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你提的,夫人走了哭什麼》第330章 番外篇·商綰季存⑤
“那如果我說……我不想放手了呢?”
這句話就如同重錘敲下,敲得我靈魂都在發。
腦海裡在瞬間就掀起了驚天巨浪,我被鍾讓死死抓住了手,就如同鎖鏈的桎梏,讓我本掙不開,我看著鍾讓那雙眼睛,耳朵還在嗡嗡作響。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商綰。”鍾讓盯住我的臉,“你不是一直跟在我屁後面嗎?你不是追了我那麼久嗎——你要的不就是達到現在這樣的效果嗎?”
我像是被人掏空了力氣,“你這話什麼意思……”
“意思是。”鍾讓的眼裡像是有一把火燒了起來,“我後悔了。”
“我不想放你走了。”
“你開什麼玩笑!”
在聽完他最後一句話之後,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用力開啟了鍾讓控制我的手,男人被我突如其來的力道給震到,回過神來,他神詫異盯著我,跟著暴怒,“你別不知好歹——”
“這話應該是我來說!”我高喊了一聲,“你不要妄想天開了!”
鍾讓接下去的話被我悉數打斷。
我氣得渾都在抖,“你現在跟我說不想放我走了?你想表達什麼?你想說你對我有那麼點兒好了?鍾讓,你的良心是餵狗了嗎!我商家家破人亡,我哥哥沒了我弟弟還關在牢裡!這一切都拜你所賜!現在你來告訴我,你不想放我走,你開什麼玩笑,你是要誅我的心嗎!”
鍾讓瞳仁針孔狀,看著我,他試圖在上前來抓我,又被我打掉,“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了,你報你的仇,我走我的路。”
“我不知道會這樣……”鍾讓停住了,“我的確恨你,商綰。可是……我不想放你走,我不想讓你回季存邊。”
“這話可真不像是會從你里說出來的啊。”我笑紅了眼睛,“這又是什麼新式的騙人招數?看著我傻乎乎再當真,然後再被你一腳踹開嗎?鍾讓,這種手段你玩得還?”
“商綰。你說話注意一點,我沒有強迫你,我甚至給了你臺階下,只要你跟了我,不管多久,你跟我一天,我就給商聞減掉一天,對大家都有利不是嗎?”
“你以為——人的所有可以像加減法一樣就這麼輕輕鬆鬆抵消的嗎?”
嚨口溢位崩潰的聲音,“你毀了我的一切,甚至包括我在,你憑什麼現在來說要讓我跟你,你還要再毀我到什麼地步,非得要我去死才甘心嗎?鍾讓,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我發著抖,連同視線一起,我這副樣子刺了鍾讓的眼,男人站在那裡,頭一次,出瞭如同天塌般的表,“你不是……我嗎?”
“我不你了……”
我像是徹底失去了力氣,我後退兩步,背頂上牆,“我不你了,鍾讓……我不你了。”
我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說給鍾讓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鍾讓像是被刺激到一樣,不管不顧上前來拎住我口的領,“閉。”
我無神著他,“我不你了,我的被你揮霍完了,我已經……沒有了。”
“閉啊……”鍾讓攥著我領的手在發,到後來聲音都有些無法控制了,“我你閉啊商綰!”
我的聲音戛然而止,伴隨著沉默,我絕地閉上眼睛,眼淚從臉上落下來。
我張了張,又被鍾讓捂住,我不肯去看他,鍾讓就這麼將我在牆上,著我的下,“看著我,商綰,睜開眼看我。”
到後來我的下傳來刺痛,我才睜開眼睛,對上鍾讓通紅的視線,他極出這副失控的模樣,鍾讓和季存不同,從來不明面上發脾氣——然而現在。
現在,他卻像是一座即將要噴發的火山,滾燙又熾熱,我不得,一對上他的眼睛,就覺像要被灼傷。
“你翅膀長了是嗎?連剛才的話都敢說出口了是嗎?”鍾讓憤怒到了極點,從兜裡掏出手機來,給吳默打了一個電話,我驚慌失措地去掙扎,“你放開我,你想做什麼——”
幾乎沒幾分鐘,就有一群黑人從包間門口衝進來,我被人狠狠按住,我慌張地要跑,卻被人抓住了手直接扭到了背後!
“把給我帶走。”
鍾讓的眼睛漆黑一片,我看不到任何。
“鍾讓你想幹什麼——你瘋了嗎!”
他要我?他敢我?
“我怎麼不敢?”鍾讓凜冽的眉目染上一層冰冷的殺意,足夠將我死一千次一萬次,“帶走!”
“不——你休想,我告訴你——”有人拿著浸泡過乙醚的布直直矇住了我的口鼻,我的救命還沒喊出口,下一秒就原地昏迷過去。
“等下。”
鍾讓忽然間喊停,一群黑人不理解地看著他,見他走上前,低聲道,“我自己來。”
一群人紛紛讓開路。
看著那個冷漠的鐘將昏迷的人原地橫抱起來,隨後聲音才稍微恢復了原有的冷靜和理智。
他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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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的時候,不知道現在是幾點。
唯一清楚的是,我現在,在鍾讓家裡。
他的家我太悉不過了,商家沒破產的時候,我就經常屁顛屁顛追著去他家玩,鍾讓煩我煩得不得了,很多時候一開門發現是我,會直接哐噹一聲把門摔上。
鍾讓的媽媽倒是很歡迎我,說鍾讓因為格太冷沒什麼朋友,偶爾看見我充滿活力跟在他後,還會有些許安。
然後為了不讓我被趕出去,我後來去找鍾讓的時候,就會拉著季存一起。
季存在高中的時候經常對我嗤之以鼻,“你丫就是一小賤人,換做別的男人,你還真不上。你就喜歡鐘讓這種不給面子又不你的。”
我也上不饒人,“彼此彼此,慕暖那兒沒給你好臉,你不也天天換著法子討開心嗎?聽說慕暖又換了個學生會育部的男朋友,季存,你在哪呀?”
季存氣得小白臉都扭曲了,“商綰你這樣活該追不到鍾讓!”
“搞得像你能追到慕暖似的!”
“祝你早日追到慕暖。”
“嗯,也祝你快點把鍾讓騙過來。”
可是聲音一換,立刻就變了那日劇組裡我和季存和平告別,面對彼此的臉,我們互送祝福。
到底是言不由衷,還是發自真心,誰也無從得知,連我自己,都給不了自己答案。
結束回想,我扶著還有點昏沉的腦袋從床上坐起來,隨後下地。剛走沒幾步,門口就有人推門開來,“你醒了?”
“嗯。”我看了鍾讓一眼,“你把我帶回你家做什麼?你不怕你家裡人——”
“家裡人都出去旅遊了,沒有一兩個月不回來。”鍾讓眼神直勾勾看著我,“我整個家周圍三公里以都有人24小時守著,商綰,你逃不掉。”
他將他的家,鑄了我的牢。
我聲音裡帶著憤怒和驚恐,“你到底想怎麼樣?鍾讓,你想把我關起來切斷外界一切聯絡嗎?”
“沒錯。”
鍾讓直勾勾看著我,“直到你放棄抵抗為止。”
我覺得,這要是換做當年的我,鍾讓要囚我,我可能會親手出兩隻手,讓他給我帶上鐐銬。
這可是鍾讓啊,這可是,我了那麼久的男人啊。
可是現如今……我除了心寒,什麼都不到。
“我不會服從的。”我攥了手指,“如果你想囚我,最好囚我一輩子,不要讓我有任何逃出去的機會。不然你一定會後悔。”
“商綰,你非要跟我這麼鬧嗎!”
“現在是你纏著我不放!”
我歇斯底里地吼著,一邊吼一邊倒退,“是你不肯放過我,鍾讓……現在是你不肯放我走。”
“我說了,我後悔了,我要你把你留在邊,這話什麼意思你聽不懂嗎?”鍾讓上前一把抓住我,“非要我把話說全嗎,商綰,過去的不算,你跟了我,我們重來——”
“你覺得人心是可以像電腦一樣重新開機重頭來過的嗎?”
我紅了眼睛,“鍾讓……你怎麼能無恥到這個地步,說不要就不要了,現在說重來就自私自利地要重來?你把我當什麼!”
“你裝什麼矜持?”鍾讓按住我,拽著我將我拉上房間的床,我拼命踢他,鍾讓大概是被我踢痛了,憤怒到了極點,男人拽住我,“你不是我嗎?現在我給你機會了,你裝什麼矜持,裝什麼拒還迎——”
“我說了我不你了——”
鍾讓怒從心底,用力掐住我的肚子,我吃痛了一聲,“鍾讓,你弄疼我了……”
“疼就記住,第一次疼嗎?後來和鍾讓呢?你給我記住,這輩子只有我是你第一個男人——”
他在嫉妒,他在失控。他本不是那個鍾讓了,他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他住了我的手高舉過頭頂,屈辱的姿勢讓我如同被釘在十字架上一般接來自他的鞭笞,鍾讓扯開我領口,“還敢讓季存帶你走嗎?還敢讓他你嗎?這就是你所謂的我嗎?那你也未免太髒了一點!”
我緒起伏太過激烈,鍾讓的讓我渾上下都反並且起了皮疙瘩,慌中我察覺到有什麼順著大往下,我蒼白了臉,牙齒咬得咯咯響,“鍾讓,別我,我……”
鍾讓低頭,呼吸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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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商綰在哪裡?”一天後,季存接到了來自張良的電話。
“你怎麼有我的手機號的?”季存皺眉,“商綰在哪關我什麼事?”
“你之前來醫院登記病房的時候留下的。”張良的口氣有些急,不像往常一樣平穩,“我找不到商綰,所以找你……”
“找不到,說明你被甩了唄。恭喜你,老實人。”季存坐在家中客廳裡,拿著手機翹著二郎,“幹嘛給我打電話?我可沒空再對一個用過的人來興趣。”
“不……商綰沒什麼朋友。”張良抿,“江鈴兒的聯絡方式我沒有,只能找你。前天我去找商綰去家吃了東西,晚上回去的時候外面突然下雨了,我就問借了傘,原本打算再過一天找一起做菜的時候把傘帶過來還給的,但是……不在房子裡,我在門口等了很久,都沒人來開。而且手機打不通。”
“你去了新住的地方?”季存眉心一跳,不知道為什麼心口一刺,“呵呵,還約了一起做菜,你們調蠻好啊。”
“請你不要搞錯重點,重點是商綰失蹤了,季存,我擔心出事,所以才來找你的。”
“沒有來找我。”季存的聲音猛地冷了下去,“都有你陪著了,會想起我?這種吃裡外沒良心的東西,怎麼可能來找我?”
“那去哪了?”
“我——”季存說話一頓,去哪了?去哪了?他怎麼知道,他怎麼知道!這個人死活,他一定要管嗎!
“等等,我這裡接到了一條簡訊。”張良在家換了個姿勢拿手機,他把手機開了揚聲,直接開啟簡訊,一邊看一邊說道,“我剛剛打電話問了我當醫生的同行朋友,讓他幫忙留意有沒有商綰的病患住的訊息,然後他給我發來了簡訊,可能是有訊息了……”
“婦科……住院……”
季存的心猛地一,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窒息逐漸浮了上來。
“……”張良的氣息不穩了,季存不知道為什麼就跟著著急,“怎麼了?住院怎麼回事?”
“做清宮手……清宮……”張良覺拿不穩手機了,“流產了?”
“流產?”
季存失聲喊了一聲,“什麼時候?到底怎麼回事?我現在就過來找你面對面!”
張良報了個地址,下一秒又有簡訊發進來,“我朋友幫我看了當時的記錄,過來給做手簽字的是……是……”
季存像被人扼住了嚨。
“鍾讓。”
季存的手機哐噹一聲摔在地上。
鍾讓帶著商綰做了二次清宮,什麼是清宮?就是流產沒流乾淨,進行的第二次刮宮,把子宮裡面殘存的胚胎殘絮都刮出來。
言下之意就是……第一次流產,沒有做正規。
季存不敢去想,他一個大男人,這會兒都覺得有點。腦子裡有個聲音不停地在響:為什麼會第二次清宮,那麼第一次流產的……經歷了什麼?
季存幾乎是沒有多想就抓著鑰匙出門,到了地下車庫拉開車門就發車子一腳踩下油門。
張良報了個地址給季存,“你別來找我了,我們一起去醫院吧,醫院門口見。”
季存沒說話,對面張良掛了電話。
他抓著方向盤的手有點抖,腦子裡各種聲音一腦兒湧上來,得他耳邊嗡嗡作響。
他問自己,商綰懷孕了,孩子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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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經歷了第二次手之後整個人特別虛弱,只能靠著營養針來維持,鍾讓坐在我窗前,眸冰冷,“如果那天你同意直接做人流,也不至於吃現在這個苦頭。”
我虛弱地笑,“要不是你非得強迫我,導致我緒波,我怎麼會出現流產徵兆?”
鍾讓原本想強迫我,卻發現我緒起伏太激烈刺激到了,出現了流產徵兆,當時都震驚了,他沒想到會懷孕,更沒想到……我會因為反抗他太劇烈而流產。
“商綰,你瘋了嗎!”
那個時候鍾讓死死掐著我的脖子,“你懷孕了?你懷孕了?誰的孩子,你告訴我——你怎麼敢!”
他恨不得掐死我!
我因為疼痛臉慘白,氣若游,“鍾讓……放開我,痛……”
再往後我直接昏了過去。可是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並沒有被送去醫院,而是依舊在鍾讓家中。
我如遭雷劈,睜開眼睛是鍾讓那張冷漠的臉,腹部的墜痛依舊還在持續,沒有任何的改變。
我著肚子,“你想如何?”
“把孩子打了。”
鍾讓眼裡迸出冰冷的,“我讓醫生過來給你手。”
我心知肚明這個孩子我沒本事養,可是隻有我自己能選擇打或不打,鍾讓他沒那個資格!
於是我咬著牙和鍾讓對峙,“休想!”
我的對抗使得鍾讓誤以為這是我想保住孩子,他暴怒,俊的臉上再也不見了往日的冷靜理智,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殺意,“商綰!你到底懷了哪個男人的野種?這個孩子是誰的?我那麼久沒你——妊娠反應報告給出來的這段日子,這段日子,我沒過你,我沒過你!”
他清楚知道了,知道了這個孩子不可能是他的,所以才會對我這麼狠,連同對待這個孩子一起,“我不會允許你生下他的,你沒資格懷上別人的孩子,除了我——只能是我!”
他拿起手協議書,直我而來,“簽字!我安排人打掉這個野種!”
野種!
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還是一時被氣昏了頭腦,就要和鍾讓對著幹。他這樣囚我,我哪怕拖累自己的,都不要如他的意!
我紅了眼睛,“我拒絕!鍾讓你休想!”
“商綰你敢!”
鍾讓的眼裡像是能滴出來一樣,“是季存嗎?是不是季存?你和季存上床了,你還懷了他的小孩。商綰,你怎麼能這麼不要臉!我告訴你,這個小孩,我留不得他!”
“你沒有權利來決定我的小孩生死!”
我歇斯底里地吼回去,“我就算胎死腹中一兩命,都不要你來指手畫腳!”
“你儘管試試!”
被我最後這句嘶吼激到失去理智,鍾讓像是瘋了一樣,他怎麼能想到……怎麼能想到我會懷孕,他想一切重來的,他要讓所有的都回歸到原點的——可是偏偏這個時候……季存的種,季存的種!
該死的,為什麼是季存!為什麼不是他鐘讓!
“你的不是我嗎?”鍾讓眼神黑得可怕,“你怎麼能懷上別人的孩子?商綰,我告訴你,我不會留下他的……你今天這個孩子,不打也得打!”
鍾讓恨得口齒間都嚐到了腥味,他用力咬牙關,我能觀察到他咬都在抖,像是摒足了力氣在抑,上前來按住我,“簽字。”
我說,“你把我手指砍了吧,拿著我砍下來的手指去按手印,至能遂你的願。”
鍾讓腦子裡嗡的一聲響,滔天怒火吞噬他全部理智,“不肯打是不是?非要這個小孩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吳默!”
門被人哐噹一聲從外面開啟,吳默手裡端著盤子進來,我一驚,“做什麼?!”
“現代醫學上,終止妊娠反應有兩種手。”鍾讓面無表看著我,“我給過你選擇去做無痛人流的,商綰,可是你不要——那就藥流吧。”
藥流。
我看到了吳默端著的盤子上放著方方正正一個藥盒,鍾讓有這個本事從醫院裡調出藥流的藥來,可是這一刻,我只覺得恐慌和心寒。
我沒有任何人生自由,連肚子裡孩子的去留都由不得我。
我被剝奪了一切資格,眼睜睜看著吳默上前,將藥遞給鍾讓,鍾讓著藥衝我而來,我瞳孔。
“不……”
我連連搖頭,“我不……鍾讓你不能這麼無,我有最基本的人權……你不能這樣不尊重我……”
我完全可以自己一個人,哪怕一個人去醫院打胎,也是明磊落不不搶的,但是現在這樣算什麼……算什麼!被迫吞下藥,失去這個孩子,這樣算什麼!
可是鍾讓無視了我的掙扎,派人將我按住,我終於絕呼救,“救命……鍾讓,別這樣,鍾讓,我去打胎,我會去打胎,你不要強迫我——”
不要……這樣肆意踐踏我的尊嚴……
堅的藥丸從我嚨裡淌過,我如同吞下了一針一般劇烈乾嘔著,可是鍾讓著我,不讓我吐出來,胃部在痙攣,在本能排異,我哭著,“鍾讓,我恨你,我恨你!”
“鍾……”吳默沒忍住,聲音居然在發抖,“藥流可能會出現流不乾淨的況……要不……還是做人流吧,至利落乾淨給個痛快……”
“不用你管。”
鍾讓狠狠抬高了我的下,看著淚眼朦朧的我,“痛就好好記著,給過你無痛人流的選擇,是你親手不要的。季存的種就這麼重要嗎?好啊,商綰,那我全你,讓你一點一點胚胎落從裡排出的覺吧。”
這一刻,過眼淚,我覺得我看不清楚眼前男人的臉了。
我的到底是他什麼?
不……我已經什麼都不了。
後來鍾讓離開了,我覺下不停地在流,吳默站在那裡,臉蒼白,“商綰……”
他喊我商綰,他還會喊我。
我又哭又笑,“吳默……我流產了,我要流產了……我的停不下來,吳默……”
救救我……救救我……我們那麼多年的,當年商家待你如親生!
吳默絕地閉上眼睛,“商綰……對不起。”
說完他像是逃一樣逃離了這個房間。
我躺在床上再次昏迷,直到我下流出的染紅了整片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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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時因為劇痛,四肢無力,整個人都在哆嗦,我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或許是一天?或許只是一個小時。
但是我可以清晰到,孩子沒了……已經沒了,我這副已經傷了,以後還如何補得回來?
哥哥……我眼淚往下掉,哥哥……你們不在我邊,我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鍾讓推門進來,靠近我的時候,看見我床單上洶湧的跡,瞳仁狠狠一,“怎麼會這麼多?”他手一我下的,還是溫熱的……
“吳默,吳默!”
鍾讓喊聲帶著音,“醫生來,醫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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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先生,夫人因為藥流沒流乾淨,加上緒激烈比較嚴重,又虛弱,藥流沒流好,可能要二次清宮才能徹底刮乾淨。”
醫生把單子遞給鍾讓,隨後戴上口罩,“您在這兒簽名字就好,我們馬上準備為夫人做手。”
醫院裡的人以為鍾讓送來的,是他的老婆。
鍾讓沒有說別的,快速簽下字,醫生隨口一問,“怎麼不做無痛人流呢?”
“聽說……藥流傷害比較小。”
“是比較小,但是也會出現流不乾淨的況,這樣的況還要刮宮,傷害就比人流更大了。”醫生嘆了口氣,“何況夫人底子還這麼虛,營養不良啊。先生,好好照顧夫人吧,這次是傷大了,傷了基,要好好調理一段時間。話說……”
醫生頓了頓,“先生看著不缺錢的樣子,怎麼非要打掉這個小孩?您和夫人多個孩子,一家三口多好啊。”
多好啊。
鍾讓猛地攥了手裡的筆。
不,季存的種,他留不得!
狠心簽了字,鍾讓道,“麻煩你們了,一定要保宮……”
“我們懂,先生您坐那兒等一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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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醒來,就是現在這幅樣子。
鍾讓坐在我窗前,剛對我說完我這是自討苦吃的話,又對我冷笑,“還敢嗎?”
我沒說話,兩眼無神著窗外。
鍾讓上前來,惡狠狠道,“想誰?想季存?連孩子都沒有了,你還想著他?”
孩子沒有了這幾個字牽扯到了我最痛的神經末梢,我原本死氣沉沉的人一下子緒激起來,抄起床頭櫃上的水杯衝著鍾讓砸去,“滾——滾!”
你憑什麼這樣對待我……你憑什麼!鍾讓你這個魔鬼!
“滾?你敢對我說滾?”鍾讓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按住我,“商綰你找死是不是!怎麼,為了季存的那個野種居然要跟我作對?你是不是上他了?”
“我上誰都跟你沒關係!”
我崩潰地推著他,如果可以,我甚至用盡一切想要撕咬他,我摔碎了一切可以的東西,鍾讓然大怒按住我,把我死死按在床上。我眼前視線搖搖墜,滿目白,“我就是在找死!你不是不得我死嗎!鍾讓,你不是要誅我的心嗎!來啊,我都這樣了,你還能對我做什麼,你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商綰!”
鍾讓發出又又沉的喊聲,“你還想不想好了!”
“在幹什麼?”
嘭的一聲驚天巨響之後,門口傳來一聲冰冷的聲音,腳步聲不急不緩——這是我知的節奏。只屬於,季存的步伐。
季存走進來,瞳仁不著痕跡了,而後聲音微微低,“鍾讓?放手。”
“你怎麼進來的?”
鍾讓沒有鬆開我,反而和季存對峙。
“你的人太弱了。”
季存深呼吸一口氣,眸裡帶著戾氣,“打不過我。”
鍾讓一震,“你來幹什麼?”
“張良找商綰找得著急,問我把關哪去了,我總得證明一下自己的清白……”季存皮笑不笑上前,後跟著張良,“你把人弄流產送醫院是幾個意思?”
張良一下子來到我邊,“你沒事吧?”
我渾哆嗦,瞳仁渙散,近乎無力念著,“季存……”
可是季存對此充耳不聞,隨後看向鍾讓,眉頭微微皺起。他知道自己攥拳頭的手指,早已在發。
鍾讓盯著季存這張防備的臉,忽然間笑了。
季存結上下一。
“流產?你也知道流產了?”
鍾讓眸極狠,“我讓做人流,不肯同意,既然如此我就替選擇了藥流,可惜了……藥流沒流乾淨,又颳了一次宮,這不,總算把孩子打幹淨了。”
他殘忍地說著如此驚悚的話語。
季存覺自己背後升起了一陣寒意,他原本只是過來湊個熱鬧,順帶看看況怎麼回事,可是現在卻覺得事沒那麼簡單……
“你這麼殷切幫人家打胎幹什麼?商綰雖然跟我沒關係,跟你也沒關係吧?”
“怎麼就跟你沒關係了。”鍾讓咧笑了,我祈求他不要說下去,可是他不管不顧,將我的心淋淋挖出來,還要再上一刀。他說,“孩子要是我的,我能把它打了嗎?”
季存腦子嗡的一聲作響!
他臉上褪得乾乾淨淨,失聲問道,“你再說一遍?”
鍾讓極看見意氣風發的季存能有這樣的表,他覺得他終於贏了一把,扳倒了這個男人一把,於是像是報復一樣,“你連你自己在外面有了種都不知道嗎?天啊,堂堂季家大爺,居然不清楚自己睡過的人懷孕了?”
季存倒退兩步,看向我,我能做的只有絕地閉上眼睛。
耳邊傳來季存猝然發的怒吼,聲音裡夾雜著驚天殺意,刀子一樣扎進我裡,他上前一把抓住了鍾讓的服,用力攥,憤怒到指關節咯咯作響,“鍾讓……”
鍾讓……鍾讓!!!
他敢!他居然,他居然把他的孩子打掉了!
季存如同野一般低吼,抓起邊上一板凳衝上去,幾乎要和鍾讓拼命,“你幹了什麼——你幹了什麼!”
要不是鍾讓躲得及時,這板凳能在他腦門上敲出一個窟窿來,季存管不了那麼多,他弄死鍾讓的心都有!
“我把商綰懷著的你的孩子打了。”鍾讓像是瘋了一樣,倒笑出聲來,“怎麼了,你很在乎嗎?反正這個人是個累贅,我替你打了,你還省心——”
季存一拳揮過來,張良和門口的吳默衝進來拉他們,“鍾!”
“季存!”
我躺在床上,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般,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不想去聽,不想去面對,這一切……這一切……
季存紅了眼睛,已經不停大腦控制了,他像是一座發的火山,渾上下都帶著狂暴的戾氣,被張良拉開後,還要擺張良。
瘋了!瘋了!商綰的孩子是他的,孩子是他的!為什麼!!
——他的孩子沒了!
他盯著鍾讓那張得逞一般的臉,從嚨口發出狼一樣的嘶吼,“找死!!”
因為這場變故驚了保安,後來整個醫院的保安都出了,張良瘋狂抓著季存,季存失控咆哮,“放開我!”
“你瘋了,你是明星,傳出去怎麼辦?”張良差點自己都捱了季存的揍,拼命去制他。鍾讓被吳默拽住,吳默著急地說話語速飛快,“您為什麼要激怒季存?你們倆鬧起來有什麼好嗎?!”
鍾讓著氣不說話,眸那麼深,像是一個黑。後來保安把他倆幾個人統統拉了出去,剩下病房裡一個我,我著潔白的牆數秒,無聲落下最後一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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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存出去打了個電話,幾乎沒多久醫院門口就來了無數人,其中走得最快的就是一男一,男的高大兇狠虎背熊腰,的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急匆匆往這裡跑。看見季存,人發出一聲哭喊,“存存!”
季存回頭,看見自己爸媽站在那裡,整個人了。
溫芷如一把拉住季存的服,“綰綰呢?綰綰在哪?我要去看……”
“在……病房裡休息。”出聲說話的時候,季存才驚覺自己嚨是啞的,他抬頭看自己的爸爸,季大發眼睛一瞪,跟老虎要吃人一樣,沒有一丁點慈善的模樣,話沒多說一掌打在季存臉上,“畜生!”
季存被自己父親打得整個人晃了晃,鼻都飛濺出來。
“季大發你再敢手試試看!”溫芷如尖一聲,“我的兒子!”
“給老子去掛個號看傷!”季大發怒吼一聲,“記得掛個科看腦子,我看你tm就是一不帶腦子的,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季存沒說話,溫芷如扶著他,掏出紙巾給他鼻。“你罵什麼啊,你罵什麼啊季大發!你要再敢罵他,我和你離婚!”
季大發深呼吸一口氣,回看向走廊另一端的鐘讓,和他背後的保鏢。
“理完家事……”季大發轉頭,磅礴的材往那裡一站,上青筋一一綻起。他遮擋住背後弱的人和自己高高瘦瘦的兒子,像是一座強大的靠山,渾都是兇狠的蠻勁,看向鍾讓,“鍾,不如我們來理一下我們兩家之間的事?”
鍾讓面對這樣老練兇狠的季大發,居然神智一。
季大發名字聽著老實甚至還有點土土的,但是人並不好欺負。你對他好的時候他對你也好,廣朋友,喝酒也豪氣——一點兒不帶他們生意人的虛偽。但若你敢冒犯他,季大發也可以翻臉不認人,他不做那種爾虞我詐的事,該什麼就是什麼,就如同此時此刻,季大發盯著鍾讓的臉,質問他,“現在的年輕人,是不是越來越不把責任當一回事了?!”
季存想說點什麼,季大發察覺到了,回頭又對著季存怒目而視,“你tm別想給我出聲!我從小到大怎麼教你的!我怎麼對你媽媽的!你怎麼就學不到一點半點!你看看你乾的好事!”
季大發和做生意的商人不同,當年季存的媽媽溫芷如也是無數男人心裡的夢中人名門閨秀,那麼多人追,偏偏選擇了貌不驚人甚至還有點虎虎的季大發。
別人問,你為什麼不嫁給一個富商,非要嫁給暴發戶?暴發戶雖然有錢,但是素質和教養到底和人家富豪不一樣啊。
溫芷如笑得像朵花似的,挽住季大發的手臂,給予他所有的信任,“他對我好,就夠了。”
季大發不會那些浪漫的手段,憑著傻勁兒追溫芷如,人家都說季大發能娶到溫芷如那是中了天大的彩票了,但是溫芷如並沒有這麼覺得。
看了虛假意,能遇到季大發,是的幸運。結婚後兩家人在資源方面互相合作,季大發現在賺錢越來越多,依舊不給自己留一分錢,所有的錢,都是老婆大人管。
——可是沒想到,自己的小兒子……居然一點兒都沒學會真心!
季大發簡直恨鐵不鋼,“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呢?季存,你是覺得現在你老子我有錢,足夠你揮霍,你就可以隨便玩人嗎!”
季存臉蒼白,“我……不知道懷孕了。”
“你tm是沒讀過書?不知道不知道,這是理由嗎?”季大發手快要在季存腦門上一個出來,嗓門嘎聲音洪亮,“我先找鍾讓談談,回頭收拾你,現在陪你媽去看看人家姑娘!”
溫芷如心疼季存,急得眼睛都紅了,“季大發你別兇!”
季大發一看自己老婆委屈,立刻放了,就像兇猛的老虎在瞬間變了呆萌的大貓,“如如,我不兇,我不兇——就是季存不爭氣,我跟著氣啊,誒……如如你別哭,你倆進去病房,外邊有我呢,昂,知道嗎?有我呢。”
溫芷如拉著季存進門去了,一推開門,我條件反了,看見季存臉上帶著傷站在門外,我目渙散,低低喊了一聲,“季存……”
溫芷如幾乎是哭著撲上來的,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這位被季大發寵得像個仙一般的貴婦人不停地我,“綰綰,你苦了,啊?”
到後來溫芷如泣不聲,“我們季家……對不起你啊……”
我沒說話,原本以為眼淚已經流乾了,這會兒聽著溫芷如的哭聲,居然忍不住又落了下來,我抖著,“阿姨……您別這樣,我……”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溫芷如不知道我和季存之前那些暗流湧的事,還以為我倆在談,就當做我是被鍾讓半路劫走到待導致流產的,心疼得不得了,“都怪季存沒保護好你,你現在一定要好好養著,孩子還能有的……綰綰啊。”
把我當親生的一樣,讓我鼻子猛地一酸。
我太久沒有被人這樣真切地保護過。
“存存?存存你給我過來!”
溫芷如忍不住拔高了聲調,看向季存,“你過來!”
季存站在門口沒。
“幹什麼不過來,你怎麼不來安一下商綰?你知不知道……”溫芷如緒比我還激,一說眼淚就冒出來,“知不知道人懷孕要吃多苦頭?知不知道孩子沒了對傷害有多大!季存!你還站在那裡幹什麼!”
“媽……”季存結上下了,“我……”我本不知道如何面對。可是這句話他沒說出口。
“綰綰不難過,啊。不難過。阿姨晚點給你換一家醫院住,是我以前懷著季存的時候住的地方,那邊是專業的,一定能幫你調理好。”溫芷如握著我的手,“唉……人都瘦了這麼多,這是過得什麼日子啊,季存一定著你了對不對?”
“我哪有……”季存轉過去,“我沒有著。我們沒住在一起,我怎麼知道吃多……”
“不是你朋友嗎!”
溫芷如一驚,“之前影片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你們不會……吵架了吧?”
“媽……很抱歉我騙了你。”季存深呼吸一口氣,著頭皮道,“商綰……是我朋友,從小到大認識的,很的那種。我……我那天是因為你一直催我,我就拉著給你表演。”
“你怎麼能這樣!!”
溫芷如尖一聲,死死抓住了我的手,我整顆心都在哆嗦,紅著眼睛看向季存。
季大發聽到了裡面的聲音,一時之間沒忍住氣憤,然大怒,轉走進病房,狠狠一腳踹在季存的上,發出一聲怒吼,“你給老子跪下!”
季存沒吭聲,撲通一聲磕下來。
季大發氣得渾發抖,“孽子!!騙你媽,還要拉無辜的小姑娘下水,好朋友?你到是說說好朋友懷了你的孕算怎麼回事!這tm是好朋友嗎!”
我大腦劇烈疼痛,皺著眉閉上眼睛,溫芷如手忙腳來安我,“綰綰,你別難過,你別寒了心,阿姨一定幫你討回公道,阿姨不偏袒季存,這都是我們季家的錯……阿姨幫著你的,綰綰,你別寒心……”
一遍遍我不要寒心,卻我更加心痛。
季存用力咬著自己的牙齒,季大發轉又出去談事了,他就跪在那裡一不,溫芷如說,“季存,你快起來,過來陪綰綰說會話,媽給你倆讓地方。”
季存搖搖晃晃站起來。
我呼吸加速。
“的事,我不好打罵你們,給你們小輩一點兒空間。你要理解你爸爸他腦子直,他從工地闖出來的,只會暴力解決問題,我希你不要怨你爸,你爸一聽說出事了就急急忙忙趕過來了,他只是脾氣上來了控制不住自己,存存。”溫芷如過去著季存臉上的傷口,季存的臉很顯然傳了溫芷如所有優秀的地方,五漂亮又出挑,天生的明星料子。
貴婦人輕聲道,“你乾的事超出了你爸爸的承能力,他覺得不對,卻又因為文化低不會勸解你,笨,只能靠打你……我替爸爸跟你道歉。”
我看著溫芷如在那裡溫聲細語和季存說話,雖然婦人的聲音還在抖,明顯是也了刺激,但是良好的教養和一矜貴的氣質讓我覺得,一定是溫到了骨子裡吧。
季存的爸爸風風火火,正好有季存媽媽這樣溫的子陪著,才算完吧。
季存眼神閃了閃,溫芷如道,“好了,好好去陪陪綰綰吧,等稍微好點了,我們給轉地方。”
說完溫芷如就閃出去了,“我不放心你爸一個人,萬一又和別人起衝突,先手的那個人吃虧,我出去看看。”
溫芷如出去還帶上了門,病房裡一下子靜了下來。
季存走到我床邊,在邊上坐下,看我好久,才道,“好了,都掛彩了。”
“我和你不一樣。”我裝作沒事,齜牙咧衝他笑,“你是……外傷。我是傷。”
季存結上了了,聲音都啞了,“……傻子。”
“嗯?”我紅著眼眶,強忍著笑意,“你說什麼?”
“說你是sb,你還不信。”
季存轉過臉去,弓著背坐在我床邊,拉出一節乾脆利落的脊線。他低頭,聲音有些抖,“什麼……時候懷孕的?”
“我不知道……”
我無神著天花板,諷刺地笑了笑,“現實真是給了我一個好大的耳啊。”
可是這個孩子,在季存得知的同時,也已經死掉了。
“我現在覺很不好。”
季存放空了視線,對我喃喃著,“商綰,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自己也不想信。可事實真的,我現在覺很不好。”
“是因為你的小孩被打掉了嗎?”我想把臉悶進被子裡,不去看季存的眼睛。他太出這樣茫然的模樣了,因為在那之前,季存擁有一切,也可以掌握一切,從來不會有失控或是——超出意料之外的事發生。
“不知道,又或許是吧。我騙不了自己。”季存低下頭去,“但是我當時真的很憤怒。”
他將手攤開看著自己的手掌心,“你……被關在鍾讓家裡的事,經歷了什麼?”
我痛苦地閉上眼睛,“求求你了,別再問了。”
季存深呼吸一口氣,他從未想過我們之間會這樣,換做以前,要懷孕那也是慕暖懷孕,本沒想過最後懷了他孩子的人……竟然會是我。
老天爺啊,可不可以適可而止放過我啊……
“劇組那裡,我可能去不了了……”
“我和他們說了,先飛頁拍別的,角給你保留著,等你好了回去補拍。”
季存沒等我說完就直接打斷了我。
我愣住了,而後笑了,“是因為看在這個死掉的孩子份上嗎?”
“如果說是,你會心裡好過點的話。”
心裡好過……
我倉皇大笑,“真是謝謝你。”
季存乾脆不說話了,沉默好久他說,“我不知道事會變這樣,總之鐘讓那裡我爸會擺平,你……好好養。”
我問他,“張良呢?”
“他剛剛被他爸爸有事出去了。”季存見我臉蒼白,手想來我,可是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電一樣回了手。
他說,“你想要什麼?”
這是在……問我要什麼補償嗎?
我笑著搖頭,笑著笑著眼淚落下來,“我什麼都不想要,我只想要離你們遠遠的,遠遠的……”
季存皺眉,“說點什麼吧,商綰。我能補償你的都會給你。你這樣……”
這樣別無所求,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那我應該報多大的數字,會讓你安心?”我轉頭看向季存,“幾百萬?幾千萬?是不是你就踏實了?”
季存頭一次被我頂得說不出話來,像是啞了一樣。
“沒用的。”我無神地喃喃著,“你和鍾讓欠我一條命,我這輩子都記著,到死我都會記得的……”
“商綰。”季存拉住了我的手,“事既然已經發生了,你要想的是如何讓傷害減到最輕——”
“你說的出口這種話?”我紅著眼睛看向季存,“你怎麼……說得出口。傷害的是我,承一切的是我!是我,沒有孩子的是我——”
我緒崩潰了,所有的一切都在搖搖墜,“被迫打胎的是我,被關起來的是我,到頭來一無所有的,還是我!”
季存被我的話震住了,他見我這副樣子,瞳仁了,不知道為何,他竟覺得自己不上氣。
這和當初面對慕暖和王全時他的心截然不同。
季存用力呼吸著,隨後看向我,“你冷靜點,不要激,傷口要慢慢復原……”
“不會復原的。”
那個時候的我,看著季存,靈魂幾斑駁碎,我手用力按住了自己的口,我喃喃著,“不會復原的……傷口這輩子,都不會復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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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我們的人收集到訊息,商綰小姐……”
偌大的房間裡,有人站在一側,低著頭表謙卑,眼裡寫滿了心痛,“被……強迫吃了藥,流產,然後二次刮宮,現在……在住院……”
聽到這個訊息的男人沒有握住杯子,失控打碎了手裡的馬克杯。
“怎麼回事……”俊的男人臉上寫滿了暴怒和痛苦,一把抓住了手下的領,“我問你怎麼回事啊!綰綰為什麼——”
“對不起爺,我們剛剛查出來是鍾讓做的,季存現在在陪著商綰小姐,我們的人開始也沒收到風聲,突然間就發生了……”
“綰綰……”男人眉間出現了失控的緒,“再去查!我要商綰平安無事,平安無事,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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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醫院走廊外面終於趨於平靜。
我不知道季家和鍾家兩家人涉了什麼,我也不想去問,後來季存一家三口推門進來的時候,我疲憊地睜開眼睛。
溫芷如立刻道,“綰綰,吵到你了嗎?”
我咧笑了笑,“沒有,正好我也沒睡著。”
“睡不著嗎?”溫芷如來我邊坐下,溫地看著我,“疼嗎?明天我讓保姆燉點湯給你補補。”
我沒有拒絕。
季大發這會兒不兇了,他不兇的時候看著就老實的,好像很好欺負的樣子。季存在他邊站著,和他爸爸一塊看著我。
季大發上上下下打量我很久,那個眼神看得我發。
季存沒忍住,皺眉,“爸,你這麼盯著人家看幹嘛?”
季大發沒好氣,“老子看看兒媳婦不行嗎?”
我和季存都驚了,我立刻道,“叔叔您誤會了!我和他……”
剛要解釋,就見獷的季大發大手一揮,“不聽不聽,王八唸經!”
“……”季存和我齊齊無語。
溫芷如倒是捂著,一邊輕輕拍著我,一邊道,“綰綰,你別怕,鍾讓已經回去了,他不會再來煩你了,要是再敢打擾你,你就和季存說,或者直接跟我說。我們季家幫著你。”
我天沉默,溫芷如狠狠掐了一把季存的大,疼得他大一聲。溫芷如道,“你發什麼呆,快點表明態度!”
“什麼……什麼態度……”季存愣住了,回過神來立刻道,“啊,哦……那個,你好好休息。”
???
季大發用鼻孔看自己小兒子,“沒了?說完了?”
季存像是牙膏一樣,難得見他這幅樣子,又吞吞吐吐說著,“別……彆著涼。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季大發又道,“沒啦?”
季存咬牙,著頭皮,“平時想吃什麼,就告訴我,我讓人給你買過來。”
“還有呢!”當爹的季大發一拍大,“媽的磨磨唧唧的,是不是男人!”
季存深呼吸一口氣,像背書一樣是背出來了,“鍾讓要是再煩你你就告訴我我一定帶人過來揍他個滿地找牙平時注意照顧自己還有要按時吃藥睡覺記得醫生怎麼說就怎麼做一旦覺不對勁了一定要及時通知醫生和我這兩天我跟我媽會一直來看你給你買點喜歡的東西剩下還有什麼事你想到了就找我反正這幾天我一定會接你電話的!”
我嚇得呆若木在床上,“你……你吃錯藥了嗎?”
季存冷臉一拉就要張口罵我,被自己邊上的老父親是用眼神瞪了回去。
季大發過來對我說,“姑娘,你放心吧。季家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說實話,我有點怕季存的父親。了,我道,“謝謝叔叔……”
“哎呀,謝啥呀,都一家人。”季大發儼然把我看作他的兒媳婦了,“我兒子雖然人不咋地,挑兒媳婦眼還是不錯的。跟他媽媽一樣!”
溫芷如在邊上笑,“你別嚇著綰綰。”
“哪能嚇著呢?我……”季大發遍全也不見有什麼值錢的,直接從上掏出一塊金條來,使勁懟我手裡,特別實誠地說,“你拿著,我們季家……也沒什麼好的。就是有錢,你拿著,姑娘。”
溫芷如立刻上去打了季大發一下,“你說的什麼話呢!像是侮辱綰綰似的!”
“啊!”季大發愣住了,“那,那要怎麼說?老婆,你會說話,你來。我……我就是想給兩個小輩補償一點兒,讓姑娘自己買點吃的……我這,我這就這個東西啊,季家也沒別的……要不……”
季大發想到了什麼似的,一拍大,“我讓人撥幾臺進口大型挖掘機轉到你名下去?一臺一百多萬呢,也不錢了,姑娘你要不要?”
……暴發戶的思維還真是令人防不勝防啊。
好說歹說季大發和溫芷如終於要走了,臨走的時候,溫芷如指指我的床位,又對季存說,“你晚上在這裡陪。”
季存出奇地沒有拒絕,居然同意了,將爹媽送到樓下之後,他又折返,回來找我。
彼時我正躺在床上閉眼,說是睡覺,其實我也睡不著,我只能讓自己閉著眼睛,騙自己我這是睡著了。
“不要裝睡了。”季存涼薄的聲音傳來,還帶著一些疲憊,“真睡不著的話……再聊會天也行。”
“我睡不著……”我紅著眼笑,“我睡著了,就會做噩夢。”
“……”季存頓了頓,隔了很久他竟說,“抱歉。”
他說什麼?抱歉?
我笑了,像是無所謂似的,“哦,我原諒你了。”
季存一僵,“不樂意說就不用說了。”
我乾脆選擇閉。
這一夜我和季存再沒說別的話,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睡著的,等我睡醒的時候,外面的進來暖洋洋的。我睜眼,看到坐在床邊長椅上的季存正閉著眼睛,他像是在這裡坐了一夜,坐著睡著了。
我睜開眼睛看他的睡臉,看到了他眼底淡淡的青黑眼圈。
我麻木地收回視線,見他還在沉睡,也沒說話,就這麼待著。隔了好久季存轉醒,他維持一個姿勢睡覺,導致醒來渾痠痛,舒展著手腳,季存皺眉看我,“你醒了?”
“嗯。”
他說,“有什麼想吃的嗎?”
“沒有。”
“怎麼樣?”
“老樣子。”
季存噎住了。
我看了他一眼,“你沒事的話可以走了。”
剛說完這話,門口有人用力拉開門,一道影衝進來,紅著眼睛撲向我,“綰綰!”
我愣住了,“江鈴兒……”
“你怎麼……你怎麼……”江鈴兒見到我這樣,哇哇大哭,轉就去撕扯季存,“你怎麼能這樣對待商綰!”
“冷靜點!”季存坐在椅子上一時之間招架不住,他看向門口站著的男人,“陳渡!把你人拉開!”
陳渡站在那裡,看著江鈴兒好久,才喊名字。
江鈴兒置若罔聞。
陳渡加重力道喊了一聲,“江鈴兒!”
江鈴兒渾一,這才放開季存,季存口的服都被攥得起了褶皺,看看季存,又看看陳渡,忽然間吐出一句話,“陳渡,以後我這樣了,你會跟季存一樣嗎?”
陳渡表瞬息萬變!
江鈴兒頭一回沒去管陳渡什麼心思,轉一步步走到我床邊,拉著我的手坐下,問我,“疼嗎?”
這兩個字,就讓我眼淚在瞬間決堤。
我咬著,江鈴兒看著我,從床頭櫃出餐巾紙來給我眼淚,我沒說話,江鈴兒對我說,“別犯傻,商綰。”
我點頭,又我的臉,“快點好起來……”
季存在旁邊沉默,他睜著一雙眼睛,眼神深得像是蒙著一層霧。
一言不發,坐在一邊,如同一尊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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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溫芷如和季大發便又過來看我了,這次季大發來的時候手裡拎滿了禮,又是滋補品又是貴重首飾,恨不得把家產都掏到我面前來,哐當一開啟門,龐大的軀就跟扎馬步似的邁進來,嗓門洪亮,“兒媳婦!今兒個怎麼樣!”
我們坐在裡面的人都被季大發這個架勢嚇了一跳。
季存皺眉,“爸……你瞎搞什麼?”
“王八蛋老子還沒訓你呢,你tm一大早來訓你老子?”
季大發把手裡的禮懟到我臉上,轉手又去季存的腦門,“臭小子,昨天晚上跟人家道歉沒有?”
季存眼神冷漠說,“有。”
“算是個人。”季大發從鼻孔裡哼了口氣,溫芷如上前來看我,“今兒掛幾瓶?”
“兩瓶。”
我看了眼溫芷如,還是衝我溫地笑。我就在想,溫芷如這麼有氣質的一個貴婦人,怎麼就養出了季存這麼個冷的兒子……
他們陪我聊了一下午的天,全過程我有一句沒一句的,到頭來也忘了自己都說了些什麼,溫芷如和季大發起要走的時候,季存也跟著站了起來。
“你幹嘛?”
季大發一看自己小兒子就沒好氣,“好好在這兒陪我兒媳婦。”
“沒結婚呢。”季存咬牙,“爸,我自己也有點事兒要走……”
“你知不知輕重?你現在出去?你知不知道老子把你的訊息下去花了多錢?你肯定是出去見慕暖那個的吧!我告訴你,你休想!”
季大發指著季存一頓惡罵,我明顯看到季存手指倏地收了,像是生氣似的,可是到頭來他又生生忍住了,等到季大發和溫芷如徹底走了,他沒說話,回來坐下後就這麼繃得筆直筆直。
我一直覺得這幾天的季存沉默得不像話,和以前截然不同。
他似乎把他所有的緒都憋了回去。
江鈴兒坐在我床邊,一邊跟我看影片,一邊悄悄安我,“沒事的,你會好起來的……等好起來了,我們去找鍾讓再算一次賬。”
說實話,其實季存在這件事裡對我造的傷害遠遠沒有鍾讓來得大,我懷孕的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季存更加不可能知道了。他收到訊息也是一臉懵,現在孩子在我們都沒經過同意的況下被打了,鍾讓自然是罪魁禍首。
但是我也不敢想,如果季存提前知道了,會對這個孩子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後來陳渡和季存出去菸,走遠了,陳渡往回看了一眼確認周圍沒人之後,才深深吸了一口手裡的煙,吐出霧來問季存,“到底怎麼回事?”
“商綰懷孕了,鍾讓強制打胎。”
季存眉目凜冽,眼神比往常還要冷。
陳渡一聽就笑了,“那關你屁事啊?怎麼搞得你像個罪人一樣,看不懂了。”
季存結上下了,“孩子是我的。”
陳渡愣住了,隔了好久,他才緩緩問道,“你是說,鍾讓打掉的那個孩子,是你的?”
“對。”
“你們之間不知道嗎?”
“不知道,沒預料到。也沒人告訴我。但我覺得商綰應該也是不知道的,沒有瞞著我的理由,也不是那種忍負重自我一個人跑去把孩子生下來的sb,所以我推測也是提前沒想到自己懷孕了。”季存了一下眉心,“不然我也不至於收到訊息風風火火趕過來。何況有孩子對我來說不是壞事,哪怕懷孕的是商綰,生下來季家也養得起——”
季存在承認這件事的時候,面部表有一瞬間的猙獰,隨後又趨於平靜,“可是就是因為商綰懷孕了,是我的。所以鍾讓才控制打胎。”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陳渡意味深長突出一句話,“倒也不是,你對商綰沒什麼恨意,只是鍾讓比較恨你和商綰而已。咽的下這口氣?”
季存眼裡殺意頓顯,聲音猝然冷,“你覺得呢?”
“沒有人會接孩子被別的男人打掉。”陳渡夾著煙,瞇起眼睛來,“就算是打胎,也得經過本人的同意。鍾讓為什麼這麼做,你想過嗎?”
季存正視陳渡,“你想表達什麼?”
“表達鍾讓在乎商綰。”
陳渡一字一句,“不然,他為什麼要打了商綰的胎?畢竟按照正常來說,商綰懷誰的孩子,都跟他沒有關係。他為什麼要打掉你的小孩——他為什麼會恨你?”
季存一愣,跟著立刻反應過來,“可是鍾讓那裡有陸曼——”
“沒錯,這就問題來了。”陳渡將沒有完的煙丟下去,踩滅在了腳底,“鍾讓做的這些事,一定會傳到陸曼的耳朵裡,就如同你忍不了你的小孩被人打掉,陸曼一樣忍不了自己的男朋友——去為了一個人強制打胎。”
季存瞳仁了。
“做好準備吧,季存。這只是一個開端。”陳渡眼神深邃盯著季存,“慕暖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們都互相糾纏錯了人。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一切回到正軌?
季存看著潔白的走廊,眼神一寸一寸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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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鈴兒陪我到了晚上,季存和陳渡兩個人出去談事談了很久,回來的時候給我倆帶了晚飯,季存高高瘦瘦垂著眼走進來的時候,我有些愣怔。
“吃啊。”季存看我一眼,“給你帶的,省得回頭我爸又罵我沒良心。”
“你是沒良心的……”我喃喃著,總覺得我和季存份像是換過來一樣,現在是他伺候我。
看了眼季存打包來的菜,江鈴兒在邊上流口水,說,“你看,兩雙筷子呢!季存一定是給我也帶了一份。”
陳渡在邊上氣得哼哼,“哎呀,怎麼,吃我的不夠,還要吃季存的啊?”
“你的我不吃。”江鈴兒把陳渡帶來的打包盒推到一邊,“明顯季存的好吃點兒。”
陳渡臉都綠了,“小賤人,還挑!”
晚上八點,江鈴兒被陳渡帶走了,病房裡一下子就只剩下了我和季存,護工過來收拾完東西,整個房間又是乾乾淨淨的,江鈴兒留下的那些生活氣息也被人打掃了,我倒回床上,拔掉了針頭,茫然放空視線。
季存和昨天一樣,一不坐在一邊,我覺得我要是不說點兒什麼,今天他可能又是這樣坐在椅子上等到累了閉眼睡一夜。
“你要是真的覺得麻煩,可以不用來的。”
“你懷的是我的孩子。”季存給出了一個理由。
“孩子已經沒了。”我下意識收了手指,“也不是你讓我打胎的,非得拉著你跟我一塊半死不活,的確委屈你的。”
“商綰,你想過以後嗎?”
季存忽然間開口說這種事,讓我有些不敢面對。
不,是我這段時間一直都不敢面對季存。
從我發覺自己不鍾讓了之後。
“以後?我覺得你沒必要真的覺得愧疚,這個小孩來的時候是意外,我和你都沒做準備,你我願的事忽然間就多了個小孩出來。你也可以安我說,如果我懷孕了,你願意養——你倒是想養啊,可惜孩子被鍾讓弄死了。”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說這種話,說著說著鼻子一酸,“你跟你爸媽都坦白了吧?我們沒有在談,也好的,我養好,其實跟你也沒什麼大牽扯了,對孩子下手的不是你,我要算賬,也該找鍾讓。”
我把季存撇得乾乾淨淨。
季存站起來,走向我。
我轉過臉去,不看他。
“看著我。”季存的聲音還是那樣涼薄,“商綰,看著我。”
“我沒事啊,幹什麼非得看你……”我蜷在床的一角,心臟彷彿被人死死攥住,“你要是沒事回去吧。”
“你出來,我們談一談。”
季存拽著我被子的一角,“逃避是沒用的,商綰,你看著我,我們談一談。”
談,談什麼呢?談我這破爛的人生嗎?
還有什麼好談?
我更加用力被子裡,“沒有什麼好談的,季存。我也不想再跟你談了。”
季存察覺到了我的抗拒,或許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只是從來沒穿。
他那麼聰明,肯定早就已經想通了一切。
為什麼我要逃避他。
或許只是我,自己欺騙自己,自己不肯給自己答案。
季存站在那裡許久,他手將我的被子輕輕扯下來,我原本以為季存是強制過來拽我的,沒想到他力道這麼輕,一點一點把我蒙著臉的被子拉下來,我抬頭就對上了他的眼睛。
季存對我說,“商綰,以後的事你好好想一想,做個選擇。”
除此之外,他再也沒說別的。
以後?
我在心裡無聲地笑,季存,你看看我,我還有以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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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存照例在長椅上坐了一夜,睡醒的時候滿臉疲憊,但到底是好看的皮囊,讓他也不顯邋遢,進去廁所衝了把臉出來的時候,還是漂亮又緻的面孔。
他和前一天一樣,如同例行公事一般問我,“今天覺怎麼樣?”
我道,“好點了。”
“再過幾天我帶著你出去,我媽說了,讓你回我們家休養。請了專業的醫生和保姆團隊。”
我尷尬地笑了笑,“不用太麻煩阿姨了吧?”
“還是要的。”季存深深看我一眼,“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早點把養好一點才是最關鍵的問題。如果真的要復仇。”
他頓了頓,“不管向誰算賬,都先讓自己好起來。”
我攥了被子,紅著眼睛看季存,很想問他現在這樣心平氣和地照顧我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自己心裡能好過一點嗎?
為了能讓溫芷如和季大發放心嗎?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給過我一善意,在我商家大勢已去的時候,我就已經墜落深淵。
季存替我去買早餐,可是在這期間,一個不速之客的闖讓我整個人一驚。
高跟鞋的聲音近,跟著高挑窈窕的影便出現在我視線裡,慕暖一淡風,穿得緻奪目地上門來,就像是貴婦來和小三算賬一樣,戴著墨鏡勾著紅就這麼闖了進來。
我皺眉,“誰讓你來的?滾出去。”
“好好看看你自己。”慕暖摘下眼鏡,緻的妝容有片刻扭曲,“你也配我滾?商綰,我今兒過來是來告訴你一件事,給我離季存遠點!”
“我和季存礙著你什麼事了嗎?”
我渾氣上湧,“我倒想讓你和季存趕滾出我的生活,他不是你的備胎嗎?奇了怪了,怎麼不聽你的話?你氣急敗壞來算我的賬嗎?難道是因為——季存為了我,分心了?”
慕暖被人中了痛,惱怒,“野一隻還想高攀季存,季存你配得起嗎!我告訴你,商家早就不是以前那個商家了,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讓季存特意過來照顧你,你的胎打掉了倒好,鍾讓總算幹了一件好事兒,就你這樣的人,本沒資格做一個母親!”
這話跟刀子似的衝我明晃晃扎過來,我倒一口冷氣,低估了慕暖從里說出來的惡意。
“你明明是嫉妒得發瘋吧?”可是我不能讓自己暴半分的脆弱,在慕暖這種人面前,只要我退讓一步,能往前得寸進尺地十步!
慕暖表一僵,跟著惡狠狠盯住我,“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你其實就是在嫉妒我吧!嫉妒現在我出事了,季家明正大照顧我,嫉妒我可以被季家這樣對待,嫉妒我天天都有季存陪著——這個原本都是屬於你的一切,現在卻被我用著,慕暖,你心裡恨不得殺了我吧!”
“你這個賤人!!”慕暖歇斯底里喊了一聲,跟著就要衝上前來,“誰給你的膽子這麼說話的!季存是我的,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不管我怎麼對待他,他的永遠都是我!你不過就是個發洩慾的工,你居然敢來跟我對峙!商綰,你太不要臉了!”
這一連串惡毒的話語足以見得慕暖現在有多氣急敗壞,甚至連自己的形象都不要了,就顧著衝上來跟我撕扯,我原本在吊水的手被打了一下,跟著手背針孔就鼓起一個大大的烏青,我嘶了一聲,“在這裡裝,往我頭上潑髒水,你又是什麼好東西!跟別人鬼混的時候你就該想到,季存早晚有一天親手不要你!他追你的時候你是神,不追你的時候你是什麼?跟我一樣,是個賤人!”
“商綰我撕了你的!”
慕暖高高抬起手,往我臉上一個掌打下來,清脆結實一聲響讓我一下子懵了,在那一瞬間像是所有的思維和攻擊都被一下子打散,大腦一片空白——可是跟著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另外一個掌聲響起,比之前慕暖打我的還要響亮。
慕暖晃了晃,後的董欣一把扶住了。
我抬頭,視線晃,隔了好久終於緩慢聚焦,一點一點,定格在了高揚著手還沒放下的季存上。
男人眉目間夾雜著戾氣,幾乎是用喝斥的聲音對著慕暖道,“鬧夠了嗎?”
慕暖不可置信地捂著自己半邊臉,哆哆嗦嗦地被董欣扶住,在瞬間就紅了眼眶,手直指季存而去,“你……你打我……?”
我也愣住了。直到臉頰的刺痛將我的所有神智都拉回來。
季存另一隻手裡還拎著早餐,他重重一聲響將早餐放在了我病床邊的床頭櫃上,隨後轉頭看向慕暖,聲音冷漠到像是一個路人,“有事?”
“存存……”慕暖頃刻間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你剛剛打我?季存,你為了這個人打我?!”
季存沒說話,門口又走進來兩個人。
是江鈴兒和陳渡。看來剛才季存出去那麼久,不只是買早餐去了,還去接了他們。
“真難看啊。”江鈴兒冷笑著走進來,只有在走到我旁邊的時候,眼裡才有了心疼的緒,低聲問我,“疼嗎?”
我一看見,整個人就變得無比脆弱,我說,“疼……”
“你在那裡裝什麼弱!”慕暖見到我掉眼淚,一下子就怒氣橫生,似乎我學會了慣用的手段來吸取別人的同一般,纖細的手指指著我,氣得說話都撕扯開了嗓門,“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博取同嗎!商綰,你就是個不要臉的——”
“再手指一下。”
季存倏地出聲,一字一句,得幾乎能掉在地上一砸一個坑。
慕暖一哆嗦。
季存抬頭,瞳仁深像是有暴風雪鋪天蓋地灌頂而來,他面無表盯著慕暖的臉,“這手指不想要了?”
慕暖驚,如同一隻被追殺的無辜小白兔,紅著眼睛哆嗦,“存,你是在跟我說話嗎?你怎麼可以……”
季存嘖了一聲,就這一聲,寒意撲面而來,“別給我添麻煩,懂嗎?”
慕暖被這樣子的季存嚇了一跳,原本一直以為,自己不管怎麼鬧騰,季存始終聽信自己疼自己,可是現在……為什麼……
有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驚恐?
“都是你……”慕暖喃喃著,隨後把怨恨的眼神挪向我,“是你勾引了季存——”
“你說夠了嗎!”
江鈴兒抄起邊上的水杯,把裡面的水毫不猶豫直直潑到了慕暖的臉上!
“我看你腦子裡裝的都是水吧!季存是你的狗嗎?什麼事都聽你使喚?還有,商綰行得正站得直,在那裡口噴人,左一個勾引右一個勾引,你技不如人而已。要我直白說嗎?就是tm你沒那個魅力和本事!”
慕暖被江鈴兒一番直白的話氣得臉煞白,破口大罵,“你一個被包養的懂什麼!”
“你有本事你tm去找包養呀!孩子都為了王全懷了,人家都不肯承認你,回頭來找季存,沒想到季存不買賬吧?你打胎那會,季存沒有這麼天照顧你吧?眼紅商綰眼紅得不得了吧?出來賣的還有歧視鏈呢,你這種又當又立的,連坐檯的都看不起你!”
江鈴兒氣得口不擇言,“給我滾!我告訴你慕暖,從今天起別讓我在商綰邊看見你,我見一次你打一次,哪怕老孃娛樂圈不混了豁出去!你儘管試試!”
陳渡一聽,一拍大舉手,“別混了別混了,快點息影,專心做我的小賤人!討好我比拍電影賺錢多了!”
江鈴兒漲紅了一張臉,“人撕男人別!”
陳渡立刻道,“你先撕,出事了我和季存頂著。”
直接把季存拉到我們陣容來了,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慕暖。
慕暖在董欣懷裡哭得呼天搶地,像是了天大的委屈一樣,不過名模不愧是名模,哭起來的樣子都無比惹人憐,大概覺得自己還能牽季存,一直朝著季存使眼,豈料陳渡拉著季存一個轉,兩個大爺在椅子上哐當一坐。
陳渡開始拆早餐,“來來來,趁熱吃。”
江鈴兒笑了,“哎喲,季存給商綰買的啊?這不是要排隊的那家嗎!”
慕暖的臉當場扭曲了。
江鈴兒要來吃,剛拿了筷子,被季存啪的一下打掉。
“太君,自己人,自己人。”一幫人當做慕暖不存在似的,江鈴兒舉手,“別手,自己人。”
“老子花錢買商綰早餐,沒tm花錢買你吃。”季存眼神裡一個刀子殺過來,“要吃讓陳渡給你買。”
“陳渡你看季存,太小氣了!”江鈴兒炫耀似的看了慕暖一眼,“哎喲,還站在這裡幹嘛呀,看我們恩恩吃早餐嗎?”
江鈴兒說完就挽住了陳渡的手,也可能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如此順從,讓陳渡很用,也跟著搭腔抬頭看慕暖,“慕小姐還有事嗎?”
慕暖臉上還滴著水,是江鈴兒先前潑的,但是這會兒,這個潑水的人一臉無辜,就像是什麼都發生過一樣,靠著陳渡笑瞇瞇地注視,完全沒想過自己對慕暖造了什麼樣的傷害。
季存在一邊問我,“吃滷蛋嗎?”
我愣住了,總覺得今天的季存和之前的都不一樣。
季存見我沒聲音,表更臭了,拉著一張冷臉,“吃不吃?”
我立刻說,“吃,吃。”
慕暖和董欣站在那裡,兩個人就如同被周圍人忽略了,季存幫我把病床搖起來,看到了我手背上腫起的烏青。
男人一頓,跟著冰冷的聲音就砸了下來,“怎麼回事?”
我咬牙,“可能剛剛一不小心了針頭。”
季存冷笑更甚,“你tm是活靶子嗎?就躺在那裡讓人欺負?你罵我的時候不是特別有勁嗎?怎麼現在就虛了!”
我在那裡沒說話。
慕暖聽到這番話,就開口道,“季存,你是在責怪我嗎?”
“別出聲。”季存轉一瞥冷漠到了極點,“我現在還不想聽見你的聲音。”
慕暖紅著眼睛一噎。
轉過臉來,季存繼續跟我算賬,要笑不笑睨著我,看誰都不爽的樣子像個無賴,“說話啊,啞了?你不是特別能說會道嗎!手上腫個烏青都能忍了,啥脾氣啊這麼能忍?”
我說,“你幹嘛針對我?”
“我不針對你——”季存抬手跟要打人似的,“我針對誰?手腫了不說嗎?”
說完他去摁了一下牆壁上的呼按鈕,隔了一會就有小護士進來幫我重新調整針孔,季存說,“你們這兒有紙板盒嗎?就那個,能給小孩子纏在手上的。”
“有啊先生。”小護士樂了,“不過那都是給喜歡的小孩子的,在手掌心然後和針頭纏住。”
“給。”季存手直指我而來,“纏一個,省得再針頭。”
我臉漲紅,“我不是小孩了!”
“我看你就跟低能似的。”季存依舊不給我好臉,“是不是在這兒彰顯自己特能忍呢?疼就出來知道嗎?哭的孩子有糖吃這話沒聽說過?”
我紅著眼睛,“這是慕暖造的,我哪敢說?”
季存一僵,連著門口慕暖都變了變表。
而後男人咬牙切齒對著我,“我告訴你,你這句話再說一遍,我以後隨便你怎麼死,絕對不幫一下!”
江鈴兒著急了,“兇什麼兇!”
陳渡學著江鈴兒的聲音也滴滴喊道,“兇什麼兇~~”
倒是小護士以為我和季存在互相鬥氣,還在邊上笑著打圓場,“哎呀,小之間沒有什麼好鬧的,好了,我先走了,有事兒再喊我。”
我和季存齊齊喊道,“不是!”
小護跟沒聽見一樣,推著推車出去,外面就傳來一陣議論聲,“裡面那對小夫妻吵架真有勁,打罵俏的。”
得了,不是,憑空給我倆升級小夫妻了。
慕暖和董欣站在門口,就像是兩個外人,從剛才一直尷尬到現在,這會兒季存總算回頭看了,“你什麼時候回去?”
慕暖指指自己,“你在對我說話嗎?”
季存皺眉,“不然呢?”
慕暖又變得楚楚可憐,用那種泫然泣的眼神看著季存,我一個人看了都忍不住,何況是男人?
“存,你終於不生氣了嗎?願意跟我說話了嗎?”慕暖放下段來,“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何況是……一直追著慕暖的季存?
季存瞧一眼,可能是心了,“我讓人送你走。”
“存!”
慕暖往裡走了一步,江鈴兒眼睛一瞇,“退回去!”
慕暖嚇了一跳,又可憐看向季存,季存低著頭在那裡車,“地址告訴我,我給你約車。”
“存……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來找你,這幾天一直找不到你,然後聽說你被你家著來醫院裡照顧商綰,我是心疼你……”
慕暖這話說得自己像是為了季存在退步一樣,偉大到就差背後亮個菩薩環,結果聽見江鈴兒在邊上,“你誰啊你,季存用得著你心疼嗎?季存微博上八千多萬挨個排隊都能排個一年半載,得到你心疼?還有,季存什麼時候被了?你這話說的像是商綰脅迫季存一樣,你沒本事就不要老是道德綁架別人!”
慕暖氣得臉鐵青,“江鈴兒,你別不就過來故意轉移話題!”
“我轉了,你能拿我怎麼樣?”江鈴兒兩手一攤,“我還是商綰朋友呢,你是商綰的誰?商綰跟你不吧?你來病房做什麼?”
慕暖被江鈴兒堵得說不出話,然後江鈴兒問我,“綰綰,你認識嗎?”
我說,“不認識。”
“商綰你欺人太甚!”
慕暖說完這個,又扭頭看向季存,季存放下手機,“你走吧。”
“存……”慕暖慌了,“季存,我們好好談談行不行?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你了,我甚至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突然間就不要聯絡了,這對我來說太殘忍了……”
很久?
我有些疑,難道季存很久沒去找慕暖了?之前不是還在家裡摟著慕暖讓我滾嗎?莫非是在那之後?
季存只是說,“我給你了車。已經到樓下了。”
慕暖不可置信看著季存的臉,想說什麼,卻被董欣狠狠拽了一把,低聲音道,“有什麼下次再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現在商綰生著病,加上之前孩子是季存的,季存肯定偏著!”
慕暖眼裡各種各樣的緒一閃而過,“欣欣,我該怎麼辦……”
“走一步看一步,我們先忍了,季存自知這一次虧欠你,我們肯定還會有機會扭轉的。”
慕暖捨不得,被董欣一步一回頭地拽走了,走到門口才發現,季大發和溫芷如一直都在門口看著。
夫妻倆面無表送走這兩人,才走進來跟我們打招呼。
我終於知道了,原來是因為季存的爸媽都在門口觀察,所以他也不能太明正大向著慕暖。這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一定是這樣吧。
我強忍住心口酸的覺,讓自己不要出任何異樣的表。
沒關係的,商綰,像以前一樣笑出來就好了,不管是面對誰,不管再難過,都沒關係的。
我擺出笑臉和季存父母打招呼,就像是一天一天好起來的模樣,所有的尺度我都拿得正好——我甚至不知道,我原來可以將痊癒的人把握得如此準,哪怕我的心已經千瘡百孔。
我問自己,那些歷盡千帆仍能笑出來的人,到底是發自心地笑,還是如同我一樣,已經被掛上了面呢?
季存轉過來,“爸,媽。”
季大發冷哼一聲,“總算像個人樣。”
“我不想再看見慕暖。”溫芷如也難得強了一把,“存存,慕暖不是什麼好人,你不要再和來往……”
“我都知道,您不用一遍遍說。”季存提前打斷了溫芷如的話,“你們來了,我就先走了。”
“你又要去找慕暖是不是!”
季大發脾氣上來了,“上一回是這樣,這一次又要走。慕暖就這麼重要?”
這一次季存沒有再任由自己聽從父母的話,他轉頭,眼神凜冽到像是一頭狼,狠狠看了季大發一眼,那一眼把季大發嚇到了,他回過神來怒吼,“你這什麼表!狼心狗肺的東西,你敢走出去一步——”
哐噹一聲,季存摔門而出。
******
“我沒想到你還會來找我。”
煙霧繚繞的休息室裡,遮的幕布被人通通放了下來,靜謐漆黑的環境就如同空無一人的電影觀眾席,有人在菸,一接著一。
“不來找你?”季存冷笑一聲,“那老子頭上的髒水怎麼辦?”
鍾讓夾著煙,細長的眼裡掠過一冰冷的殺意,“你說什麼?”
“時間往前推。”季存湊近了鍾讓,眼睛一眨不眨,“商綰有一次在劇組裡吃了盒飯,晚上回去肚子痛,後來洗胃住院這事兒,是你乾的吧?”
“說什麼,聽不懂。”
“我和商綰看見了你當時停在劇組外面的車了,別裝傻。”季存指關節按得啪啪響,要笑不笑睨著鍾讓,“商綰那會送醫院之前指著我鼻子罵呢,沒跟你計較。前幾天就一直想來找你,只不過家裡事沒理完。我現在能心平氣和坐在你面前跟你說話,你最好端著點,別tm真的惹急我,就你幹得那些事我拿來當垃圾小說看都不稀罕。”
鍾讓聲音極冷,“跟我對抗?”
“對抗?”季存像聽見笑話似的,站起來走到窗邊,嘶啦一下將那些幕布通通拉開,大片刺目的從落地窗照進來,照得人睜不開眼睛。
強中他的瞳仁針孔狀,襯得周圍一圈虹的尤為妖冶,季存轉看著鍾讓,一字一句,“我沒那個興趣跟你爭什麼商綰,但是你別來惹我,陸曼那裡的事你收拾好了嗎?”
陸曼兩個字令鍾讓表劇變,“是你告訴的陸曼?!”
季存早在陳渡提醒他之前,就已經把所有的事告訴了陸曼!
“你讓我棘手,我能讓你安寧?”季存衝著鍾讓笑了笑,“打掉我一個孩子,我也得讓你割塊。不如先好好想想怎麼和陸家打好關係吧。陸曼好哄,陸在清可不好哄。”
陸在清?陸家現任掌權人?!
“你是在跟我挑釁嗎?”鍾讓的聲音裡已然了殺氣。
從高中時候起,他們就已經爭鋒相對了。
季存沒說話,直直拉開門去——這場明正大的戰鬥,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都遲到了太久。
到底是挑釁,還是藉機?
季存面無表推門而出,落在他後,照得一室通明,男人頭也不回離開了。
這天晚上季存沒有回來,季大發和溫芷如在我的病房裡等了他好幾個小時,連著手機電話都打了,依舊沒有任何迴音。
我躺著,靜靜看著新掛上去的慢慢順著輸管流下來,雙目放空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好。溫芷如以為我是因為季存扭頭就走到打擊了,還過來安我,“季存這孩子,是被我寵壞了,綰綰,你別難,我們回頭一定他過來好好陪你。”
我輕輕搖著頭,“阿姨,沒必要這樣強迫,不然季存跟我之間只會矛盾越來越大。”
溫芷如愣住了,也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他們單方面強迫季存一直來照顧我,卻沒想過這樣做的方式,會令季存越來越反我。
這麼一來,就像是在幫倒忙。
溫芷如看向我,“綰綰……”
“我沒有什麼所求的,阿姨,真的。”
或許是我眼神太空太空了,空到什麼都沒有,所以才會讓溫芷如一直想要安我。我扣問自己,如果真的好起來的話,我又該問季存那裡索取一點什麼呢?
可是我好像什麼都不要了。
江鈴兒和陳渡一直沒出聲,這會兒說話了,說到一半溫芷如有些好奇地問了一句,“姑娘……那個,我看著你眼的,你是不是演那個小皇妃的……”
“啊!”江鈴兒有些驚喜,“是我。”
“真的是江鈴兒!”
溫芷如立刻捂住,“天啊老公,是江鈴兒,我最喜歡的明星!”
江鈴兒不好意思地著頭髮,“阿姨,您這樣的大人喜歡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給我籤個名吧,沒想到你和綰綰關係這麼好……”溫芷如拽著季大發的服,“就簽在他服上吧!”
季大發像是要英勇就義一樣,將自己的服拽長一截,“媳婦兒咋說就咋樣,籤我服上吧!”
我看著他們在那裡笑著鬧,卻彷彿在瞬間跟我拉遠了無數的距離。
我覺不到歡樂,我甚至同樣失去了別的緒,知覺被人奪走,我的多胺失去了讓我快樂的能力。
直到送走江鈴兒以及溫芷如等人,我笑著目送他們遠去——在離開房間,病房門被關上那一刻,我徹底笑不下去了,將自己捲被窩裡。
在被窩裡昏暗的線下,我盯著自己手背上千瘡百孔的針眼,盯住直到視線一點一點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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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季存沒來,張良倒是來了,他推門進來的時候我還有點吃驚,然後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張良一下子拉住我,“你不用著急,躺著就行!”
我笑了,“你跟我主治醫師一樣。”
“習慣使然……”張良回答道,隨後上前,“不好意思前幾天沒來,剛剛結束一臺大手,又被我爸爸拉著馬不停蹄參加了一次研討大會……”
“沒事。”我指了指周圍一堆滋補品,“有什麼要吃的嗎?我不方便,你自己拿吧,別客氣。”
“我吃飽了來的。”張良看了一圈,“沒飲料嗎?”
“有燕窩飲品。”我樂了,“你拆一盒吧,滋補。”
“別了吧。”張良無奈地笑了,“怪我,上門來看你也忘記買東西了。”
我故意說道,“是吧?我還指著你做的夜宵呢。”
“哦。”張良應下來,“那我下次給你做。你現在人覺怎麼樣?”
面對這樣的問題,我早就已經麻木了,例行慣例一般用一個模板的話回答著,“覺比之前好多了,慢慢來應該會好的。”
“你至得修養一個月。”張良坐在我旁邊,嘆了口氣,“我都不知道你會出這種事,早知道我該提前一天給季存打電話,至還能阻止一下事的發展。”
想起這件事,淋淋的一幕幕就在我腦海裡出現,我搖搖頭,用盡力氣剋制住自己各種想法,讓自己不要去回憶,“這不怪你。”
張良想說話,對上我的表,他又默默把話嚥了回去,有一句沒一句跟我聊著天。他不善於聊天,找話題找得累,而我,裝沒事人也裝得累,靠著床發呆,時間就在發呆的過程中從我指裡溜走。
季存過來是在下午,他進門的時候見到張良在裡面,先是一愣,跟著眉頭就皺起來了,“你怎麼在?”
“我過來看看。”張良一臉坦然,“你上午去哪了?”
“你是我爹啊?”季存說話語氣很不善,“我必須得給你彙報?”
張良不說話了,大概是知道繼續和季存說下去也沒有什麼好話聽。
季存給我買了吃的,放在一邊後就坐了下來,對我說,“你弟弟的事有進展了。”
毫無波的心忽然間就驚起一圈一圈的漣漪,我沒辦法裝作置事外,立刻問道,“商聞怎麼了?!”
“減刑了,還能怎麼樣?”
季存頭也不抬,顧著翻手機,後來翻出一條訊息來給我,“你看,那邊的人告訴我的。”
我心起疑,試探著問了一句,“是不是你做了點什麼?”
季存搞笑一樣看著我,“我?我能做什麼?又不是我把商聞送進去的,我tm還能幹什麼?你不如去問問鍾讓。”
鍾讓。
這個名字是我心一最尖銳的刺。
我肩膀了,“不了吧。”
“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季存嘲弄地看我一眼,“最近鍾家出了點事,你可以安心了。”
出了事?誰能撼鍾家?
我猝然抬頭看季存,“你對鍾家下手了?”
“平時跟個sb似的,這種時候腦子轉得快啊。”季存微微有些吃驚,他吃驚在於我能猜到,而不是做壞事暴,“怎麼,不高興嗎?我還幫你出了口惡氣呢,鍾家差點也沒了一個孫子。”
我手指無意識地攥,張良坐在一邊覺得氣氛有些凝重,“那個,你們談的事,我能聽嗎?不能的話,要麼我先出去?”
“隨便你。”季存聳聳肩膀,不去管坐在一邊的張良,轉臉直勾勾看著我,“陸曼昨天被臨時送進醫院搶救了,通知書都發了無數張。”
我倒一口涼氣,“陸曼……怎麼了?”
“半夜差點先兆流產。”季存在說出這個話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似的隨意,“送進醫院搶救,保大人保小孩都鬧了半天,不過最後還是一起保住了。”
我覺背後有些發寒,“陸曼是發生了什麼事嗎?等等……那之前是懷孕了?孩子……孩子……”
“鍾讓的。”季存衝我瞇眼笑笑,我覺得換做平時,季存這張臉要笑起來,那是絕對漂亮的,但是現在他的笑容在我眼裡卻彷彿帶著一殺意,分明在笑,眼底卻沒有毫笑意,冰冷到像是一個殺人犯。人命關天的事,在他做來不過是一個順手,“陸曼知道了鍾讓的事,所以緒太過激,差點流產。”
我耳邊嗡的一聲響,大腦一片空白。
季存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當初鍾讓讓我緒劇烈,現在的他用同樣的手段去讓鍾讓和陸曼不得安寧,哪怕代價是讓陸曼這個孩子也無辜流產,他也在所不惜。
只是可惜,沒有流產功。
季存看著我,好像是在等待我做出一點反應來,他用一樣的手法去令鍾讓承了同等痛苦的一切,然後轉神如常跟我傳遞這個訊息,似乎不是經自己手一般。
我的心在覺到恐懼,季存能夠做出這樣的事來,早晚有一天若是我站在他的對立面,也會被這樣對待。
“鍾家現在……怎麼樣了?”我用自己的全部理智問了他一個問題,問完聽見季存笑了笑,“你想聽點什麼訊息?好的還是壞的?”
心臟像是被人用力攥了,我臉蒼白,季存說,“壞訊息呢,就是你和鍾讓的事被整個陸家知道了,這也是陸曼氣得差點流產的理由,出事那會陸家都翻天了,鍾讓自然不能避免責任,現在估計都不知道如何收拾這一切。不過伴隨著這一切,好訊息就來了,因為這件事,陸家暫時單方面收回了兩家的聯姻,也就意味著,陸曼和鍾讓現在是短暫分手的狀態,你的春天來了,是不是很高興?”
我不知道季存是在什麼樣的心態下能夠說出這樣的話的,哪怕他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哪怕他出了一口惡氣,可是現在——我覺到的,滿滿的都是寒意。
我應該高興的,季存沒說錯,我應該笑出來才對,可是為什麼……為什麼……
我慘白著臉,“季存,你……”
“我同時也幫你報仇了呢,之後你想做什麼,等你恢復好了隨便去報復鍾讓,我都不攔著。”季存笑瞇瞇地手了我的臉,“笑一個,嗯?”
“陸家……陸家若是知道了我和鍾讓的事……”我滿目驚慌,“他們……”
“他們不會來找你的。”季存像是能猜到我在想什麼一樣,“陸在清那裡我打過招呼了,現在陸家沒人責怪你,責任統統在鍾讓上——事實上,真相的確是這樣。你遭遇的這一切,都是鍾讓造的,陸家哪怕要因為這件事算賬,也該算在鍾讓頭上。你安安心心住院吧。”
我愣住,渾發冷。
“你可別告訴我,你這會兒,在心疼一個侮辱過你,最後還強迫你打胎流產的男人吧?”見我發愣,季存的表在頃刻間變得無比沉,他低笑,喊著我的名字,“商綰,要是真的這樣,我也對你沒話說。你腦子都能昏這樣了,沒得救了,我能為你做的就是親手把你送回鍾讓邊,我看,你們渣男賤,般配得很。”
我直勾勾盯著季存,直到他把所有的話說完,我才著聲問他,“你說夠了嗎?”
“嗯?”季存含笑注視我,“夠啊,我當然夠了。你都這樣大公無私關心鍾讓了,可真是幾千年難得一遇的聖母,我還能說什麼呢?”
我狠狠推開了湊近我的季存,“別拿你的想法來揣測我。”
“小心點。”季存一把抓住了我推開他的手腕,上面還吊著針,他強行拽著我的手腕下去,“別到時候又針頭導致手背起一個烏青。”
他上是這麼說的,可是他的眼裡我卻看不到任何。
隨後季存在我旁邊坐下,期間張良一直沉默,很合時宜地沒有加我們兩個人的流,等到季存坐下後,他才道,“你們……事談完了?”
“差不多。”季存瞇著眼睛打量張良,“你有什麼事嗎?”
“沒有,我就是過來看看商綰的。”張良知道季存這會兒面對他表十分不善,但是他直來直往習慣了,哪怕季存的臉再臭,他都平靜如常,“綰綰出院日期你知道嗎?”
“你不是醫生嗎?你推測推測。”季存雙手抱在前,“推測出來了順路讓我聽聽。”
“你其實完全不必要對我敵意這麼大。”
張良一筋的人,居然直白一句話懟得季存啞聲,他道,“第一我沒有傷害過商綰,第二商綰單,我追求礙不著你什麼。以前你說商綰是你的助理,我追會連帶著影響你,但是現在商綰不是了,被你炒了。所以我覺得,我應該沒有地方再惹到你。季存,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大的敵意?就因為,我喜歡商綰嗎?”
就因為,我喜歡商綰嗎?
我耳邊嗡嗡作響,慌張地去拽張良的服,“你怎麼了,別說了,季存要是生氣起來……”
張良見我一臉擔憂的表,還倍兒淡定地說,“你放心。季存不你,不會因為我跟你生氣的。”
他哪來的自信!!
我被這話說得心口一刺,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我會難。
季存當時眉心一跳,“你現在是在跟我擺譜?”
“也不是擺譜。”張良慢吞慢吞地說著,沒覺得自己現在這個態度在季存眼裡就是挑釁,他是真的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是我覺得我和你沒有互相爭對的點兒,就沒必要這樣老是說話帶刺,不是嗎,季存?”
不是嗎?
季存眼睛倏地瞇起,怒極反笑,“你說得可真沒錯!你追商綰是你的事,我多管閒事了才會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無差別針對你。你說的都沒錯,咱倆不該這樣鬧僵,我可不該跟你拜個把子當好兄弟嗎!”
“季存!”
我拔高聲調喊了一聲,“夠了!”
季存被我這聲喊得一怔,隨後他不可置信地朝我看過來,“你在跟我說?”
“對。”我咬牙,“張良格直了點,你也知道。沒必要這樣話裡帶話說。再退一萬步講,你話裡帶話了,張良也聽不出來,不如有什麼不爽快就當面直白說。”
“你在為了張良教訓我?”
我從未見過季存那張可以稱作漂亮的臉上會出現過這樣氣急敗壞的表,因為更多的,這種表只會出現在小孩臉上——
被搶走了摯玩的小孩臉上。
我愣了愣,就見季存那雙看起來無比名貴的瞳仁深似乎點燃了一把無名火,他坐在那裡就用這種眼神看著我許久,許久之後男人猛地站起來。
他笑著,不知道為何笑得極狠,眉眼深卻還帶著些許倉促,“啊是嗎?那倒是我小肚腸了。那,我讓位置給你們。我說夠了,給你倆騰地方。”
我來不及解釋一個字,季存轉而出,平時若是生氣了,他必定擺著一張冷臉摔出一聲震天響的敲門聲,可是這次。
這次,他腳步飛快又悄無聲息,快到我無法捕捉,只能眼睜睜看著背影。
給我最多的,永遠都是背影。
病房裡一下子寂靜下來,張良這才意識到他可能又得罪了什麼人,轉過頭來問我,“是不是我剛才說錯話了?”
我無力地搖頭,“沒有。”
“那他怎麼……”
“是我們之間出了點事,和你無關。”我低下頭去,下意識用另外一隻手按住了口。
在疼。心在疼。
我用力了口氣,像是鉚足了力氣,拼命地,將心臟深漫上來的那些細的疼痛,緩緩地,緩緩地了下去。
******
“……”陸在清不可置信看著闖進辦公室來的男人,回過神來拼命拍打著特助方城的肩膀,大喊著,“護駕護駕!!大膽刁民竟敢擅闖皇宮!來人吶!護駕啊!”
季存想抄起陸在清總裁辦公室裡的菸灰缸直接懟他臉上的,“狗皇帝,整個紫城已經被我包圍了!”
“你居然敢妄想謀朝篡位!朕要誅你九族!”陸在清說著說著被自己逗樂了,在那裡撲哧一聲笑了破功,“誒,等一等——你來幹嘛啊?真是,招呼都不打一聲,來的路上有沒有被人看見?”
季存不說話。
陸在清哐當一拍辦公桌,“你——你從哪進來的?”
“我大概還能從大樓外面爬窗進來。”季存翻了個白眼,“37樓,我就是蜘蛛俠我都怕。”
陸在清瞪大眼睛,“你從正門進來的?!”
“廢話。”
“那不是——”
陸在清立刻看了眼門口,正好這個時候沒人從外面經過,他試了一個,助理方城就馬上過去關上門,然後替陸在清守在了門口。陸在清這才敢說話,低了聲音道,“那不是很容易被人看見嗎?人家要是知道你來找我,就會知道我跟你關係好,傳到鍾讓耳朵裡去,他那種人一下子就能知道是我倆串過了!”
季存在邊上坐下,自顧自用著陸在清的咖啡機,他說,“怎麼了?我倆的確串過要在背後搞他啊,你幹嘛怕他發現?你都幫我了,還怕被他知道你站隊了?”
“那不是廢話麼。”陸在清皺眉,“我這是背地裡和你串通,跟你不一樣,我和鍾讓還不算徹底撕破臉呢,只是現在因為家裡事故導致立場對立。你不要和鍾讓好,我還要和鍾讓假惺惺好呢!”
“你想得啊。”季存被陸在清氣笑了,“我把你拖下水,你就休想維持和鍾讓的塑膠友。”
“你媽,太渣了吧,上了你的狗當。”陸在清怪一聲,“然後呢,你現在過來找我幹嘛?據我所知,這會兒,商綰在醫院吧。你不去照顧?”
“有人陪著,哪兒需要我。”季存怪氣地在那裡扯著角,“我過去就是太沒有眼見力了,打擾到他們相親相醞釀。”
“哎喲季小發,你這話聽著怎麼這麼酸呢?”陸在清樂了,“誰啊?”
“張良。”
“哦。”陸在清有印象,“我爸膽結石是他的手呢。聽說技好的。他爸好像更厲害更資深一點。”
季存呵呵兩聲,“你怎麼什麼人都認識。”
“先別管我,先來管管你的事兒。”陸在清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怎麼了,商綰有男人陪了,你就自知卑微,然後退場了?”
“有沒有句好話了?”季存殺過去一個眼刀,“我又不在乎。”
陸在清看看他表,嘖嘖兩聲,臉上寫滿了不信,看好戲似的在一邊道,“繼續,繼續說。”
“我真不在乎。”
“……”陸在清頓了一下,“可以,我看看你到什麼地步。你不在乎,你來找我一塊對付鍾讓?”
“我這不是給自己出氣麼?”
“是是是。”陸在清隨便應付他,“你說的都沒錯,你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商綰。”
“為了幹嘛,我又不指那種白眼狼能回報我。”季存兩駕到了茶幾上,雙手抱在前,一臉不爽的樣子,“晚上找陳渡出來喝酒?”
“怕是不行。”陸在清咧笑了,嘚瑟似的,“我晚上要陪兒子做作業。”
“……”媽的,防不勝防。
“我看你現在就像在生氣。”陸在清著下,“我推測一下,大概就是你在病房裡看見了商綰和張良,或者你和他們起了什麼衝突,然後你被氣得直接衝我這兒撒氣來了。”
季存被陸在清說得一愣一愣的,“你丫……你這智商什麼時候突飛猛進了?”
“呵呵,因為!”陸在清沒個正經走到季存旁邊,一把摟住了他的肩膀,“想想商綰和張良的樣子,就是!”
不說還好,一說季存的火氣剛熄下去現在又蹭的一下竄上來了,比之前在病房裡強忍著怒意還要可怕,更加洶湧地一次發出來,甚至口不擇言口,“tm了個!”
“誒!”陸在清原本只是開玩笑,被季存這樣子弄得嚇了一跳,“我開個玩笑,你當真幹什麼?”
“我當真?我什麼時候當真了?”季存呵呵冷笑,“關我屁事,商綰怎麼樣怎麼樣!”
“……你真的在生氣啊。”
“我沒有!”
“……那你為什麼火冒三丈?”
“我都說了我沒有!”
“你看看你自己,一說到商綰和張良就像被人中痛一樣。”
“我沒——”季存忍無可忍,氣得直接從沙發上站起來,現在錢醫院裡無發洩的暴怒在這一刻徹底被激發出來,他狠狠踹了一腳茶幾,腦子裡忽然間閃過當初張良對他說的那句話——
季存,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大的敵意?就因為,我喜歡商綰嗎?
陸在清看得目瞪口呆,跟著聽見季存怒吼,“對!我有!我生氣了,看見他們兩個,老子tm氣到炸!”
說完這話以後整個辦公室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季存氣的聲音,以及陸在清嚇得嚥了咽口水的聲音。
“你……”
陸在清怔怔地看著發怒火的季存,隨後才喃喃著,“莫名其妙的,幹嘛忽然間發那麼大火,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啦?”
開心?
季存一想到張良就想口,還開心!開心tm戈壁!
他沒說話,沉默好久一把抓起馬克杯,把剛磨出來的咖啡噸噸噸灌了下去,陸在清稀奇道,“火氣這麼大,年輕人,有什麼想不開啊。”
季存喝完把杯子朝著茶幾上一放,跟著才坐下來,“看張良煩。”
“張良可沒有什麼要對付的地方,人家紅苗正。”陸在清看戲似的笑了,“你還想對付張良啊?張良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兒吧?”
沒有。
的確沒有。呵呵了。
季存不說話,他拿起手機看訊息,微信第一次這麼平靜。這幾天他忙著家裡和醫院兩頭跑,沒去劇組,不過劇組裡的人也不敢催他,他隨便在微信群裡問了一句,戲拍到哪了。
一下子竄出來好多人抱大的,說存哥好久不見,問他最近去哪裡玩,但是都是那種阿諛奉承的口氣,看著讓季存十分不爽。
都只是為了名氣才和他親近的一群人罷了。
關掉手機,季存看了眼百無聊賴的陸在清,“晚上還是一起出去吧?”
“不,我從良了。我現在是良家夫。”陸在清樂了,“我可不是你這種閱無數的萬人斬。”
“你丫幾年前自己多浪都忘了嗎?”季存被陸在清這個態度氣笑了,“行吧,我還去找陳渡和薄止褣比較好。離你遠點,省得你被我帶壞。”
陸在清說,“你還是出去,最近慕暖捆綁你炒作太多了,你被人發現去夜店,估計又要引起微博轟。”
“吃飽了撐著……”季存拿出手機來,“這些好好地看我演的電視劇就好了,還非得關注我私生活。還非要控評。我要他們控評了嗎?我本來私生活就不咋地,瞎幾把腦補一堆理由幫我洗白,看著都累。看看劇看看電影得了,我私生活咋樣要他們說話嗎?跟我爹媽似的,對自己爹媽都沒那麼殷勤吧。”
“你也不能這麼說,你畢竟偶像,偶像有很大的公眾影響力,在是非觀念上,偶像就像是一種標桿,對於追逐你的人來說,你的選擇可能就會影響到他們的選擇。能夠幫你說話的人,不管到底是不是洗白,從上來說,他們是喜歡你的。出於喜歡,才會幫你說話,甚至有的時候他們自己都沒搞清楚真相不分青紅皂白——還會被人扣上腦殘洗白這樣的標籤。”
陸在清頓了頓,“理智上來說,他們的確有的時候一味護著偶像沒有是非觀念,傻缺的,我也覺得腦殘真的沒腦子。但是外人可以罵他們腦殘,可以和他們對噴,他們的偶像不可以。”
季存愣住了。
陸在清扭頭看著季存,“這幫傻子哪怕知道你多爛,都能自發替你控評,為你建立各種後援團賬號,為了你拍再爛的電視劇都能看下去——他們是傻子啊,站在我們角度上,說腦殘都行。但是唯獨你,你不能罵你的。”
季存沒說話,陸在清自己又過去倒了一杯咖啡,“明白了嗎?有人喜歡你是一件多好的事啊,你總是嫌棄自己的。你要知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他們捧起你,也能親手摔死你。”
有人喜歡你是一件多好的事啊。
季存不知道過這句話想到了什麼,沉默許久才把心思放回陸在清剛剛那段話上,“怎麼,我要把當我的親生父母嗎?”
“那倒不至於,食父母吧。”陸在清眨眨眼睛,“畢竟你要來娛樂圈,不是和你爹發誓了不問他要一分錢嘛。”
陸在清還記得季存為了慕暖要來娛樂圈的時候,季大發氣得臉鐵青。那會季存從家裡搬出來住在陸家,季大發帶著一隊挖掘機過來抓人,轟轟烈烈拉了個雄偉的排場,毫不管這是大名鼎鼎的陸家,就要把季存揪出來。
跟討債似的拿個喇叭大喊,在陸家門口大喊,“季存,你要是敢去娛樂圈,老子發誓,你從老子這裡拿不到一分錢!”
“拿不到就拿不到!”季存也是個暴脾氣,估計是傳季大發的,季大發拿喇叭,他就把陸在清家地下室KTV裡邊的四個大音箱統統搬出來,抓著話筒對著季大發吼回去,“你個工地裡出來的野蠻人什麼都不懂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我就是在外面死,我都不會問你要一分錢!”
“老子把你家拆了信不信!”季大發怒從心底,嚇得陸在清兩腳發,使不得使不得,叔叔這是陸家啊!你們要打去外面打!
季存也吼,“拆啊!季大發你今兒不把這裡夷為平地,我就看不起你!你拆一塊陸家的磚試試!”
陸在清弱弱地拿出手機選擇了報警。
……
想到這裡陸在清就笑,“你脾氣跟你爸一模一樣,比你爸還要暴躁。”
“誰讓他天天跟我抬槓。”季存翻了個白眼,“我就煩別人跟我抬槓,商綰也是,天跟我抬槓。估計跟我爸一個工地出來的。”
“……”話題怎麼又繞回商綰那裡了啊。陸在清想。
他剛想說你怎麼回事,就看見季存掏出手機盯著螢幕看了幾秒,又收回去,喃喃著,“媽的,平時嘰嘰喳喳怪氣的,現在一條微信都不發,沒看到拍戲群裡我說話了嗎?也不出來冒個泡,死了嗎?”
“……”你在說誰啊。不過這個陸在清沒敢問。
季存又拿出手機來看了看,還是收了回去,敢他剛剛一直看手機其實就是在關注微信的靜。一看還是沒訊息,季存咬牙切齒,“喲呵,看來和張良相很愉快。”
陸在清笑了!
“笑什麼笑!”季存丟過去一對眼刀。
“看來你對張良的敵意真的很大。”陸在清聳聳肩攤開雙手,“張良真無辜。”
季存沒說話,收回手機,眼神逐漸沉了下去。
******
我再一次看見季存,是在隔了一天之後的新聞上面,季存和富二代爺在夜裡出去玩被人拍下來了,一時之間各種訊息沸沸揚揚炸了開來,我看了一眼狗仔拍的照片,認出來季存邊那個富二代爺是陳渡,覺有些好笑。
他沒再來看過我,像是說到做到似的,給我和張良騰出了綽綽有餘的相空間,而他,就跟消失了一樣,如同在瞬間離了變作一個置事外的看客,再也不管我的死活。
一個禮拜後,我被季大發和溫芷如接去了季家府邸,雖然我一直拒絕,但是溫芷如不放心,生怕我在外面醫院出事,愣是把我接回了季家好吃好喝照顧著,連著保姆都是從專業醫院裡調過來的,整個醫護團隊都為了我而服務。
我住在季家第一天,季存沒回來。
第二天,季存還是沒回來。我有一次試著下樓,聽到了季大發在那裡破口大罵,溫芷如小心翼翼安他。
我沒說話,無言地著季家豪華的天花板,心臟跳伴隨著刺痛,直到我悄無聲息紅了眼眶。
第三天,季大發一個電話下去,“把那個王八蛋給老子抓回來!打斷他的也要給我帶回來!”
“季大發!”溫芷如驚了,“你別和存存槓上,那孩子吃不吃!”
“那我就看看他能有多氣!老婆都小產坐月子了,還在外面吃喝玩樂!”季大發說完掛了電話,話筒掛下去的時候力道極大,我都覺得家裡電話座機差點讓他砸壞,他打完電話發現我站在二樓走廊,立刻和溫芷如從樓梯口走上來,“兒媳婦,你……”
“我還不是呢,叔叔,您沒必要這樣。”我用力讓自己笑出來,“強行把我和季存捆綁在一起,對我們倆都不好。叔叔,您別那麼我了。”
季大發想說很多話,最後都說不出來,只剩下長長嘆了一口氣,“姑娘……我們季家也不能什麼都不做。你……你要什麼,你說吧。我沒有侮辱你的意思,但是,你也知道,補償是必須的。”
我站在那裡,紅著眼睛許久,笑著說,“叔叔,您能給我一點時間嗎?”
“好,好。”我能夠接納,對季大發來說也是一種減輕負擔,他立刻拍拍我的肩膀,“那,等你好起來了說。啊?”
我點點頭,季大發又讓保姆給我燉東西喝,我沒有拒絕,轉回了臥室裡,蓋著被子躺下。
這天晚上我給江鈴兒打了一個電話,問,我到底該不該要季家的補償,我又該要點什麼。
“錢。”
江鈴兒在電話裡對著我如此說道。我沒說話,又重複了一遍,“商綰,要錢。”
“可是……”
“我知道,拿著季存的錢,會讓你覺得很屈辱,甚至季存和鍾讓都會看不起你。但是商綰,錢是最好的補償。”
我間聲音抖,“你怎麼看呢?”
“聽說過一句話嗎?《LEGALHIGH》裡面的。”江鈴兒的聲音跟刀子似的扎進我的耳朵,“錢是什麼?錢,就是向對手報一箭之仇,見識你們的骨氣的東西,是奪回被剝奪的東西和被踐踏的尊嚴最適合的代價,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
我耳朵外面嗡嗡作響。
“問他們要錢,季家,鍾家,一點不留恥心和同心地要錢,為了自己去要錢,為了商聞——”江鈴兒頓了頓,“商綰,不要去管季存怎麼看你。一切等到商聞出來,就都結束了。到時候哪怕他再用你,都留不住你。”
******
我在季家住了一個多月,加上在醫院裡住的日子,差不多快兩個月了。等開始康復以後,我從季家搬了出來,那一天跟我一起走的,還有一張五百萬的支票。
我和溫芷如坦白,道了歉。是個那麼溫又那麼心細的人,我對說了謝謝,也說了再也不見。
我回到之前問張良租的公寓裡,裡面已經落了一層灰,我喊來了鐘點工幫我打掃,鐘點工是個中年婦,問我,“小姑娘你一個人住在這裡啊?”
我笑了笑,“是啊。”
“那要注意自己安全啊。”中年婦衝我慈祥地笑了笑,幫我收拾完屋子就走人了。這天晚上張良過來我家做飯吃,我和他一起做了菜,張良吃了以後表明顯變了,有些驚喜,“你的手藝真的可以。”
我沒說話,只是繼續吃,吃完以後張良要走,順路把上次拿走的傘還給了我,對我說,“這週末你有空嗎?”
我認真想了想,“得去一趟劇組看看況,不能馬上回復你。”
“好,你有空,就告訴我吧。”張良對我道,“我想請你看個電影。”
******
這天晚上我在微信上破天荒主找了一次季存,我告訴他,我養好了,什麼時候去劇組拍戲?
“你養好了?”
季存居然直接敲了一個電話過來,我有些吃驚,“嗯,好了。”
“哦,那你明天就來劇組好了,這種小事還來特意煩我。”
“不好意思啊。”我用力攥了手指,“只是想著這個角到底是你安排給我的,問你一聲比較周全。打擾到你抱歉了,我掛了。”
“等等——”
季存又冷著聲音喊了一聲,我幾乎能夠想象另一端季存拉著冷臉的樣子,他涼涼的聲音過手機傳出來,“你現在在哪?”
“在家。”
“又是張良的房子?那破房子有什麼好住的?”
“我每個月付錢的,你別把這話說得像是我再被他包養一樣。”
“你不是被我爸媽接走了嗎?我家裡住著不開心嗎嗯?把你當大爺似的供起來。幹嘛回去張良的房子啊?”
“你打電話給我是來吵架的嗎?”
“……”季存深呼吸一口氣,“週末出來。”
“出來幹嘛?”
“你翅膀了嘛?”季存冷笑著,“名偵探柯南劇場版,不看?”
我愣住了,“你……找我看電影啊?”多大人了還看名偵探柯南。
“也不是,主要沒人出來,加上我公眾人。”季存著煙,過手機傳來呼呼的風聲,我有些詫異,他難道這會兒在外面?
想了想,我道,“不了吧,我週末沒空。”
“商綰你是不是不知好歹?”
季存那裡傳來一聲咒罵,我剛想說話,忽然間聽見了門鎖傳來一聲撬。
“喂?不說話?死了嗎?”季存聽見我沒有回覆,一下子來了火氣,“老子難得想看一部電影——”
“等一等……”我了口涼氣,整個人排床裡,“等一等,季存……”
門口傳來腳步聲,一聲一聲,我的心臟被提到了嗓子眼,“季存……”
季存被我的態度變化嚇到了,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電話一下子結束通話了。
手機哐噹一聲落在地上,我被人死死捂住,整個人不停地撲騰。黑夜裡我看不清楚闖進來的人是誰,只能死命掙扎。
“不要,我們只是那點錢,你非要這樣,那就沒命了。”
進……進賊了?!
我不敢想象自己現在的況,我想呼救,被人察覺,隨後那人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了一卷明膠帶,直接撕下一大片來將我的封住。
我驚恐地嗚咽著,來的是個年輕男人,下手極重,他問我,“錢在哪裡?!”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放在枕頭底下的五百萬支票,整個人張起來,室搶劫的強盜察覺到了我的緒變化,扼住我的脖子,“聽說你很有錢?”
有錢?我只是剛拿到季家給的錢而已……
為什麼,一切那麼巧合?
我不敢說話,那個人就衝我鷙地笑,“我告訴你,你敢報警,今天你就沒命了!我知道你一個人住著,沒人幫忙!”
我整個人被按在床上瑟瑟發抖,他又說,“眼睛閉上!你要是敢看到我的臉,你就死定了!”
我認命照做,那人又掏出一塊布來將我的眼睛徹底矇住,漆黑一片中我又被人綁住了手腳,跟著我聽見了開燈的聲音,那人捆住我又遮住了我的眼睛,大概是覺得我已經沒辦法看見他的行了,所以在我家裡大翻特翻。我聽到了各種東西被推翻被摔在地上的聲音,整個人在牆角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所有的覺都被切斷了,我拼命想要發出聲音,卻輕得可憐,那人行為十分魯,哐當一腳把我的椅子和沙發踹翻,又大力開關著櫃的門,砰砰巨響不停地傳來,我絕地抬頭,卻看不見任何東西。
“錢呢!你不是很有錢嗎!錢呢!”
我被封住,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他腳步靠近我,用力狠狠踹了我一腳,“錢呢!”
我整個人從床上滾落下來,手腳限制本無法保護自己,男人頓了頓,隨後一把抓住了我睡領子。
“沒錢是嗎?”
他三下兩下就扯開了我的服,足以顯得他蠻力有多大,“材倒是不錯,沒有錢,那就不如讓我爽爽!”
我間發出一聲急促的聲音,可惜於事無補,在這樣況下的我本就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如同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我死死閉著眼睛,僵直了哆嗦著去反抗,那個人一把抓住我的大,我在毯上想要藉著翻滾來保護自己,但是他察覺出了我的作,一下子就拽住了我,著我的頭髮把我的頭提起來。
頭皮傳來刺痛,我狠狠了一口冷氣。
“不是聽說你很有錢嗎?怎麼沒錢了!沒錢就用你的人來還,媽的老不死的居然騙我說你有錢,錢呢!”
老不死的?誰騙他說我有錢?
我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直到忽然間聽見另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跟著看到男人蹭的一下從我邊站起來,“媽的賤人,還說一個人住,你喊人來了?”
我所有的行都被封鎖了,怎麼可能?
可是他又是怎麼知道我一個人住的?
只是接下去我聽見了一聲鈍鈍的悶響,再接著傳來的是剛剛室強盜的落地慘的聲音,隨後有人衝我這裡跑過來,步伐飛快,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件外套直直落在了我肩膀上。‘
香水味傳過來的時候,我整個人一怔。
所有的一切發生和結束在極短的一個時間段,加上我蒙著眼睛本看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導致我的大腦就傳遞給我這樣一個概念,很快發生了,又很快結束了。
而我不知所措躺在地上,聽見那個人不停地在喊疼,可能是什麼地方關節臼了。
“你……你是誰!”
“我已經報警了。”有人說完這句話湊近我,先是幫我鬆綁,跟著一下子替我撕開了在我上的明膠,撕拉帶起一陣面板刺痛讓我下意識出聲來,“很痛!”
“痛忍一忍啊。屁大點事。”說完他將手到我後腦勺,將我眼前的布摘了下來,刺眼的一下子進我瞳孔裡,我眨了眨眼睛,覺不知為何鼻子有點酸。
燈下男人高揚著下看著躺在地上的我,神冷漠,眉目桀驁,“發什麼呆啊,來收拾自己,等下我帶你去做筆錄,sb。”
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季存的臉也跟著一併模糊了,連同線也被眼淚暈染了一塊一塊晦的暈,我還沒說什麼,季存蹲下來看我,“起來啊。”
我慌張地站起來,肩膀上他的大順著往下,季存過去接了一把,又將大幫我披了上去,他不耐煩地看著我,還在氣,顯然是剛剛手導致他氣息不順暢,“說你是sb,你還不信。一個人住著沒一點安全意識嗎?”
我嚇了一跳,“沒想到……我沒告訴過別人——”
想到這裡,我立刻愣住了。
不,我告訴過別人。就是那個之前來我家打掃的中年婦!問我是不是一個人在這裡住著,我說是。
那麼一定是在幫我收拾屋子的時候看見了我枕頭底下的支票了,貿然拿走對來說嫌疑太大,所以……派了個人在晚上過來室搶劫!
我看見季存往前走,將原本綁住我的繩子拿去綁那個強盜,全都綁住以後,他找了把椅子過來坐下,隨手撥了幾個電話。
全過程我站在那裡茫然,季存出現得太過巧合,我甚至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這一切,我怎麼會被季存救了呢?
“怎麼,看見我很稀奇?”季存冷笑,“是啊,你滿腦子只有張良,看見我估計都不知道自己要擺什麼表吧?”
我沒說話,隔了很久我才說,“謝謝。”
“我也不指你狗裡能吐出什麼象牙來。”季存喊了人過來,我聽到了外面傳來車子熄火的聲音,他說,“謝謝倆字要是覺得勉強,也不用說了。搞得像我你一樣。”
我抿,搶匪倒在地上被五花大綁著慘,季存喊來了警察也喊來了陳渡,陳渡一進門嚇了一跳,看了眼地上的膠帶和繩子還有布狀的眼罩,指著季存,“你丫不會這麼禽吧,對商綰做這種事?!”
季存小臉氣得煞白,“你特麼瞎啊!躺在地上那麼大個男人沒看見啊!”
“你綁人的手法怎麼會這麼練!”
“……”
十分鐘後,我們出門一起上了警車。
再半小時後,我做完筆錄被放出來,正好季存也結束了,站在警局門口菸,我看著他的背影問他,“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我家?”
“之前跟你打電話的時候,我人就在外面開車。所以過來很快。”
季存回答得很迅速,“聽見你說話不對勁就過來看看況。”
我沒說話,應著冷風,他站在路燈下,拉出了細細長長一道影子,隨著接不良的路燈一跳一跳的,如同幽靈一般忽明忽暗。
我不知道到底是大腦哪裡出錯了,我喊他,“季存。”
季存停住,丟了煙踩滅,沒有回頭。
我間乾啞,心臟彷彿在痙攣。我問他,“你……為什麼,要過來救我……”
季存站在那裡沉默,沉默過後他選擇又掏出香菸來,點燃了,夾在之間就任由它緩緩燃燒殆盡。
我看紅了眼。
總覺得這些日子那些藏在麻木之下瀕臨崩潰的緒逐漸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在蠢蠢著想要發。
為什麼我會這樣?回溯到最初,為什麼我會被季存趕出家門?為什麼我會被炒?
為什麼,以前都能平常面對的他和慕暖,現在會如此令我厭惡,以至於對著慕暖直白惡言相向導致惹怒季存?
為什麼……
我狠狠深呼吸一口氣。
我會不鍾讓?
冰冷刺骨的寒風吹過,天氣越來越冷了,我瑟了一下,覺裡的都要被凍僵了,朝著季存細瘦的背影看去。
季存依舊一言不發,如同凝了一座雕像。
我上前一步,“季存。”
“沒有為什麼。”季存的聲音伴隨著冷風一併襲來,呼呼掠過我耳畔,“也不要想為什麼,商綰。”
我愣住了,“你這樣……算回答嗎?”
季存轉朝我走過來,上手替我整理了一下外套,他說,“不要想什麼有的沒的。不可能的,商綰。”
我哆嗦著,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因為心疼。
我說,“那如果……我說如果是我,是我先……”
“沒有如果。”
季存看向我,依舊是那張漂亮桀驁的臉,依舊是那副乖張無畏的表,他看我許久,衝我吐出一句話,“別再說下去了,商綰。”
我手指倏地攥,覺秋冬季節的寒風從我裡穿過,明明披著他給的大,卻什麼溫度都得不到。
“我媽說給了你錢了。”季存繼續說,“後續鍾家也會給你相應的賠償。這兩筆錢加起來數字不小了,等錢都拿到了,你就可以遠走高飛了。和商聞一起。”
他以前死死纏著我,如今親手放我走。
“我不想這樣呢呢?如果我說我不想呢,季存……你肯定知道為什麼,我——”我聲音都在抖了。為什麼心會這麼痛呢,為什麼人的忘這麼大,明明當初已經痛過那麼多遍了,吃夠了的苦,卻還要再一而再再而三往下跳?
這和當初……又有什麼分別呢?
“你才剛好,稍微腦子清醒點可以嗎?”季存給我的回答猶如當頭一盆冷水潑下,我站在那裡,卻彷彿已經從極地走了一遭,心臟在瞬間冰封,沿著管脈絡,一點一點凍住我全。
他在拐著彎說我不夠自重,再直白點,就是說我犯賤。
他那麼聰明,一定……他一定,一定已經知道了吧?
是吧,我也覺著我自己賤得可以。
他說的沒錯。
“上車,送你回去吧。”
說完這話,季存便轉大步向前,他來到停在路邊的車子邊,見我沒有跟上來,皺著眉回頭看我,“又怎麼了?”
這一刻,我知道,縱使我再聲嘶力竭,也只是徒勞無功。
我使勁眨眨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隨後對季存說,“沒事,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了,服我乾洗洗好會送去你家。”
季存盯著我許久,最後沒說話,拉開了車門,發車子遠離了原地。
我站在馬路邊,直到他的車子消失不見,眼淚終於一顆一顆,一顆一顆地落了下來。
我一個人打車回家,到了家張良給我打了一個電話,他問我,“你家裡出事了?”
我一愣,“你怎麼……”
“鄰居跟我說的,你一個小姑娘獨居,家裡進賊了,聽到了靜。”
我一邊接電話一邊在玄關換鞋子,“嗯,不過沒事,剛從警局回來。”
“人沒傷吧?”
“嗯。”
“商綰?”
我有些奇怪,就聽見張良在手機的另一端問我,“你沒事吧?聲音聽著有點低落。”
原來我的難過已經明顯到了,連一個外人都能聽出我在難過的地步了啊……
我吸了吸鼻子,“沒事,明天還要早起去劇組呢。”
“季存會跟你對戲嗎?”
說起季存這個名字,倒流回心頭三存,我抓著手機的手指無意識了,隨後我笑說,“當然會啊,我演的角就是他的手下。”
“那要我晚上來接你嗎?”
“不用了,一直這樣太麻煩你了。”
我沒有再逃避張良,而是直白拒絕,“很抱歉,回應不了你的。”
那邊沉默了好久,許久之後張良才緩慢地對我說,“嗯……那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我了口氣,故意用輕鬆的語調說,“當然可以啦。”
張良聽到我語氣正常,就跟我道了晚安,掛了電話以後,我一個人躺在沙發上陷一種茫然的地步。
接下去的日子我到底該怎麼辦呢?
離商聞出來還有三個月,還剩下三個月……
我咬著牙站起來,去了廚房給自己鼓搗夜宵,端出一碗麵之後,一個人坐在餐桌邊吃飯。
電視機的音量被我刻意加大,營造出一種這個家裡熱鬧騰騰的覺。我坐在餐桌邊,頭一次覺到了一種深重的無力。
我不知道未來在哪裡,更不知道要如何理明天和季存的見面。
我先是抓著筷子愣了幾秒,隨後像是突然被人摁了開始鍵一樣,一個人拼命吃,為了能夠覺到自我的存在,我不停地吃,把東西吃進去,讓我的肚子覺到飽意,似乎這樣,我就可以肯定我自己活著。
不這樣的話,或許時隔數月會有人敲響這棟房子的門,進來看見的是一我高度腐爛膨脹的。輕輕一,那些緒就如同腐敗的皮組織迅速炸飛濺,沒有人會想要理會我活著時心曾經有過多驚濤駭浪,就像沒有人會想要去仔細觀察死人的一般——在大眾眼裡,或許都是一樣的,腐爛,過時,噁心,又令人抗拒。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人會在難過的時候想要暴飲暴食,亦或是一丁點食都不汲取。極端的兩面都像是一種為了知自我的行為,我靠吃來填補空虛,我的太空了,空得要人命。
我埋著頭一個人吃麵,用力將吃麵的聲音發出到最大,我不怕的,我一個人這麼久都過來了,我都沒有一刻怕過。
窗外萬家燈火,獨獨沒有一盞在等我。
我將最後一麵條吸進裡,嚼了嚼艱難地嚥下去。
嚥下去,直到一顆眼淚悄無聲息砸進了碗裡。
******
第二天我早早醒來,盯著天邊魚肚白,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慢吞慢吞從床上爬起來。
刷牙,洗臉,洗澡,吹頭髮,敷面所有的一切我都緻地打扮,到了後來我坐在鏡子面前看著自己素,手了自己的臉。
還是溫熱的。
還是真實的。
我看了眼時間,在發了半小時呆以後,我起換服出門,出發去劇組。
張良租給我的房子離劇組近,不稍片刻我便到達了目的地,下去的時候先去了更室把戲服換上,然後在群裡喊了一聲,我回來啦。
“哇,是商綰嗎?”
“你今天好早啊,我們還在來的路上。”
“祝賀呀,存哥說你生病住院去了,現在怎麼樣啦?”
我頓了頓,隨後在鍵盤上打出幾個字——我現在特別神,謝謝大家關心。戲拍到哪裡了?
“快要到大結局了,不過你的戲份還沒拍,今天可以先搞你的了。”
過了一會我收到一條好友申請,點開來一看,發現是黃欽。
居然是黃欽本人?
黃欽他在我們戲裡是主角,扮演那個皇帝,也就是我在劇中要勾引的件。後來因為事太多,我和他拍完定妝照就再沒一起合作過,直到現在。
黃欽主來問我,【事解決了?】
【嗯。】
【那可以安安心心拍戲了,哈哈。】
【謝黃大帥哥還來找我聊天,真是讓我寵若驚啊!】
【什麼話呀,都是一個劇組的。最近緒醞釀得怎麼樣了?】
【肯定比之前好,放心吧!我爭取一條過,不NG!】
【有志氣啊商綰哈哈。】
黃欽是個很隨和的人,也非常有禮貌,從之前和他拍定妝照的時候就可以覺出來,我想了想今天的戲份,大概就是先和賀長安來一出對手戲,再跟著就是之前沒拍的百花園勾引皇帝細節。
深呼吸一口氣,我收回手機,坐在化妝鏡面前,一邊揹著臺詞,一邊等著他們的到來。
******
半小時後,人開始陸陸續續來齊,黃欽到了場地裡,就搬了一小板凳過來在我旁邊坐下,故作嚴肅正經的語氣,“來來來,商同學,我們來排演一下。”
我笑了,“遵命!”
季存被陳婼帶進來的時候,導演組還在調裝置,我和黃欽都化了妝換好服在邊上對細節臺詞,黃欽指著劇本跟我說,“這裡,你眼神要那種冷豔,但是勾人,知道嗎?你演的這個角沒有的格,自然也沒有那種弱又令人想要憐的覺。所以你的勾引,就是要用力,就是要豔眾人那種勾引,使出渾解數去引起皇帝注意,為了賀長安,什麼苦都吃得下去的那種勾引。”
他的解釋太到位了,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要如何去演繹這一段,等我和黃欽聊完心得一抬頭,季存就站在我們不遠。
人如玉樹,袍獵獵。
他今天穿了一白玉的袍子,高高瘦瘦又氣質冷漠,緻的五擔得起小說裡描寫的“劍眉星目”四個字。是站在那裡,不用說一句話,我就彷彿看見了那個名京城才驚絕豔的長安侯。
賀長安啊賀長安,你到底有真心過誰嗎?
你的,永遠是那個窮極一生都登不上的皇位。
季存這會兒雙手抱在前,皮笑不笑看著我,“聊得認真啊?”
似乎昨天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強忍著心的心酸,笑著說,“是啊,太久沒回劇組了,總要找人請教重溫一下覺。”
季存對我這個說法回以冷笑,隨後對我說,“行啊,這會兒,可千萬別NG了。”
我沒說話,倒是黃欽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導演組準備好了,你和季存先準備。”
“嗯。”
我點點頭,跟在季存後進場,導演組對著我笑瞇瞇地喊了早上好,隨後跟我提了幾個要素,這便開始。
喊下開始那個瞬間,悉的覺一下子回到了我裡,那些我早已背得爛的劇,那些銘記於心的臺詞和細節,我看著季存,他卻在我眼裡化作賀長安。
化作那個我深著卻永遠而不得的男人。
“今日百花園,你可準備好了?”
“報告主子,已經準備好。”
“服呢?”
“服還未……”
“我命人去訂了一套紅花釵大袖,你今日穿上,去見皇帝。”
賀長安一個眼神,就有下人端著一個貴重的紅木箱子上前,開啟箱子,我看到了一套相當華麗的服,以及連帶的一整套秀麗髮簪。邊上擺著一對花鈿。
愣住,我緩緩抬頭看賀長安,聽見他說,“穿上這套,皇帝一定會注意到你。”
都說為悅己者容,可今日,他無所不用其極地將我梳妝打扮,只為了讓我去替他勾引皇帝。
鏡頭在我臉上定格了好幾秒,就為了拍攝我見到服後的眼神和表。而後我接過那套袖衫,緩緩跪下,“花影……聽令。”
******
皇帝設宴百花園,眾臣從之,後宮妃嬪也跟著花枝招展地來了,包括邀一起來的名門貴婦,或是深閨千金。我在暗,看見賀長安帶著平公主和眾人笑意盈盈地打招呼,我想,賀長安啊,你原來還能笑得如此熱。
賀長安對皇帝說,路過異域順路買下了一位孤子,善歌舞,今日帶來一併給皇帝助興,皇帝坐在最中央的位置自然是笑著答應,這一答應,就到了我出場的時候。
一紅袍如同天降,伴隨著影的降落,樹上落下葉子和花瓣來。眉間一朵花鈿,眼尾一抹嫣紅,綺羅纖縷見,是誰綢緞迷人眼。
我正灼熱又絕地看著誰?
穿過皇帝,我正看著賀長安。
——“咔!”
“快,放商綰下來!”
我猝然清醒,整個人還吊在威上,機慢悠悠地將我安穩放下,我這才踉蹌兩步站穩。
挽了挽寬大的袖袍,我看見黃欽還坐在皇帝的位置上茫然看著我,我上前揮揮手衝他打招呼,“怎麼了?”
“拍得真好……”
黃欽下意識手來我的服,“這服太飄逸了吧,你出現那個畫面搭配它簡直翻了。質真舒服。”
“我演得沒有讓你尷尬就好啦。”我笑著說,“你喜歡?我給你訂一套。”
周圍人哈哈大笑。
“黃欽不會有那種裝的好吧!”
“不得了了,這一下可挖出八卦大新聞了。”
遠遠覺有人目冰冷看著我,我一僵,轉對上季存冰冷的眼睛。
瑟了一下,我還是繼續讓自己維持著笑意,季存沒說話,只是盯著我許久,轉走開。
“他怎麼了?”
“沒事,估計還在戲。這種況正常。”黃欽安我,“我剛剛也還在戲呢。”
所有人都一邊休息一邊跑去看導演的機子,導演替我們回放了一遍剛才的形,大家都誇讚我這一條拍得太好,倒是讓我有些不好意思。
“這倆月經歷了什麼呀?眼神更有覺了。”
經歷了什麼?
我無聲地笑,卻一言不發。
畫面又回放到我從樹上跳下落到百花園中央的慢鏡頭,又迅速切了一秒黃欽被驚豔的表,導演特別滿意,“哎呀商綰,你看你現在狀態,比之前好得不是一點半點嘛!我覺你這部戲拍完就火了!”
黃欽笑瞇瞇地說,“是呢。”
我了鼻子,“別誇我啦,再誇我尾要翹到天上去了。”
大家看完演出都散去繼續忙接下去的任務,唯有季存站在原地,用力攥了礦泉水瓶,發出一陣刺耳的瓶子變形聲。
這天的戲一直拍到了晚上,後來收工的時候導演組為了慶祝我現在傷好出院,說什麼也要帶著我們幾個出去吃一頓,我實在拗不過大家,只能笑著迎合,“那好吧,我來請客吧。”
“別別別,公款!公款吃喝!報銷的!”
導演在那裡笑著,“莫慌!今兒就挑貴的吃!”
一群人開始在那裡嘰嘰喳喳挑吃飯的地點,只有季存整個團隊都沉默的,有人上去問了一下,“存哥,你有什麼意見嗎?”
季存沒說話,隔了好久才說,“隨便。”
隨便這倆字最難伺候了。
外人不知道我和季存之前發生過什麼,還以為是今天慕暖沒來導致季存心不好,畢竟在們眼裡,季存和慕暖還是這個劇組的劇組夫妻,黃欽開玩笑說了一句,“是不是今天慕暖小姐姐不在,所以我們存哥興致不大高?”
季存的眼神一下子變了,連著我都有些做賊心虛,黃欽倒是沒看出來,“好了啦,晚上一起去吃一頓日料怎麼樣?”
“贊!”
化妝師第一個舉手,“哇,我都想好要吃什麼了,我們去吃高階自助吧,不然要是單點的話,我怕把劇組吃窮!”
我笑著說行,幾個人就湊在一起定位置,今天江鈴兒也沒來,我擔心的,打了個電話過去問要不要晚上一起來吃飯,結果江鈴兒在另一端啞著嗓子說,“商綰,我最近來不了了。”
“怎麼回事啊你?”我有些著急,“聲音聽著很虛弱啊。”
江鈴兒了口氣,“冒發燒嚴重呢,不然我這幾天早來看你了。誒,等我病好點兒我就回來拍戲。”
“我的戲份快過去了。”我頓了頓,“皇帝納我宮,然後我就死了。”
“那就……殺青見吧。”江鈴兒著氣笑,“先不說了,你去忙吧,晚上吃日料嗎?多吃點。”
“嗯,你照顧好你自己。”
掛了電話,我抬頭看向朝我走過來的人,黃欽眨眨眼睛,“喊你好閨江鈴兒過來呢?”
“對的。”我晃了晃手機,“不過不舒服,今晚吃大餐可能是不到了。”
“憾。”黃欽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撇撇,“不過也好,江鈴兒胃口大,要是去吃自助,餐廳的人看見都得哭。”
跟著周圍人一路說說笑笑地坐車去外面,我們各自爬上了各自的麵包車,但是等我要上車的時候,我忽然間愣住了。
以前一直是坐著季存的車子回去的,但是如今我被季存炒了,自然……是不能和他同一輛車了。
我被炒了的事大家都知道,所以也沒有在劇組裡將我和季存放一塊提及,現在他們開開心心上車去了,就剩下我們幾個走得慢的,我站在季存的保姆車旁邊頓了頓,一時之間覺得不知道該怎麼辦,猶豫許久還是選擇打車。
季存站在一邊要上車,見我拿出手機來,皺著眉頭過來拉我,“喂,過來——”
“商綰你坐我的車好了。”
他話還沒說完,就有人直接出聲蓋過了他接下去要說的話,黃欽上前拉了我一把,“反正也離得不遠,載你一程不礙事。”
季存剛出去的手一下子收了回來。
我看了眼黃欽,跳上了他的車。
季存站在麵包車門口,直愣愣地發呆,直到陳婼推了他一眼,“你怎麼了?”
“沒事。”季存低頭,迅速且短暫地回覆了一句,跟著就上車,再也不發出任何聲音。
我坐在黃欽的車上,他的司機很熱地跟我打招呼,“你好!”
“你好呀。”我笑瞇瞇地揮手,司機又說,“黃欽居然帶小姑娘坐保姆車啊,真是難得。”
“劉叔你這話說的,像是我喜歡男人一樣。”
黃欽很擅長開玩笑並且緩解尷尬氣氛,他又問我,“要喝水嗎?”
“不了,留著肚子等下去吃日料。”我道,“你平時都一個人嗎?我看你獨來獨往的,經紀人很來。”
“我比較省事。”
黃欽也不客套,大喇喇將椅子背放倒,和我並列坐在車子後排,像是躺著躺椅似的,他戴上墨鏡,隨後笑著跟我說,“畢竟我要求比較低,而且格比較懶散。”
“看出來了,雖然你咖位很大,但是大家對你好像都很和善。”我轉過去看黃欽那張帥臉,“你是打算以後都演電視劇了嗎?”
畢竟我記得黃欽是個歌手出聲,他還有好幾張CD的銷量打破了全球紀錄呢。
“經紀人都說我太省事了,也不炒作,他們有的時候想替我炒作了都,我聽著就頭痛。”黃欽笑得特別,“不過嘛,我也沒那麼多要求,唱唱歌演演電視劇就好了,人生嘛,還是得過且過一點舒服。”
“你這話可一點都不像是紅的人能說出來的。”我嘟囔著,“而且還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
“哈哈哈。”黃欽把墨鏡往上挪,戴在了腦門上的髮間,衝我看過來,“紅這種路線不適合我啦,適合季存。他那張臉那個格就是紅的款。”
“得了吧,全網黑還差不多。季存脾氣差,一半紅一半黑。”我想了想季存那張臭臉,估計也就在年紀輕的裡面吃香,但是現在追星的年輕人是最多的,導致季存就這麼蹭的一下火起來了。
“季存家裡應該不缺錢吧,怎麼就來娛樂圈了。”
黃欽在放平了的椅子上轉過來看我,“我聽人說,你很早就和他認識了?”
“嗯。”我沒有逃避這個話題,而是認認真真地說道,“高中就認識了,那會他在高中就特別出名,好多星探來挖他,他在我們學校是風雲人。”
“哦。”黃欽聽得也很仔細,“像他這樣什麼都不缺的人,肯定生出來就帶著傲氣,來娛樂圈得罪人也不奇怪,畢竟不靠娛樂圈混飯吃。”
“是吧。”
我看著窗外,跟在我們後面的,正好是季存的保姆車。我猛地收回視線,哪怕知道在車裡季存也看不到我在看他,但是我也像是做賊心虛一樣一下子挪開眼神。
“我怎麼總覺得你和季存之間的關係有點神?”
黃欽一句話說出來,我立刻像是被人中痛一樣,尷尬地笑了笑,“啊?”
“我說這話沒有冒犯你什麼吧……”黃欽見我表不大好,馬上就改了話題,“不好意思啊,我就順路說一句,你別往心裡去。”
我沉默下來,隔了一會才啞著嗓子道,“就那樣吧,反正以後也沒有以後了。演完這出,我可能不會再來娛樂圈了。”
“為什麼?”黃欽從椅子上坐起來,坐直了看著我,“你這個角很好,播出去以後肯定會一下子紅,到時候事業肯定有很大的前進空間……”
“我沒有想過真的要多火。”想到商聞,我無力地笑了笑,“就這樣吧,蠻好。”
半小時後,我們到達地址,下來的時候都是戴著墨鏡,我們和季存是最後到達的,下車的時候黃欽先下去了,隨後轉衝我手拉了我一把,從麵包車裡跳下來的時候,也好也看見隔壁停車位上季存下車。
不知道為什麼,隔著墨鏡,我都能察覺到他冷冷的視線,十分不善。
這整頓飯吃得我渾不自在,結束買單的時候黃欽也是跟在我後走出來的,“商綰住哪兒?我送你?”
有人開玩笑說,“皇帝這是對殺手心了嘛。”
“戲裡戲外打好關係自然不會吃虧。”黃欽回覆得也十分巧妙,倒是邊上季存從頭到尾冷著臉,陳婼小聲問他,“存存,我們也回去吧?”
季存理都沒理,站在那裡,眉目鬱。看著黃欽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他緩緩皺起了眉。
有點兒,不爽。
黃欽領著我往外走,說要順路送我回家,大家也都累了各自散夥,走出去的時候我聽見背後有人喊我,“商綰。”
我一頓,這冷漠的聲音太悉了,是季存。
我和黃欽並肩回頭看季存,黃欽替我問道,“怎麼了?”
季存站在那裡,眉眼桀驁,不知道為什麼眼神深得可怕,他盯著我好久,又是冷冷一句,“沒事。”
媽的,相當不爽。
黃欽一臉疑,我卻在心掀起驚濤駭浪,握了拳頭轉往外走的時候,季存又喊我,“商綰。”
我繼續停住。
季存說,“看……名偵探柯南嗎?”
那一瞬間,我的心臟迅速回,可是很快卻又偃旗息鼓,我肩膀著,努力扯開笑臉來回復說,“啊,週末嗎?週末我得對戲,還要收拾屋子,可能沒空,要不下次?”
黃欽在一邊給我臺階下,“這麼認真?要不要我們幫忙來給你收拾屋子?”
你他媽上來瞎湊什麼熱鬧!但是季存把這話忍住了。
“所以,還是不了吧。”我衝著季存擺擺手,“再見,早點休息。”
我和黃欽走了,季存還站在原地。
陳婼有些捉不季存的想法,嘗試著喊他,“你沒事吧?”
季存看著外面一片漆黑的夜,頭一次被人拒絕和丟下了,偏偏還要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也跟著邁開步子走。
切。
我上了黃欽的車子,車子發的時候他往回看了一眼,下意識嘀咕了一句,“怎麼覺得季存不大高興呢?”
我心裡咯噔一下,立刻就說道,“他這人脾氣就這樣古怪,一會會就不高興了,過陣子又自己想開了。”
黃欽看我一眼,“你了解他的。”
我心劇烈盪,偏偏明面上還要擺出一副笑臉來,“畢竟一起工作這麼久了,總歸能夠清楚一點他的脾氣。”
黃欽不疑有他,收回視線,繼續放下椅子背,像是休息一樣躺在上面,“話說你家的地段好啊,正好外面是高架,來劇組多方便。”
“我是租的房子。”我隨口回了一句,“找朋友便宜租給我的。”
“你朋友厲害的,能在這個地段有房子,估計不便宜。”黃欽將墨鏡往上抬了抬,墨鏡後面一雙好看的眼睛盯住我,“話說你週末要收拾家裡的事是真的嗎?要不要我們來幫忙?”
“別了吧。”我尷尬地回絕,“你們還要拍戲呢,何況你這樣的大牌來給我搬家,太不像話了吧。”
黃欽在邊上笑,捂著肚子笑,傳出來聲音都是帶著笑氣的,“你不會一直都在故意拉遠跟我的距離吧?”
“實話實說,的確是的。”我承認了。
“沒必要這麼張啊。我看著像是那種耍大牌又脾氣差的人嗎?”
在我印象裡能夠和這樣的形容對號座的只有季存。
於是我搖搖頭,“不是。但是畢竟你名氣大,我還是得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比較好。萬一要是被人捕風捉影什麼的,那你的可能會分分鐘手撕我。”
“哈哈哈。”黃欽在邊上繼續笑,“你把我吹得太過了啊,我都有點得意了。”
黃欽的咖位的確很大,他的國民度很高,又會唱歌又會演戲,加上為人低調溫,在娛樂圈幾乎零黑料,出道到現在連和的八卦緋聞都沒有。這樣一個潔自好又條件優越的人,我自然要小心,自己名聲臭了沒關係,要是連帶著拉著黃欽一起下水,那我可就了罪人了。
“話說我記得。”頓了頓,我說道,“你說過,我長得像一個人。”
黃欽的表像是有瞬間的僵,可是很快就被他蓋了過去,他裝作沒事一樣衝我說道,“是啊,有點像。眉眼裡有點像,但是我覺得可能只是偶然吧。”
“那個人……”我有些吞吞吐吐,大概是因為不知道接下去的話該不該說,“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豈料黃欽停頓了幾秒後,坦白回答我,“說重要吧,其實算不上。但是……一直很朦朧存在在我腦海裡。這幾年,一直都是。”
好曖昧的說法。
我有些了分寸,那如果真是這樣,其實我的境也很尷尬,只能道,“那看來……是我讓你想起了誰吧?”
“沒錯。”黃欽意味深長看著我,“真好啊,還能再遇見。”
他一直都很照顧我,從拍定妝照那會開始我就能覺到了,可是我也不懂,就憑我這張和某個人相似的臉,他就能這麼照顧我嗎?
說實話,這樣的照顧,令我心惶恐。
“不過你不用有什麼力。”黃欽像是能夠看穿我的想法一樣,“我至不是個壞人。對吧?”
最後反問我的時候,他調皮地衝我眨眨眼睛,“你還不放心我嗎?”
“是我太小氣了。”我自嘲地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你事業剛起步,其實提防著一點沒壞。這說明你其實很聰明。”黃欽很大度地給我鋪了臺階下,我發現他其實商特別高,很懂在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跟他相一點力都沒有。
大概也是因為商高,所以他能火這麼久吧。
很快黃欽送我到家,看到小區走廊裡昏暗漆黑的一片,他跳下車親自送我到小區門口,我有些寵若驚,“不用這麼客氣……”
“這話是我說給你吧。”黃欽咧笑了,“不用這麼客氣,畢竟送你到家才顯得比較紳士嘛。”
我沒再拒絕,黃欽走在我後,步伐平穩有力,一路直到我所在的公寓樓下,他道,“好了,這下我放心了。”
“我不是小孩子——”我剛說完這話,整個人一愣。
因為有人從那裡走出來,帶著一道細長的影子,直直地,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
我的呼吸在瞬間加速。
從漆黑的影裡走出的男人,有著一張曾經在我夢裡出現過無數次的面孔。
我失聲,“鍾讓……”
鍾讓站在那裡,看樣子是一個人來的,沒有帶著吳默,他先是眉眼冷漠看了我數秒,隨後立刻帶著攻擊地看向我後的黃欽。
黃欽察覺到了況不對,上前一步拉住我,“怎麼了?”
我說不出話來,只能憑著本能搖搖頭,狠狠深呼吸一口氣,才讓自己有勇氣把話說出口,“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還想問你。”鍾讓的聲音沒有一波瀾,就如同冰冷又不到邊際的大海,“這個男人是誰?”
我一怔,後黃欽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我不要怕,我回頭衝他道,“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沒事。”黃欽跟我一起抬頭看向鍾讓,順帶還問我一句,“你男朋友?”
鍾讓的表猛地一變,頃刻間有些猙獰,又迅速恢復原樣,他冷笑,“商綰,新勾搭的男人?”
“放乾淨點。”我猛地攥了手指,“這是我的朋友,你說話注意點素質。”
“朋友?”鍾讓怒極反笑,“大半夜送你到家門口的,是朋友?”
“大半夜連家門口都不送到。”黃欽替我嗆聲,“算哪門子狗屁朋友?”
我來不及說話,黃欽就把我拉到了後,直接對著鍾讓,“讓開,商綰要回家。”
“我要是不讓呢?”鍾讓瞇眼笑得極狠,“我來找商綰的,沒有找你,關你什麼事?該滾的是你!”
“商綰可沒說要見你。”黃欽兩手一攤,“我覺得是你自己主找上門來想見商綰,就別說得這麼清新俗像是和約好了一樣。”
鍾讓彷彿強忍到了極點一樣,黃欽的話似乎到了他的痛,“關你什麼事?”
“不關我事。”黃欽沒有讓步,“那麼商綰回家也不關你的事,擋道幹什麼?”
“你和商綰什麼關係啊就他媽竄出來,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你對商綰有利可圖吧!”
鍾讓指著黃欽口不擇言,“滾,別著我連你一塊對付!”
黃欽被有利可圖這四個字說得一陣恍惚,而後他咬著牙,像是和鍾讓槓上了一樣,我趕去拉他,“別吵架,沒必要……”
鍾讓看向我,“商綰,你不用解釋一下這個人為什麼會出現在你邊?”
“解釋,向誰?向你嗎?”我猝然抬頭去看鐘讓那張面無表的臉,諷刺地笑著,“你又不是我的誰,我何必向你解釋?何況我和黃欽清清白白,你自己喜歡潑髒水罷了,我何必費力氣跟你解釋?”
鍾讓手裡似乎攥著什麼東西,被我一說,他攥得更了,“我今天來找你有事。”
“有事?有事就說。”我想笑,“上來一頓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是怎麼回事?你快點,我時間寶貴。”
“商綰!”
鍾讓終是沒忍住,重重大喊一聲我的名字,“你非得這樣嗎?商綰,我今天過來是因為之前的事——”
“之前的事。”我重複了一遍鍾讓的話,“你還指我對你有什麼好臉?歡天喜地等著你來補償我嗎?鍾讓,人心都是做的,你對我做了那種事,我怎麼可能寬恕你!”
我放不過鍾讓,更放不過自己。
都是我,都是我的弱,都是我的固執,都是我自己犯賤自己傻才落到這個地步,我最不放過的人就是自己,恨自己當初喜歡他,淪落到如今這個田地!
黃欽像是被這樣的發展給嚇到了,“你們……”
“閉!”鍾讓的聲音忽然間急速起來,在我說出不可饒恕之後,他緩緩朝我走近,可他走近了,我便後退。鍾讓想來拉我的手,連著聲音都放了,“商綰……你能當做那些不存在嗎?我給你錢,要多有多,比季存他們家給你的還要多。我本沒想過……會變這樣……”
“是啊,誰能想到呢?”
我喃喃著,如同被人用利劍刺穿了軀,五臟六腑都在訴說著焦灼的痛,我攥了手指,似乎這樣可以憑空多出一些力氣,“可是鍾讓……錢能買得回一切嗎?你真的覺得那些事,給了錢就可以當做不存在嗎!人生,真的可以說重來就重來嗎!”
到後來我幾乎是用歇斯底里的聲音喊著,“你從來都不懂!你憑著自己喜好毀掉我一切,現在又要對我說從頭來過,你本不懂——”
最後十分我已經說不出話了,只剩下眼淚徒勞無功地掉下來,我卻連掉它們的力氣都沒有,黃欽扶著我,我才不至於倒下去。
我看著鍾讓,眉眼朦朧中,我看到鍾讓痛苦地皺起眉頭,他也會痛苦嗎?鍾讓——你能有我一半痛嗎?
倉皇大笑,我說,“真要給我錢,直接打給商聞就好了。那個賬戶你明明也知道吧?我不要錢,鍾讓,我也不要你。”
黃欽扶著我往前走,我說,“想回家。”
黃欽抱我一把,“那我送你上去。”
我模糊的視線裡快要看不清任何東西了。包括那個深過的鐘讓。
他親手殺掉了我他的全部。
“商綰,一定要這樣嗎?”鍾讓的聲音已然沙啞,近乎徒勞地喊著我。
充耳不聞。我維持著我最後的冷靜,讓我不至於搖搖墜。
“你不是缺錢嗎,我給你錢,要多給多——!商綰!我能給你……”
我聽見鍾讓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帶著靈魂深的抖和哽咽,“商綰,如果我認錯,我們能不能……”
我沒說話,直到黃欽扶著我進電梯,電梯的門在背後徹底關上那一瞬間,我彎下腰來,乾嘔著哭得像個小孩。
******
黃欽陪我在客廳裡哭了很久,等我終於哭累了,兩手一撒直接癱在沙發上,一邊用餐巾紙鼻子,一邊用悶悶的聲音對黃欽說,“不好意思,被你發現了我的……”
“你是不是還要殺我滅口啊?”黃欽樂了,“剛那個人我一直覺得眼,現在想起來了。是不是鍾家大?”
我點頭承認。
“這個瓜有點大……”黃欽直愣愣看著天花板數秒,又對我說,“那就有點不得了了,你和鍾讓之前是嗎?”
我完鼻涕,將餐巾紙丟垃圾桶,“不是。我倒追他,從高中到現在。後來追不到,不追了。”
“他就來追你了。”
黃欽順著我的話替我接了下去,“哈哈,有意思。你現在還打算接鍾讓嗎?”
“不接了。”
一輩子都不會接了。
我看向黃欽,“他做了我絕對不會寬恕的事。如果寬恕他,我等於在害我自己。所以我明白,絕不原諒,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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