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亮了，廚房裏連個鬼影都沒有。

晚上喝完酒過來時，李書裏裏外外都看過，絕對沒有這個東西！

“誰？！”錢大川喊了起來，“出來！裝神弄鬼的東西！”

他邁步就往裏走，想要去把那柱香滅掉，越往裏走香味兒越濃，還有兩步就到灶臺前了，誰知眼前一黑，兩條就了，整個人麵條一樣癱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廚房西牆兩扇櫃門悄聲無息地開了，趙埋汰臉上纏著一條巾，雙手戴著白勞保線手套。

他幾步走到那香前，掐滅後又從腰間拿出一個長條木匣子，將剩餘的多半香寶貝一樣放進裏麵。

這“五更迷魂香”，據說是陳六指師傅的師傅的師傅的師傅……按照古方製作的，現在隻剩下了9，用起來那是相當的寶貝。

他磨嘰了許久，陳六指這個老摳門都不借，於是費盡心機了出來。

不止香，還有這室的手段，為了學這些，他每天晚上都給陳六指倒洗腳水，那是相當的不容易。

原本他的“本職工作”是騙，江湖八大門中的“要門”，從字麵理解是要飯行乞的意思，實則不然，這一門講究的是“取舍善與人，無仇不惡索”，是八大門中最難學的。

化妝和口技是趙埋汰的特長，如果不是為了跟蹤楊柳，他才懶得學老榮門這些下三濫的手段。

他把碗裏的米倒進兜，因為米裏麵有香灰，倒哪兒都不如帶走安全，隨後又將碗刷幹淨放回原位，一切就像沒發生一樣，除了地上死狗一樣的錢大川。

這香也不知道用什麽材料製作的，聞上幾下起碼能睡四五個小時，如果是夜裏，人本來就困，一覺能睡到大天亮。

本來他進來的目的，隻為了解兩個人接下來的計劃，可看到錢大川那副臉以後，不由醋意大漲，於是就有了剛才這一幕。

外麵的雨還在下著，噪音導致聽不清客廳的聲音，他有些好奇楊柳在做什麽，於是慢慢探出頭去看，隨後目瞪口呆，傻了一樣。

楊柳橫臥在寬大的黑真皮沙發上，不著片縷，蛇一樣扭來扭去……

哢——

閃電劃過，大廳裏更是雪亮，又是一個炸雷，趙埋汰臉上的巾緩緩落，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熱，好熱，快——快來——”

沙發是黑的，人是白的，一黑一白，無限。

趙埋汰嚨一陣陣發幹，人站在了沙發前，好看，太好看了！

他站在那兒一不敢，一頭一臉的汗，腦海裏好幾個小人在打架，有人說：上吧，到的還不吃？

另一個說：趙武，你這是趁人之危，就是個畜生！

還有一個說：人家周瘋子給了你煤礦的份，這就是認可了你，千萬不能幹這種下作的事兒！

又一個說：對對對，劫這種事，是陳六指那個老王八蛋幹的！你不行，你是大俠，你是有規矩和底線的……

幾個小人撕扯在了一起，服子漫天飛舞，一個個頭破流，也不知道誰打過了誰。

好半響，他艱難地彎腰撿起了地上的白子，扭過頭蓋在了楊柳的上，又退後一步，不敢靠太近，著聲說：“快、快穿上……”

楊柳就覺得裏有個小火爐，火爐裏在熊熊燃燒，此時耳朵裏什麽都聽不見，眼裏更沒有任何東西。

趙埋汰見又把子掀到了地上，就上前一步，彎腰撿起來再蓋上，再後退……又掉了，再上前撿起來蓋上……

咋整？

他有些犯愁，扯這個犢子幹啥？人家倆人願意好就好唄，不好還能跟自己咋地？

可為啥看到他倆那樣，就、就心疼呢？

他累了，嚨幹的像刀割一樣，一屁坐在了茶幾上，手拿起上麵一杯沒喝過的咖啡，咕咚咚，一口喝了個幹幹淨淨。

個兒，都特麽涼了！

這就是咖啡？真難喝，苦了吧唧像中藥渣子似的……突然，他愣在了那裏，手裏還端著白瓷咖啡杯。

他把杯子放在了鼻子下麵，用力聞了聞，臉就變了。

回頭再看沙發上的楊柳，閉著雙眼，一張俏臉漲得通紅，裏嘟嘟囔囔斷斷續續說著什麽……

趙埋汰臉上的汗滴落在了地上，越來越熱，渾都開始往一個位置湧去。

媽的！裏翻了船，這咖啡裏麵下藥了，這杯咖啡應該是錢大川自己的，看來這貨有點兒虛呀！

如果不是眼前這香豔形，自己絕對不會遭這個道兒，終日打雁，竟被雁啄瞎了眼，真是丟人丟到了姥姥家！

他轉就要往出走，楊柳又喊了起來：“快，快呀，快來……”

這聲音滿滿的都是。

扭頭著沙發上扭來扭去的子，他歎了口氣，彎腰又一次把子撿了起來，要不……要不給穿上再走？

應該來得及！

他拿著子站起，湊到沙發前開始研究這玩意兒該怎麽穿……

這破天，下雨還這麽熱！

趙埋汰汗如雨下，汗衫都在了後背上，翻找了好半天，也沒找到扣子或者拉鎖，沒弄明白這玩意該從腳往上套，還是應該從頭往下套。

他將白線手套摘下來胡了兩把臉，剛要繼續研究，不料腰帶被楊柳一把勾住了。

“熱、熱、好熱，你快來，快——”

趙埋汰手忙腳，“你別，我幫你穿上，聽話……”

不等他說完，那隻手又一用力，他整個人就撲在了楊柳上。

趙埋汰就覺得腦袋“嗡”的一下，霎那間，腦子裏還在打架的小人灰飛煙滅！

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兩個人像八爪魚一樣糾纏在了一起，很快，一黑落在了地上……

大雨還在下著，集地敲擊在玻璃窗上，聲音又大又急，節奏混。

三人真皮沙發是兩個人的第一戰場，後來又去了臥室。

許久，許久。

燥熱退去，趙埋汰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一旁的楊柳呼吸綿長，睡的香甜。

他有一種覺，第三次的時候，這個人雖然依舊瘋狂，但應該清醒了，可他沒有證據，總不能搖醒了問。

他走的時候已經後半夜了，雨小了很多。

臨走前，他把錢大川拖到了臥室，又了他的服，讓他躺在了楊柳旁，還地給兩個人蓋好薄被。

他很清楚一件事，即使這個人真醒了，也認出了自己，也不會因此跟了自己。

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坐在車裏點了煙慢慢回味，先是好一陣的興慶喜，接著又開始失落，鼻子還酸酸的……各種覺紛至遝來，十分怪異，這是他活到31歲從來沒經曆過的。

他沒後悔，覺得全世界的人加在一起，也不如楊柳好。

扔了煙頭，手拿起副駕駛座位上的大哥大，按下開機鍵，剛發車，大哥大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