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見他。

侍答了聲“諾”，就下去回稟隆興帝了，殿外的聲音漸漸消失，太后定定看著手中的荷囊，淚水終于滾滾而落。

喃喃說：“明月珠，如果你還在阿娘邊，就好了。”

道：“阿娘知道，你的阿弟，他做錯了，但是阿娘舍不得他，阿娘已經失去你，不能再失去你阿弟了，你告訴阿娘，阿娘該怎麼做？”

并沒有期待會有回音，明白，的兒，已經死了三十年了，再也見不到了。

再也見不到的明月珠了。

但是一個聲音，忽然響起：“阿娘，你真的要明月珠告訴你，怎麼做麼？”

太后愕然抬頭。

雙環仙髻，紅白間，肩披薄紗披帛，那是的兒，明月珠。

還是如同十六歲那般，端莊嫻靜，清麗絕塵，太后驀地從榻上坐起，怔怔了眼睛，不斷著，到眼睛紅腫，才不敢置信的，巍巍睜開眼，又朝方向去，那影沒有消失，反而愈發清晰。

甚至都忘了穿岐頭履，而是赤著腳，跌跌撞撞就下了榻，往的方向奔去，但剛走了一步，就因為太過急切，重重摔了一跤，這個大周至高無上的掌權者，就如同一個最普通不過的母親一般，忍著疼痛，支起子，朝方向殷殷哭泣：“明月珠，我的……明月珠……”

第1章

太后摔倒的同時, 李楹也快步奔了過來，蓬萊殿的殿門前了門神，一個鬼魂, 本是進不來的，是靠著脖頸掛著的佛頂舍利, 強行闖進來的, 饒是如此, 此番也元氣大傷, 李楹按捺下口中腥甜的氣, 奔到太后邊, 跪倒在地，將攙扶起來。

太后一把抓住的袖：“明月珠, 是明月珠嗎？”

李楹含著淚：“阿娘，是明月珠。”

太后仍不敢相信，抖著手，去李楹的臉龐：“阿娘是在做夢吧？我的明月珠，不在了啊，怎麼可能回來呢？是阿娘, 又在做夢了啊……”

李楹咬著，淚眼婆娑, 這些年, 阿娘定然在夢中夢到無數次，所以才仍然覺得這是在做夢, 太后著的臉，面前的皮溫度雖然不像常人那般溫暖, 反而冰冰涼涼，但是掌心的, 卻是實實在在的，太后抖索，淚水模糊了眼睛，將李楹攬懷中：“如果是夢的話，就讓阿娘一直做下去吧，阿娘的兒，阿娘的明月珠……”

李楹靠在懷中，耳邊是太后抑至極的哭聲，李楹也簌簌流著淚，喃喃道：“阿娘，這不是夢，明月珠，回來了，但是，明月珠，也已經死了。”

太后攬住的手臂一僵，李楹慢慢離了的懷抱：“阿娘，明月珠，是鬼魂了。”

為了讓阿娘相信不是夢，而是鬼魂，李楹指尖燃起綠鬼火，在瑩瑩綠中，殿外的景象逐漸清晰，手執刀劍護衛蓬萊殿的千牛衛、打掃庭院的垂髫小宮、小心翼翼和隆興帝回稟的侍，還有前赴后繼前往登聞鼓前喊冤的天威軍家眷，以及在丹外不畏生死靜坐著的國子監士子。

一幕幕正在發生的事自太后眼前掠過，等到綠鬼火慢慢消失，蓬萊殿中又恢復空曠沉寂，太后愣愣看著李楹，李楹含淚道：“阿娘，明月珠的魂魄，回來看你了……”

“明月珠的魂魄，回來看阿娘了……”

太后喃喃著重復著這句話，手，去李楹頭上的金花簪，簪首的金葉刺指尖，尖銳痛終于讓相信，這是真實的，死去三十年的，魂魄回來看了。

低聲呢喃：“明月珠的魂魄……回來看阿娘了……”

太后已然淚流滿面，忽出手，再次抱住李楹，仿佛怕一放手，就會消失，這個站在大周權力頂端、以心狠手辣著稱的當朝太后，失聲痛哭：“明月珠，三十年了，三十年了，阿娘失去你三十年了，你的魂魄，終于回來看阿娘了……”

此時此刻，已經不是生殺予奪的大周太后，而只是一個痛失、肝腸寸斷的母親。

抱著李楹，哀哀慟哭，半晌后，忽然意識到什麼：“不，明月珠，你不該在這里！你應該去投胎，去轉世的！為何你的魂魄，還在人間？”

李楹泣著，含糊說著：“沒找到殺我的人，所以投不了胎……”

“殺你的人？”太后喃喃，眸中劃過一極痛的恨意：“殺你的人，是你阿耶！”

“不……”

李楹剛想否認，但話還沒說完，忽然閉的香樟木門被輕叩兩聲，侍高聲問道：“稟太后，歐史求見。”

這時候求見？太后不耐，抿了抿，厲聲問：“何事？”

侍被嚇得一哆嗦：“歐史說，圣人令他提審崔珣，但太后又令不許再刑，他想求見太后，請示該如何審訊？”

太后如今哪有心見他，怒道：“該如何辦，讓他自己定奪，問吾作甚？”

侍不敢再多言，于是道了聲“諾”，就飛快離開寢殿，去回稟歐史了。

太后與侍說話時，還一直抓著李楹的袖，生怕一松開就不見了，李楹聽著涉及崔珣的話語，心中是焦急萬分，但忽看到方才太后下榻時，不小心掉落的牡丹五錦荷囊時，那是……的荷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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