上元燈會，屆時長安城不論士庶，都會來觀賞這一年一度的熱鬧，想必王燃犀也不會錯過這份熱鬧。”

李楹聽后，道：“好，那我便等上元燈會，去見一見這位金城郡夫人。”

五日后，正月十四夜，李楹依約而至。

上元燈會夜不宵，時人有詩形容燈會的景象：月燈山滿帝都，香車寶蓋隘通衢。高達百尺的燈樓掛滿了花燈，將整個長安城映的如同白晝，今夜長安城燃燈五萬盞，一盞盞做龍、、虎、豹等模樣的花燈讓人眼花繚，頭戴花冠穿霞披的教坊舞姬踏歌而舞，伎藝人吞刀吐火，更有郎君娘子借著猜燈謎眼波暗傳，諸般熱鬧，讓人目不暇接。

李楹仍穿著三十年前那早已過時的紅白間，旁是相伴而行的崔珣，不由道：“如今上元燈會已經這般熱鬧了嗎？”

崔珣問：“三十年前，是如何？”

李楹想了想，道：“沒這麼熱鬧。”

十二歲的時候，阿耶帶出宮看過一次上元燈會，那時燈會雖然也燃滿了燈，但沒這麼大的規模，也沒有這高達百尺掛滿珍珠玉墜的燈樓，崔珣道：“大周國運昌隆，賦稅收比三十年前翻了十番，因此上元燈會一年比一年熱鬧。”

李楹抿了抿：“看來阿娘將大周治理的很功。”

說完之句話后，莫名有些悵然，崔珣也沒再接話，李楹忽道：“崔卿，你心里是不是在說，若非因為我的死，大周也不會開科舉，推新政，天下，也沒有如今的太平盛世。”

崔珣詫異了下，然后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道：“這是公主心中所想。”

李楹扯了扯角：“我已經不介意了，我一死，可福澤萬民，但這不代表我就不想弄明白我是怎麼死的，所以，我還是要找王燃犀。”

梳著雙鬟仙髻，額上點著滴珠狀花子，仙姿玉，和披著黑大氅，容貌昳麗的崔珣并肩而行，倒真像一對壁人，只可惜，是鬼魂之，在來來往往的行人眼中，崔珣只是一人獨自前行，他側并無旁人。

所以不斷有小娘子暗自停下腳步，拿著團扇遮面，面含的用眼角余去瞥長修竹、如珠玉的崔珣，但們想去結識這俊俏郎君的心思無一不被崔珣上欺霜賽雪的冷淡給嚇退了，有一個膽大的綠小娘子終于忍不住上前，含帶怯的攔住崔珣：“奴家蕭雁，家住歸義坊，敢問郎君，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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