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你提的,夫人走了哭什麼》第329章 番外篇·商綰季存④

季存微微瞪大了眼睛,他先是上上下下看了張良一通,隨後朝著我的方向坐近了一點,看著張良在那裡自顧自吃東西,季存挑著眉,漂亮的眼睛就這麼瞇著,表明顯不善。

他大概不喜歡有人進來打破這種空間,或者說,季存總是把我存在的地方,看做是他的私人空間——所以現在張良突然走進來,還跟我像一對老人,導致季存覺得自己的領地到了侵犯。

我也有些無語,張良在那裡吃完了,就擰了一瓶礦泉水,我看了一眼,這礦泉水牌子不便宜。

但是張良沒覺得這個有什麼,他漱了口之後就對我說,“你現在還難嗎?胃還有不舒服的覺嗎?”

我點點頭。“但是比之前好多了。”

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麼。

張良就道,“我明天來看你的時候,順路去問問隔壁的部門主任你適合吃什麼吧,然後晚上給你帶點你能吃的東西來。”

我尷尬地笑,“太客氣了,不用這樣的,何況你難道不知道什麼不能吃嗎?”

張良點點頭,“我不是科醫生啊,我不知道。”

“……”真坦誠。

他又變戲法似的變出了一個iPad,跟我說,“我幫你下載了一點片子,你晚上要是肚子疼睡不著,閒著沒事可以看。”

這個讓我有點意外,沒想到這個直男還多花樣的,又是送夜宵又是幫我下片子,而且還是大半夜來,實在是有心。

我十分,然後拒絕了,“不了,我晚上正好看劇本呢。”

張良仍舊保持著那個把iPad遞給我的姿勢,季存在一邊看了就不舒服了,嘖了一聲,隨後一把將iPad搶過來,“行了,我替商綰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張良倒還真的哦了一聲,站起來,舒展了一下自己的,長手長腳站在那裡,佔據了不小的位置,隨後他衝我道,“那我先走了。”

全過程來去自如,毫沒有到任何的影響,我都覺得有些驚奇,張良這個人似乎是活在了自己的世界裡,不管什麼時候,他都維持著自己的思想。

像是一個獨立執行的星球。從來不參與任何星系的運炸。

看著他走出去,我呆呆地看了一會,季存在邊上把從張良手裡拿過來的iPad直接丟到了我懷裡,然後對我說,“喏,人家特意給你下載了好看的片子呢,你不看看?”

怪氣的。”

我輕輕說了一句,把iPad開啟,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張良把各種型別的片子都已經給我準備好了,我看了一眼,連畫片都有。

“真細心。”

季存又在邊上說道,“你看看人家,對你這麼好,又傻不拉幾的,這不就是你們這種人心目中最完的老實人嗎?趕從了吧。”

我沒說話,隨便挑了個片子點開來,季存把頭探過來跟我一起看,我就把iPad收起來,“你幹什麼?”

“一起看啊。”

季存顯然把我的東西都路地當做他的東西,我覺得這張病床要是再大點兒,他估計能鞋子一拖一抻直接躺我邊上。

在我剛落下這個想法沒多久,季存果然跟我想的一樣直接把鞋子一,幾千塊的鞋子就這麼往地上一甩,跟在家似的左一隻右一隻甩飛出去,然後男人把被子一掀——

“你——”

我接下去的話被季存直接捂住了,他就這麼整個人鑽進了我的被窩裡,帶著溫度的上來,直接將我半邊子摟了過去,然後拿起了iPad,“看哪個啊?”

我被季存按在懷裡,像是一對小在床上互相靠著看影片似的,覺渾都在發燙,“你注意點行為素質……”

“怎麼的?”季存多稀奇似的,“哎喲,你在害啊?我們什麼事兒沒幹過啊?”

我還是有些不習慣,往邊上,又差點摔下去,本來就不大一張床,季存非要蹭上來,導致我們兩個只能挨在一起才能不掉。他倒是反客為主佔了大半邊位置,讓我半邊在他膛上,就跟在他懷裡小鳥依人一般,隨後男人這才滿意了,將影片點開。

“《非自然死亡》?”季存嘟囔一句,“品味不錯的,當醫生的都喜歡看和自己類似的職業嘛?”

我看到了石原里扮演的法醫,“漂亮啊。”

“切。”

季存扭頭來看我,“我覺得你比好看。”

居然誇我?我等著季存說下去,因為我總覺得他這話說完跟著就要損我一通,可是我沒想到,等他這句話說完以後,居然沒聲了。

我有點吃驚,抬頭看季存,正好對上季存看過來的眼神,男人結上下,“搞什麼?幹嘛看我?”

我說,“你靠我那麼近,我不看你我看誰?看窗外夜?”

“還學會頂了啊。”

季存把iPad上面正在播放的影片按了暫停,“有行了就開始囂張了嘛。”

這話已經是慣例,我聽見了都不痛不

季存過手來把我下住,我皺眉,“幹什麼?”

季存把暫停的iPad拿過來,舉到我眼前,像是在讓我自己作比較似的,然後道,“老子難得站在良心道德的層面上誇你幾句,你還跟我頂,嗯?”

我意外,“你也會夸人?”

季存氣得齜牙咧,“說你是sb,你還不信。”

也不知道是摁到了哪裡,他隨便切換著播放列表,切著切著就切到了另外一個畫面,上面是白花花的大,各種人影閃來閃去,還帶著一連串刺激的聲音,人的男人的息,雜糅在一起,在這寂靜的深夜裡如同一把火,把整個房間的氣氛都燒熱了。

我和季存的同時一僵。

“冊……”

這影片愣是讓季存的眼睛都看紅了,他嘶了一聲道,“張良這人口味重啊……”

看著iPad上面明晃晃的一片太過震撼的畫面,我嚇了一跳,“你把它關了啊!”

“關了幹什麼。”

季存還往我這靠過來了,“這是張良給你看的,你多看看啊,別浪費人家一番心意。”

“你這人太無恥了吧,這明顯是張良自己的私貨,沒想給你翻出來了。”

我把iPad推到一邊,“關了,不看這種東西。”

季存沒說話,盯著影片沉默了好久。

隔了一會他說,“商綰,這優也沒你好看。”

我當時就想拿起邊上的電熱水壺直接把季存的腦袋砸個坑出來,豈料男人認認真真看了,之後咔把iPad一關,扭過頭來看我。

看我好久。

他眼底像是有一團在聳的紅霧。

他說,“商綰,我發現你長得好看的,不比慕暖醜。”

我心,“你在這裡說什麼好話,我告訴你,我現在住院還得怪你呢,自從認識你,我就沒遇到過好事……”

季存自顧自說著,“奇怪,那我高中時候怎麼沒看上你呢?”

我條件反,“我也沒看上你,你沒那福氣。”

季存被我氣到了,隔了半晌又被我氣笑了,可是這個笑容,讓我覺得無比危險,他靠近我,滾燙的氣息纏繞在我周邊,“高中時候你不是忙著追鍾讓嗎?現在看看,不覺得很諷刺嗎?你居然跟我在一起。”

是啊,我也原本以為,我這輩子要是追不到鍾讓,我就孤獨終老了。

我更加沒想過我會跟季存發生這麼多錯綜複雜的關係,若是靠一個“老朋友”的詞語來形容我和季存,本沒辦法承載我們兩個的重量。

那麼,我和季存這樣,到底算什麼呢?

我給不出答案。

季存手將我拉過來,隨後舌頭在我耳垂描了一圈,他的息聲有些加,讓我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我還住著院……”

“嗯。”季存就這麼應了一聲,隨後將我收了口氣道,“要換做平時——”

他頓了頓,“老子早把你丟床上睡得服服帖帖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反應有些超出我的預料,只能強行忍住自己傳來的焦灼,轉過頭去,“你不是很喜歡慕暖嗎?為什麼……要跟我上床?”

“我跟你上床,不代表我對你有意思啊。”

季存總算不折騰我了,鬆開我,然後替我把頭髮理好,“慕暖不在的時候,我也是個正常男人,有生理需求。”

直接說把我當做發洩生理需求的工不就得了嗎。

可是。

我清楚知道自己沒喝酒,我也沒醉,可是我的不聽我的控制,“那你之前為什麼……要出來維護我?”

季存躺在我邊一頓,我能明顯察覺到他的異常,隨後在我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男人整個人轉過來,直接欺而上,原本還躺在我側,現在乾脆起來將我整個人住了,雙手撐在我臉旁邊,他低頭,直視我。

那雙漆黑的,沒有盡頭的瞳仁深,沒有一一毫的,可是他眉梢上盡是曖昧和慾,要將我吞沒。

他直直看著我,直到我無法承這樣的眼神,想閉眼轉開的時候,季存按住了我。

他對我說,“想知道為什麼嗎?忘了鍾讓,做我地下人,我就告訴你。”

這一刻,我的腦子裡如同驚濤駭浪過境,城牆在瞬間轟轟烈烈崩塌,就像是經歷了一場浩劫,一場暴風雨過境——可是在那轟然傾塌的城牆後面,硝煙瀰漫過後的空曠大地上,只站著一個男人。

他比任何滔天暴雨都來得猛烈。

是季存。

我整個人都抖起來,季存手探我的服,像是在試探一樣,他對我說,“聽明白了嗎?商綰?”

“為什麼……要問我這種問題?”

我的靈魂都在劇烈抖,“你明明知道我的是鍾讓……”

“你可以不用上我。”

季存笑了,笑起來的時候,眉目驚心魄,我想,如果這樣一個男人,真的要去俘獲誰,大概沒人可以逃得開。

“只要做我的人就夠了,人是什麼意思?”季存自問自答著,“就是在我有需要的時候,做我的人就可以。商綰,你想往上爬,我可以全你。那些人不敢違逆鐘讓,但是我敢。所以你來討好我不就可以了嗎?”

他知道我的野心,也知道我到底想要什麼。打蛇打七寸,他現在也一樣拿著我的肋。

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慕暖,可能這麼多年下來,季存已經看得很清楚了,他只是在這麼多年的追逐裡,就像我追逐鍾讓一樣養了習慣。

很多時候哪怕早已疲力盡,卻還會在看見那個人的下一秒本能反應繼續去追,去討好。

他需要一個發洩的途徑,於是,他找上了我。他覺得某種方面我們甚至是一類人。

“我還能幫你打擊報復鍾讓呢。”

季存低下頭來,像是一樣在我的臉上親了一口,含著濃濃的慾,他喊著我的名字,“想清楚了嗎?”

覺自己整個人像是在往深淵裡下墜,或者說剛從某個沼澤地裡用盡力氣爬起,就又摔在了另外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裡。

我深知,季存和鍾讓,一個都不能選擇。搖著頭,我閉上眼睛,“季存,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或者說需要我做什麼才對我這樣,只是我們之間不能發展這種關係……”

我睜開眼睛,一字一句盯著季存說,“那樣會回不去的。”

我和季存從高中到現在,大概已經到了混的巔峰。

高中的時候就有人時常懷疑我和季存是一對,但是我們又有各自的名聲在外,都說商綰喜歡鐘讓,季存喜歡慕暖。

那商綰和季存又是怎麼回事呢?

沒人給得出答案,包括我和季存自己。

季存直勾勾盯著我看了一會,我深呼吸一口氣,總覺得季存那麼迫切讓我當他的炮友或者是,是因為有別的事發生了,他另有所求。

我不能知道這是個坑,還直接跳下去。

季存剛想說什麼,門口有人走進來,看見我們床上這幅樣子,發出了一聲不小的聲音,“啊……”

我和季存齊齊扭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張良。

張良有些慌張地推了一下眼鏡,“我……打擾到你們了?”

季存冷笑,“你覺得呢?”

“不是……我就是來找商綰說下事兒,剛才忘記了。”張良站在門口,指了指床邊上的iPad,“那個……有個檔案你別開啟來看……”

大概他這是臨時想起來自己ipad裡面有那種的小影片了。

可是問題是,這已經被季存翻出來了……

於是季存冷笑得更加囂張了,“哦?你是說那個很多人一起在床上翻滾的小影片嗎?”

張良臉一白。

“你人家痛幹什麼……”我狠狠推了季存一把,隨後尷尬地笑著把iPad舉起來,“不好意思,他翻,一不小心看到了。那個,你要是覺得尷尬的話,可以把iPad拿回去。”

“是我不好意思……”張良上來了,還偏著臉過來拿ipad,“原本想讓你放鬆一下心的,沒想到你會看到……”

季存被我推翻了在側,他託著下看張良,隨後嘶了一聲,“我說你是不是故意半路折返的?”

張良搖搖頭,“不是。”

“哦。”季存表不善,“那還不趕走,打擾我和商綰的私人空間做什麼?”

張良張了張想說話,但是又沒說出來,最終把話嚥了回去。我多看了他一眼,見他這次出門,沒再回來的架勢,才了口氣。

季存還躺在我側,小小一張病床著兩個人,空間明顯不夠。

他對我說,“張良這就是對你有意思。”

我稍微往外挪了挪,他手扣住了我的腰。

他似乎是在防止我逃離他邊。

可是我看季存的眼睛,那麼黑那麼空,像是蒙著一團霧。我本看不清他對我的,又或者說,有沒有,都沒有辦法確認。

我到底要如何理我和季存的這段關係?

季存道,“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最開始就是他先提起來的,這會兒倒像是他識大似的。

我被季存按在懷裡,他的溫逐漸過渡到我上來,導致我腦子裡一片混

然而正是這片混加重了我的疲憊,在胡思想片刻之後我便混混沌沌睡去,早上醒來的時候,沒防備一轉,就上了季存的臉。

“我他媽……”季存睜開眼睛口,“你有病啊,一大早親我幹什麼?!”

我拿被子捂著自己的臉,“誰知道你我這麼近!”

“滾。”季存起床氣上來了,“佔我便宜還有臉說!”

我被季存的思維邏輯氣得一下子清醒了,從床上爬起來,下了床走到窗邊看景,轉頭問季存,“你不去拍戲?”

季存在床上,眼睛撐開一條細看手機,“不去。”

“今天有你戲份啊。”

我皺眉,“你怎麼就不去了?你這樣傳出去耍大牌的名聲怎麼辦?”

“我耍大牌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季存衝我招招手,“過來。”

我站在那裡紋,“你簡直是娛樂圈的毒瘤。”

“哎喲,跟某個二字星比起來我還是差遠了。”

季存看我一眼,“哦,沒說你。你還不算星,你算野模。”

“你信不信我打你手機?”

我上前一把打掉了季存的手機,季存來興趣了,“誒誒誒,藝人打手機了打手機了!一生黑啊我告訴你!”

我穿著病號服被季存拉了一把,整個人跌坐在床的邊緣,他便從床上摟住我,將我整個人拽下來,“你別鬧……”

我倆這樣跟似的……

季存沒有任何尷尬的神,只是瞇眼,高深莫測著我對我說,“你幾點去檢查?”

“下午。”我用力扳開了季存的手,季存在邊上嘖了一聲,我道,“你搞什麼呢?讓我大半夜送醫院洗胃的,不就是你嗎?”

盒飯都是你遞給我的。

季存神有半刻的怔忪,隨後男人咬牙切齒看著我,“記壞不記好,白眼狼。”

“彼此彼此。”

我要去樓下散步,不打算在病房裡陪這個晴不定的男人迂迴,隨後拉開門往下走,卻不料在我轉出門的時候,背後的季存猛地變了表

他撥了個電話,“鍾讓那邊調查得怎麼樣了?”

那邊有人簡短敘述了一下報告。

聽完那些敘述的季存,卻是咧笑了笑,“沒關係……我什麼都知道,但是我什麼都不會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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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意外在花園裡看見遛鳥的張良。

男人一白大褂,戴著一副眼鏡,乍一眼就民國穿越過來的清白公子一樣,手裡還提著一個鳥籠,裡面是一隻綠鸚鵡,正睜著眼睛偏著頭不停地四看。

我打了聲招呼,“張良。”

張良停住了腳步,轉過頭來看我,衝我斯文地笑了笑,“早啊,你這麼早醒了?”

“嗯,下來花園散步。”我覺得我腳步還有點虛浮,大抵是昨天夜裡洗胃導致虛,“醫生說還要住幾天院,我閒不住,就下來走走。”

“哈哈。”張良上前,將鳥籠子拎到我面前,“你喜歡鳥嗎?”

我聽張良說起過他那些如同老年人一般的好,看了眼籠子裡那隻機靈的鸚鵡,問道,“什麼名字?”

“AOI。”

張良丟給我一個英文發音,“是個漂亮的姑娘。”

鸚鵡像是聽懂了張良在誇獎一樣,張開翅膀抖了抖羽,隨後從籠子的這邊跳到了另一邊。

“你每天的興趣好就是這些嗎?”我看著張良逗鳥,覺得他這張臉實在是不配他裡的靈魂。

他將籠子放在一邊的長凳上,轉過來正視我,“差不多吧,閒著還會和公園裡的老爺爺下棋。”

他果然是穿越了吧……

邊上有小護士走過來,臉蛋紅撲撲地和張良說了一聲早上好,張良也回了一句,結果看見小護士的眼神在我和張良之間掃來掃去,之後飛快走了,我有些咋舌,“你在醫院裡歡迎的啊。”

“不知道。”張良低著頭逗鳥,垂下一節長長的睫,“我不在意這種事,話說商綰,我在意你。”

我整個人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一樣。

“我看見你和那個大明星在一起,十分不舒服。”張良起,皺著眉頭,眼神坦誠看著我,“尤其是想到你和他晚上一起睡,我回去以後一晚上沒睡好覺。”

面對張良這樣坦白的話語,我一時半會不知道如何回答,可是他看我的眼神太過真摯,就如同我若是不給出個回答——就會等於踐踏了他一顆真心一樣。

嚥了咽口水,我只能乾笑著,“放心,我和那個大明星……”

“沒什麼嗎?”

張良接著我的話繼續下去,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他到底是真的商低,還是說為人太過直白,“可是我覺得你倆有事兒,我甚至覺得他會讓你栽跟頭。”

張良的語氣很嚴肅認真,我愣了愣,他發現了我的愣神,隨後才喃喃著,“啊……我不該直白說這些。我爸老是嫌棄我沒有調,說話會惹得姑娘不開心。”

“沒事沒事。”我尷尬地擺擺手,在這種事上我不好反駁張良什麼,某種方面來說,他這個旁觀者,可能看得比我這個當事人還要清楚。

張良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就站在一邊逗鳥,隔了一會,他問我,“那你,這週末有沒有空?”

我想了想,“週六上午劇組有戲,不過拍完就沒了。”

“那我請你吃飯吧。”

張良轉過來,提著鳥籠,裡面綠的鸚鵡歪著頭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我,他像個民國書生一般清冷,對我道,“孩子不開心了不是都喜歡吃東西嗎?我賠禮道歉,請你吃東西。”

我笑得有點不知所措,“沒必要這麼隆重的,何況我也沒把話放心上……”

“那就這樣說好了吧。”張良自顧自道,“你回頭能把週六拍戲的地址發我嗎?結束了,我來接你。”

這樣的熱邀請我實在是承不住,想了想還是道,“我能帶上朋友嗎?”

張良點點頭,“的可以,男的不可以。”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直白。

我在樓下花園逛了一會,走回病房的時候,就看到季存站在床邊寄紐扣的紐扣,著一節乾脆利落的手腕,高高瘦瘦的軀被床邊的鍍上了一層金邊。

他的確好看得不像話。

聽見我回來,季存瞇起眼睛來看我,“剛在樓下看見你和張良站在一起聊天了。”

我吃驚,“你怎麼看到的?”

“我這角度看下去。”扣好紐扣,季存指了指後的窗臺,“正好。”

嘖,真倒黴。

我點點頭,“週末……和他吃飯。”

“跟我報備幹什麼。”季存怪氣地說,“你又不需要我的批準。”

“也是。”聽見他用上了慣用的口吻,我也無力,懶得爭吵,只能道,“但是畢竟我還是你的助理,有必要……和你打個報告。”

“喲,你還知道呢。”

季存看我一眼,“今兒在醫院裡有事兒嗎?”

“嗯,要掛水。來的路上問小護士了。”

我道,“你,有事?”

“幾點掛水?”

“都行。”

“那好。”

季存剛整理好服,又哐噹一聲在床邊坐下了,他道,“我先陪你掛完水,掛了水,你陪我去見一個人。”

他這副大爺的腔調像是把所有的一切都決定好了,沒問過我。

我舉手,“我這兒不同意。”

“不同意無效。”

季存替我按了服務鈴,“趕的,我急事兒。”

“……”雖然早點掛水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影響,但是被季存這麼使喚著,就是令我很不爽。

不爽也沒用,三個小時後,我拔掉了手背上的針頭,了口氣,“有事快說。”

季存翻著手機,不知道在找什麼,隨後找到了,“我找到一家民宿。”

“民……民宿?”

我有點驚了,“你要出去旅遊啊?”

季存搖搖頭,“就在這市中心,打車過去二十分鐘。”

我十分看不懂季存這是什麼作,不過想了想這人想來想一出是一出,也就由著他帶了我出門,男人一出去就自帶上了帽子和墨鏡,變魔似的不知道從哪變出第二頂帽子扣在我腦袋上,對我說,“小心點。”

“你到底想幹嘛?”

“噓。”季存晃了晃手機,“我這兒有人查崗,需要你幫我頂一下。”

說著我們走出電梯,季存在醫院停車庫裡找到了自己的蘭博基尼,他有錢我是向來知道的,但是看到他這輛限量款的時候,我還是驚了驚,“你TM……”

“隔壁市陸在清的車子。”季存瞟我一眼,“被我搶來的。”

“啊?”我疑,“為什麼要開他的車子。”

“你看,這要是被拍了,人家寫的就是陸在清怎麼怎麼怎麼,寫不到我頭上來。”

“……”我懵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你這人也太損了吧,那陸在清為什麼借給你……”

“哈哈哈!”季存拍著方向盤,“他老婆嫌棄這輛車子,他乾脆放著不開,就給我開來了。”

“……”還真是搞不懂你們有錢人的喜好。

只是這些名字我都不陌生,看見季存發車子,我就下意識問了一句,“你和他們家有聯絡?”

“沒聯絡沒合作。就是玩的好而已。”季存說得一臉無所謂,“人家家裡是商人,我家裡是暴發戶。”

???

見我不懂,季存又轉過臉來說,“認識這麼久,你都不知道我家裡是做什麼的嗎?”

我搖搖頭,“好像沒去了解過。我只知道你有錢的。”

“嘿,這話說得好聽。”季存踩了一腳油門,“我忘了跟你說了,我家裡的行業呢,好聽點說,就是做建築,難聽點說,就是包工頭。”

我一驚,瞪大了眼睛,“什麼意思?”

“就是……”正好紅燈,季存一個急剎車讓車子停下來,隨後隨手指了一家高消費的高階商場,“這個商場是我家十年前造的。”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哪有,真沒開玩笑。”季存搖搖頭,話語的語氣無比隨意,“小的那會恆隆廣場還是個鋼骨架的時候我就下去玩泥了,戴著個安全帽,被我二爺爺抱著在工地裡走,咯咯咯笑。”

我倒一口氣,“賺錢嗎?”

“之前很賺錢,現在建築行業市場快飽和了,不過也賺錢。”紅綠燈一切換,季存就跟搶著送死似的超車飛出去,“這邊好多商場都是我們造起來的,以前便宜,現在房價漲得飛快,媽的跟白賺一筆橫財一樣。不過幹這行也累,我爸都不想幹了。”

“建築行業這麼賺錢嗎……我以前只以為那種商人做生意很賺錢。”嚥了咽口水,我道,“你們家的事業,出乎我的意料。”

季存看起來就是那種超有錢的樣子,本不把錢當錢的那種,我以為是家裡世世代代做生意開公司的。

“想什麼呢?我們也有正經公司的好嗎?”季存著下,“最近想著搞塊農場,郊區那邊我們還有好多片空著的地,是之前別人還不起債的時候拿地抵給我們的。我爸問我造房子建小區還是開發農場,我覺得開發農場可以。”

他一路給我講了他以前下工地的時候的事兒,那個時候他還小,都不懂,現在想起來,那些工地建後,一個個都了這座城市最出名最貴的高階小區,或者租給奢侈品商場變了富人最的購中心。

季存他這不是名門闊貴公子,他這分明就是大地主家的傻兒子吧!

我目瞪口呆下車,季存低帽簷拉我出來,“上來,房間我訂好了。”

這家民宿是日式的,走進去就能聽到三味線的背景樂,我們直接坐電梯找到了自己的房間號,然後簡訊發來碼鎖的碼,推門進去就算住。

季存進去找位置,“這個地方線好。”

我被他作看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見到季存掏出手機開始用自拍角度看的時候,我都懵了,“你這是想做什麼?”

“快過來快過來。”季存衝我招招手,“嘖,怎麼不化妝?算了你素也不算醜,我開個就好。”

“什麼事——”

我話音還沒落,季存就往榻榻米上一坐,隨後對面微信響起了視訊通話的聲音,他點開,“喂媽。”

我嚇得臉煞白,季存衝我眨眼睛,意思是讓我過去。

我小步小步挪了過去。

鏡頭對面我一下子就看到了季存的媽媽,又土又豪又好看,五手指上三隻鴿子蛋,燙著波浪卷兒,大眼睛紅,明顯是被家裡人寵著的幸福太太樣——一見我,捂著咯咯咯笑,“哎呀!存存你們這是在哪呀?”

“外面民宿呢。”

“開房了啊。”

對面媽媽樂得像個小孩啪啪直鼓掌,“什麼時候打算生小孩呢?”

“媽,你別多問,我就是被你問得煩了,這才給你見一面。”季存眉心,“我最近忙著拍戲呢。”

“我看見微博了。”季存媽媽心態像個年輕人一樣,“我可喜歡劇組裡那個江鈴兒了,小姑娘多好看啊,你回頭給我要個簽名。”

那臉是整的。”

“你瞎說,我就看不出來刀子。”季存媽媽不高興了,但是轉念一想我在,又看過來,“姑娘,你什麼呀?”

我被季存眼神冷冷一瞥,夾了肩膀陪著他演下去,“我商綰。”

“耳,就是想不起來了。”

季存媽媽道,“你和我們家存存談多久了啊?”

……?我什麼時候跟他談了?!

“哎呀,小姑娘別害,咱們季家不是什麼洪水猛,也不會看不起誰。”季存媽媽格特別豪爽,以為我這是不好意思,張口就來,“反正不是慕暖那個人,別人我都喜歡!”

說這話的時候我明顯察覺到了季存的表有些僵,可能自己的媽媽不喜歡慕暖,讓他心裡有點不爽快了。

可是沒辦法,戲還是要演下去,我和季存坐在日式榻榻米的房間裡,一派歲月靜好的模樣,看了讓對面的季媽媽特別滿意,直接拿了另一隻手機,把二維碼出來給我,“商綰啊,你加我個微信——”

“媽,你搞什麼呢!”

季存急眼了,“別一下子加人家小姑娘微信好不好啊!話說你哪兒來的第二隻手機?”

“切,人家跟你影片的這只是圖手機,這樣我和你影片的時候也是的。”季存的媽媽對著我揮了揮,“小姑娘,你微訊號多呀?”

我特別尷尬地笑著,最後迫於他媽媽如此殷切的眼神,不得已加上了的微信,季存的媽媽還微微笑著問我,“商綰現在在做什麼呀?”

“阿姨,我現在是他的私人助理……”我理了理頭髮,有些許慌

“哎呀!那我放心了,你幫著季存管理,肯定靠譜。”

季存的媽媽背後傳來了幾聲狗回頭看了一眼,只能跟我擺擺手,“不好意思,我要出去遛狗了,季可還沒出去走過呢。”

給狗取名字季可?我沒多吐槽,也就撐著一張假臉笑,等他媽媽終於掛了電話,季存這才深呼吸一口氣,轉過臉來看我,“你別當真,我煩死我媽了都。這兩天拍到了我和慕暖,但是沒有拍到慕暖正臉,我媽看見新聞了,問我是誰,我總不能真說是慕暖吧?”

我自然理解,隨後道,“但是這樣也不是一個辦法,要不過倆禮拜你去跟你媽說,我倆分手了吧,我也點麻煩。”

“……”季存用一種看sb的眼神看著我許久,咬牙切齒從牙出一句話,“怎麼,你還很委屈?”

我一看他這個表,就沒多說話,我知道我要是再接下去說什麼,季存里的話就估計又要開始那種怪氣的嘲諷了。

“反正就是讓我媽安心一下,死活不肯讓慕暖接近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季存摟著我直接在沙發上靠著,“不過房間開都開了,你下午要是累的話,可以在這裡休息。”

“我下午還要檢查呢。”我指了指自己嚨,“之前洗胃的時候傷到了嚨……”

季存扭過臉來看我,一雙漂亮的眼睛上上下下掃視我好久,才說著,“我下午……要去見一趟鍾讓。”

聽見鍾讓這兩個字,我腦子裡一下子拉響了警鈴,看著季存那雙帶笑的眼睛我都覺得意味深長,“你找鍾讓幹什麼?”

“跟他算點賬。”季存按了按指關節,要笑不笑的表反而令我愈發張,“你跟鍾讓沒仇吧?”

“沒仇?”

季存吹了聲口哨,“現在有了。”

我愣住。

季存直勾勾盯著我,“你。”

,不知道該說什麼,季存又一下子把眼神收了回去,接著在我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直接把我整個人拽了起來,往客房裡面走。

我被他拽得趔趄了兩步,“等等……你幹什麼——”

季存將我拖進裡間,然後不管我反抗將我整個人橫抱起來丟上床,“季存!”

什麼什麼!”

季存扯了一把領結,隨後上來,我被他在床上,聽見他著氣說,“得像老子要對你做什麼一樣,你還要去檢查呢,我能這麼缺德嗎?”

你還真能這麼缺德。

但這話我沒說出口,就任由他抱著我,後來下午太過愜意,我直接在季存懷裡睡著了,一覺睡醒的時候,我和季存兩臉懵,一個錯過了預約的檢查,一個放了鍾讓的鴿子。

季存扶著腦袋坐起來,抓了一把凌的頭髮,結上下,他拿起手機,嘖了一聲,“鍾讓打了兩個電話,完了,樑子結下了。”

著眼睛,拿起手機一看,“咦,你媽也給我彈了兩個微信影片。”

……”季存大概是想口,但是想到這人是自己老媽,又生生忍住了,“大概太閒了。”

我撐著腦袋,“你趕去跟你媽說咱倆分手了吧。”

“搞得像是在一起過。”

季存下床懶腰,迎著夕描上了一圈金邊,他背對著我,“你住院要多久?”

“三到五天。”我閉著眼睛不去看他的背影,“算了算,這幾天正好沒有我的戲。”

“嗯,好了就快點來醫院,我現在去找鍾讓,正好送你回去。”

季存回頭,“記得,先別跟我媽坦白,在那裡演一演,回頭我說可以攤牌了再攤牌。”

“你這樣有什麼意思啊。”

我無聊嘟囔了一句,“無非就是拉我做慕暖的擋箭牌唄。”

季存的背影一僵,像是被我說中了似的,隨後男人回頭,眉目凜冽,咧一笑,“對啊,怎麼,你是才反應過來?”

我皮笑不笑地回敬,“沒有,我倍榮幸。”

“那就把你的表收起來。”

季存扯了扯睡歪了的領子,對著我說,“看著礙眼。”

得,我微笑就是了。不就是假笑嗎,誰不會啊。

我跟著季存一路走了出去,隨後各自戴上帽子和墨鏡。他將我送回了醫院VIP病房,走出去的時候撞到了一個小護士,小護士抬頭一驚。

“季——季存?!”

,遮這樣都能認出來?季存趕大步離開,小護士又想追又礙於職業道德走不開,急得臉都紅了,最後一臉不好意思地跑進來問我,“你好……請問剛剛……”

“我不知道。”

我微笑,“現在預約檢查還來得及嗎?”

小護士晃了晃神,這才喃喃著,“來得及,我帶您去……”

******

三天後,我痊癒出院,張良過來送我,季存從頭到尾就沒出現過,彷彿那一次特意來找我,就是為了給慕暖的事做個遮掩,目的達到了以後,他就連好臉也懶得給我裝了,乾脆見面都不見,隨便我在醫院裡自生自滅。

我坐上張良的車,嚇了一跳。

奧迪R8

這不是鍾讓之前很喜歡的一款車嗎?

張良開著豪車就跟開著普通四一樣,臉如常,還很心地問我,“家在哪兒?”

我報了個地址,張良導航過去,他雖然開的是跑車,但是從來不用力踩油門,慢悠悠的60碼一路開上高架,直到後面的車子哪怕按喇叭違規都要響兩聲提醒他踩油門加速的時候,他這才記起來,總算肯上了八十碼。

到了家樓下,我和張良剛下車,就正好對上季存和慕暖來停車庫。

慕暖見了我邊的張良,有些錯愕,又過去看了一眼張良的車,像是不敢相信似的,斯斯文文一個小白臉,家裡能這麼有錢?

我走上去,隨口問了一句,“你要出門?”

“嗯。”季存冷冷撇我一眼,“出院了?”

“對的。”

“那就明天過來劇組。”

“好。”

我們的對話就像是兩個偶爾有往的陌生人一般,說完了就各自著各自的肩膀過去,毫看不出前幾天在民宿裡能夠躺在一起睡覺的樣子。

很可能我所的這個圈子就是這樣,冷漠,如同塑膠。

上了樓,我了口氣,張良問我,“你和他是住在一起的?”

我沒說話。

張良的眉明顯皺起來了,“這樣不好。”

“的確不好。”

我回頭衝著張良笑笑,“可是我沒錢沒勢力,現在就是寄人籬下。我出去了,鍾讓能把我封殺,只有在季存這裡,我能撈到一點油水。”

“你也可以不必要靠這個。”

“但是這個圈子來錢最快。靠出賣賺錢,是最快的。”

“你為什麼要賺快錢?”

“因為我需要錢。”

因為商聞需要錢。

因為我走了,撇不下商聞一個人吃苦頭。商家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張良沉默許久,“如果你……急需要什麼錢,去做什麼事的話,我可以借你錢……”

“不。”我無力地笑著,“沒事,也就這幾個月吧。撐過這幾個月,搞到錢,我就沒什麼牽掛了。”

正好商聞也要出來了。

在那之前,恨糾纏,新仇舊賬,我都一一著。

我走進門去,也沒有邀請張良進來,直接關上了後的門。

我不知道張良有沒有被我這樣毫無素質地隔絕給氣到,也不知道他在季存家門口站了多久,我緩緩在玄關蹲下來,無聲地發了好久的呆,下意識抹了一把臉,抹到了滿手的眼淚。

我咬著牙站起來,天已經黑了,我也沒開燈,索著到了自己的房間裡,衝了個熱水澡然後爬上床睡覺,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客廳還是一片安詳——這表示著昨天季存沒回家,他要是回來,就他那個混世魔王的格,子照例應該甩了滿地。

我嘆了口氣起床給自己做早餐,掐著表去劇組,進去的時候,已經聽到裡面有人在阿諛奉承,走近了一瞧,發現是季存和慕暖站在一塊有說有笑,周圍人圍著他們聊天,像是坦然面對了他們的關係一樣。

娛樂圈有很多明星都是劇組夫妻,就是在劇組裡拍戲的時候一塊打炮,拍完戲就各奔東西。面對這些,大家心知肚明,也見怪不怪,自然而然慢慢習慣了這樣的模式,於是當季存摟著慕暖的時候,也沒多人驚訝。

就是江鈴兒見我來,故意拔高聲調道,“咦,綰綰,你來啦~早安。”

“早啊。”我笑笑,放下包,“吃早飯沒有?”

季存和慕暖的眼神明顯看了過來。

尤其是慕暖,聽見我來了,臉上的表從一開始接大家的讚,變作一種尤為複雜的神

像是炫耀,又像是在跟我宣誓主權,就彷彿不管我怎麼變著法子勾引季存,他始終都是的。

我覺得臉上這副像是打了勝仗似的表著實令我不爽,看著也刺眼,就沒多說話,扯著角打了打招呼就進化妝室,江鈴兒跟在後進來,問我,“你和季存現在發展到哪一步了?”

“睡過的地步。”

我隨口一提,“不過……無所謂,反正我也沒想和季存變什麼關係,他今天怎麼想著公開了?”

“因為……聽說是慕暖主找他了。”江鈴兒湊過來,“慕暖的金主……被人撬了,就回來找季存了。”

我一邊著快速麵一邊呵呵笑,“季存真慘。”

“你放心,什麼人配什麼人,慕暖這種爛人,季存能跟般配,說明他肯定還有更賤更爛的一面。”

這話說的倒是沒錯,後來化妝師進來幫我化妝,我換了戲服,腦子裡重新背了一遍臺詞,就走去外面拍戲,那邊季存也已經換好服等我了,人如玉樹,拔俊

導演喊了開始,我了口氣走鏡頭。

不遠他一深藍常服,正衝我勾笑著,娶了帝王家最寵的公主,如今的他可謂是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思無涯——鯉魚躍龍門,一舉為朝堂上最炙手可熱的大,還是當朝的駙馬爺,風頭正盛,無人比肩。

欄桿踏遍,年意氣,他眉眼裡淨是桀驁,看人的時候,漂亮又乖張,帶著不可捉的丈量。

而這個人,是我最可念不可說的奢,是我這麼多年來,在心底最深,最骯髒的

花影,我是賀長安的——不,我是當朝駙馬爺的暗影,是他手裡殺人最快的一把刀。

“你來了。”

“駙馬爺。”在外人面前,我稱呼他為駙馬爺,在私底下,我喊他主子。

我這輩子,都為了“主子”這兩個字,赴湯蹈火,肝腦塗地,可惜了到了後來,他終究只是我的一個主子。

他屏退了平公主的奴婢,書房裡周遭再無一人,見此,我才半跪著從地上起來,上前一步,“主子,有事吩咐。”

“過一陣子,有個賞月大會,皇帝會擺宴百花園,邀請滿朝文武以及各大世家的爺千金們過來一起詩作樂。”頓了頓,他衝我道,“我到時候會給你安排一個份。”

我有著一段冗長的沉默,隨後才道,“主子的意思是……是要我……出面?”

“花影,我要你拔得頭籌。”那個時候的賀長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我在他眼裡看到了自己極為渺小的一個倒影,他說,“拔得頭籌,驚豔眾人,接近皇帝——為他的人。”

不知為何渾一震,我說話的聲音都已經帶上了些許抖,“主子……”

“是不願意?”

賀長安靠近我,那張一直以來都會出現在我夢裡的面孔一下子得我極近,我不知道做什麼來表達自己的心,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靠近我,靠近我,直到呼吸錯,他的鼻息輕輕噴灑在我臉上。

我的氣息一下子了。

而他平靜如常。

賀長安衝我咧笑了笑,薄抿出了一個極為優雅的弧度,他在我耳邊說話,瓣便著我的耳垂,如同調,引著我跳下陷阱,“放心,花影,我只是想讓你為我控制皇帝的一條繩索而已。你是我的人,我就是你的靠山,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他一句話,我就可以為他上天地。

萬丈深淵,也教我頭也不回往下跳。

再抬頭時,我已是紅了眼眶,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聽見自己說,“好。”

“咔——!!”

“一條過!”

江鈴兒倒是比我先一步竄起來了,隨後像是我的助理似的,拿了一瓶礦泉水過來,“眼神太有戲了!商綰!你太棒了!”

我還沒從戲裡出來,這會兒神都是恍惚的,季存已經接著去和慕暖拍對手戲了,江鈴兒領著我到了幕後,我用力坐在了椅子上。

拍拍脯,我給自己順著氣。

“太行了啊商綰。”江鈴兒按著我的肩膀,“你真的捕捉到了花影的髓,就是那個眼神!看誰都是冷的,只有看賀長安的時候,是熱的。”

我是一個殺手,所以我的眼神那麼冷那麼鋒利,像是沒有一——可是唯有在面對賀長安的時候,我變得那麼脆弱,像是被卸去了一的盔甲,又被人攥住了肋。

因為我他。

我的戲至此,再要往下,就是要等待拍百花園那場了。可是我沒想到進度能那麼快,當天傍晚的時候,他們就拍到了百花園,化妝師帶著我去試服,說要拍一些劇照。

攝影師在邊上舉著相機,導演也跟在後頭,跟我說,“商綰啊,這次我們要拍點劇照,拍你的,拍賀長安的,還有拍你和皇帝對視的——總之要那種仇的眼神,記住,劇照絕對不能表……”

“嗯。”我在一邊試圖代緒,後來有人幫我穿上大紅宮裝的時候,我全程都是眼神麻木的,大家也都習慣了演員拍戲的時候這種狀態,全程寂寞無聲地替我換了裝,又化了妝,還替我在額頭描了一朵花鈿。

我沒說話,季存比我們先換好服,進來看了一眼,一愣。

我緩緩抬頭,眼神在看見他的時候,終於有了些許波

“好了,可以去拍劇照了。黃欽那邊怎麼說了?”

“黃欽那邊也好了!”

“那就先拍皇帝和花影的!”

我被人慢慢扶著走了出去,正好夕西下,燒得天邊一片火紅,我和黃欽對視了一眼,他穿著一明黃帝王袍,衝我打了個招呼。

我和黃欽之前在劇組裡一直都是見面點頭打招呼的,他為人比較低調,這次做主角,也沒有擺架子,倒是季存架子擺得大,整個劇組都得哄著。

介於這是我和他第一場對手戲,我們還是自我介紹了一下,而後攝影師就開始找角度立三腳架,導演也跟著過來,“就這片花園——好,就這兒,來,花影你坐在亭子裡,背對我們,個側臉,皇帝,皇帝站這裡,和對視。”

導演在那裡一通指揮,我們終於各自坐在了各自的角度上,然後他說,“行,找找覺。”

我抬頭衝著皇帝看去,察覺黃欽也在看我,我笑著,妝容是冷豔的,眼神卻是帶著招惹的氣息,導演連連揮手,和攝影師在一邊狂按快門,拍完這一幕,導演又讓我們換了個姿勢,就是皇帝到了花園亭子裡,將我按在古亭一柱子上的畫面。

我一聽到要和男演員有親,本能破功了一下,有些愣怔,就聽到邊上江鈴兒和季存齊齊說道,“不行!”

導演懵了。

“不是……江鈴兒你又不是商綰的家長,你著急什麼呢?”

估計是江鈴兒的聲音比較大,把季存的蓋過去了,一幫人注意力都在江鈴兒上,只有我靠得近,聽到季存也不同意,往他那裡看了一眼。

他早就已經收起了之前的神,現在一派淡然的樣子,像是不管我跟誰拍親的戲都無所謂,倒是江鈴兒急紅了臉,“我家綰綰第一次拍戲呢,怎麼能太親?”

周圍人都樂了,“江鈴兒著急了哈哈。”

“怎麼覺江鈴兒和商綰像一對似的。”

“哈哈,沒事,就拍一下嘛,以後我們商綰肯定會火的。”

“就是,黃欽這個皇帝這麼帥,拍一下不吃虧。”

導演一邊這麼說著,一邊把我往外拉了拉,我一紅袍被晚風吹,從季存眼前翩翩掠過,他眼睛睜了睜,不知道在想什麼,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袖擺。

我愣住,回眸,對上季存的臉。

“袖子太大了,剛剛擋著我了。”

季存說完這話又放開了我的袖袍,眾人也沒當回事,只有我心臟,隨後裝作沒事人一樣跟著導演往前走。

黃欽拔走在最前面,導演讓我們回到亭子裡,然後讓我在亭子的柱子上,再讓黃欽著皇袍上來。

他一隻手靠在我頭上,斜倚著我,問我,“沒事吧?”

我搖搖頭,輕聲道,“沒事,我不尷尬,你呢?”

黃欽樂了,“我還行,跟演員這樣合作習慣了。”

哦,那就沒事了。我點點頭,對著黃欽道,“那就……委屈你撐一下這個姿勢了。”

“誒!花影!手!手!你的全作要做出那種拒還迎——你是要去勾引皇帝的人,知道嗎?勾引皇帝!”

勾引皇帝這四個字讓我臉一紅,我抬頭看著黃欽的臉,隨後黃欽道,“別張,很快就拍好的。”

我沒說話,和他無聲對視,攝影師找好了角度就開始按快門,我和黃欽緒正好投的時候,就聽見一邊傳來助理的聲音——

“等下,存存,你怎麼摔礦泉水了?存存,你生氣了?別走人啊——”

我們剛拍完劇照,就聽到邊上傳來靜,不知道季存這個祖宗又是怎麼了,聽人說把礦泉水瓶往地上一摔直接翻臉走人,拉都拉不住。

陳婼也匆匆趕過來看況,對我說,“綰綰,你幫我去勸勸……”

我一紅袍都還沒來得及,就趕跟上了從劇組裡撒完氣大步離開的季存。

******

“季存!”

影視城裡遍地都是花園,我追著季存一條街,大概就是從一個宮殿追到了另一個宮殿口,這人聽見我喊他,步伐總算慢了慢,穿出這片上朝的乾坤宮,就算是走出劇組了,他慢了幾步,我追上去,“大家都在著急,你突然間怎麼了?”

穿著深藍常服的男人將寬大的袍一甩,揮出來的風直我而去,我頭上著的簪子被他揮出來的袖風吹得叮噹作響,季存轉,桀驁眉目盯住我,漂亮的臉上寫滿了不爽,“啊?你在問我?我耍大牌需要理由嗎?我耍大牌了,我就耍大牌。”

“沒頭沒尾的,在鬧什麼呢?大家都在等你一個人……”

“你過來和什麼稀泥啊。”季存嘲弄地看著我,矜貴氣派,又不可一世,“顯得你能力特強是不是?陳婼都哄不好我,你過來自找沒趣?”

我沒說話,只是,“季存……”

“不是跟黃欽搭cp特有覺嗎。”季存拉了拉自己的領,瀟灑不羈,蹲下來挑眉看我,“我給你指一條明路,喏,去和黃欽一起炒作,弄個什麼副cp什麼黨出來,立馬就火了,你信不信?”

“你是不是……”

我沒忍住,話還是說出口了,“在意我和黃欽拍照的事?”

“我在意這個做什麼?”

季存想都沒想就一口否決,“我看你拍的開心的,我有什麼好在意的?”

我深呼吸一口氣,繼續抓住他的襬,的布料被我攥住上下搖了搖,我說,“那不管是什麼理由,你能不能別生氣了?接下去是到你拍,整個劇組都在等你一個人。”

“商綰。”季存結上下,視線落在我一的宮裝上,先前因為追著季存跑,導致我原本纏在手上和腰間的披帛和水袖都歪歪扭扭了下來,我勉勉強強挽著,又一隻手抓著季存的袖子,導致他先是盯著被我攥住的那一塊角好一會,而後抬起頭來看我,“勾引皇帝和勾引黃欽是兩個概念,你聽得懂嗎?”

我一愣,“你是指我……沒有啊,我和黃欽一次合作都沒有,何況我最多在戲裡勾引他,劇需要不是嗎……再說了,那,那也是你下的命令啊。”

“那不是我!”季存然大怒,“那是賀長安!賀長安你懂不懂!靠!賀長安又不等於我!”

“賀長安不是你嗎?”

“那他媽也是我演的角而已!我只是你在戲裡勾引皇帝,作為一個角勾引另外一個角,沒你拍劇照的時候用那種眼神——”季存一口氣沒上來,“你搞沒搞懂?”

我抬頭看他,他又是一臉怒意,“總之,沒讓你真的去和演員本人黃欽搞什麼曖昧,人家家裡當的,你最好小心點,要是他家裡人知道了,不一定會放過你——”

“我沒有啊。”

我一臉懵,“你怎麼想到的我和黃欽,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我跟江鈴兒都比和黃欽有可能。”

江鈴兒在百花園猛地就打了一個噴嚏。

好說歹說終於把季存這尊大佛捋順了,然後將他拖回片場,劇組裡的人都一臉驚異看著我,大概是覺得我居然能把季存拽回來,大概也本事不小。尤其是慕暖,正在喝水的,差點噎住了,看見季存皺著眉被我拉回來,像是自己男人被搶了似的,一下子放下水杯竄到我邊,“你們剛剛去幹嗎了?”

我公事公辦的口吻,“存哥是看不下去我初學者的演技,覺得我給他丟人,所以摔礦泉水走了,剛剛我給他認錯了,剛才拍劇照的時候的確有些張,下次不會拖慢大家進度。”

“原來是這樣。”

“存哥你也別要求太高嘛,商綰本來只是你的助理,臨時拉來演戲,肯定會不適應啊。”

“就是,商綰穿紅子這麼,不用演技當個花瓶也行。”

“哈哈,估計是商綰第一次接到和男的戲,導致剛才不知道如何擺作,導演發話了,存哥覺得商綰給他丟人了吧?存哥你別在意啊,這組片子拍出來效果還可以的。”

連著攝影師都過來一起解圍,他扛著攝影機到跑,也不知道剛才跑去哪了,氣吁吁的,說話都有點不順暢。但是因為幫著說話了,我還有點激。

接下去我看了季存一眼,這位大爺還是瞇著眼睛,不過因為臉好看,所以生氣的時候表也是極為好看的,他在一邊坐下,我立刻道,“好了好了,大家別擔心了,該繼續的繼續——”

到慕暖小姐和存哥了啊,你倆cp一定特別強,小劉過來幫他們補個妝,攝影師!”

“來了來了。”攝影師忙不疊加扛著照相機,黃欽下場,走過來衝我笑笑,“是不是我剛剛給你太大力了?”

“沒有沒有。”我連連擺手,“我這裡的問題,你別多想。”

季存袖子一甩從我邊經過,冷哼一聲就上場去和慕暖拍劇照,他們倆不管從外形上還是從名聲上來說都是相當般配的,明星配超模,紅上加紅,穿著古裝合作拍戲的時候,也是一派養眼的模樣,我看著季存和慕暖並肩而立的背影好一會,漠然地收回了視線。

“季存到底和慕暖在一起嗎?”

黃欽不知何時在我耳邊問我。

我愣了愣,下意識道,“不知道啊,應該在一起吧?”

“哈哈,你這個助理真是,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黃欽眨眨眼睛,“怎麼能這麼隨口說出季存的事呢,很容易被人套話的。”

我立馬閉

黃欽被我這個反應逗樂了,在一邊笑,“不過不用擔心,劇組裡的人都清楚,也不會往外說——大家沒必要給自己找不痛快,多一事不如一事。”

“噢。”我應了一聲,“我覺他倆是有的……”

“聽說好多年了?”黃欽幫我開了一瓶礦泉水,我有些意外,說了句謝謝,他微笑,“家裡有些關係,和季存那邊認識,季存和慕暖認識很久了吧?聽說從高中就認識了,他追很久。”

我很想說其實我也是,我也是同樣認識他那麼久,卻被忘在歲月角落裡。

不管在鍾讓,還是在季存的故事裡面,我始終是個配角。

沒人記得我。

“完全可以炒作一波深男主的人設嘛。”黃欽喃喃著。

我笑了,“不過……季存這個樣子,說出去誰也不信他深吧。說他薄倒是可以。”

“誰能相信他能惦記一個人這麼久呢。”

黃欽看著他們在那裡擺姿勢拍劇照,低頭來看我,對我說,“你真的是第一次演戲?”

我點點頭。

“你氣質很像一個人,不過我說不上來。”

我只能衝他抿乾笑,“為了賺錢,所以來演戲。”

“你缺錢?”黃欽多看我一眼,我點點頭,“嗯,缺錢。原本只是季存的助理而已,只是……錢不夠,所以順路過來一起拍戲。”

“哦。”黃欽沒有多問,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面對他恰到好的疑,我鬆了口氣。

季存和慕暖的照片拍了兩小時,結束的時候導演說散場了,大家一邊走回去卸妝,一邊想著等下去哪裡吃完休息。

“我等下……”點開手機備忘錄,我道,“我要去吃港式火鍋。”

“啊,最近很火的那個花膠湯底的火鍋吧?”

江鈴兒轉過頭來,“跟誰,帶我嗎?”

我有些尷尬地搖搖頭,“我沒和人家說了帶人……不過,也不是不可以,我問問。”

“哦喲!”江鈴兒發現新大陸似的,過來挽著我的手臂,“是不是最近新找了男人啊?”

前面和慕暖並肩走路的季存一頓,折返過來看我,眉目深刻凜冽,“去哪吃?”

“南京西路那家……”我下意識報了個地址,季存笑得愈發嘲諷,“還真是約了人啊。”

我想到張良那張斯斯文文的臉,就嘆了口氣,原本是打算趁著這頓飯和他說白了然後繼續做朋友的,但是季存肯定不會相信。

“要我送你嗎?我家在南京西路附近。”黃欽在邊上問,我們一路走到了劇組外面,我剛想說不用了,就看到一輛悉的R8停在外面。

季存的臉猛的一變。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怎麼辦,隨後看見張良下車,衝著我招招手,一路走過來,直到走到我跟前,“正好時間掐準了。”

江鈴兒倒一口涼氣,迅速扭臉看我,“你丫哪裡找的金婿?”

我百口莫辯,“我……不是……今晚是我請他吃飯的……我倆沒什麼……”

“哎喲!商綰,你別藏著掖著了,這位——”江鈴兒左看右看張良的臉,“嘖,好眼,你是那個醫生嗎?”

張良點點頭。

然後看向我,“商綰,你今天打扮得真漂亮。”

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白地誇獎我,而且表如此坦誠,讓我有些不好意思,等到我回過味來了,抬頭,就看見對面季存一臉面無表地看著我,扯了扯角,像是和張良抬槓似的,“漂亮?漂亮?我怎麼看不出來?”

張良倍兒老實地說,“那可能是我對商綰有好導致看怎麼都好看吧。”

“哎喲!話一百分!”

“這位帥哥是打哪兒來的呀,追我們商綰嗎?”

我聽過無數男人帶著套路的吹噓,獨獨聽到張良這種老實的聲音的時候,一下子躥紅了耳,“你說兩句,我等下卸個妝就出去帶你吃飯……”

“啊,你還真的要請我吃飯啊。”張良有些意外,“別了吧,我跟你客氣呢,怎麼能讓你買單,一會我付錢吧。”

“……”這人怎麼什麼事都這麼較真!

然而我和張良這樣的互,讓一邊看戲的季存臉越來越難看,甚至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在眼神裡,我有些心裡發虛,只能給張良使眼,張良也不知道是看懂了還是沒看懂,他對我說,“那我等你換服吧,妝別卸了,很好看的。”

季存在一邊呵呵冷笑。

我心臟跟著一的,走進單獨的休息室去卸妝,畢竟我是跟著季存進來的,季存咖位大,從來都是單獨休息室。

進去了,季存跟在我後也走進來,隨後哐當一摔門,發出巨大一聲響。

我古裝到一半愣住了,看見季存走過來,本能後退兩步,用寬大的袖子遮住自己到一半出來的半邊肩膀,“你怎麼……進來了?我還在換服。”

“你用的是誰的休息室你知道嗎?”季存要笑不笑地說著,目在我上來回掃,本能讓我覺得他這個眼神十分不善,可是我又無閃躲。跟著聽見他繼續說著,“這是我的休息室,你能用,那他媽是因為你沾了我的,還想讓我等在外面?你哪來的臉。”

我面紅耳赤,只能低聲下氣道,“可我現在在換服……”

啊,你哪兒我沒看過?”

季存不但這麼說著,還上前近了一步,我往後退,他便一把拉住我,估計是力道太大了,我頭上的髮釵沒有承住重量,從髮間摔落,連著我原本被盤起來的頭髮都一下子傾瀉下來——季存原來是想繼續說點什麼的,看見我頭髮傾瀉衫不整,猛地了眼神。

“你……”季存變了表,上前一把將我在牆壁上,後面是一整面鏡子,我了一聲,“你幹什麼——”

“我發現了,張良那話其實沒說錯。”

季存的口齒間輾轉著令我心驚的慾,他頂住我,手拂過我的嚨,手指一,他像是想要掐死我,卻又偏偏像在調,男人對我說,“你這幅樣子其實還是有那麼點味道的……”

“你瘋了!”

在季存眼底看到了清清楚楚的慾,我渾倒立,“放開,這裡實在劇組裡面——張良還在外面等我。”

季存沒說話,俯下來,順著我的脖子一路到我的鎖骨,我全抖著,“季存,你別這樣……”

季存的手過我上薄薄的宮裝傳來令我心悸的熱度,他手到我的背後,用力按住我的腰,我頭髮了,被他毫無章法地去,他眼神灼熱盯著我的凌的模樣許久,又笑了一聲,“真。”

我對此的反應是渾發燙,用力推了季存一把,季存退後兩步,反而將我的服丟給我,他說,“你吃完飯還有事嗎?”

“要幹什麼……”死死攥著自己手裡的服,我問道。

“沒什麼,我就問問,想看看你和張良能發展到什麼地步。”

季存嘖了一聲,挑起眉似乎是嘲弄,他眉眼戲謔,見我被他弄這副樣子,像是看好戲似的,而退便能高高掛起,“快換服吧,你的張良還在外面等你呢。”

我沒說話,只是抓著服的手已經開始不爭氣地哆嗦。

季存……你把我當什麼?一個來興趣了就隨便玩兩下的玩嗎?

季存大概是看懂了我眼裡的意思,原本還帶著嘲笑的眸一下子變冷了,連著半分笑意都斂去了,他站起來往門口走去,隨後又像來時一般用力將門一摔——

來去自如。

我撐住自己的額頭,著,眼眶微紅。為了忍住緒,我死死攥著服,發洩著自己走投無路的抖。

這一次,沒讓眼淚掉下來。

******

我走出來的時候,張良正在被劇組的人圍觀。

“張良你是做醫生的啊?太厲害了。”

“這沒什麼,每個人選擇的職業不同而已。”

“你好帥啊,有沒有想來娛樂圈發展?”

“不了吧,我還是喜歡當醫生。”

“哇……你脾氣好酷哦。”

“是嗎?我爸爸常說我沒有調。”

“哈哈,偶爾這樣子其實也很吃香的。畢竟現在的人油舌多了去了,你這樣的反而見。”

“謝謝。”

“話說,你是商綰的新男友嗎?”江鈴兒聽著周圍一圈人問了半天都沒有打聽到重點,著急了,乾脆進來問道,“怎麼今天突然間來接商綰了?”

“男朋友?”

張良愣了愣,“啊,我不是。就是之前約好了一起吃飯,所以我來接的。”

“什麼?還不是嗎?我以為你倆是一對呢。”

“唉……白激了,還想多聽點八卦呢。”

江鈴兒不死心,“那你現在在追商綰嗎?”

張良無畏地點點頭,“嗯,這個算是。”

邊上剝桔子的季存猛地作一僵。

我走出去的時候,正好張良回答完江鈴兒的問題,衝我看過來,“覺好像還是你剛才穿著紅袍的樣子令我驚豔。”

我失笑,“張良,你下次面對孩子,應該說,你管你什麼時候的樣子都是最好看的。”

“好吧,又是我直男了。”張良鼻子,可能是不好意思了,上前來幫我拿包,“位置我訂好了。”

“真心。”江鈴兒唯恐天下不,還故意拋話題給季存,“存哥,有人想撬你的牆角啦。”

這話不懂的人聽來以為只是單純的季存助理被人追了所以撬牆角。

但是懂的人聽到了,完全就是另外一個意思——季存,你後宮炮友被人看上啦。

季存當場就笑出聲來,無比兇狠,“是嗎?隨去好了,我想看看追的人什麼樣。”

我咬牙,江鈴兒又幫我懟回去,“什麼樣?你看看,個高有錢長得帥,還是個做醫生的,估計心也善,您當家長的滿意不滿意?”

季存被江鈴兒這副蹬鼻子上臉的態度氣得說話都染上了殺意,偏偏還要笑著,說,“滿意啊,特別滿意。我同意你們了,結婚什麼時候,記得喊我。”

現場氣氛一下子變得令人捉起來。

我特別尷尬地笑著,陳婼出來圓場,“你倆一唱一和,倒真的像是綰綰家長一樣,真是小孩子氣。好了綰綰,不是要去吃飯嗎,大家正好也散了,一塊走吧。”

“對,一塊走一塊走。”

“帥哥順路嗎,捎我一程唄。”

“你想得呢,人家開的R8雙人座,坐了商綰就滿了,多一個你上哪捎去?”

“那我……躺發機那兒吧。”

“哈哈哈哈!”

氣氛總算重新活躍起來,我往回看了一眼,季存和慕暖是最後兩個走出來的,不知道是故意做給我看還是什麼,總之慕暖一路一直抱著季存的手臂,要是人小一點就跟樹懶枹樹似的,我總覺季存高低肩都要被拽下來了。

我坐上張良的車子,他說,“安全帶別忘了啊。”

“您60碼也能出事嗎?”我在一邊打趣道。

“說不準兒,跑車不經撞。”張良發車子,“我早跟我爸說了要沃爾沃,沃爾沃特別耐撞,而且安全係數高。他非得跟我說這車適合年輕人。”

“的確是的。”我點點頭,“你還這麼年輕,幹嘛非得開那種笨重的車子,跟個老年人一樣。”

“可能我……比較古板吧。”張良踩下油門,果不其然又是一路六十碼慢悠悠地上高架,我都服了他這個開車的水平,不慌不躁地,要換做季存,紅綠燈切換時前面的車油門慢踩一秒都要被他罵個半天。

半小時後我們到達網紅火鍋店,張良定了個包廂,進去坐下後他把選單遞給我,讓我挑。

我擺擺手,“你來吧,這頓我請你,你說了算。”

他非得跟我爭,我說,要不剪刀石頭布,張良不說話了,隔了半天說,行,這頓你來,那下次我再請你。

我點點頭,張良也不多扭,拿了選單就開始點菜。期間我想出去個氣上個廁所,結果剛拉開包間的門,對面也出來一個人影。

互相打了一個照面,我愣住了,“你怎麼也在這裡?”

季存漂亮的小白臉上寫滿了不爽,高揚著下,誰都看不起似的,幾乎是在用鼻孔看我,他從牙出幾個字,“真巧,我也來這裡,吃,夜,宵。”

季存這話又欠扁又不耐煩,像是我故意曲解了他在我隔壁吃飯似的,隨後男人又上上下下看我一眼,對我說,“你上外套是誰的?”

我一愣,隨後將外套拿下來,“張良之前放在車上的,說天氣冷了,怕我晚上出來吃飯著涼……”

“真心。”

季存冷哼一聲,“那你跟他多吃點兒,多待會兒,人家這麼認真,你不也得捨命陪君子,好好陪陪他?”

我皺眉,想說話,這賤人邁開大長跟一陣風似的颳走了。

估計也是去廁所了。

我嘆了口氣,往季存那個包間看了一眼,他大概就是故意坐在我隔壁的,很可能帶著慕暖一塊,又能看我笑話,又能膈應我,絕對是他做得出來的事

一個人上了廁所,接下去的路程裡也沒再上季存,我回了自己的包間把門一關,張良說,“怎麼去了這麼久?”

我撒謊不打草稿,“一開始沒找到廁所在哪,服務員幫我指了才找到。”

張良摘下眼鏡來,用餐巾紙著眼鏡片,隨後對我笑著說,“找個廁所都能迷路啊。”

我愣了愣,看了會張良的臉。

張良見我愣了,也跟著發呆,“怎麼了?”

“你……”我上去他的頭髮,“好看啊。”

張良噗嗤一聲樂了,指指自己,“你說我啊?”

“對啊,我覺得你不戴眼鏡好看,戴了眼鏡吧……反而有些古板。”

我看了眼張良手裡的眼鏡,“都怪這個框眼鏡太醜了,回頭我給你挑個好看的吧。”

“行啊。”張良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還有點不好意思,“我不怎麼在意自己的外表。”

“從小到大誇你帥的人應該多的吧?”

張良老實點點頭,“但是我都沒當回事。畢竟這個社會,人一聲帥哥或者,比較能一下子拉近距離。”

這倒是。

我笑了,“劇組裡的人一見到你就勸你來演戲了,我現在才發覺你眼睛特別好看,之前你戴眼鏡的時候,我就只是覺得你斯文細緻。”

“是嗎?那我應該早點摘下來的。”張良又把眼鏡戴了回去,“畢竟,長得好看比較加分。”

我點點頭,“對。”

正巧這個時候,服務員將我們點的菜都慢慢端了上來,港式火鍋不比那些麻辣的重口味火鍋,它燒開了加花膠後,湯底會愈發金黃和濃稠,一鍋的華都在裡面了。高湯熬的,以及花膠的彈力滋補,這是一道養生火鍋沒錯了,一個鍋底也著實不便宜。

服務員幫我和張良一人盛了一碗,喝了湯我覺得全都暖和了,這天氣也開始漸漸轉涼,大概是要秋了,這種時候喝一碗湯,的確是最舒服的,我對張良說,“怎麼樣?”

“還行。”張良認認真真喝了湯,抬頭看著我,“我回頭研究一下分,自己家裡也能熬。”

“你這麼專注的嗎?”我開玩笑似的,“回頭都能開飯店了啊。”

張良還接上了我的話,“被你猜中了,我其實就想當個廚師來著,但我爸非讓我學醫。”

“……”

******

時間:晚上九點。

地點:隔壁包間。

:地主家的傻兒子;社會英;我就喜歡整容臉;老子的老婆是神;以及神本人。

“你這打火機開開關關幾次了。”費矢在一邊不耐煩地對季存說著,“到底啊?”

“誒誒,不準。”

陳渡過去一把拍掉了季存手裡的煙,“你沒看到人家牆上菸嗎?現在全面菸,抓到了罰款,罰款兩千!”

“罰,罰我啊!”季存一拍桌子,“沒錢還怎麼?”

“不要臉,我可打電話給傅崢嶸喊他來抓你了啊。”陳渡著桌面,“快把煙收回去。”

“喊,喊他個人民警察過來。”季存不樂意了,眉皺得老高,“不就罰款兩千嗎?我給他一萬,我再當著他的面把剩下的八千了。”

“嘖嘖。”尉嬴搖搖頭,“真是不要臉至極,你看看你,你還是個明星呢,公眾人要有一點為公眾人的自覺。”

“公眾人?”

季存被尉嬴的話給氣笑了,“我這種人能當上公眾人,除了我本不要臉和無恥以外,最他媽應該怪的就是那群腦殘。沒有他們,能有我今天?我還真不知道我這樣的,小姑娘能這麼上心。你說奇怪不奇怪,好好地非得去追星,你又追不著我,還天天搞得像個小團隊一樣給我刷資料。我說實話,給我刷資料,還不如直接來個富婆包養我給我打錢。”

“你這人素質極差。”

辛妲坐不住了,“可是你既然了公眾人,就應該有自覺。還有,社會不是你一個人的家庭,我在業不止一次聽說你耍大牌了。”

神說話到底是不一樣。”陳渡慨,“不得了,我再給您鼓鼓掌。”

尉嬴當時就臉上嘚瑟起來了,“那可不?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的人?冊那,這是你尉哥哥的人!”

“得了,收斂點啊。”費矢在邊上了一句,“秀恩分得快。話說我們今天到底是為什麼被突然間喊過來的?”

一幫人立刻把眼神投到了季存上。

季存被他們這個探照燈似的目照得渾,十分不自在,“幹什麼……我就是閒來無事,想到很久沒和你們見面了……這不是,就請你們吃火鍋麼?”

一幫人臉上寫滿了“你TM當我傻呢”的表

季存脖子一梗,“幹什麼?都幹什麼?老子花錢請你們吃飯,沒冊那花錢請你們八卦。”

“哦……”尉嬴開始刷手機,“我剛剛進來的時候問了下,今天訂包廂的都是什麼人。”

季存一僵。

尉嬴咧賤兮兮地笑了,“商綰……也在隔壁啊……啊?小季季。”

小季季這個稱呼氣得季存差點掀桌而起,

“尉嬴你什麼人啊?居然這都知道?”陳渡明顯震驚了,“我以為就我一個人知道季存和商綰地下呢,冊,我還著樂了好久。”

“老子可是號稱娛樂圈紀檢委好嗎?什麼事瞞得過我?”尉嬴一臉得意。

“地下?”另一邊費矢抓住了重點。

“狗屎地下。”季存想也沒想直接反駁,“我地下能看上那樣的?我放著慕暖不要,我要商綰?”

“商綰哪兒不好了?”

辛妲在一邊聽不下去了,“你不要老是貶低別人好嗎?商綰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吧?”

“好吧。”季存舉起雙手,“神發話了,那我不說了。我們就吃,吃,行不行?”

尉嬴夾了一塊放在辛妲的碗裡,季存看不下去了,“我喊你來就是個失誤。”

“誒,沒辦法啊,誰讓你們還是單狗呢。”尉嬴給自己倒了酒,又問季存,“來點兒?”

“我看行。借酒消愁吧。”邊上陳渡起鬨,“今兒商綰和別的男人出來吃飯,所以季存大干戈拉了咱哥幾個湊一桌監視。”

“中。”

費矢用手指叩桌面,“一針見。”

說兩句啊都。”

季存用筷子頭毫無素養地嗙嗙嗙敲碗,也就在這幾個好朋友面前他顯得像個真真切切的暴發戶,“我先說好,我可不在乎商綰跟誰吃飯,我是聽說這兒火鍋很有名,所以才喊你們來吃的。一群白眼狼,吃了老子的火鍋,胳膊肘還要往外拐。”

陳渡翻了個白眼,“。”

“再翻。”季存惡狠狠說道,“眼珠子挖出來給你燙火鍋裡。”

“嘶。”陳渡丟下筷子,“我去上個廁所!放我一馬!”

——豈料他一拉開門,

又他媽跟我打了個照面。

“啊。”今天颳得這是什麼風啊,我愣住了,回過神來,“陳。”

“商綰。”

陳渡看了我一眼,“出來約會啊?”

我表有些尷尬,“沒呢,倒是陳,您今兒出來和季存一塊吃飯?”

“你知道啊?”陳渡笑了,“對啊,季存拉我們幾個吃火鍋呢,尉嬴還有辛妲也在裡面,你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一聽到辛妲,我還有些激,商家沒破產的時候,我和辛妲一直都有聯絡,只可惜現在……

想了想現在的自己,我又自嘲地笑了一聲,搖搖頭,“算了吧,我這樣唐突進去也不好。”

“噢。”陳渡應了一聲,“我去上個廁所。你呢?”

“我去外面買個單。”我往裡回看了一眼,確認門關嚴實了以後,才和陳渡並肩往外走,一邊小聲說著,“我怕張良最後又搶著跟我買單,所以先出來。”

“這不是拐著彎拒絕人家嗎?”

陳渡一臉好奇,“怎麼,是為了季存拒絕別人嗎?”

我失笑,“怎麼可能。”

“切。”陳渡臉上的失遮都遮不住了,“原本還想聽到一點激幕呢,比如說為了季存放棄一大片前途什麼的,結果居然什麼都沒有,你倆太沒勁了。”

我一時半會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道,“陳,你搞錯件了。要聽這個,你得采訪季存和慕暖,至於我……我就只喜歡鐘讓。”

陳渡愣了。

他背後傳來一道聲音,讓我都跟著愣住了。

鍾讓單手兜,剛付完錢拿了單子,衝我這裡看過來,凜冽的眉目裡夾雜著海上的寒風,伴隨刀鋒般的眸一併衝我刮來,他完完整整聽去了,“哦?”

我如遭雷劈立在原地。

怎麼回事,季存在,陳渡在,鍾讓也在?!

今天颳得這是什麼妖風啊!!

陳渡大概也沒想到鍾讓也在這裡,他出了跟我一樣的表,一起轉頭看向邊上剛買好單的鐘讓,鍾讓站在那裡,修長拔的軀引得來來往往的人都紛紛看他一眼,然而他一盯著我,似乎無所謂周圍人的打量。

覺呼吸有點困難,只能尷尬地笑著,“鍾……”

“你和陳渡認識?”

鍾讓意味深長看著我許久,邁開步子衝我走開,“真是意外啊……”

他這麼聰明,一定能想到我靠近陳渡是為了什麼。

陳渡的高幹勢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接近他,我就可以為商聞減刑,鍾讓絕對猜得到這一點。

於是這麼一來,他打量我的眼神愈發高深莫測了,走到陳渡旁邊後,隨手給了陳渡一支菸,陳渡笑說,“室菸。”

“哦,給忘了。”鍾讓又優雅地把香菸收回去,和陳渡並肩站立。

我意識到,他們才是一個圈子的人。

他們可以說是各自的是敵人,更是朋友。

“今天上你們倆真是巧了。”

我咧笑了笑,“我就出來買個單,接二連三撞見你們。”

“你不是和陳渡一起吃飯的?”

鍾讓皺著眉頭問了一句,我懂了,他大概以為今天是我和陳渡在私底下吃飯聯絡呢。

陳渡搖搖頭,“怎麼可能,我是跟著季存一塊吃東西的,商綰嘛……今兒個還有別的小哥哥約會,怎麼得到我呢?”

鍾讓似笑非笑睨著我,“有段時間不見了,商綰。”

我攥側的拳頭,面對鍾讓話裡話外的嘲諷語氣,我裝作沒聽見似的,用力笑出來,“是啊,好久不見了鍾。”

“你在季存那兒……”鍾讓上上下下瞄了我一眼,“拿了不錢?”

我沒說話,隔了一會我道,“總歸是比不上鍾一次給我得多。”

這是在說他最開始跟我上床事後那一次,劈頭蓋臉砸在我上的一張銀行卡金額。

鍾讓一下子變了表,像是憤怒,又像是恍惚,他上前來,我便退後,陳渡這會兒終於不無聊了,一下子來了興趣,好整以暇看著我和鍾讓你來我往,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低了聲音,“你打算做什麼?季存的婦?”

我低笑,“高看我了,我怎麼可能配得上婦這兩個字?”

鍾讓冷笑一聲,“你在他那裡,這點兒地位都配不上,還地纏著人家做什麼?”

陳渡在一邊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他倆不是在談嗎?”

我和鍾讓紛紛吃了一驚。

鍾讓眼裡的緒一下子炸裂開來,我看得心有餘悸,連連搖頭,“沒有……沒有!你不要多想,我和季存沒有談。”

陳渡在一邊唯恐天下不,繼續火上添油,“那他今兒我們出來吃火鍋監視你幹嘛?”

“監視我?”

我一個頭兩個大,“吃飽了撐著?監視我幹嘛?”

“我以為……”陳渡頓了頓,“季存是怕你……跟別人好上呢。”

這話一出,我僵住了,隨後抬頭就看見鍾讓臉上笑意更甚——明顯是怒極反笑,我連連退了兩步,“沒有的陳,您別瞎想,我和季存不可能的,我先回去了,包廂裡還有人等我。”

“那今兒和你吃飯的是男是呀?”

陳渡又追問一句。

我腳步一剎,真的想給陳渡跪下來。鍾讓看我那個眼神簡直是五彩斑斕,求求他別再說下去了!

扯了個笑意,我道,“之前醫院裡認識的一個醫生……幫我大忙的,就是還個人。”

“哦。”陳渡點點頭,自己倒像個沒事人似的,“原來是這樣,那你去吧,我就不攔著你了。鍾,不如你等下來我們這兒坐回兒,聊聊天,怎麼樣?”

“可以。”鍾讓舉了舉手裡的單子,“我正好買個單回去,送曼曼回家,等下就來找你們。”

“陸曼啊。”陳渡瞇起眼睛來,“有陣子沒見了,現在怎麼樣。”

說起陸曼,鍾讓眼裡都是溫,連著說話的語氣都和了幾分,“就這樣,好的,最近想搞服裝設計。”

“厲害啊,都要開始做奢侈品牌咯?”

陳渡上去拍了拍鍾讓的肩膀,“那回見,你先去陪你友吧。”

友這兩個字,令鍾讓的睫,不過他沒有說什麼,點了點頭,就和陳渡而過。

我一路不敢氣回到包間裡,門一關,才猛地深呼吸一口氣。

“你這是怎麼了啊?”

張良有些好奇,“出去像沒了半條命似的。”

“我……”我想了想,決定還是不瞞著張良了,畢竟張良也從來沒有瞞過我什麼,過去坐下後,坦白道,“在出去路上,我遇到了我喜歡的人。”

“季存?”

張良下意識問了一句,隨後又自己否定了,“不,不是季存。”

我意外地看了張良一眼,“為什麼你這麼確定?”

“你看著季存的眼裡沒有意。”

張良認認真真說道,“所以你喜歡的一定不是季存。是另有其人。”

我自嘲地笑了笑,“你是怎麼發覺的?”

“不知道。但是我真的能看出來。”張良推了推眼鏡,“莫名其妙就能看出來你和他之間沒有真。哪怕你們一起圓謊,我也看得出來。”

大抵是因為張良自太過明坦白,所以看別人,也能一看到背後的真實。

點點頭,我道,“沒錯,我喜歡的的確不是季存。”

“是誰?”

“鍾讓。”

這個名字從我口中念出來的時候,心臟深又痙攣著浮起一刺痛。原來不管過了多久,我始終會被鍾讓鎖擊潰。

“我知道這個人。”張良的語氣稍稍停頓了一下,可能是在等我的反應,觀察了一下我沒有過激的反應以後,他才繼續說道,“就是聽說過,鍾家大。”

“嗯,沒錯。”我撐著下,像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我認識他很久很久了……”

久到可以追溯到商家沒破產的時候,久到可以貫穿我所有的青春年

那些曾經衝的年輕歲月,不留餘力地為了鍾讓燃燒著。

“這麼聽起來……像是你們從小就認識了?”

“那倒沒有。”

我喃喃著,“很小的時候好像見過一次面,之後就沒有了。再後來就是讀高中,他有一次過來聯合校運會,太帥了,迷死我了。”

“然後就喜歡了?”

“是呀,那會我們兩大重點高中經常在一次組織各種比賽,所以我一直能見到他。”

我想起那些日子,總會為自己的年孤勇而慨,那些時一去不復返了,而我,也再也沒有那樣子的,為了鍾讓不顧一切的勇氣了。

“很小的時候那次呢?”

“記不清了。我好像發燒了,那個時候我家沒破產,家裡後面有個大花園,當時來了好多人的小孩子在樓下玩,我因為生病不舒服就躺在樓上臥室裡沒下去。”

張良給我燙了一些菜放我碗裡,示意我繼續說。

我喝了一口湯才說道,“然後……玻璃窗被人用籃球砸破了,就有人爬上來,就發現了我發燒特別厲害,把我哥喊過來,然後我就被送去了醫院。”

“是他嗎?”

“嗯……我就記得模模糊糊的一個影子了,那會真的發燒厲害,年紀又小,都已經燒得睜不開眼睛渾,要不是鍾讓進來,我真的有可能被燒傻掉。”

“你從小質就這麼差啊。”

張良變職業老中醫,“我得給你做一份食補的選單了,讓你好好調養生息。”

“別別別,沒必要那麼隆重。”我笑著擺擺手,笑著笑著,腦海裡卻浮現出當時那個瘦弱的背影。

“你沒事吧?”

“你怎麼了?渾好燙,你是商綰嗎?”

“生病怎麼不說一聲,躲起來了?”

“商大哥,商大哥,商綰髮燒了!”

我聽見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從我耳邊掠過,像是有人狂奔著拋下了樓梯,我只看白皙稚的臉上,有一雙那麼深那麼深的眼睛。可惜了黑髮黑眸一閃而過,沒等我認出來他長什麼樣,就轉去喊我哥了。

醒來後,就是我哥和鍾家的幾個大人圍著我坐住,我哥一臉心疼,“你發燒了,為什麼不說?”

“家裡有客人……說出來,怕影響到你們。”我試圖捂著,被我哥一把打掉,“放心,不會傳染給我的,不要擔心這個!”

“太謝鍾讓了。”我哥嘆了口氣,看向鍾家的長輩,“鍾讓呢?”

“他去和別人打籃球了,這孩子,真是。”鍾家長輩慈地看著我,“沒事兒,綰綰,下次不舒服,記得說出來,好嗎?”

我點點頭,心裡卻默默記住了鍾讓的名字。

鍾讓,鍾讓。

張良出筷子在我眼前晃了晃,“想誰呢?”

我猛地回神,歉意地抿笑,“不好意思,想起了以前的事。”

隔壁包間的季存猛地打了一噴嚏,“我——靠!誰想我了?”

“打一個,這是有人罵你呢。”費矢涮著片,“要不就是冒了。”

“媽的,我不冒沒事,一冒準發燒。”季存喃喃著,“跟個魔咒似的。”

“怎麼了?”尉嬴好奇問了一句,“我記得你不怎麼生病,就前幾年發燒一場,人要傻了似的。”

“從小這樣。”季存鼻子,“小病沒有,一得大病就跟要死一樣。很小時候打個籃球就被傳染髮燒了,在家躺了半個月沒法出門見人,我媽說我最燙那會腦門上都能煎蛋。”

陳渡有些詫異地看了季存一眼,“你還得過這麼一場大病呢?”

“是吧?”

季存百無聊賴地撈著火鍋裡的,“我都記憶模糊了,也燒糊塗了。總之就是記得去別人家作客,然後和別人打籃球,估計是打籃球打這副吊樣了。”

“籃球可不背這個鍋,一定是你接了別的病人導致被傳染了。”

尉嬴在一邊又開了一瓶酒,辛妲皺眉,“別喝了。”

“就一點點。”

尉嬴用手指比了一下,“就這麼一咪咪。”

季存看著尉嬴和辛妲,放下筷子,眼神逐漸深邃起來。

******

我和張良吃完是在一個小時後,出門的時候張良過去買單,被告知我已經買好了,男人立刻耷拉下臉來,“你怎麼這麼較真。”

“說了我請客,就是我請客。”我笑瞇瞇看著張良這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說道,“好了,別想了。”

“你這是在變相拒絕我嗎?”

張良低頭看了我一眼,“不肯接我給你的好意還是什麼?你都這麼缺錢了,這頓火鍋還要堅持自己掏錢,所以一定是不想讓我誤會你對我有好吧?”

我盯著張良的眼睛好久,而後喃喃著,“對,沒錯。就是這樣。”

我沒辦法欺騙張良。我可以利用男人對我的好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是我利用不了張良。

他太明瞭。

“好吧。”

張良聲音低了下來,“我懂了,我這是被拒絕了。”

“你別……擺出這樣的表。”我無奈地笑了笑,“我會覺得很對不起你。”

“沒呢沒呢。”張良鼻子,隨後對我道,“那,咱們走吧,我送你回家?還是季存那兒嗎?”

“對。”我點點頭,跟著張良往外走,這一路再沒遇見季存他們,平安無事地被張良送到了季存家樓下,我剛要下車,張良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他對我說,“我覺得……就算,你和季存沒,住在他那裡也不好,要不你搬出來住?要是租不起房子,我可以低價租給你一套空著的公寓……”

我睜了睜眼睛,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張良,輕輕了口氣,“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我……”

張良皺眉,難得在他臉上看見這樣複雜的緒,畢竟他向來直來直往,也沒有心事藏著掖著,所以這樣複雜又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表,讓我覺得張良現在心一定有超多想說的話,但是他說出來,又是寥寥幾句,“我……我喜歡你的,所以我,不想看著你和季存繼續這樣相下去。我覺得很難,又很氣憤。你們沒,住在一起,這樣是你吃虧……商綰,你應該聽得懂我在說什麼。”

我鼻子一酸,不知道哪兒來的想哭的衝差點把我淹沒。我攥了拳頭,用力扯出一個笑容來對張良說,“謝謝你的好意,我會快點搬出來,不季存影響的。”

張良很嚴肅地點了點頭,“好,要搬家的話,跟我說,我回來幫忙的。”

我用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說了一句謝謝,張良轉回車裡,掉頭就要回去,我衝他揮揮手,他也按下車窗來跟我揮手告別。等到張良的車子消失在我視線盡頭,我才嘆了口氣,朝著電梯走去。

然而等我到了公寓門口的時候,才發現,是我想得太天真了。

季存帶了人回家?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吃完火鍋的,或許是比我早,所以甚至先我一步帶了人回來,我走到玄關就聽到人的笑聲,並且認出來了這把聲音。

是慕暖。

果然。

我自嘲地笑了笑,轉要走,慕暖聽見了聲音轉頭,“誒?你怎麼來了?”

我皮笑不笑,“打擾了。”

“等等。”

慕暖從季存的大上下來,超短下一雙修長的令無數男人為之傾倒,一步一步走到面前,自上而下打量我,“你不是出去找別的男人了嗎?還有臉回來?”

“我找不找男人,回不回來,和你有關係?”指了指腳下的地板,我說,“這個家,難道在你名下?”

言下之意,我的事兒,你管。

慕暖沒想到我能這麼直白地懟回去,哽住了,回過神來惱怒,“商綰,別不知好歹!季存這裡可不是你的家,來來往往這麼隨便,還帶著一別的男人的味道——你有臉嗎你?趕滾出去吧!你這種人就該睡大街!”

別的男人的味道?

“你tm屬狗啊?”我給慕暖氣笑了,“我跟季存的事,有你指手畫腳的份嗎?就算是趕我走,也是季存出聲說話,得到你在這裡喧賓奪主?”

慕暖被我一通反駁氣得臉先是漲紅,又憤怒到煞白,指著我,細長的手指都在哆嗦,“商綰,好啊你,現在拍了幾次戲就敢這樣跟我說話了,自己是什麼東西自己心裡不清楚嗎!你一個討飯的,都敢在我面前這樣說話!”

季存眼看著我們吵起來了,接下去甚至很可能要起手來,過來看況,慕暖就紅著眼睛一下子撲到了季存的懷裡。

我深呼吸一口氣,就這麼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倆摟摟抱抱。

季存問我,“你嗓門很大啊?”

我笑了,“我欠你的欠鍾讓的,但沒有欠慕暖,在我這裡算什麼?難道要像你一樣把供起來?”

季存臉上有了慍,“商綰,說話火藥氣息太重了。”

在,我就這樣!”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緒一下子到了頂點,“你天天給我擺臉也就算了,連著慕暖也能在我這裡發脾氣了?仗著你的寵來我這裡嘚瑟炫耀幹什麼,先者賤這個詞語沒聽說過嗎?”

季存被我的咄咄人給怔到,回過神來他暴怒,“商綰,你瘋了是不是!當著我的面說——”

“我就是當著你的面!”

所有的不甘和委屈在這一刻到達了一個巔峰,我像是報復一般,不留餘力地對著慕暖說道,“你不就是看我不爽嗎?不就是因為我的存在,影響到了你套牢季存這個長期備胎嗎?季存在你那裡犯賤是他的事,你把賬算到我頭上來,當了綠茶婊還要立牌坊,到底誰不要臉?慕暖,你又要金主又要前途還他媽又要吊著季存,什麼甜頭都給你拿去了,到頭來還我滾?你跟季存兩個人的氣,撒在我上,我商綰欠你的?”

我的話太直白,慕暖的臉一下子大變,瞬間失去了剛才一幅盛氣凌人的樣子,一把抓住了季存的手腕,“存存,不是這樣的,你別聽說,我沒有這樣看待你——”

“滾。”

季存像是被我的話刺激到了,眼神變得鋒利又冰冷,慕暖被季存這個眼神嚇得聲音都變了調,“存存——”

季存舉手指著我,白皙漂亮的臉上寫滿了戾氣,“你滾。”

整個房子有幾秒鐘的寂靜,那幾秒鐘裡時間似乎都被人按了暫停鍵,停止了流

“我收留你,那是我大發慈悲,你自己端著點自己的份,慕暖什麼樣,得到你說?”季存漂亮的眉目一下子變得森可怖起來,“沒錢,就撿著骨氣來做人。等你有錢了,再來打臉也不遲。”

沒錢。

這兩個字擊碎了我所有的防

我連連說了兩個好字,好,好,我滾,我滾還不行嗎。

我紅著眼睛看著季存一會,終是鬆開了自己剛才一直牢牢抓著的門把,後退一步,似乎跌進了萬丈深淵。

我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我說,“我滾。”

拉開門,關上門,奪門而出。

季存怔怔看著那扇門被人用力甩上,劇烈一聲震天響,隨後整個房間再次陷了之前的寂靜迴圈裡。

死一樣的沉默。

慕暖被這樣的變故嚇得不敢說話,隔了好久才抓了一把季存的袖角——畢竟季存在面前都是一副事事順著的模樣,很出這樣……暴怒的表

小心翼翼地說,“存存……你別生氣了,商綰走了就好了,走了我們清淨。”

季存一言不發,眼睛黑得像一片黑

******

我站在樓下打電話給江鈴兒,接電話的卻是一個男人。

我愣住了,“你……你誰啊?”

對面笑了,“你猜啊。”

“……陳。”不要臉的!!我在心底咆哮,表面上還要裝作沒事人一樣,“我有事兒找鈴兒,麻煩您遞一下手機。”

沒空。”

“陳渡你個狗日的你幹什麼!把手機還給——”我字還沒傳過來,那邊冷笑一聲直接結束通話了通話。

我抓著傳出嘟嘟嘟提示音的手機發呆。

吸了吸鼻子,我喃喃著,“自難保了,還是不麻煩了吧。”

我迎著夜風,茫然地蹲在了門口的臺階上,天大地大,竟沒有我容

想了想,我打車回了商家,那個原本的我的家——而它去年就已經被拍賣,也不知道如今……到底在誰手裡。

二十分鐘後,我到了商家大宅,出乎意料的是,商家的裝修從外面看來沒有一,花園還是那個花園,鐵門還是那個鐵門,甚至連碼——

我在大門口按了碼,滴的一聲,大門開了。

我徹徹底底愣住。

異樣的覺從口浮起來,這樣完好無損的商家大宅給我一種錯覺,一種商家還未家破人亡的錯覺,只要我走進去——走進去,就可以看到我哥商幸堯坐在沙發上衝我溫和地笑,一邊是商聞一臉不耐煩地雙手抱前對我說,“是不是又出去夜不歸宿了?”

我恍惚了一下,穿過路燈,推開別墅的大門,剎那間,從夢境跌落到了冰冷的現實裡。

鍾讓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猝然抬頭,眼中有些許震驚看著我,“你……?”

我倒退兩步,聲音發抖,“怎麼是你?”

鍾讓也震驚了,完全沒想到能在這裡看見我,或者說,他哪怕買了這棟別墅,也沒想過還有人能這麼不要臉地回來。

可是我來了。

我一顆心哆嗦著,不可置信盯著鍾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這是我家……”

“準確意義上來說。”鍾讓在頃刻間就恢復了一片冷漠的模樣,似乎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他衝我抬了抬下,眼裡毫無波瀾,“這房子現在是我的了。”

“你買下了商家的的大宅?”

我退後兩步,覺下一步就要踩空落進深淵,商家出事以後,任何可以被瓜分的財產都被人搶走了,商幸堯的設計手稿被人包下,商家的別墅也被人奪走,所有值錢的,有價值的,全都變了別人的所有

我這個商幸堯的親妹妹,終究是什麼也沒得到。

我站在那裡紅了眼眶,“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做事,需要和你報告嗎?”

鍾讓瞇起眼睛來,“不過就是看著商家這地段這裝修不錯而已,順手掏錢買下了,怎麼,你還能想出什麼別的可能?”

我攥了拳頭,“你——”

“話說,倒是你。”鍾讓話鋒一轉,將所有的矛頭指到了我上,“怎麼會夜裡來這個地方?你不是和季存住在一起麼?”

他的表變得令人無法直視,嘲諷又冰冷的笑容如同刀子割開我的心臟,鍾讓繼續說道,“不會是被人趕出來了吧?走投無路,就回到自己的老房子裡來尋求安?”

我如同被人一記重錘敲打在心頭,整個人控制不住地發起抖來。

鍾讓從沙發上站起來,好整以暇地欣賞著我這副走投無路的樣子,像是極度取悅他似的,我想要退出去,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放開——”

我剛要說話,鍾讓另一隻手直接將我拉過來,不顧門沒關,直接把我在了一邊的牆上!

“你都送上門了。”他一字一句,帶著如同要將我生吞活剝的恨意,“我哪有收手的道理?”

不……我沒有……

我驚恐地看著鍾讓下來,下意識要跑,他卻將我整個人拉拽到了沙發上按住,掙扎的時候惹急了他,鍾讓解開自己的皮帶,直接將我的雙手舉過頭頂,然後用皮帶狠狠纏住!

他就喜歡這麼對我,就喜歡看我束手無策被他侵佔。

我撇過臉去,他在我上,強迫住了我的下,讓我和他對視。

我在他眼裡看到了令我心驚的兇狠,和季存純粹的慾截然不同——他像是恨我至極,所以才會有這樣無法形容的眼神。

“和季存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了?他上次在脖子上留吻痕了是不是?”

鍾讓指的是那次我從他車上落荒而逃的事

“你不是……我滾,不要再出現在你面前了嗎?”

我紅著眼睛,“那麼,我怎麼樣,都應該和你沒有關係了吧?鍾讓,我再也沒有打擾過你和陸曼,為什麼你卻偏偏要——”

他加重力道抬起我的下,隨後道,“這一次可是你自己來商家找我的。哦不對,這個家,已經不是你的商家了。你為什麼要回來,自取其辱嗎?”

自取其辱四個字,就像一柄利劍直直刺穿了我的肺腑,我倒一口涼氣,鍾讓一刻不停地讓我反覆回溫著商家家破人亡的過去,讓我痛讓我恨。

我沒說話,眼淚卻止不住從眼眶裡掉下來。

我近乎無力地說著,“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來自取其辱的,我沒家了,也沒後路了,我就是來自取其辱的……”

我這樣絕的態度讓鍾讓一驚。

“你。”眼裡閃過一錯愕從緒,鍾讓變了變表,又瞬間恢復了冷冽,“你沒後路了?哈哈,你去陪季存哄他高興了,不就什麼都有了嗎?怎麼,難道是床上沒能夠讓季存滿意?”

我死死咬著沒說話。

鍾讓拔高聲調,像是迫切在尋求什麼證明一般,“說啊!是不是真的被季存包了!你的那些戲份,是不是季存給你!你陪他睡,他給你錢?”

我無力承鍾讓語氣裡面的惡意,到頭來只剩下虛無縹緲的一個字,“對。”

對。

做了。

真的做了。

鍾讓瞳仁狠狠,整個人居然開始發起抖來,之前雖然看到了一些場面所以嚴重懷疑,但是至……至他認為商綰的是他不是嗎?怎麼會和別人上床?可是如今親口聽見這個回答的時候,鍾讓心裡像是有什麼猛地碎掉了一樣,“商綰……你真是太不要臉了……”

他還記得裡的溫度,還記得他第一次掠奪時,在他下痛哭流淚的模樣。當時鍾讓心裡想的是什麼呢?是瘋狂的快,是強烈的侵佔。他要,他要這個爛貨這輩子只能在下哭,哪怕就是個賤人——

只能因為他變賤人。

鍾讓像是瘋了一樣,控制不住自己的,隨後用力將我的領口狠狠扯開,我尖一聲,“鍾讓!”

“怎麼。”鍾讓覺自己口齒間都能嚐到因為咬牙關而導致的細微腥味,“都跟季存玩這麼開了,也不給我一下?你可別忘了自己第一個男人是誰吧啊?商綰?要麼你那張就是tm騙我的!”

“我沒騙你——”我嚨口都在哆嗦,“但是……別我……鍾讓,你犯不著這樣對我,我都家破人亡了,你還想怎麼樣?”

還想怎麼樣?

他想把關起來,想把佔有,想把他一個人的。憑什麼,憑什麼讓他有這樣的覺?

為什麼會變心裡那麼齷齪的一個念想?這張臉……這張臉?憑什麼令他鐘讓念念不忘?!

鍾讓氣急了,按著我,解開自己的子,我聲音都抖變調了,“鍾讓……別這樣,你讓我回去……”

“回去?你去哪?商綰,你在說笑話嗎?”鍾讓笑了,可是他笑起來的樣子卻令我整顆心都寒了,他說,“你現在能回去哪裡?季存那裡嗎?為了生存再低頭,再去陪他上個床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嗎?商綰,你能不能別這樣下賤?”

我沒說話,任憑鍾讓的手在我挲掠奪,就像在我上點火,我覺得全都燙得發疼,大腦開始渾渾噩噩。

不要面對,什麼都不要面對……

我的猝然清醒是在鍾讓的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這道鈴聲打斷了鍾讓所有的作,而後男人眼眶猩紅盯住我,盯住我幾秒後,他起去拿起手機。

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是劇烈抖的,得到了解,手卻還被綁著,我用力讓自己先坐起來,結果就聽見鍾讓對著手機道,“季存?”

“是我。”

季存坐在家中,白皙的臉上寫滿了戾氣,“把商綰給我完好無損送回來。”

鍾讓冷笑一聲瞇起眼睛,他不用多想季存是怎麼知道的,他們這類人總有辦法查到一些別人差不到的東西。他走過來,趁著我還沒徹底起,又將我按下去,我吃痛了一聲,手還被綁著,本無法反擊,“你——”

季存在手機裡聽到我傳出來的聲音,呼吸猝然加重,“你想幹什麼?給我直播你們做麼?我可沒興趣聽跟你的床聲。”

“那你現在打電話過來的目的是什麼?”

鍾讓眸跟刀子一樣鋒利,“阻止我們上床?”

對面季存正在菸的手一頓,不知道為什麼,菸灰被抖了一下,緩緩落在了菸灰缸外面。

“你不知道現在是歸我的麼?你要玩,也等我玩膩了。”

季存怒極反笑,“至於你,買下商家大宅,一個人住在裡面好好緬懷就好了,還他媽現在想從我裡搶吃?商家沒破產的時候你幹嘛去了,裝什麼爛好人假深啊?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跟我對商綰的態度不一樣呢。”

“季存,你是想要撕破臉嗎?”

鍾讓被季存這話激怒了,太罕見了,他居然被激怒了。

“撕破臉?我又不要臉,怎麼撕破?”季存站起來,似乎是要出門,“我告訴你,別他媽我手底下的人,我就是不要了,也不到你。人家當初心甘願上趕著倒給你的時候,你不是不要嗎?正好,我撿便宜了,多個炮友多個出氣筒,你還管不著,有什麼意見嗎?”

他還敢把過去的事翻出來說一遍,藉此來諷刺他鐘讓!

鍾讓氣得抓著手機都在發抖,對面季存呵呵笑了一聲結束通話電話,隨後猛地拉下一張臉,再也不見了剛才面對鍾讓時的囂張和紈絝,冷著臉大步往外走。

******

鍾讓站在那裡發了很久的呆。

他很發呆。

而這一次卻發呆了那麼久。

久到我自己也跟著陷了冗長的沉默,時間緘默,歲月無聲。

鍾讓終於回過神來,朝著我走來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你媽媽沒教過你辦壞事要先關門嗎?”季存出現在門口,斜倚著門,細長的手指扣了扣門板,“你這樣的……大門形同虛設的,我他媽闖進來一點都沒有。”

鍾讓愣住了。他還按著我,著同樣懵的我。

季存看見這副場景,他的眉狠狠一跳,漂亮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愣著幹什麼?起來啊!老子的別墅是沒有你這老家破房子裝修好還是沒它地段貴啊?”

我雙手被綁著,聲音哽咽,“我……”

“罵你兩句還tm真跑了,你怎麼這麼不經罵?以前也這樣,沒見你那麼大刺激,搞得我還以為你是個咬牙關臥薪嚐膽的人呢,今兒吃錯藥了和慕暖開火?當著我的面你這麼說慕暖,我不要臉啊?還怪我讓你滾,你說說你是不是自己找罵?炮都還沒打呢,你把老子炮架氣走了……”

季存還想繼續罵我,看見我在哭。聲音一頓。

“哭……哭個啊!”

我哭得一愣,這人做了壞事還能這麼冠冕堂皇把所有責任撇清楚,真是不要臉至極。

季存站在那裡,眼神盯著鍾讓抓住的我的手,他皺著眉,臉上寫滿了乖戾,而後抬頭看向鍾讓,“鬆開。”

鍾讓解開了纏住我雙手的皮帶,目及我手腕被勒紅的痕跡的時候,深了深,隨後卻反手抓了我的手腕,將我直接拉向了他邊!

氣氛在瞬間變得拔劍張弩!

季存又著聲音重複了一遍,“我讓你鬆開。”

“不好意思。”

鍾讓眸冷冷,“你本不是商綰的誰,所以我沒必要在商綰的事上對你有什麼遷就。”

季存咬了咬牙,笑得森又囂張,“瞎說什麼漂亮話呢?能騙過誰?騙過我,騙過商綰,還是能騙過你自己?你知不知道現在你這樣子抱著商綰不放,我打電話喊陸曼來,你他媽就是一個‘死’字?!”

陸曼這兩個字牽扯到了鍾讓最致命的神經末梢,他的表狠狠變了變,聲音都跟著沾染上了寒意,“季存,你是在試圖威脅我?”

“就字面上的意思,你咋翻譯就咋翻譯。”季存兩手一攤,看見我還靠在鍾讓邊,怒從心起,“過來!”

,“你我過去?”

之前不是還讓我滾嗎?

鍾讓抓著我的手指倏地攥,就如同在害怕我從他邊離開一般。

我錯愕地抬頭看向鍾讓,不清楚他對我這樣的作到底是為什麼,他盯住我,似乎這個作在還沒經過他大腦決定的時候就擅自發生了。

等他回過神來,又微微鬆開幾分手指。

他慣我,理智又讓他放手。

我一顆心就像被人攥在掌心用力撕扯,鍾讓的行為讓我像是被刺痛一樣,明知道有些事,真相如此赤,卻還要再去自欺欺人,騙自己說他在乎我。

季存見我這樣,對著鍾讓的眼神還有點委屈,眉心一跳,乾脆自己上前來,直接牽起了我另一隻手,里還念念叨叨,“你真的煩。”

想拉我走,那邊鍾讓卻沒放手。

那一瞬間,就像是時間靜止了一樣,我猝然抬頭看向鍾讓,似乎在他眼裡看到了曾經不會有的緒。

他……為什麼不肯放手?

“放手啊。”

我紅著眼睛說了一句,“鍾讓,放手啊。”

“去季存那裡就這麼讓你迫不及待嗎?”

鍾讓口不擇言,“他讓你走投無路,把你趕得無家可歸來這裡,你現在還要跟他回去?你是還嫌自己苦頭沒吃夠嗎?還是說你商綰就是天生的賤,就喜歡往不你的男人邊湊?”

“你不我……”我哽咽了,“我不是也在你背後地湊了那麼多年嗎?”

鍾讓渾一震。

他的冷言冷語我都已經聽習慣了,這麼多年來,我湊在鍾讓邊,也夠還清他恨我的一切了吧。

“放手。”

我又道,“我無家可歸……也是因為你造的,如果不是你,我也犯不著這樣去討好季存,我覺得你應該開心才對,怎麼現在還要勸我迷途知返?”

鍾讓結上下,一,與昔日凜冽英俊的臉不同的是,眉眼間似乎帶著來自靈魂深的劇痛,“商綰你是不是喜歡季存?”

“我讓你放手啊!”

我哭喊著用力,一把甩開了鍾讓的手。

鍾讓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樣,整個人都晃了晃,往後退幾步,不可置信看著我,我紅著眼睛被季存頭也不回地拽了出去。

頭也不回。

“……”

鍾讓張了張,沒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視線像是渙散了一樣。

卻在整個家裡都空靜下來之後,對著那扇早已空無一人,慢慢晃合上的門,緩緩唸了一聲。

“……商綰。”

******

“說你是sb,你還不信。”

季存拉著我到了車邊,翻出餐巾紙來丟在我的臉上,“!”

“不勞煩您了。”我站在路邊,“謝謝你把我帶出來,我等下就自己找個地方……”

“你有病是不是?”

季存來火了,“非得跟我唱反調啊?我讓你滾的時候,你怎麼就這麼聽話呢?”

“你都讓我滾了。”我抬頭,眼裡亮得人,“我留在那裡還有意義嗎?”

“我……”

季存被我這個眼神震到了,隔了一會才道,“我那會……生氣,衝。慕暖都走了,你怎麼還這麼不知好歹?”

“那我還得謝謝你讓我滾是不是?”我含著眼淚笑了,“是啊,你讓我滾可是我的榮幸呢。”

季存眼神一閃,我又道,“不過你放心,我臉皮也沒那麼厚,你都讓我滾了,我不會再腆著臉回去。”

“那你還能去哪?”

季存菸,靠在車子旁邊冷笑,“你還有朋友嗎?”

我攥了手指,“我可以出去租房子。”

季存愣了愣,表有幾分空白,回過神來咬牙切齒反問一句,“租房子?商綰,就你這個鑽錢眼裡的格,你還能租房子?你他媽付老子房費了嗎?”

“房費我今晚會打給你!”

我終於忍不下去了,“我有錢……我有錢!!”

“你的錢不是都藏著給你弟弟麼?”

季存又是眉目嘲諷,“怎麼,你捨得嗎?”

我沒說話,只是紅著眼眶看了季存一會,而後我輕輕地說著,“其實說來我真的應該謝謝你,至你讓我看清楚了這個世界上的遊戲規則。我會搬出去,欠你的房租費也會給你,然後……你要是覺得我不靠譜,把我辭退了也沒事,戲我會努力拍完。”

“你代後事呢?”

話還沒說完,季存完煙,就過來把我塞進他車子裡,我嚇了一跳,“季存——”

用這種膽心驚的語氣喊我。”

季存微怒,“跟tm喊鍾讓似的,我跟他能一樣嗎?老子比他好多了!”

我閉,季存回去摔上車門,又過來發車子,“放你出去?放你出去跟別的野男人廝混嗎?小賤人,我沒允許你搬出去,你一隻腳都別想給我溜出去!”

既然這樣,當初為什麼要我滾?

我笑著笑著眼淚就又出來了,季存,你不覺得你的行為很自相矛盾嗎?在慕暖面前口口聲聲讓我滾,卻又要在我滾了以後過來找我,強行帶我回去。

憑什麼呢?憑什麼你覺得,我離了你,就是走投無路,就得死?

我深呼吸一口氣,隨後喃喃著,“季存,其實你和鍾讓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季存開車的手一頓。

“只不過,鍾讓對我做得更狠,他毀了我的一切。而你……也從沒在意過我的死活,你只是不喜歡你邊的玩被鍾讓搶走了,所以才要我回去。”

我從來沒被人真正在乎過。

季存沉默許久,應了兩聲,“對,你非得這麼說也沒錯。所以呢?呆在我邊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嗎?只要乖一點,我就不會讓你滾,就不會衝你發火。做我人比做鍾讓要好多了吧?”

我沒說話,沉默地跟著季存回了家,一回家他就迫不及待從上來,我清楚他要做什麼。

他就像是原始的雄在確認自己的領地是否到侵犯一樣,要重新建立標記來證明這是他的所有。我被他在沙發上,男人滾燙的手指順著我的服往下,一路探進來,問我,“鍾讓你哪了?”

我一言不發。

“不說?”

季存瞇眼笑得極狠,“也好,留著點力氣床。”

我一驚,他扯開我的服,“季存等下,我今天不想……”

“不想?”

季存吻著我的脖子,“我想就行。”

太多次的親讓我的對於季存的接納程度早已遠遠超出了鍾讓,我驚恐於自己的反應,更驚恐季存對我做的一切,直至他進,我都在抖。

我被迫迎合季存的一切,他不留餘力地問我索取,撞碎我所有防,我抓著他的肩膀,“季存……”

“嗯。”

季存扯著角邪笑,“再一遍。”

“季存……”你還記得慕暖嗎?

無所謂了,能夠做,什麼樣都好。

僅僅是為了與你相連而已,何必要冠冕堂皇去說那些藏在心裡的白月

季存抱著我去浴室的時候,我睫上還沾著淚。他放了水,更破天荒幫我洗澡,大抵是因為我伺候得他舒舒服服所以好心施捨我一點好臉,結束後他將我乾抱上床,我全過程沒有任何掙扎,像是真的被馴服了一樣。

季存很滿意我這種態度,不管是裝的還是什麼,最好以後都是這樣,方便又好使。

然而這天夜裡,我沒有睡。趁著季存睡的時候,我悄無聲息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然後深夜潛逃。

張良呵著氣在別的小區樓下等到我的時候,我滿臉歉意,“不好意思,大半夜還你……”

“我知道,你肯定是被無奈了才找我的。”張良讓開後的路,直達那套他之前說了可以便宜點租給我的房子,“不然你本拉不下臉皮來求我幫忙。”

“謝謝……”我低頭喃喃著。

“沒事,話說你——”張良手過來在我脖子上按了按,我嚇了一跳,他才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回手,“不好意思……還以為你傷了,夜裡沒看清。”

隨後他轉領著我去了房子裡,幫我開燈提行李,我連連擺手說不用,張良一定要堅持,我只能服從。

替我收拾好空房子的一切,最後要走的時候他說,“被子可能有點舊了,等過幾天你不拍戲了,空出時間來我陪你去買一套新的。今晚先湊合一下,明天白天起來再做個徹底的大掃除吧。”

我抿,“對你不怎麼公平。”

“也是。”

張良想了想,“那你再請我吃一頓飯吧。”

我笑了,“行。”

張良走了以後,我走到房浴室鏡子前,眼神一驚。

張良按過我脖子的地方,留著一抹季存留下的吻痕。

我眼神一深,難怪當時張良會有這麼尷尬的表,原來是他想到了這些痕跡背後的含義,才會猛地把手回去。

我站在鏡子前盯著自己好久,後來嘆了口氣,進去衝個澡出來,找了乾的浴巾出來,隨後在最大的主臥裡躺下。

我想,這是我第一次,出來之後睡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家裡,看著自己還堆在一起的行李,我閉上眼睛。

睡吧,哪怕明天不會到來。

******

我一覺睡醒的時候,拿起手機,剛想看看訊息,卻發現手機沒電了。

我昨天匆忙洗漱,也沒顧上手機有沒有充電,難怪今天起床沒有鬧鐘鈴聲。

抬頭看了眼掛在牆上的鐘,還好,還沒算錯過時間,甚至還算早。我起打扮了一下就打車出門,打算去劇組再充電。

剛到劇組,人寥寥無幾,大家都沒有提前那麼早到劇組的打算,我看了眼空的片場,在想今天季存又會幾點來。

沒我他起床的話……算了,我又何必想這麼多,季存又不是沒了我不能起床。

我走近休息室,還沒推開門,就聽見裡面傳出聲音來。

“我說了我沒有,就是沒有。你這人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你現在以為陳渡給你撐腰很了不起嗎?”

“你有病啊扯什麼陳渡!商綰去哪我怎麼知道,你自己沒有管好商綰——”

我推門進去,江鈴兒和季存雙雙轉過頭來,看見是我的時候,都愣住了。

跟著江鈴兒大喊一聲,“我說什麼來著!我說了我沒有藏著吧!你看商綰好好的!往我上潑髒水!”

季存臉暴怒,他們兩個像是說好了似的提早來這邊談事,所以導致片場沒人,就我們三個站在休息室——這個況下季存帶著怒氣衝我走來,我倒退兩步,“你——”

“你去哪了?”

季存的聲音跟一座山一樣直直下來,在瞬間就得我不過氣,我閃躲著,“我搬出去了。”

“搬出去?”

季存笑得跟朵花似的,我知道他笑起來眉目張揚又漂亮,就是可惜了——眼裡沒有一,兇狠得像頭狼,“你大半夜搬去哪裡?哪個房屋中介大半夜的接你生意啊?”

我抿,“我個人私生活,應該不用和你多說吧?欠你的房費我都還了……我在外面租的房子也是安全的,如果你是擔心我的話,那我謝謝你的好意……”

“商綰你別給我裝作聽不懂!”

季存上前一把將我拉住,我嚇了一跳,江鈴兒也道,“你想幹嘛?”

“給我搬回來。”

“我不。”

“為什麼?”

“為什麼?”我抬頭,“這話應該是我反問你吧?”

季存被我這個質問問得一愣,隨後低聲又咬牙切齒喃喃著,“商綰你是不是覺得我拿你沒辦法了?”

“我想不通為什麼你要讓我跟你住一起。你需要人陪嗎?慕暖不是可以?”

季存臉一僵。

“好吧,如果你想我了完全可以給我打電話的,我住的地方離你的地方不遠。”我拍拍季存的肩膀,自認為這話說得特別周到又給面子,“半夜陪你出來吃夜宵或者唱唱歌還是沒力的。當然你的工作我還是會幫忙的,畢竟你還沒有開除我嘛。”

季存直勾勾盯著我許久,從牙出一句話,“那你現在開始就可以不用幫忙了。”

我一愣。

季存瞇眼,“你被開除了。”

“這角你自己怎麼演就怎麼演,今天起你不是我的助理了,你要是有能耐,自己去娛樂圈闖個一片天出來也行。儘管住外邊去吧。”

說完這話季存轉就走了,腳步快得像是一陣風,我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被炒了,一切談就都已經結束了。

我愣愣地看著空的房間,江鈴兒也被這樣的變故嚇到了,後來上去喊了幾聲季存,季存沒回應,好像走出片場了。

江鈴兒又走回來看我,“沒事吧?”

我喃喃著,“沒事啊……”

“你魂都快沒了一樣。”

江鈴兒偏著腦袋,“也好,以後省得和季存曖昧不清了,搬出來就搬出來吧,這個角過了以後,你應該能火一把,我們就靠著自己賺錢,怎麼樣?”

江鈴兒說的沒錯。

這或許就是我和季存互相撇清楚關係的時候。

我沒說話,沉默地低著頭。心臟在腔裡跳著,稍微有些許鈍痛。我不知道這種覺來源於哪裡,可能是要和過去那些生活說再見了吧。

這一天拍戲我全程不在狀態,導演看了都著急,倒是合了邊上的慕暖和董欣的意,兩個人站在邊上看好戲,就聽著張導在一邊指導我,不得我被整個劇組嫌棄。

我和季存的片段來來往往重複了無數次,一直都是NG,著他那張臉,不知道為什麼,我再也沒辦法代長安侯了。

我也沒辦法再把自己變作花影。

休息期間我一個人呆在劇組的角落裡發呆,閒著沒事就盯著礦泉水。導演放了我三天假,讓我去好好找回之前的覺,他們先把後面的劇拍了。

我就等於是被提早放了三天假。

發著呆,我一個人慢慢往劇組出口走,卻正好遇上了在外面菸的季存。

天氣逐漸變涼,他肩膀上蓋著薄薄的外套,裡面倒還是古裝沒換,這麼現代古代的搭配讓他穿著倒也不違和。迎面吹來的風瀰漫了煙霧,他在煙霧繚繞中瞇著眼睛,看見我的時候,用力吸了一口煙。

然後緩緩吐出。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嚨口發

“今天狀態不行?”

打破沉默的是季存的聲音,他先開口說話了,慵懶地睨著我,像是隨口一問,我卻一顆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搖搖頭,我說,“嗯……可能是昨天沒睡好,所以狀態不好。”

“連夜逃出去,能睡得多安穩?”

季存涼涼地丟出一句話,隨後他找了個地方滅菸頭,我看著他一舉一,離得遠遠的站著,沒有上前。

“回去了?”

“嗯。”

“也好。”季存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就隨隨便便說了一句,“你不在我邊,我至省點心。不用收拾你的爛攤子。”

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

好像每次我出點事兒,或者被鍾讓纏著的時候,到頭來最後一把抓著我走的人,都是季存。

雖然過程裡他對我冷言冷語又是傷害又是嘲諷,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因為他,我逃過了太多次鍾讓的魔爪。

還是說句謝謝吧,我和季存雖然平時爭鋒相對,但是要真算起來,倒也無冤無仇,沒什麼深仇大恨。哪怕以後不聯絡了,也要好聚好散。

我強打著神衝季存出一個笑臉,我道,“對了季存,以後要是真的沒什麼集了,那就聯絡不上了。雖然我們聯絡一直都是斷斷續續的……那個,還是要說一句,這陣子謝謝你收留我。”

他真實傷害我,也真實地在我於水火之中留了一條後路。

我說不下去了,聲音戛然而止。

就看見季存站在那裡,也不朝我走來,也不後退,只是冷漠地看著我,後來一偏頭,他笑了一聲,“說你是sb,你還不信。”

這話,我都不知道從季存裡聽到過幾遍了。

聽都要聽膩了。

我搖搖頭,該說的其實也都說完了,剩下不該說的……我對季存有什麼不該說的呢?

走到路邊去打車,季存的聲音遠遠地飄來,他問我,“之後你想好要去幹嘛了嗎?”

“沒想好,也就這樣吧。”

我自嘲地笑了,隨後拉開了計程車的門,“不過……反正以後我一個人沒什麼顧慮,也無所謂吧,要是火了,我就進娛樂圈賺錢,要是沒火……再想想吧。”

“哦。”

“祝你早日追到慕暖。”

“嗯,也祝你快點把鍾讓騙過來。”

我都不知道我們兩個能有這麼心平氣和的時候,就像是一樁生意做到了最終點,雙方一起客客氣氣握個手然後告別。

之前還在火冒三丈地彼此刺傷,現在的一切卻平和得不可思議,像是宣告著一場悄無聲息的結束。

我坐上車了,季存也轉走了,我從後視鏡裡看到他好像在我的計程車離開後又在原地站了一會才轉,收回視線,我也不去看他越來越小的背影,報了個地址,只希自己能快點回家。

我到家的時候收到一條簡訊,是鍾讓發來的。

他讓我明天去咖啡廳。

我有些愣住了。

見我不回,鍾讓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

“為什麼不回訊息?”

“我……以為你發錯了。”我給他找臺階下,“是要發給陸曼的吧?”

“你是故意這麼說來逃避我嗎?”鍾讓在對面的聲音很冷,冷到像是毫無一樣,“商綰,我是在讓你明天來咖啡廳。”

“我不是你的傭人。”頓了頓,我繼續說,“你不要用這種口氣來使喚我。還有,我拒絕你的邀請,謝謝。”

對面鍾讓似乎是深呼吸一口氣,他坐在辦公室裡,周遭空氣寂靜得可怕。

吳默在一邊低著頭沉默,鍾讓死死抓著手機,像是生怕它掉下去一般,隨後,僵又冷漠地說道,“那麼,我換個說法。我請你,明天,來咖啡廳呢?”

我一驚,完全沒想到能從鍾讓裡聽見這種字眼,或者說,他這樣尊貴的份,自負的格,能從里說出“請”這個字。

我沉默了一會,“你想幹什麼?”

“來了就知道。地址我會讓吳默發給你。”

對面說完就迅速掛了電話,我茫然地對著手機發呆,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要是這會兒季存在,肯定要瞇著眼睛嘲諷我,“喲,這是打算約會了嗎?”

搖搖頭把腦子裡那些沒用的想法甩掉,我了口氣躺在床上,舉著劇本一字一句地看。

我希自己能夠快點走出這個狀態,為什麼和季存產生矛盾以後,會影響我這麼多心呢?

曾經在劇組裡和季存面對面爭鋒相對的時候,我也可以完演繹花影,而現在……

我抓著劇本的手指用力收,在劇本的紙張上留下了深深的褶皺,看著上面的字,我的思緒逐漸飄遠。

“主子……”

“花影,你果然沒讓我失。皇帝當真對你留意了,那日百花園,你的出場令皇帝注意到了你,你記得小心自己往後的一言一行。”

“主子,可是屬下……”

“我對你的要求就是,不管怎麼樣,給我為埋伏在皇帝邊的線人,向我傳遞一切皇帝的訊息。”

花影著站在樓閣視窗邊上的黑袍男子,一襲黑袍獵獵,襯得他眉目驚人又凜冽,賀長安轉過來,無的眸子盯住花影白皙的臉,,“我要娶公主為妻了,很快就要為名副其實的駙馬爺——花影,只要你好好幫我完使命,我以後定然不會虧待你。”

使命,什麼是完使命?讓爬上皇帝的龍榻嗎?

花影紅了眼眶,“可我……不皇帝。”

“皇帝邊那個位置,不需要真心。”賀長安朝著花影走去,的下,一眼便能瞳仁深,“只要你坐到了他邊……”

花影的瞳仁

“你就會上那個位置。”賀長安的聲音冰冷,“哪怕你不皇帝。”

不……我不會上皇帝的。因為我你。

可是到頭來,花影單膝跪下,說出口的只有冰冷的四個字,“屬下聽令。”

我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節,又想了好久要怎麼演繹花影的這種複雜和絕,可是不管想幾遍,當把季存的臉代對戲的長安侯的時候,我就會一下子出戲。

我猛地察覺到,不是我變不花影,演不出花影,而是我……沒辦法面對季存了。

這個認知讓我背後起了一層冷汗,我為什麼沒辦法面對季存了?

我想起季存那雙眼睛,就下意識倒一口冷氣,這絕對不能被季存知道,他如果知道了……

一定會變他控制我的把柄。

用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剋制自己所有的意識去聯想任何有關於季存的東西,一遍一遍讀劇本,讓自己麻木,再讓自己戲。

這天晚上張良過來看我,問我第一天住在這裡覺如何,我笑說還行,“你什麼時候有空?這兩天我空著,請你吃飯。”

“明天我有一臺手,後天?”

正好,明天我要去見季存。

點點頭,我去開門,“謝謝。”

是外賣到了。

“你在家點外賣啊?”

張良有些意外,“不做東西吃嗎?我記得你也蠻喜歡做菜吧?”

“是的,但我比較懶,一個人的話……燒泡麵就夠了,一般況下不廚房裡的東西,點外賣比較方便。”我頭髮,對著張良道,“雙人份,要不要一起吃?”

“行。”張良搬了把椅子坐過來一起,他對我道,“不如這樣,後天我帶點菜過來吧,不要出去吃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一起做飯吃啊?”

我咬著筷子頭從牙出這句話,“那我不是拖你的後了嗎?”

“怎麼會。”

張良拆開了他那份外賣,“就做各自擅長的吧,我也好久沒有吃家常菜了,最近我老爸在家也一直喊外賣——明明自己做的更乾淨……”

“哈哈。”我開啟可樂,“好啊,就這麼說定了。”

忙起來,讓自己忙起來。

擴大我的圈子,去社,去認識新朋友,去和這個社會慢慢接軌。

不要分心去想別的人和別的事

晚上七點我送張良走,他出門的時候發現外面下雨了,回過頭來看我,“有雨傘嗎?”

“啊,有。”

我去了裡面匆匆忙忙拿了一把雨傘給他,張良道了一句謝謝。

“路上注意安全啊。”

“嗯。”張良看了眼周圍,“一個人住,晚上記得不要隨便開門。”

我樂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好吧,是我直男了。”張良道,“那我先走了。晚安。”

“早點睡。”

送走張良後,整個房子一下子又靜了下來,我閒著無聊,從手機列表裡翻出江鈴兒打過去,結果接電話的又是一個冷冷的男聲——

“我嚴重懷疑你丫是不是在揹著我和江鈴兒談?一天不打電話渾?”

我愣住了。

“陳渡,你兇什麼兇!不許兇商綰!”

裡面傳來江鈴兒的聲音。

“老子他媽兇不了你,還不能兇商綰?”

“對的!”

“你別蹬鼻子上臉!”

我笑得有點尷尬,“那個,是不是我的存在打擾到了你們?”

“也沒有。”

陳渡拿著江鈴兒的手機對我道,“我們正在一起打遊戲呢,你要不要過來網咖?”

“啊?打得什麼?”

“吃啊。”

“我不會。”

“那你過來,江鈴兒也不會,急需要有人陪打連連看。”

“……”原來就是這個作用。

半小時後我打車到了他們所在的私人網咖,開江鈴兒邊的椅子,陳渡坐在另一邊,偏著半邊臉,白皙又帥氣,“來了?”

“嗯。”

我看了眼江鈴兒,“你最近沒事吧?”

江鈴兒往我上倒,“遇到這個祖宗,你說呢?哎喲,我腰痠背痛。”

“老子找了你這麼久,總得要點利息。”陳渡打到一半死了,罵了兩句娘,回過頭來看江鈴兒,“小賤人,睡你兩次不過分。”

“你邊還有誰啊?”

電腦裡傳出來另外一個聲音。

我猛地愣住了,後知後覺想起來,他們開了語音,在聯機打遊戲。

“陳渡厲害了啊,現在兩個人陪,雙飛啊?”薄止褣隔著網路笑,“玩還是你會玩。”

“雙飛你媽。”

陳渡又罵,“是商綰啊,季存家的婆娘,不關我事兒,我可不敢招惹。”

我坐在江鈴兒邊特別尷尬,尤其是江鈴兒看我那個眼神,“你和季存到底怎麼回事啊?”

“我……”我說話聲音有點發抖,不知道為什麼,“我和他掰了。”

“啊?”

陳渡著煙轉過頭來看我,“你和季存掰了?”

這個時候,另外一道聲音響起來,是季存呵呵兩聲冷笑,“怎麼,你才知道?”

他居然也在和他們聯機一起打遊戲?

那剛剛的對話不是都被他聽見了?!

我的表立刻變得有些尷尬,乾脆在一邊不說話收聲,陳渡看看我的臉,又轉頭開啟遊戲,一邊和季存說話,“你對我們的商大做了什麼?人家一聽到你聲音就跟一隻瘟一樣歇菜了。”

陳渡這張啊!真是太賤了!!

我現在幾乎都能想象季存在房間裡一個人打著遊戲冷笑的畫面,趕說道,“陳你別說了,我和季存沒什麼……”

“你怎麼這麼替他說話啊。”陳渡好奇地扭過頭來,唯恐天下不

我自從那次吃火鍋偶遇到他,就差不多已經清了陳渡這個人跟攪屎一樣的格,他那一次還在鍾讓面前煽風點火,現在又來我這裡添油加醋,不得天天看點八卦——純屬太閒。

我只能道,“那我總不能當著你的面說他壞話吧。”

“哦喲,你有季存的壞話?”陳渡興得遊戲都不打了,著手,牙齒咬著煙尾,“快說快說,季存你聽到沒有,你背地裡肯定沒幹好事。”

“隨便怎麼說。”季存在另一端百無聊賴地整理著自己電腦桌面上的鼠,裝作不經意似的隨口一句,“反正跟我沒關係。”

“你這人可真拔。”

“不然呢?”

季存跟聽見笑話似的,“你還指我跟啊?怎麼著,你看我像是那種從良的人嗎?”

“我他媽看你就一人渣。”陳渡被季存這話逗到了,然而我聽著季存這話,卻覺得心裡一陣發寒。

他當著陳渡和江鈴兒的面都能這麼說,他是真的無所謂我的去留。

我在,多了個炮友,我去——他也不會一個人,他又不缺

我垂下眼睛,江鈴兒察覺到我的表不對接,就拉著我站起來,“我和商綰去找個安靜的地方喝咖啡,你先玩。”

“要是被我發現你敢逃跑——”陳渡眼珠子轉過來看著江鈴兒,涼涼說道,“椅我已經給你挑好了,就看你有沒有膽子跑了。”

我和江鈴兒被陳渡這句話嚇得一冷汗,小心翼翼退出去後,江鈴兒猛地了口氣,“如你所見。”

“陳渡想幹什麼?”

當我把這個問題問出口的瞬間,我才發現自己其實本沒必要問。

陳渡想幹什麼,一清二楚。

他和季存,和鍾讓,和薄止褣他們都是一類人。

江鈴兒手,開了我半邊頭髮,忽然間對著我笑,“商綰,我其實羨慕你的,你活著,就是為了自己活著。”

我看著江鈴兒的臉,“你為了誰。”

江鈴兒自嘲一笑,我知道不用再問下去了,陳渡得不過是江鈴兒那張臉——而這張臉,原本也不屬於江鈴兒。

將自己變,陳渡才會抓著不放。

或許江鈴兒比我更可悲,這輩子,揹負這張臉這個人,永遠都無法為真正的江鈴兒。

“你本來底子就很好看,完全可以……把鼻子上的假取下來,把瞳摘了,部假也……”

“沒用的。”江鈴兒無神著我,“不管我怎麼努力,始終變不。”

用盡全力,終究是不變

“所以商綰,我會努力賺錢,賺很多很多錢。”能夠把自己變回來的錢,然後徹底逃離這個圈子。

抓住我的手,“那一天到來了,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一起走?

走去哪?

上笑著應和下,心卻漸漸沉深淵。

江鈴兒,我無可逃。

天大地大,卻沒有我容之所。

******

這天晚上江鈴兒車把我送回家,我到家的時候是凌晨兩點,困得上眼皮和下眼皮都在打架了,被江鈴兒送到了門口。

“好了,我要回去了,你以後就住在這裡是不是?”江鈴兒問我,“不會改地址了吧?”

“嗯,不改了。”

著眼睛,睡意太強烈了,我剛剛差點在網咖睡著,“有事就來找我吧,我先進去睡了。”

關上房門,我掏出手機,卻發現12點的時候,有人準時傳送了一條簡訊給我。

點開來,是鍾讓。

他說,白天咖啡館不要忘了。

他到底在搞什麼把戲?

我收起手機,打著哈欠去睡覺,卻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頓時渾一個機靈,甚至連睏意都被嚇醒了。

我怔怔地抬出手機來,對著鍾讓那排字又看了一遍。

呼吸一頓。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我這幾天不對勁,為什麼我沒辦法代花影,為什麼我沒有辦法在離開後再面對季存,為什麼我會變得如此麻木和冷漠,變得不想出門不想社,甚至連鍾讓特意喊我,我都了無波瀾。

因為我對鍾讓……沒有了以前那種覺。

心臟狂跳,意識到這個以後,我便像是被人掏空了靈魂一樣。這些日子如同行,失去了往常鮮活的彩,我抓著手機的手開始抖起來。

為什麼……會變……這樣……

手機哐噹一聲摔在地上,我著氣,肩膀沒有去撿起來。

我發了很久的呆,如同一個世紀那麼長,那漫長的時間過渡裡,我強迫自己接了一個現實。

我悲哀地發現,

我好像不鍾讓了。

******

這天下午,我如約和鍾讓見面,我一覺睡醒準備好一切後,拉開門就看到了吳默等在門口,面無表,“商小姐,我來接你。”

……真是比機人還準啊。

就這樣,我被吳默送到了鍾讓面前。

鍾讓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樣,至他眼底比以前多了一圈淺淺的黑眼圈,雖然不影響他那張可以令萬千瘋狂的臉——但是這樣不加掩飾的黑眼圈讓我有些吃驚。

畢竟鍾讓以前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從來不會讓自己出一點什麼疲憊或者狀態不佳的樣子。

“你來了。”

“嗯。”

我坐下後,面對鍾讓,兩個人一起陷了沉默。

“你昨晚幾點睡的。”

“你是不是沒睡好?”

鍾讓和我同時說話,前一句他問我,後一句我問他。

問完之後,我和他又是一起閉

隔了許久,鍾讓應了一聲,“對,我是早上才睡的。”

我有點猜不今天的鐘讓想幹嘛,以前的他顯然是不想跟我說話的,多說一句廢話都是浪費,現在卻……

“你弟弟的刑還差多?”

“五個月。”

“我可以幫你減刑。”

鍾讓忽然間說出口這句話,隨後一著我,“然而條件是……”

在他還沒把話說完的時候,我過於激直接一把推開椅子站了起來,“你……說什麼?”

他怎麼會大發慈悲到要幫我弟弟減刑?他不是不得我們全家都被關進去一輩子嗎!

“商綰,你坐下冷靜點,我還沒把要求說完。”鍾讓眼神冷漠著我。

我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坐下來,“你的要求是什麼?”

他今天的行為太反常了……

可是還沒等我消化完他剛才的話,鍾讓就又掏出了一張卡,和一份協議。

我拿起協議看了看,瞳仁一

“你……”

這算什麼……“你要我做你的合約人?”

我如遭雷劈僵在那裡,一開始只是僵地攥著紙,到後來攥著紙張撲撲簌簌地發起抖來,“鍾讓,你這算什麼——侮辱我嗎!”

一千萬,合約人五個月——商聞坐多久的牢,我就做他多久的合約人!

“事實上,你也可以只選擇一個月。”鍾讓的眼底如同有一圈幽幽的火,“但是這樣,商聞就只能坐一個月的牢——如果你簽下五個月,我甚至可以立刻讓他被釋放。”

他威脅我?

“鍾讓……你太無恥了……”

“你是在懷疑我的本事嗎?”鍾讓瞇起眼睛,“我當年能把未年的商聞關進去坐牢,現在就一樣有本事讓他馬上出來。”

他當然有這個本事!這座城市敢跟他比肩的才有幾個人?

我和季存掰了,他收到訊息了,知道我失去了一做強大的靠山,才會這樣上前來侮辱我!

我氣紅了眼眶,整個人不停地抖,“不,我拒絕。”

鍾讓不可置信地睜了睜眼睛。

“你說什麼?”

“我拒絕。”

我紅著眼睛看著鍾讓,“我不會同意的——我拒絕你我,也拒絕你進我的生活,這份合同我是絕對不會籤的。五個月就五個月,難道沒有季存的這五個月,我就做不了人了嗎!!!”

最後一句話我幾乎是歇斯底里吼出來的,還好是在獨立的包間,不然絕對會引起無數人的圍觀。

“商綰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

我哆嗦了一下,將那疊紙洋洋灑灑摔在了地上,“如果你今天我來是為了談這個,那麼鍾讓,就當我們沒見過。不管你威脅我幾次,我的回答都不會改變。”

鍾讓心口猛地一,這樣的發展顯然超出了他的預期,為什麼會這樣?他想將眼前這個人綁在邊,從那次在商家老宅,眼睜睜看著季存從他邊把拽走的那一刻起——他驚覺自己腔在刺痛。

所以,趁著還來得及,他要將搶回來。

搶回來,鎖在自己邊。

腦子裡掠過的這些想法佔據了鍾讓全部思維,他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被我狠狠開啟,“鍾讓,你鬧夠了嗎!不是所有人都會一直聽你的控制!”

這句話讓鍾讓臉劇變,忽然間就聯想到了那日在醫院病房門口,季存眉眼桀驁乖張盯著他說的一段話。

“永遠不要覺得自己可以掌握一切,尤其是人。因為人,是最難以捉的。”

“你這樣迫商綰,哪一天商綰髮了狠,乾脆什麼都不管不顧和你同歸於盡。這還是好的。怕就怕在你最無防備的時候放棄了活下去的希,別說一起死了,要是不打聲招呼直接自殺,連個收的機會都不給你,鍾讓,那個時候你是什麼?你什麼都不是,你什麼,都得不到。”

什麼,都得不到。

鍾讓呼吸加速,將我死死在牆上,我去推他,卻發現他紋,“鍾讓你放開我——”

“你還記得,你被季存從我邊帶走那天,你說了什麼嗎?”

“你一遍一遍我鬆手……”鍾讓的話讓我耳開始發疼,我有點不敢聽下去。

直到聽見他帶著音說,“那如果我說……我不想放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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