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抬步走到男人面前。

可怕的煞氣將男人完全的籠罩，可男人始終保持著筆直的站姿。

白笙抬手一掃，男人心臟緩緩浮現出一點靈。

許多人會以為靈識存在識海，可事實靈識卻是存于心臟的。

而眼前的男人，明明已經惡靈化了，可靈識卻沒有湮滅。

也正因為這一點靈識，才讓這里的亡魂沒有變惡靈群，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白笙抬手結了個玄異的印。

而后雙手拉開，印直接落在了男人上。

男人的軀頓時扭曲抖起來。

他的煞氣，瘋狂地翻滾著。

嚨里也傳來低低的“嗬、嗬”聲。

接著煞氣突然就向男人褪去，男人原本的樣貌也出現在視野。

那是一張很英氣的臉，冷白，雙目閉。

可在他的皮上，卻彌漫著詭異的黑印跡。

這些印跡爬滿他的全，如同黑的游蛇一般，不斷游走。

白笙目幽深。

這是聚陣法。

有人想要利用男人的軀，來收集這里的負面，同之前在李家村發現的晗玉一樣。

也難怪這里的亡魂無法逃出，全都被困在這里，一叢叢，像是從石頭里長出來一樣。

時間越長，這些亡魂的怨念就會越大，收集的負面就會越多。

是誰干的？

季云霆嗎？

“云霄哥！”

鬼在看到那張臉的剎那，徹底崩潰。

白笙沒攔。

男人已經被做了惡靈容，是靠著強大的信念維持著那一點靈識。

可即便如此，也無可挽回了。

那一點靈識無法讓他再變普通的亡魂。

現在，那一點靈識也到了消散的時候……

鬼撲到男人面前，聲音輕，“云霄哥，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是小玲啊！”

男人一不，雙目閉，仿佛睡著了。

可他周，黑的印跡卻游走的更快了。

鬼手輕著男人的臉頰，語氣傷婉，“云霄哥，我知道你能聽到我說話，你一個人在這里，一定很冷很孤單吧？那天你沒來，下了好大的雨，我等你等到城市的燈全都熄滅了，你知道我多怨你嗎？”

將臉靠在他懷里，低低道：“可我再怨你，也救不回你。云霄哥，我寧愿你做個普通人，不為那些所謂的正義，也不為你心里的信仰，就……做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我就滿足了，云霄哥……我真的好后悔，后悔你，后悔認識你，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多痛？”

鬼的話，讓男人終于有了點反應。

沉重的眼皮劇烈抖，許久才緩緩睜開，出一雙黑紅的眸。

他像是很久沒有說話了。

聲音僵而低啞，飽含著濃濃的痛苦，“小玲……對不起……”

鬼哽咽，“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啊？云霄哥，你為什麼不好好的保護自己？”

男人僵又痛苦的低，“不哭、怪我……都怪我。”

那天，他無意間發現了地下易，一路跟隨，卻不慎被對方發現。

當時他就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他還有那麼多的憾，可所有的憾，都沒能戰勝心的那份信念。

那麼多條人命啊……

還有那些無故失蹤的孩子……

原來他們不是都被人販子拐賣了。

他們只是被拆散各個零件，被運往了世界各地……

男人落下一滴淚。

心口的那點靈也開始變得明滅不定起來。

男人忽然抬手一把將鬼推開，猛地看向白笙，“快殺了我！我要堅持不住了！”

白笙眸深深，“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放心走吧。”

說著抬手，一道天雷符出現在指尖。

男人神出一抹釋然，視線深的看向鬼，他低聲道：“小玲，你還有未來，要好好的，我們這次……真的再見了。”

鬼大哭：“不要！云霄哥，不要！”

男人想要抬手一下，可心口的那點靈卻“啪”的一聲碎掉了。

黑的煞氣瞬間將他席卷。

下一瞬，就陡然向白笙撲了過來。

白笙沒有猶豫，抬手一掃，天雷符竄了過去。

惡靈瞬間發出一聲凄慘的嘶吼，在鬼的痛苦聲中炸開。

“鐺”

等所有黑的怨念消失，一塊帶的碎片跟著落了下來。

白笙撿起來看了一眼，是玉碎片。

眼睫微，看向季云霆。

原來，他上自己，是為了這個而來。

季云霆看了眼碎片，想到什麼，視線驀地看向白笙，剛想開口，白笙卻已經轉過去。

因為男人的消失，這里的亡魂頓時沒了束縛，一腦的沖了出來。

這些殘缺的亡魂，如果逃逸出去，對于人界也是一種威脅。

還很有可能被人抓去再利用。

可要給他們補全靈，卻需要大量的消耗……

只能先送去枉死城了。

白笙拿出崔鈺的印信，打開枉死城的大門，將亡魂全都趕了進去。

等所有的事全理完，白笙才看向鬼。

呆坐在原地，不發一言，不知道在想什麼。

白笙開口：“我可以先給你補全靈，送你去回。”

鬼呆呆道：“回有意義嗎？累生累世，不都是生老病死那點事嗎？”

白笙：“……”

是這樣的。

不管的是哪一道，本質都是那麼點事。

區別就是過的好與壞而已。

鬼看向白笙，“我不想回了，我能去修行嗎？”

白笙一頓，點頭，“也可以。”

鬼問：“修行是為了什麼？”

白笙道：“能心里好過些。”

鬼又問：“你現在心里好過嗎？”

白笙說：“還行。”

無所求時，確實會好多一些。

鬼這才垂首，“我能跟你修行嗎？”

白笙搖頭，“我不收徒。”

以前總覺得自己活得很明白很清醒也很通。

可現在才發現，自己其實也沒有那麼的清醒。

不清醒的人，怎麼能做人師父呢？

鬼這才頷首，“我懂了，你送我走吧。”

白笙沒有再多說，拿出印信，將送了進去。

鬼一消失，周圍的一切也跟著恢復。

他們竟還坐在大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