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位於明路一家四個幌的大飯店，門前停著一溜小汽車，裏麵裝修的富麗堂皇，二樓888號包間裏，隻坐著三個人：

張建軍、錢大川和楊柳。

“錢老板，”張建軍並沒有稱呼職，“能再見您一麵可不容易……”

錢大川哈哈一笑：“公務繁忙，不好意思了！”

服務員開始走菜，楊柳打開了一瓶茅臺，香氣四溢，此時如果是周東北，一定會誇上幾句，說這陳年茅臺味道如何香醇，可張建軍沒張。

楊柳起倒酒，款款走到他前，聲道：“張總，我給您滿上……”。

張建軍懶得再和他們虛假意，手將明酒杯拿了起來，楊柳抿一笑，剛要斟酒，誰知他卻將杯口朝下……

“啪”的一聲，扣在了桌子上。

錢大川眼角一，臉上卻依舊帶著笑，楊柳已經僵在了那裏。

要知道在東北，將酒杯倒扣是一種強烈不滿的表示，更是對當事人極不尊敬的行為，這就等於公然表態，我就是不給你麵子！

“酒，就算了！”張建軍看都不看楊柳一眼，微微側頭看向錢大川，“錢老板，明人不說暗話，說吧！”

啪啪啪！

錢大川鼓起掌來，臉上並沒有一怒意，“好！好！好！我就喜歡張總這種爽快的格！小柳，你先坐下……”

楊柳把那瓶茅臺放在了桌子上，坐回了自己位置。

三個人，三個方向。

張建軍沒再說話，弓著背，自顧自點了煙。

“煤礦這個行業不容易，”錢大川歎了口氣，憂心忡忡，“我也知道，你們拋家舍業的更不容易！聽小李說，這次聯合檢查讓你們損失慘重，哎！沒辦法呀，上級有文兒，讓地方上重視礦山安全……”

張建軍緩緩起：“領導，如果沒其他的事兒，我就先回去了！”

錢大川的話被打斷了，他的眼角急促地收幾下，兩隻眼睛森起來，語調低沉：“和周總相比，張總的耐心可要差了好多……”

“我隻是懶得聽廢話而已！”張建軍子往前探著，兩個人的眼睛對視起來，誰都沒有退讓。

錢大川心中狂怒，一個曾經靠要賬糊口的臭流氓而已，竟然敢對自己如此態度，真是狂妄的沒邊兒了，無法無天！！！

兩個人誰都不再說話，房間裏的溫度仿佛都降了下來，楊柳不由打了個寒，還真沒想到，這個毫不起眼的張建軍，竟然能有如此氣勢。

又一次站了起來，笑笑道：“瞅瞅你倆，鬥呢？有啥話好好說唄！”

說著話，先走到了錢大川前，兩隻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暗暗用力往下按。

錢大川鼻子裏“哼”了一聲，順勢坐了下來，可一雙眼睛一直沒離開張建軍，張建軍不等楊柳過來，也坐了下來。

錢大川第一次失去了耐心，那種玩弄於掌間的快也淡了好多，張道：“既然張總經營困難，又幹不下去了，正好小柳有意兌過來，你開個價吧！”

張建軍角微微一挑，滿是嘲笑，經營困難？幹不下去了？說的是真好聽！

他扭頭看向了楊柳，隻說了兩個字：“出價！”

“24萬！”

張建軍笑了，沒有聲音，卻在狂笑。

24萬？

瘋子承包費是20年240萬，這兩個人可真是夠黑的了，直接除以10，生生砍掉一個零，這和明搶還有什麽區別？

錢大川越來越不耐煩，覺得這個站沒站相坐也沒個坐相的家夥笑得太狂妄，冷著臉道：“行不行給個痛快話！”

張建軍收住了笑，站了起來，眼睛死死盯盯著他，隻說了三個字，這三個字一字一頓，清晰耳：“艸！你！媽！”

說罷，轉就走。

嘭！

包間的門被他重重摔上了。

書李久明和司機正站在走廊盡頭煙，見他出來，李久明連忙往這邊走，張建軍看都沒看他一眼，背手下了樓。

包間裏。

錢大川腮幫子都在不住的抖！

十幾年了，鶴城上上下下，誰見著自己不是恭恭敬敬小心翼翼，還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對自己這樣！

看來他是不想活了？！

楊柳坐在那兒卻神遊天外。

那天早上，錢大川醒過來後就拚命腦袋，怎麽也想不起來都發生過什麽。

楊柳溫地幫他穿好服，又趴在他耳邊輕聲說：“川哥，昨晚……你可真猛……”

一句話，將他所有疑打消，覺得自己肯定是喝了藥以後出現了幻覺，又見眼前的楊柳如此清涼可人，開始手腳。

楊柳忍著厭惡，已經想敞開自己時，李久明和司機過來了，要接錢大川上班，錢大川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周一，要去委辦開會，隻好悻悻然地穿好。

離開那棟房子以後，哈市一個同學聯係楊柳，說28號結婚，讓提前過去玩幾天，思來想去，給錢大川打了個電話，抱著閨去了省城。

“川哥，算了，何必和他這樣的人生氣……”抬起頭，聲勸了起來。

錢大川這氣實在是難消，高聲喊：“小李？！小李？！”

李久明連忙推門進來。

“馬上給我想個辦法，去把這個張建軍給我抓起來？”

李久明就是一怔，低下頭想了想：“礦難？”

錢大川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就砸了過去，怒罵道：“你他媽腦子進水了？都停產了，怎麽會有礦難？”

李久明畏畏，一時之間又想不出什麽法子，隻好低頭不語，一雙眼睛閃著仇恨的芒。

媽的，真是夠了！

“給清明打電話！”

“是！”李久明拿出大哥大，打給了趙清明，接通後恭恭敬敬遞給他。

“清明，麻煩你個事兒，去把東北礦業的張建軍抓了！”

“這個……什麽理由呢？”趙清明明顯不想幫這個忙。

錢大川有些不舒服，這段時間以來，兩個人是越走越遠了。從級別上講，趙清明是標配，兩個人差了半級，但錢大川畢竟不分管治安，人家就算奉違，也無可奈何。

“清明，這點兒忙，不至於吧？”

那邊趙清明嗬嗬一笑，還是答應下來。

“走！回家！”

錢大川把大哥大扔給了李久明，起往出走，楊柳隻是站起卻沒跟上，“我一會兒買單，你先走吧……”

錢大川停住了腳，轉過頭盯著，語氣不善起來：“楊柳，你不會真以為我糊塗了吧？今晚跟我走，老二留下的東西還是你的，不跟我走……嘿嘿！”

楊柳心中一凜，慌忙拿起旁邊椅子上的包，強自笑了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