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以前，盧曉和李向前去了大西北，經過一番周的計劃，在孫洪波號子外出勞作時，將他弄了出來。

能這麽容易就把人弄出來，還真不是他們有多厲害，諾木洪監獄管理並不嚴，因為這裏方圓一百多平方公裏都被戈壁、雪山和沙漠包圍。

大風飛沙，連綿的昆侖山橫亙，沒人能活著走得出去。

事實上，三個人也差點喂了狼，走出來的時候都沒了人樣！

盧曉說，出了戈壁灘以後，連續好長時間，他一閉眼就能看到好多綠，那是狼群的眼睛。

三個人遊了很久，這次回興安，也是李向前接了個活。

離家八年，盧曉也非常想家，李向前他倆一直以為他是呼蘭人，又在一起這麽多年，所以毫沒有懷疑他。

回到興安後，他十分糾結，真想回家看看父母，也想看看這幫朋友，可又有兩個顧慮：

一是怕被李向前發現。

沒人比他更了解李向前，這個三腳踹不出來個屁的男人不僅心黑手辣，更是一的林功夫，一個人對付三五個壯漢不問題。

要是沒有李向前，他和孫洪波本就走不出那片死亡戈壁！

這也是昨晚他第一時間就要解決李向前的原因，當時如果遲疑半秒鍾，死的就是他自己了。

第二個原因，他怕孫洪波找周東北報仇，因為孫大馬棒死在了他手裏，孫洪剛同樣因他而死！

這些都是李向前和孫洪波說的，這哥仨雖說都不孝心，可兄弟之間的一直很好，不然他也不會讓李向前去找二弟孫洪剛。

這個仇，他不可能不報！

盧曉萬分煎熬，他上背了太多的案子，如果現，下場可想而知。

於是他選擇了觀，孫洪波找周東北報仇，不可能不帶上他和李向前，等知道了計劃後，再打電話通知不遲。

李向前一直沒提這次要殺的人是誰，聯係雇主也是孫洪波去的，他真是萬萬沒想到，從飯店走出來的人竟然就是周東北他們，於是他果斷舉起了槍……

聽他講完以後，眾人唏噓不已，如果不是盧曉，此時躺在床上的很可能就是周東北了！

這時，盧曉醒了，看到大夥就笑，呲牙裂地還要舉手行禮，周東北連忙過去按住了他。

“瘋子哥，聽說你現在賊牛！”他說話十分虛弱。

周東北鼻子一陣陣發酸，還是堆滿了笑，“等你病好了，我給你一個總經理，一樣賊拉牛！”

他很開心，很快又搖頭說：“晚嘍，現在想想真後悔，篩沙子能累到哪兒去，瞎嘚瑟啥呢？”

劉二狗和豬大腸也來到了床邊，豬大腸蹲下，握住了他的手，“別說喪氣話，好好養病！”

盧曉問：“老豬，現在還喝嗎？”

“喝，這麽大兒人參，不用酒泡著還不得幹了！”

大夥都笑了起來，笑聲中卻摻雜著一些憂慮。

李向前雖然死了，可盧曉在羊城背了兩條人命，所以此時才會報了必死之心，把這些年做過的案子都和市局的人說了，毫無瞞。

雖說每一次都是李向前出的手，但天南海北這麽多條人命，他必死無疑！

老嫖說自己在這兒就行，讓馬曉華回去，大年三十，好好陪家裏人過年，馬曉華說回去換服就過來。

眾人出了病房，楊曆年問周東北：“你不去看看孫洪波？”

他搖了搖頭。

出了醫院後，周東北讓大夥都回家過年，他去市局一趟，馬曉華說啥也要跟去。

病房裏。

盧曉又咧笑了起來，“能麻煩樸總給我當護工，三生有幸！”

“別扯犢子，”老嫖有些難，還是勸他，“有二哥呢，他肯定不能讓你死！”

“兄、兄弟，你不用安我，”他有些，“從走上這條路開始，我就知道……知道自己會有今天！”

“我知道，這些年都是瘋子哥在幫我們，能在死之前幫上他一把……值了！”

老嫖瞬間淚奔，連忙背過去，耳邊聽他說：“別讓馬哥告訴我爸媽，讓他們有個盼頭……好……我累了，累了，再睡一會兒……”

幹淨眼淚，老嫖才敢轉過，盧曉又睡著了，臉蒼白如紙，呼吸平穩。

他呆呆地看著。

一個懷孕的護士戴著口罩，手裏拿著一瓶藥進來了，“312床，換……”

老嫖抬頭就愣在了那裏，護士也是一愣，隨後連忙低下頭，換好藥就往外走，他追了出去。

“雯雯姐！”老嫖攔住了。

護士摘下了口罩，是王小雯，1986年兩個人好過一段時間，後來斷了聯係。

老嫖看了看的肚子，“幾個月了？”

“六個月了！”

“男孩孩？”

“不知道。”

“你……好吧？”

王小雯點點頭，“好，你呢？”

“也好！”

“好，我去忙了！”

“……”

著有些笨拙的背影，老嫖好半天沒一下，他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麽和好的，後來又是怎麽淡的……

眼前又浮現出吳姍姍那張憔悴的臉，兩個人之間的鐵網，在臉上印出了好多菱形，這一幕一直深刻在腦海中。

幸好父母把孩子接回了興安，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幫照顧。

都是人生過客，或許就這麽淡了，好。

——

市局刑警支隊小黃樓，支隊長辦公室裏。

周東北和馬曉華進去的時候，郝忠海正在接電話，放下後笑容滿麵。

“瘋子，知道是誰雇李向前殺的趙清明嗎？又是誰通知趙清明逃走？”

周東北搖了搖頭。

“我線索匯總後給了艾國梁，他那邊馬上就查到了，和李向前接的，是鶴城紅歌歌舞廳老板吳大海，綽號吳大傻子！”

“等一下！”馬曉華皺著眉，這個名字咋這麽呢？

兩個人都看著他。

“我想起來了！”他一拍大，“上次我為了進鶴城第一看守所，在街邊一家歌廳門口打了幾個人，後來歌廳裏出來一些人，把我送了進去，應該就是這個姓吳的！”

他又想了想，“對，就紅歌歌舞廳，這個姓吳的和胡二他哥不太對付！”

周東北笑道：“真是巧了！”

“老海兒，你接著說！”馬曉華說。

“這個吳大傻子也是個完蛋貨，抓到市局就都代了，於是馬上又逮捕了他的上家，也是鶴城一個混子。”

“這小子代的更是徹底，委托他的是府辦書科一個科員，於是又去抓他……”

說到這兒，他又笑了起來，“幸好是過年，一抓一個準，截止到剛才，幕後這個人已經浮出水麵，他就是鶴城府辦的書長鍾興學！”

“至於他為什麽通知趙清明逃跑，又買兇殺人，這就得審完才知道了！”

“不過想要鍾興學就麻煩了一些，還得向上請示，不過法網恢恢疏而不，用不了多久，就能將他繩之以法！”

“好！”周東北鼓起了掌，馬上又拉下了臉，“姐夫，你知道我倆是來幹什麽的……”

郝忠海歎了口氣，坐到了馬曉華邊，“案子並不複雜，接下來要做的工作，就是要把李向前和盧曉這些年的案子匯總……”

“老海兒，”馬曉華悶著頭煙，“不能無期嗎？隻要活著就好……”

郝忠海也點了煙，長長呼出一口煙，“我也不是不悉盧曉，從朋友角度上講，我也不希他死，可你們要明白，法律就是法律……”

周東北歎了口氣，盧曉救了自己，可自己又能為他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