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九洲手握旗桿，深邃如海的眼眸，倒映著年輕武侯的影。

半會，他說：“今朝年紀輕輕就已是海神大地的武侯，來日未嚐不可登神侯座。”

楚月眸閃了下，半抬起臉看向衛九洲的時候，衛九洲已經轉拄拐，瘸著朝前走去。

裏哼著古老的歌謠——

“凡人無九天，傲骨被鬼欺。”

“豺狼又虎豹，沼沼死野草。”

“東來怨煞，西臨萬。”

“跌跌又宕宕，吾骨是霜塵，賣他族。”

“遍地殺戮生，遍地殺戮生，吾骨吾，死後被賤賣。”

衛九洲一生隻哼這一曲，每當九死一生之際，總會這樣哼著曲，帶著兵，奔赴味濃重的戰場。

那裏，死了很多人。

往後，還會有他們。

曲調沉沉如稠霧。

倏地，曲調微昂——

恰好迎麵來了一陣風，細雪伴微，依舊是昏暗，麒麟帥印卻閃著芒。

旗幟飛揚，麒麟帥印的映照在九州山河的圖騰，猶如日照金山般的好看。

衛九洲繼續哼著小調：

“不死不破滅，破滅閻羅殿。”

“人皇震靉靆，道巔楚神侯。”

“凡不被棄，值萬金，吾有青雲誌，踏破六合路！”

“去九霄，去九霄，與那仙神同坐巔，滅狼煙——！”

“……”

衛九洲跛腳瘸，旗幟有昂揚意誌，為人如永不傾塌的高山。

他的曲調，他的輕哼，低沉蒼老的聲音。

哼到最後三個字，更是端起了殺伐之氣，聲如洪鍾，氣勢磅礴，引天下戰士熱沸騰，界天宮諸將士氣高漲。

“滅狼煙！”

“同坐巔！”

翠微山的秦懷鼎長老，無了弟子們眼中該有的端莊，扯著嗓子喊到麵紅耳赤，倒像是個愣頭青。

老仙人側目，神複雜地著秦懷鼎。

旁人還不知道，秦懷鼎的仙已經燃作了香。

提起楚神侯，比衛九洲可是還要激的。

衛九洲詫然地看了眼秦懷鼎。

他還記得，年輕的時候，和秦懷鼎起過爭執。

爭執的原因，就是關於楚神侯之事，意見不一。

秦懷鼎對於楚神侯留在凡人之道的事，似乎有些恨鐵不鋼。

他認為，楚神侯若真正為了人族好，就該去追求仙神之道。

然後把更好的仙神道文明發揚給人族。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當然，秦懷鼎不曾否認楚神侯的付出，隻覺得有點兒可惜。

衛九洲則認為，楚神侯鎮守凡人之道，凡族才可有太平久長時。

兩人話趕話激烈地爭執了好久。

起初都還是講理的，後麵上了頭，便胡言語隻為個輸贏了。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兩人不歡而散，並且餘生都還記得當時的爭執點，依舊想證明自己是對的。

“滅狼煙！同坐巔！”

正在衛九洲思考之際，四麵八方傳來的慷慨激昂之聲，震得老人耳鼓。

“神侯佑我！”

秦懷鼎再度高聲道。

“神侯佑我！”

無數勇士跟著他大喊。

不翠微山的弟子卻是兩眼茫然。

進翠微山修習的弟子，都記得秦懷鼎說過，想要追求仙之道，去往仙道之巔，就要放下楚神侯相關的言論和做法。否則，會徹底地阻礙仙路！

“神侯佑我！！”

回聲傳進楚月耳中。

楚月抿了部，到那一香火燈油味，竟愈發濃了。

而的軀，似乎也有著悄然無聲的變化。

看見一張張麵龐和一雙雙滿懷期的眼神，眸子泛起了淺淺的紅。

“世人不曾忘記楚神侯。”龍驁歎道，“卻殊不知，神侯早已在人流，佑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