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麼？”

崔珣微怔，他答道：“不是。”

“哦？”太后饒有興趣，過搖曳的珠簾，看著站在殿下昳麗如蓮的青年，道：“是哪位人家的子？”

崔珣睫低垂，角勾勒和笑意：“是一個，心似琉璃，人如明月的子。”

“心似琉

璃，人如明月……”太后喃喃重復著，這八個字，恍惚間，讓想起了最的兒，只是，的，已經逝去三十年了。

太后苦一笑：“能擁有這八個字評價的子，那必是世間至純至善的子，舒，你很幸運。”

崔珣垂首道：“臣也覺得，自己頗為幸運。”

太后嘆了一聲：“既然你已有佳人相伴，那吾便準了你的辭，但你若想回來，吾隨時恭候。”

崔珣訝異抬眸，太后不喜自己，這是他一直知道的事，但好像，太后對他改觀了一些，他抿了抿，千言萬語，最后化為一句拱手致謝：“謝太后。”

謝雖被盧裕民計所害，千夫所指，但仍然頂著牝司晨的罵名，抓手中權力，竭盡全力，和盧黨抗衡，保住了天威軍翻案的希。

謝雖顧念母子之，但在最后時刻，愿意舍棄母子之，當眾斥責隆興帝，一錘定音，促天威軍翻案。

雖為子，但眼手段，樣樣不輸男子，他是真心敬佩。

還有……謝能教出了李楹這麼好的兒，在他最黑暗的時刻，能有明月相伴，終至天。

崔珣出蓬萊殿的時候，正巧上隆興帝來見太后，隆興帝見到他的時候，腳步一滯，崔珣則恭敬行了稽首禮，隆興帝凝視他良久，才淡淡道：“起吧。”

崔珣起后，隆興帝不咸不淡說了句：“崔卿，真是甚得太后之心啊。”

崔珣靜靜回道：“圣人謬贊，臣不過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罷了。”

隆興帝微嗤了聲，之后，君臣相顧無言，隆興帝意興闌珊，揮了揮手，讓崔珣退下，待他走后，他又轉過子，去看他背影。

只見風和日麗中，崔珣系著蹀躞帶的背影直如松，清瘦如竹，走起路時，繡著金線花紋綾的緋紅袍下擺微微擺，步伐優雅從容，隆興帝著他的背影，突然說道：“未見此人之前，只覺蓮花郎這個稱呼，言過其實，見過本人之后，倒覺得，恰如其分。”

他雖在夸贊崔珣，但語氣之中，卻帶了一不快，隆興帝腦海中，不斷徘徊著逐惠妃出宮時的場景，他問惠妃，有無心悅過他？惠妃卻只是沉默不語。

崔珣如玉背影，愈發讓隆興帝心中刺痛，他默了默，忽問隨侍的黃門侍郎王暄：“卿以為，朕比崔珣，如何？”

王暄瞠目結舌，愣了半天，之后才結結道：“圣人是君父，崔珣是臣子，臣子如何能和君父相比呢？”

“倘若朕不是君父，崔珣也不是臣子呢？”隆興帝不依不饒地問著：“若王卿是子，會選擇誰？”

王暄無奈，只能認真回答：“圣人至仁至德，崔珣鷙狠毒，若臣是子，自然會選圣人。”

隆興帝搖頭：“不對，既然崔珣這般不好，為何還有子心悅于他？”

王暄也不知為何向來穩重的隆興帝突然像個年郎一般，非要與崔珣分出個輸贏，他更不知道隆興帝口中的子是誰，只是隆興帝這種舉，倒像是心子被搶之后，頗為不忿，要爭風吃醋。

王暄不敢再細想，他斟酌言辭，小心道：“世人總會被表象迷，或許，那個子，就是被崔珣如蓮花的表象迷。”

隆興帝未語，只是看著崔珣的背影，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他向來和善仁慈，被群臣評價為大周開國以來最君子之風的一個帝王，但此刻，他的言語之中卻帶了些許失智的憤懣，他道：“王卿，你說的對，那個子，定是被崔珣表象所，呵，一個男人，靠著一張臉，在突厥死里逃生，在長安平步青云，這和那些以侍人的人，又有什麼兩樣？”

隆興帝對崔珣的評價，崔珣自然全然不知，他買了福滿堂的糖霜，回去送給李楹，順便告訴，太后已經恩準他辭了，他可以不做察事廳卿了。

李楹欣喜萬分：“真的麼？”

“真的。”崔珣頷首：“等我將手頭之事給新任卿后，我便可以無一輕了。”

李楹雀躍，已經在想去哪里了，是去風景如畫的揚州，還是去月似彎鉤的燕山，但是很快否決了這些想法，道：“你病還沒好，出不了遠門，還是先調理調理，再想去哪吧。”

崔珣莞爾：“嶺南之行，是因為時間太趕，所以才會那樣，但如今，我們可以邊走邊停，不會有多大關系的。”

李楹搖頭：“那也不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長安外面的風景固然好，但也不急于一時。”

崔珣沒有再堅持，只是含笑對李楹說了聲：“好。”

新任察事廳卿的人選，一時半會，還未選出人來，因此崔珣尚在任上，只不過他雖在任，但事已放手了大半，有更多閑暇時間在府中養病，李楹仍舊一日熬十幾碗湯藥他喝下，每碗湯藥里，都會加一塊糖霜，細心調養下，崔珣氣也好了很多，再不像剛回長安時病膏肓的駭人模樣，眼見他病好轉，李楹已經開始憧憬日后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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