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興帝將一切和盤托出，太后已然瞠目結舌，半晌，才反應過來，都開始哆嗦，眼淚奪眶而出，一個又一個的耳不斷到隆興帝如玉的臉上：“你是人嗎？你簡直畜生不如！”

隆興帝牙齒沁出跡，他哈哈笑道：“對，朕就是個畜生，還有貓鬼一案，沈闕要謀害阿娘，那件失竊的榆翟，也是朕拿給沈闕的，是朕，想要阿娘的命！”

“你……你……”太后痛心疾首：“你怎麼會變這樣？”

相較于太后的激，隆興帝反而十分平靜，他咯咯笑著：“阿娘，朕一直是這樣，沒有變過啊，朕是你的兒子，你的太后之路，是踩了多尸骨上來的？朕也是阿耶的兒子，阿耶是怎麼扮豬吃虎，殺他養母的？朕是你們的親骨啊，你們倆，有哪一個是良善之輩嗎？你們二人都這麼狠毒，怎麼會覺得能養出一個良善的兒子？哦，阿姊倒是良善，死了啊，連死亡，都被你們利用來推行新政，呵，才不像是你們的兒呢！”

太后悲憤到幾近咬牙切齒：“你……你這禽不如的東西，吾與你阿耶再怎麼狠毒，也沒有賣國！你配當皇帝嗎？你配讓百姓喚你一聲‘圣人’嗎？”

“為什麼不配？阿耶明知道阿姊不是鄭筠殺的，不還是掀起太昌案，殺了數萬人嗎？難道那數萬人，不是他的百姓？他都能被呼做圣人？朕為什麼不能？”隆興帝哈哈笑著：“自古者王，敗者寇，什麼賣國？什麼百姓？朕要是功了，將來史書上，也會寫朕是撥反正的中興圣主！除此之外，還會夸朕忍辱負重，一舉奪權呢！”

太后氣到發抖，抄起案幾上的案牘就往隆興帝上打去：“你到現在還不知悔改！你配做圣人？你連人都不配做！”

隆興帝被打到額頭破損，殷紅鮮流下，淌過他的眼眸，讓他形同鬼魅，他笑道：“阿娘，朕為

何勾結突厥，為何弒殺親母，這都是拜你所賜啊！”

太后愣住，隆興帝道：“從小你就教朕做一個圣人，朕不能有自己的喜怒，不能有自己的哀樂，朕就是你打造出來實現你夢想的工，你和阿耶，一個比一個狠毒，卻要求朕做一個圣人，你捫心自問，你是圣人嗎？你都做不到，憑什麼要求朕做到？朕從你這里，得到的只有無盡的罰跪、苛責、恐嚇，你明明是朕的生母親，可你還不如盧裕民對朕好！朕本覺不到你對朕的，朕如何相信你會還政于朕？你不會廢了朕？朕為了自保，才勾結突厥，弒殺親母，究其原因，難道不是拜阿娘所賜？”

太后已然憤怒到痛哭失聲：“你說一切拜阿娘所賜？你說阿娘不你？你四歲時重病，是誰不解帶照顧你的？你十歲時被江州王派的刺客行刺，是誰推開你、用擋在你面前的？是你口中不你的阿娘！阿娘為何要你做圣人，那是因為阿娘與你阿耶殺戮太重，將來后世定然毀譽參半，阿娘想你做一個人人稱頌的仁主，千年萬年，提起來都是一片贊譽，這也有錯嗎？”

“當然有錯！”隆興帝反駁道：“那是你的想法！你有問過朕嗎？你總想讓朕變另一個阿姊，但朕不是阿姊！朕就是如你與阿耶一樣，自私、殘忍、狠毒的人，朕變不阿姊！”

太后咬牙，瞪著隆興帝，但隆興帝的臉上，找不出一的悔意，驀地心灰意冷，頷首道：“好，沒教好你，是阿娘的錯，你我母子，多說無益，就讓一切，在今日結束吧。”

隆興帝不屑一笑，他踉蹌著起，將惠妃的盔甲拿了過來，然后端坐于地，將盔甲放在膝上，此時此刻，他寧愿讓這段畸形的陪他，也不愿再跟太后開口懇求一句。

他整了整衫，平靜道：“是毒酒，還是白綾，阿娘拿給朕吧，反正，朕不會后悔。”

他最后說道：“阿娘，你也不用終吃素，為朕贖罪，朕不稀罕。”

太后仿佛衰老了十歲，扶著彩畫墻壁，蹣跚起：“你不稀罕，阿娘也會這般做。”

扶著墻壁，慢慢走出神龍殿，直到出殿時，才虛，差點摔倒在地，侍七手八腳扶住，瞥了眼侍手中端著的金杯，緩緩閉眼，聲音是無盡的悲涼：“給圣人……送進去吧。”

第157章

隆興帝離奇暴斃, 其后以不孝、悖逆等十大過被廢帝號，貶為庶人，太后下罪已詔罪已教子無方, 十大過和罪已詔中，為了大周安定考慮, 都沒有提及隆興帝賣國之罪, 但天威軍家眷被放出來了, 靜坐的士子被放出來了, 而且眾人都被嘉獎, 唯獨他們反對的隆興帝死了, 因此誰是誰非，一目了然。

正史雖然未提, 但野史和詩詞之中均晦提及，相當于將隆興帝罪行昭告于天下了，千年萬年，隆興帝都將背負永世罵名。

隆興帝無子，帝位空缺，諸王蠢蠢, 更有甚者譴責太后教子無方，不配做太后, 只是尚書右仆崔頌清和大理寺卿盧淮等旗幟鮮明支持太后, 太后又以雷霆手腕，迅雷不及掩耳扶宗室一子登基, 史稱帝，局勢火速被穩定下來, 帝位已定，諸王只能洋興嘆。

百姓雖氣憤隆興帝所為, 但對于太后能夠大義滅親還是欽佩嘆，而且太后執政多年，百姓生活日漸寬裕，田舍郎也能靠科舉做，換一個皇帝，還不知道怎麼樣呢，因此百姓對這一決定也沒有過多意見，長安城暫且又恢復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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