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一怔，見他要走，口說：“那個，我的發財符……”

他側目看一眼，眼神耐人尋味，“真打算跟我回去？”

“……”程菲被噎住，窘迫得雙頰燥熱，沒說話。

“早晚會還你。”周清南朝留下這麼一句，轉大步離開。

周小蝶看見周清南走了，趕抱著芭比一蹦一跳地追上去，追出幾步后似想起什麼，又轉過頭，朝程菲地揮了揮小胳膊，笑容滿面地道別：“姐姐再見！”

程菲也笑，朝小孩兒揮揮手，目送一大一小兩道背影往前走，然后拐個彎，徹底從視野里消失。

“……”程菲這才緩緩放下手臂。

低頭拿起筷子，卻再也沒了之前的好胃口，把餛飩拉過來拉過去，是一口都沒往里放。

有一種古怪緒從心頭升騰起來，若有似無，像是淡淡的失落。

沒想到，那位社會大佬看起來年紀輕輕，孩子居然都能打醬油了……

這時，圍觀完全程的胖大叔終于忍不住要開麥。他借收拾鄰桌碗筷的機會走過來，罵罵咧咧道：“真看不出來那小伙子是這種人，孩子都那麼大了還在外頭勾搭小姑娘，呸！白瞎了那張好臉皮！”

程菲正在發呆，被胖大叔這道嗓門兒一震，嗖的回過神來。

轉頭看向胖大叔，臉皮，出個僵的微笑，解釋道：“叔，你真的誤會了，那不是我男朋友。”

“對對對，不是！”胖大叔附和著點頭，接著又嘆了口氣，換上安語氣，“小姑娘，你年輕又漂亮，將來什麼樣的靠譜男人找不到？聽叔的話，別為這種徒有其表的狗東西難過，不值得。”

程菲聽得啼笑皆非，道：“我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孩子多大關我什麼事呀。”

“就是，不關咱的事！”胖大叔笑，收完餐盤就又忙去了。

程菲繼續拉的餛飩。

奇了怪了。

周清南有娃就有娃，跟這兒反反復復瞎琢磨什麼呢？

程菲甩了甩頭，將一切混思緒全都拋到九霄云外，夾起一顆餛飩就塞進了里。不知道是不是放太久，沒吃出什麼味道，只能嚼吧兩下，吞進肚子。

三兩下干完所有餛飩，程菲準備結賬，一抬頭才看見桌上擺了張百元大鈔。

汗，心想：那位大佬也真夠奇怪的，上說著讓請客，走的時候又要留錢買單，真不知道他今天到底來找干嘛。

猶豫半天，程菲最后不得不將那張紙幣收起來，掃碼付款。走出幾米后，才聽見胖大叔在背后喊：“姑娘，你的傘！”

*

午后時分，室外烈日當頭晴空萬里，地下車庫里卻漆黑一片，著似乎能滲進人骨里的冷。

周清南拉開車門，上車之后，點燃一煙，煙霧背后的臉龐沉冷莫辨，看不出任何緒。

后座車廂里，小孩兒懷抱芭比乖乖巧巧地坐著，笑個不停。笑聲清脆如銀鈴被風吹，又帶著幾分神經質的夸張。

片刻。

周清南著煙，撣了下煙灰，看都不看后排，冷冷道：“笑夠沒有。”

“哈哈哈……”像是剛聽完一個天大的笑話，小孩兒眼淚都笑出來了。抬起乎乎的小胖手去眼角淚花，接著便子一傾，趴上駕駛席的座椅后背，語氣純凈無邪，充滿真，“之前梅老給我安排這個活兒，我還不想接，特別不想來濱港。你知道為什麼嗎？”

周清南面無表，吐出一口煙霧，沒搭腔。

“因為濱港是你說了算，我最不喜歡的就是你。”小孩兒說著，稍稍一頓，忽然眼睛里又迸出幾分病態的興，“可是我沒想到，來這兒第一天，就發現了這麼好玩的事。”

周清南繼續煙，還是沒什麼反應。

“程菲姐姐長得真不錯。”歪了歪腦袋，從后近周清南左耳，贊，“周先生眼好。”

話音剛落，小忽然痛哼出聲。

周清南面無表，反手拽住的黑卷發往下一扯，使得腦袋被迫后仰，整個脖頸都彎曲一道畸形弧度。

“相識一場，我好心給你幾句忠告。”

周清南彎了彎，低沉嗓音更輕幾分，聽起來格外溫和：“梅老讓你做什麼，你就乖乖照做。不該管的事別管，不起的人別，這樣你能活得久一些。聽懂沒？”

周小蝶痛得臉已近慘白，短短幾秒，眼底的純真無邪已消失殆盡，只剩下與外表年紀完全不符的嘲諷和譏誚。

“周先生。”

周小蝶忍著痛，聲說，“面一定要戴好。這麼沉可怕的瘋樣，千萬別被那個小仙看見。”

第14章 Chapter 14

地下車庫的線本就不好，加上這個停車位于完全背的邊角，整個車廂暗如黑夜。

突地，一輛白轎車從前方通道駛過，車燈閃過，慘慘白將周清南的臉照亮一瞬。

周小蝶愣住了。

頭頂上方，周清南耷拉著眼皮面無表地看著，眼神冷漠狠戾，就像注視著一塊沒有生命的死。

周小蝶瞇了瞇眼睛。

和周清南同在梅老手下做事，共事十余年，太清楚周清南的為人。這是一條皮囊細五彩斑斕的毒蛇，也是一只看似緒穩定實則狠厲骨的瘋狗。

這一行都是踩在刀尖上過日子，對危險的知敏銳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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