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卻莫名又覺的心跳快了半拍，低下頭，籠著熏香手爐，慌忙岔開話題：“對了，崔卿昨夜了涼，沒有事吧？”

崔珣道：“多謝公主送的衫，我無事。”

崔珣不喜說話，說完這句話后，又是靜默無言，李楹搜腸刮肚，又想了一個問題：“哦，那崔卿今日為何會來西明寺呢？”

崔珣沉默了下，緩緩道：“今日，是我母親的忌日。”

李楹并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答案，更沒有想到崔珣會愿意告訴，驚了一驚，然后囁嚅道：“對不住，我不知道……”

崔珣道：“無妨。”

他道：“母親在我三歲時就逝世了，其實，我連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但每年這個時候，還是會來此為點上一盞長明燈。”

大周習俗，死之人，都會由親人在佛寺點燃長明燈，為其驅逐黑暗，照亮死后的道路，讓其能早日投胎轉世，若無長明燈，魂魄便會永困黑暗之中，無法往生。

崔珣說為母親點長明燈的時候，語氣依舊是淡淡的，聽不出喜怒哀樂，李楹忙安道：“你的母親福澤深厚，定然早已轉世投胎了。”

“轉世投胎？”崔珣輕笑：“有時候，我倒希還未轉世。”

李楹一怔，想到傳言崔珣親緣淡薄，父親早已將他從族譜中除名，所以除夕夜和上元節他都是一人孤單單的，也沒有親人和他團圓，這早逝的母親，想必是他對親人最后的念想了，若母親已投胎轉世，那便代表，他這最后的念想，也沒有了。

李楹頓時覺的自己的安似乎有點愚蠢，正懊惱時，崔珣卻又道：“不過，還是早日轉世為好。”

李楹沒明白，崔珣也不解釋，他頓了頓，忽問：“公主有未聽說過，間一個枉死城的地方？”

李楹愣了下，忙道：“枉死城？倒是略有聽說。”

李楹娓娓道來：“聽說那是枉死之人所在之地，若非壽終正寢，而是含冤亡，抑或是被人殺害，都會無法投胎，冤魂投枉死城關押，由地府的固城王看守，以免他們怨氣太重，化為厲鬼為禍人間。這些枉死的亡魂既無法收到凡間之人供奉的祭品，也無法被高僧超度，只能在登城觀，親眼見到謀害他的人得到報應后，才能散去怨氣，出枉死城，投胎轉世，否則，魂魄就會一直困在枉死城中，不得超生。”

崔珣聽后，良久，才嘆了一聲：“原來是這樣。”

李楹直覺崔珣打聽枉死城必然有因，正當想問的時候，崔珣卻問：“那公主的魂魄，為何沒有進枉死城呢？”

李楹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聞言怔了怔，還沒回答，崔珣又接道：“想必是太后在全國四萬座佛寺都為公主點了長明燈，供奉于佛前，這才讓公主不需去枉死城關押吧。”

長明燈點的越多，鬼魂的念力越強，李楹想了想，道：“或許是這個原因。”

崔珣點了點頭，之后便未說話，而是看著滿樹的梅花，在想些什麼，李楹見他在想事，也不敢打擾他，而是細細握著著袖中藏起的那朵梅花，梅花置于熏香手爐上，仿佛幽幽梅香也隨著熏香撲鼻而來，使人沉醉。

忽一陣腳步聲響起，腳步沙沙踩在地上落雪之上，崔珣的目，忽然凝滯了。

李楹疑的順著他的目去，只見前方一株梅樹下，一個穿著紅石榴的子拿著一枝折斷的梅花，神驕矜，正著崔珣。

子較尋常子要更白，廓也較尋常子更深，鼻梁很高，眼珠很黑，五秾麗，看起來不像是中原人氏，倒像是突厥人。

但讓李楹驚異的，不是是突厥人，而是的右臉，卻紋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紅蓮花，這朵蓮花并沒有破壞的容貌，反而讓整張臉顯得更加明艷人，讓人難以移開目。

那子握著梅枝，一步一步，踏著雪，朝崔珣走來，崔珣臉瞬間變了，他本就蒼白的臉更加蒼白，李楹分明看到他咬著牙，眸中神也變的冷，但他卻最終拱手，行禮：“見過惠妃。”

原來這子，是李楹的阿弟，當今皇帝的惠妃。

李楹困在荷花池里的時候，倒是聽岸上宮聊起，說突厥送了一個很麗的公主過來和親，皇帝很喜歡這位公主，一來就封做了惠妃，那子的名字，阿史那迦，就是眼前這位子麼？

阿史那迦手中拿著折斷的梅花枝，向前兩步，走到崔珣面前，崔珣在低頭拱手行禮，阿史那迦卻用梅花枝輕輕挑起崔珣的下，梅花枝頭的梅花燦若云霞，和崔珣蒼白如雪的臉龐在一起，倒是更顯得崔珣眉目似畫，阿史那迦忽笑了，用不是很流利的，還帶著突厥口音的大周話說道：“你們中原的梅花雖，也沒有你。”

崔珣眸中神更加冷，他抿著，眉頭皺起，將那支挑起他下的梅花枝一把推開，阿史那迦嗤笑一聲：“還是那個脾氣。”

悠悠道：“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是我卻是故意在此守候你的，我打聽到今日是你母親的忌日，所以特地出宮，來此等你。”

崔珣冷冷道：“惠妃請自重。”

“自重？”阿史那迦笑道：“你也配跟我說這句話？”

上下打量著崔珣，嗤道：“你當初在突厥不肯順從我，我當你多有骨氣呢，沒想到一回到大周，便做了大周太后的幕之賓，的年紀，都能做你祖母了，看來你的骨氣，也沒有多，既然如此，又何必白白那兩年的折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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