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三爺被隨從引著去了齊王世子邊。

馬場。

齊王世子正在跟皇太孫說話。兩人年紀相仿，自小也是在一塊讀書長大的，拋開朝堂紛爭不說，他們倒是能說幾句家常。齊王世子就抱怨小兒子實在是粘人，他道:“我要是不抱他，他也不哭，但眼睛咕嚕咕嚕轉，我在書房看書呢，他就在門檻三字經，念幾句就探頭

深腦看我，我哪里還忍得住還是抱進來隨他在屋子里面爬。

皇太孫是個溫和儒雅的人，因著自小子不好，上披著一件狐裘大，笑著道:“那你該著笑了。我家那個有些倔，你打他，他含著淚，淚也不掉下來，但怎麼打也不彈一一我記得你小時候，齊王叔打你，你跑得比誰都快齊王世子哈哈大笑起來，“我最去你宮里藏著。父王可不敢去你那里放肆。”

正要再繼續說說自家那賊頭賊腦的小兒子，就見蘭三過來了。他臉有些微妙起來。

鎮國公府的人，就好像前幾輩把祖宗的高香都燒了，于是墳頭再沒有冒出青煙來，自此一代不如一代，到這一代，已經了個笑話。齊王不愿意用蘭四老爺那個膽小如鼠的鼠輩，齊王世子自然也不愿意用蘭三這個跳來跳去的跳蚤。但他不愿意用甚至冷落的人，魏王世子還沒長齊，倒是不嫌棄，竟然也想來搶一搶。

那就給你搶。

他笑著對蘭三爺說，“我這會兒沒空，你去找阿楊他們說話吧。”

魏王世子單名一個楊字

蘭三爺眼來，又眼走了。

皇太孫看出其中的司，搖搖頭:

一那日你也瞧見了，這人自以為是得很，跟阿楊正配。

“何必逗人家。

齊王世子，“當耍猴了一

他想要繼續說自己的小兒子。

皇太孫眼眸卻輕輕轉起來。

今日來的人不。寧遠侯家，鎮國公家，宋國公家，慶國公家等都來了年輕一輩。

他目在不遠的宋知味上停頓一瞬，而后笑著問齊王世子，“阿冀怎麼沒有來”

齊王世子皺眉:“他最近被關了。

他低聲道:“你也應知曉了，蜀州學子案一一鄔慶川那個弟子沒有死咬著，但到底是明年的春鬧學子，就這般沒了命，蜀州那邊就盯上了，徐家一一大理寺不松口，就是不給結案。皇太孫早知曉這些事，徐家暗地里是他的人。

他微微笑起來，“我是聽聞沒有證據，只是因著之前的事奉扯到了。”

表面話還是要說一說的，他道:

“這也算是無妄之災了

齊王世子:“確實是沒有證據，父親也說阿冀這是遭人陷害了。

齊王很喜歡林冀，覺得他有一莽勁，很像年輕時候的自己。

齊王世子想起這個就搖頭，

“算了，不說他，真是一筆糊涂賬，我都不愿意去管，且阿冀也該些教訓了。”

他雖然是齊王的兒子，但是并不愿意濫殺人命。無論這次的事是不是林冀，三年前無辜殺害那學子妹妹的事總是真的。他跟林冀并不算親近。

他更喜歡宋國公的兒子宋知味，年沉穩，清貴自持。

這次將人請來了，肯定是要多親近親近的。

只是跟臣子示好也要講究法子，他并不著急，又開始跟皇太孫說起小兒子。

皇太孫:......

他無奈的道:“每回都要說，說得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他擺擺手，“我去坐會。

齊王世子大笑起來，

“行吧，我去換個人說。”

他就去找宋知味了。

皇太孫倒是沒有急著走，而是又站了會，在那里想林冀的事。

這次，鄔慶川那個弟子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本以為，鄔慶川教出來

的弟子跟他應當是一般的立場，誰知道竟然頗有些不同。

他手指頭慢慢的握馬鞭，慢吞吞的走在草地里，半晌后，突然笑起來。

鄔慶川竟然不把自己跟博遠侯早有往來的事告訴自己的親傳弟子。

這可真是...這是要守護住自己的臉面嗎還要是要做什麼

皇太孫唏噓起來。

鄔慶川這個人，他并不討厭。也是個可憐人

一個紈绔生生被掰閣老，這其中不容易，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接著父親和舅祖父敗了，他又被流放蜀州十年。那時候，皇太孫還是對他滿懷愧疚的。但他自難保。

皇祖父不愿意他進朝堂太早，著他在東宮讀書，一直讀到二十一歲才放他出來。

出來后，他也不敢輕舉妄，他父親就是得太厲害了，所以才那般逝去。但他還是給鄔慶川寫了信去。畢竟是故人。信里是些家常，回憶以前東宮的瑣碎，結果信剛送出去，就被皇祖父過去了。

皇祖父笑著說，“聽聞你跟慶川那孩子走親了可小心些，你初出茅廬，一不小心就要掉進坑里。皇太孫背后出了一的汗。有了這麼一句話，他自然不敢再去結，但皇祖父口中了話，他也要順從的去查，便也能查到鄔慶川已經跟博遠侯在一塊私下謀利。這可真是....他心里明白皇祖父對他的警告，同時又有些慨人之易變。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

人都是會變的。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一輩子都是當年的志向。

當年跟著父王和舅祖父的人，

只是難免有些失落。

死的死，變的變，如今，倒是不剩下幾個了。

皇太孫要用人，就只能重新去拉攏，謀劃。

他慢吞吞轉，捧著手爐淡淡看今日來的這些人，一眼就瞧見了站在人群里卻一點煙火氣都沒有的宋知味。這無疑是個聰明人。卻不是皇太孫要的。他要的是郁清梧那般的，出不高，只能依靠于皇恩，沒有家世的人。

畢竟，他也只有這點“皇恩”給他們了。

皇太孫有時候看自己，發現除了是皇太孫這個份外，皇祖父給他框死了所有的路，好像一無所有。他自嘲一笑，知曉皇祖父的惶恐。

他從小是父親親自教導的，跟舅祖父也很是親近。

所以即便他們死的時候他才九歲，但還是不可避免被忌憚上了。

其實他大可不必這樣忌憚。自己當年太小，并不

董父親和舅祖父的志向，也并不打算去做。

他其實也不懂父親和舅公兩人為什麼偏要走那麼一條路。

若說最后繼承他們志向的，應該是鄔慶川了。如今，又多了一個郁清梧...，現在應也只有郁清梧了。皇太孫不免要嘆息。為曾經的那些人，也為郁清梧。

不過曾經的人都已經死去，郁清梧也不一定能撐幾年。

他心低落下去，又轉往眾人齊聚的熱鬧地方去。

他們正在比刀。

皇太孫到的時候，只見魏王世子正拿了自己最近從陛下那里得來

勺刀炫耀。明明角都要不住了，卻還在那里道:

‘你們也把自己的刀拿出來看看

齊王世子冷笑。

皇帝的刀都拿出來了，誰敢跟著比

他眼眸里出譏誚，正要走，就見蘭家那個跳蚤應該是要奉承，拿出自己的一把短刀，“啊呀，那我這把刀，在世子爺面前就更加的不堪目了。齊王世子隨意看了眼，發現是把戒刀，并不算鋒利，應當很久了，但養得很好，頗有澤，可見刀主人是護它的。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果然有幾個人過去瞧。他們大多數人都沒有見過戒刀。倒是稀奇起來。

蘭跳蚤見了他，眼睛一亮，竟然還打算來奉承他，齊王世子最討厭跟蠢人打道了，立馬走人。一轉，就見皇太孫靜靜的盯著那把戒刀看。齊王世子笑著過去，“怎麼，你也沒見過戒刀”

皇太孫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克制自己，而后淡淡笑了笑，“沒見過。

他走進人群，看著蘭三爺道:

“孤也瞧瞧。”

蘭三沒曾想這還能吸引到皇太孫。他手都抖了，連忙遞過去

皇太孫拿在手里細細的看過，手指頭在刀尾上不著痕跡磨了下，神一怔，道:“確實是好刀。”壽府。

蘭山君已經冷靜許多，靜靜的坐在一邊看書。

郁清梧卻已經琢磨給寫藥方子。

他道:“你氣不足，心神郁郁，便不能再傷神了。”

蘭山君心緒繁雜，左邊耳朵里進，又從右邊出去，只輕輕嗯嗯幾句。倒是錢媽媽一臉狐疑，“你開的藥能吃嗎”郁清梧:“能吃，您信我，我醫還可以的。”

他說完這句話又去看蘭山君，怕對自己也有顧慮。卻見只靜靜的坐著，手里捧著他今日給的書，正在慢吞吞翻，聽見他們的話沒抬頭，也沒有做聲。連個眼神都沒有給。

郁清梧輕輕嘆口氣。

其實，他知道，肯定又在為那個死在廟里的夫人傷懷了。他雖然不太懂為什麼會執念這麼久，但執念這東西，他恰逢剛懂。他對阿兄的死就有執念。

這段日子，他晚間做夢也是對著阿兄懺悔。

“若是我那日不去先生那邊，就停下來聽阿

說話又如何呢”

恐多年后，他都會在這一句話里面走不出去了。

這不是藥能治的。

他便將藥方子擱置一邊，不再提起。又不慢慢走過去道:

“蘭姑娘。

蘭山君抬頭，仰首看他:“嗯”

神清冷，并不如往常那樣溫和，帶著些不近人心的漠然。

這般的態度，倒是將郁清梧的雙腳駐足在原地，不敢再走近。但都來了，必然是要事出有因的，不然會覺得他這個人冒冒他便猶豫著從懷里掏出那日給他的手帕。

他遞過去，道:“我都已經洗好了。”

蘭山君接過去在手里，“好。”

郁清梧不知道怎麼的，就不自的后悔起來。

他想，他應有無數的話可以跟說，怎麼就偏偏還了手帕。

倒不是他舍不得手帕，而是....而是......

他想，世上雪中送炭的人，他雖然跟蘭姑娘相識不久，但終究是有分在。

往后也不知道能見幾次，也許時匆匆，他邊也就剩下這麼一個真的人在了

他留著手帕，也好知曉世間曾經有過真在。

但手帕已經還了回去，更沒有討要的道理。他只能又道:“山君姑娘。”

蘭山君再次抬起頭看他

上無力，卻也不敢太出破綻。

而后就見他坐了下來，跟一塊坐在廊下。

他輕聲道:“姑娘那日跟我說，萬事得想開些，就算是坎沒有過去，但是心中總會舒坦些。”

“姑娘又說，無論如何，明日的朝還會升起，日子且長著一

一我憑著姑娘這兩句話，倒是淺淺熬過來了。”

阿兄下葬后的那幾天，他躺在地上一哭就一夜。但哭完了，天還是要亮的。

天亮之后，等待他去做的事就還很多。

要去結，要去為。

背著先生請壽老夫人為他約了大理寺卿徐大人，初六又去了翰林院，他一個小小的翰林院試講，難道對著上要哭喪著臉嗎剛過完年，誰也不愿意看見他這般，所以他只能笑。

先生看見他說，“你這是長大了。

他不置可否。

晚上卻一宿一宿睡不著。他只能靠著蘭山君的這兩句來安自己。

竟然也熬過來了。

他道:“今日，我承了姑娘的，也想給姑娘幾句話。”

蘭山君側頭看他:“嗯

郁清梧認真道:“姑娘本心純善，而世間污濁。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應是你的錯，也別把錯往上攬，這般心中自然會輕松許多，不然萬事為執念，那就整日把自己框住了。這句話，倒是正中蘭山君的心懷。

也是如此想的。心中倒是泛起一暖意，連眉眼也不自覺了下去，“好。”

收起書，正準備起，便見趙媽媽帶著朱氏邊的婆子急匆匆的進來。

婆子見了，拘束的道:“六姑娘，夫人讓奴婢給您說件事。”

蘭山君勉強打起神，“什麼事”

婆子支支吾吾。

蘭山君自己出在鄉野，對他們向來是好臉的，見神惶恐，便笑著道:“你盡管說吧，母親既然要來，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婆子就道:“三爺今日去赴魏王世子的約，各家都帶了刀去比劃，但三爺的刀臨行前卻被四老爺扣下了。”小聲道:“三爺便記起您的那把戒刀.....

蘭山君角的笑就慢慢的落了下去。的神越來越冷，問，“是把我的戒刀拿走了嗎”

婆子趕點頭，“因那把刀是您師父的，夫人心中不安，讓奴婢快點來給您說一聲。”

蘭山君深吸一口氣。

記得，上輩子沒有這事。

那日，蘭三是風風的走，風風的回，說這個世子爺夸他，那個世子爺對他青睞。卻跪在祖母的屋子前跪了半日。兩相比較，實在是殊榮巨大，心中還自卑過。

見到最貴的人，是鎮國公府一家。

從未見過什麼天潢貴胄。

但如今仔細想想，有些事，該發生的都是發生了的。這件事應

應該也是發生過。只是母親和蘭三都沒有告訴。畢竟那個脾氣，剛跟祖母吵過一架，他們來問，肯定不愿意的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愿意。

如此這般，他們拿走再悄悄還回去，倒是把事悄無聲息的辦了。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對。

跟母親劃出一條道，是有用的。至這輩子來告訴自己了。

但這用，似乎也不是特別的大。該拿走還是拿走了。

只能道:“此事等我回去的時候再說。

婆子連忙走了。

夫人想來在家里等得急呢。

郁清梧一直站在一邊沒出聲。他大概知曉在家里過得不好，但也沒想過，家里人還會不經同意就拿走師父給的戒刀。亡人，怎可擅自主張呢。

說。錢媽媽是言里長大的，曾經也是呈后邊有名有姓的人，哪里還不懂這些，立刻以最壞的心思來揣測人心，“啊呀呀，這還不懂嗎這是打量山看好欺負呢，做出一副自己很在意的模樣，好像自己的良心多些。但若是真在意，既然選擇拿了，便等回去好好安，說說補償。反正是不會到別人府上來說一他不是個嚼舌的人，但錢媽媽過來的時候，他故意將此事說了一遍，道:“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急匆匆上了門，問一句，又急匆匆走了。“這不知曉的，還以為山君是個獨子，兄弟借刀都容不下。”

壽老夫人聽聞，也皺眉道:“朱氏這些年，倒是越發糊涂了。”

只有蘭山君腦子里面糟糟的，還在理老和尚的事，并沒有太在意此事。

在心里慢慢盤算，有那十三道疤痕，有那句閻王不奪命，十三刀如飲水的話，又有齊王說要“點他的天，熬斷他的骨頭”，倒是能有五分揣測段伯是老和尚。但冷靜下來，還有五分，也無法真的確定。

別臨了臨了，在這種關頭找錯了人。

心中有種塵埃落定的覺，又有一種浮游朝生暮死之。

深吸幾口氣，用手臉，讓自己神一些。

向來信奉一句話，便是六爻卦起，知而不避。

就算老和尚是，又有

麼了不起的呢

郁清梧再過來的時候，就發現神好多了。還有閑心問起他之前的事。

這可真是讓他寵若驚。他聽見問，“我方才瞧見了你寫的藥方，你的字寫得很好。”

郁清梧:“先生說我的字雖然有抱不群之心，卻沒有外混跡之心氣，還要多練練才好。

蘭山君:“你的字師從鄔閣老嗎”

郁清梧點頭，“是的，但先生的字比我好多了。”

蘭山君:“你不用灰心，先生比弟子好，本來就是應當的。”

頓了頓，似乎是安他一般道:“就好像鄔閣老的先生肯定比他好一般。

郁清梧聽了的話，不免開懷。雖然他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字不如先生而傷懷過。

所以說，山君姑娘的心就是太善了。

蘭山君倒是沒注意到他的神，只是繼續試探的問:“我記得，你今日還說，鄔先生師從折太師”“那是先太子的太師，如此看，鄔先生竟然跟先太子是同門一

郁清梧點頭，“應該算是。”

蘭山君:“能給太子做太師，字想來是最好的。

一一順下來，相當于你的字也是最好的。””

郁清梧笑起來。

他說，”也不是。”

他想了想，道:“若說最好的字，應當屬鎮南將軍。”

蘭山君呼吸一窒。確實是想引著他往

上面說的。沒曾想他自己先說了。

他說起段伯來，簡直信手就來，“他跟陛下是一個先生教導出來的，聽聞年的時候很是猖狂，曾言自己是天下第一字蘭山君聽得笑了起來。

看過老和尚的字。

只看見過一次。就是他醉酒后帶著醉打老道門那次看見的。

但當年還不識字。

那八個字，不認識，不知道人必有終，古無不死。只覺得很好看。

好看的東西，都想要。別的也就算了，需要花銀子買，可這字明明老和尚會寫，為什麼不給當年也倔，在地上哭得打滾，嗷嗷喚，一邊哭一邊看老和尚，見他沒什麼表示，就去泥地里打滾。老和尚無奈的站在院子里替洗裳，喊道:“山君啊一一別哭別滾啦，滾臟了裳，我這老胳膊老哪里得住這般洗哦。

最后也沒有跟著老和尚練字。

但想，若是把段伯的字拿到面前來看一看，些許能認出來

畢竟在的記憶里，依舊模模糊糊是有些印象的。

讀書識字，也算是的執念。如若不然，也不會見蘇行舟。

便跟郁清梧道，“聽你這般說，我倒是好奇了，想要看看。

郁清梧一聽，心中涌上些歡喜:“這有什麼難的雖然過去了十幾年，已經沒什麼人

得他了，但是先生卻有他的手稿，小時候還曾經給我看過，我留著呢，姑娘要是想看，我就給姑娘送過去。蘭山君再三謝，“我字寫得不好，若是能瞻仰瞻仰，說不得能寫得更好。”

郁清梧也想起了家師父的字。

他說:“你的字也是你家師父教的麼”

蘭山君:”是。

還愿意給他寫幾筆。

的字是上輩子跟著母親學的，后頭覺得母親的字綿綿，便又買了書回來描紅，學這個學那個，學到最后，母親的占五分，其他七八糟的占五分，反正是四不像，但總上有了自己的風格提了筆，在一邊寫了幾個字。

反正肯定是不像老和尚

“元狩四十八年，春。”

郁清梧見了，還是夸贊的，

“你的字很有氣勢。”

但其他的，也夸不出來了。

錢媽媽過來給他們送糕點吃，聞言悄悄的翻了個白眼。

一要是，閉著眼睛都能夸出幾朵花來。

老人家勢必要給年輕人做一做榜樣的，于是特意走過去，呀了一聲，拿起來看:“瞧瞧，瞧瞧，這橫豎撇拉，瞧瞧，沒有十幾年的功夫，是寫不出這筆字的。”蘭山君:.....”

好笑道:“也不知道媽媽是夸我還是損我呢。”

錢媽媽便訕訕道:“當年我夸人也真誠得很，只是這麼多年跟著老夫人罵東罵西的，很是退了些本事。”可見無論是什麼本事，都是要長久修煉的。

等蘭山君要走的時候，錢媽媽還對道:“下回你要是被人欺負了，就讓我去給你出頭，正好給我練練。”蘭山君知道在說什麼，這是怕自己今天回去委屈。

所以說，有時候萍水相逢，也能抵千山萬水。

激的道了一句，“媽媽放心，我心里有數的。

朱氏早早就等在堂庭里。

都不敢坐下!

等蘭山君回來，開口就是道歉，“實在是事出有因，我不好拒絕，只能任由你三哥哥拿去。”

心里有愧，自然是如坐針氈

蘭山君:“那母親現在這樣，是想讓我說什麼呢”

蘭山君:“三哥還沒有回來嗎”

朱氏支吱吾吾說不出話來

朱氏連忙點頭，“那麼多人，沒準了幾個好友，去吃些酒也說不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