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晚在險境中的諸多表現來看，腦子還算靈活，甚至帶著點兒小機靈。

就是這臉上不怎麼藏得住心思。

比如這會兒，著手機一副眉頭深鎖齒尖咬的心虛樣，周清南看一眼，甚至都不用思考就知道是怎麼個事兒了。

周清南就這樣瞧著程菲，片刻，漫不經心地調整了一下坐姿，拿食指敲起手邊的茶杯來，有一搭沒一搭的。

整的指甲蓋撞上好的骨瓷，雅間空氣里頓時響起輕微的“噠噠”聲，清靈悠遠。

那聲響太隨意，沒任何規律可循，聽在程菲耳朵里簡直就跟閻王的催命符沒兩樣。

不行，不能再這麼耗下去。

不就是走錯包間相錯親嗎？不就是大型社死現場嗎？周邊一圈全是天眼攝像頭，就不信他還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大卸八塊了！

給自己建設起重重心理防線后，程菲瞬間神一振，覺得自己又行了。

唰一下抬起腦袋向了對面，異常平靜地說：“我走錯了包間。”

周清南這頭臉涼涼，正盯著被咬得泛白的瓣看。聽見這句話，他敲茶杯的作倏地停下，眼皮微抬，視線順著那張漂亮的往上一掃，看向了的眸。

“嗯。”周清南點了下頭，調子還是沒起伏，“看出來了。”

這位大佬的狀態貌似隨時都有點兒迷。

明明是個呼風喚雨叱咤風云的人，他卻經常一副事事沒所謂的頹懶樣，瞧著相當佛系。

要不是程菲昨晚見識過各類名場面，絕對不會把他跟任何腥暗的詞匯聯想到一起。

程菲稍稍一頓，又繼續著頭皮佯裝淡定地說：“我媽的朋友想給我介紹對象，訂好了地點讓我下了班直接過來見面。兩個雅間的名字都是鳥字旁，太像了，所以我才會走錯。”

“總之就是烏龍一場，請你大人大量，別跟我計較……”

程菲本來就想用“計較”這個詞來收聲，可是一回味，覺得自己這樣的道歉好像太過蒼白平淡了點，聽起來并不真誠，不足以令這位看起來佛系實際上不知道多兇殘的社會大佬放一馬。

于是又補充了一個自認為非常有親和力的語氣詞：“哈。”

哈字兒落地，雅間一陣靜，只剩下耳爐里的檀香無聲燃燒。

周清南坐對面，因為目落在了的眼眸上，直視視角，眼簾呈現出完全掀起抬高的狀態，因而那副偏淺的瞳便顯得尤為明顯。

淡漠涼薄里添一筆興味，多漂亮的一雙桃花眼。

然而程菲這會兒可沒空欣賞貌。男人的眼神太有迫，著能輕而易舉穿人心的沉。

不知為什麼，他看的眼神雖然有那麼點玩味兒，卻并不邪，也沒有任何上位者對的輕浮俯視，可就是覺得心慌，心如麻，心跳如雷。

沒一會兒，程菲有點繃不住了，剛才那番強裝出來的鎮定淡然幾乎在這道眼神下瓦解，只剩窘迫。

程菲不住皺眉，以為這位大佬剛才走神去了，沒聽清楚剛才說的話，于是遲疑地招呼了一聲：“周清南先生？”

對面的周清南還是直勾勾瞧著。

直到程菲被他看得渾汗倒豎，準備直接站起來跑路的時候，他才終于微啟，大發慈悲般地給出了一句回應。

周清南沒什麼表地說：“如果我要跟你計較呢。”

程菲：“……”

不是。

這桌菜我一筷子沒，倒的茶我也一口沒喝！

程菲著實被嗆了下。

不過，對方的這個回答雖然有點讓始料不及，但也不算是太意外。

這種況是個人都會一肚子鬼火。是翻翻皮子就想蒙混過關，確實有點兒難。

程菲腦瓜子轉得飛快，眼見口頭道歉不，當即再生一計。

“那這樣吧。”程菲微笑臉，提議，“雖然今天這頓飯是你點的菜，但是飯錢我跟你平攤，就算是補償你神損失費。你覺得行不行？”

“我覺得不太行。”周清南說。

聽見這話，程菲臉上的笑容瞬間便稍稍一僵，心想：這麼貴的餐廳，我都割放跟你AA制了，還不滿足？別太過分啊。

“那你覺得怎麼樣才行？”程菲肩膀一塌，焦急起來，邊問邊用余瞄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

馬上七點半。

張阿姨介紹的良家小伙正牌相親哥還在隔壁眼地等著，雖然排斥相親，但答應了要見面就不能放人家鴿子，這是誠信問題，不能馬虎。

必須速戰速決。

程菲這邊趕著赴約急熱鍋上的螞蟻，坐對面的大佬卻一點也不急。須臾，只見他屈起胳膊往棱角分明下頷線上一托，終于又開口，道：“從小老師就教育我們，做人要懂得恩，也要有基本的禮貌。”

程菲：“……”

這是什麼小學作文開場白。就你們這行也敢提教育提老師，好意思嗎你？

程菲腦袋上冒出一個碩大無比的問號。

“我救了你，還告訴了你我的名字。”周清南語氣隨意，“你不該禮尚往來一下？”

程菲怔住。

原來這人想知道的名字。

可是……

他干嘛要知道的名字？方便日后找尋仇？

程菲警覺起來，看周清南的眼神里多出幾分警惕和防備，回答：“我的名字很普通，沒什麼特別的，你就算知道了也記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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