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以後，鍾讓先是愣在原地，而後回過神來他還是有些急，“你跟季存到底也不是一類人，商綰。”

我沒說話，只是沉默。

我跟誰是一類人呢，鍾讓。

有些時候我都快要分不清了，支撐我堅持到現在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過去我以為是對你們的，其實到頭來，是我對自己的恨。

恨自己的不爭氣。

今兒看見安茉莉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勇敢和閔開啟心結，我好像忽然也釋懷了。

我深呼吸一口氣，笑著看了一眼鍾讓，“今天是安茉莉和閔訂婚的日子，我不是很想和你們爭辯。”

不管是鍾讓，還是季存。

都不是我的歸宿。

我說完這話，也從鍾讓邊肩而過，畢竟他邊太冷了，我還是想念我那個溫暖的閨安茉莉，讓我的心臟有一種溫熱流過的覺。

鍾讓卻一把抓住我的手。

他早該抓了，卻在現在才抓住。

我低頭看了一眼鍾讓，覺被他的手握住的一瞬間，邊像是有無數的風雨掠過，他的眉眼還是我年時最而不得的樣子，我記得我曾經為了他多心酸，心酸到了對自己都無比刻薄的地步。

可是鍾讓啊，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我輕聲道，“如果不是安茉莉訂婚，我想我也不會回來。”

“不回來，是躲避我，還是躲避季存？”

鍾讓依然那麼固執，想要我在他和季存裡面選擇一個。

就如同我的選擇，可以判定他們兩個人的水平高低。

“我不想躲避。”

我對他說，“你和季存對我來說，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鍾讓的心猛地一。

“商綰，你還喜歡我嗎？”

他說出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抖。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現自己是過去式的呢？鍾讓看著我的側臉，他像是陷了一種自我耗的死局，腦海裡不停閃過的念頭是，倘若當初……

倘若當初，和商綰第一次發生關係的那一天，他沒有把錢甩在商綰臉上……

倘若當初，自己願意稍微低低頭回頭看那個可憐的人一眼……

鍾讓眼尾發紅，“就算對我沒有覺了，你難道對季存也……”

鍾讓什麼時候說話這般低微過？連自己的尊嚴都放棄了，居然讓我去考慮考慮季存。

我的心尖了，看著鍾讓眉眼深的忍，我居然我覺得好殘忍。

過去不把自己當人地著他，如今竟然可以這樣毫無波瀾地面對他的挽回，這種東西，果然是誰先誰就贏了。

我看著鍾讓再度要把手過來，提前躲開了，而後男人在我後喊我的名字，“商綰，明明是我先遇見你的。”

不管是什麼事，都是他先得到的，商綰的第一次，商綰的第一次告白，商綰的第一次……生活。

明明第一次都是屬於他的，可是到頭來卻什麼都沒得到。

“先得到的原來並不算什麼。”

鍾讓喃喃著，眼裡復燃的死灰再度沉沉落下。

我沒有回看他一眼，過去總是在心裡自以為是地懲罰他，以為自己那麼他後義無反顧全部撤回，他會因為我心急如焚，更是設想了一萬遍久別重逢後他那種痛心疾首又激萬分的畫面，可是如今看見鍾讓這樣，我居然心裡再也沒了一波瀾。

是不了嗎，還是……早就麻木了。

原來一定要這樣殘忍又腥地面對過這樣一次，才會知道自己以前在心裡那些自我安到底有多愚蠢。

他的後悔和挽回，激不起我的半點興。

我往會場裡面走，裡面人聲鼎沸，總有人在等我，方才張良主把空間讓給我倆，現在找不到他影，我左右看了一眼，正好有人喊住我。

“商綰，去哪呀。”

安茉莉挽著閔走到外面前來，“你是剛在外面花園吹風嗎？”

“是呀。”

我對著安茉莉笑了笑，“還好今天沒有鬧出大烏龍來。”

說完這話，我還多看了閔幾眼，閔在經過這一鬧，已經恨不得把安茉莉拴在自己的腰帶上，他想要的未來，就要自己穩穩地握在手裡，這會兒就算是我看著安茉莉，他也很張地摟著安茉莉的腰，給了我一個冷冽的眼神以後，便湊到了安茉莉耳邊說，“商綰之前在國外多久？”

“很久了。”

安茉莉給閔使了個眼，而後說道，“你能來我太高興了，你要是單，我給你介紹好男人，什麼鍾讓，什麼季存，都不要了。”

這話倒是符合安茉莉的作風，我被逗樂了，“好啊，看著渣男覺得沒勁，可能是都玩膩了吧，有沒有老實人給我介紹一點。”

“你說話好沒有良心哦，我好喜歡。”

安茉莉在一邊捂著笑，但也知道我這是一種自嘲，也許在經過鍾讓和季存以後，我對徹底麻木了也說不準。

張良手裡端著飲料走過來，看見我和安茉莉，有些意外，畢竟他手裡只有兩杯飲料。

張良說，“我就拿了兩杯，不好意思啊。”

說完便將那一杯飲料塞到我手裡，另一杯他自己喝，倒也沒讓出去。

安茉莉意味深長的眼神上下掃著張良，對我眉弄眼了好一陣，我臉發燙，趕把手裡冰涼的果飲料一口氣喝下，安茉莉便鬆開了閔，朝著我走來，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帥哥，能不能把商綰借我一會，我們姐妹幾個好久沒見，想去好好聊聊，閔，你替我招待招待客人。”

閔嗯了一聲，目送我和安茉莉出去，我就這麼被拉到了角落裡，人一見周圍人了，說話聲音也跟著響亮起來，“商綰，那個男的是誰呀？”

“張良。”

我說道，“張冠李戴的張，良莠不齊的良。”

安茉莉撇撇，“你形容他名字怎麼都不找好點的詞語。”

我愣了一下，而後笑出聲來，“還真是，以後我換個語介紹。”

“他帥的誒。”

安茉莉用胳膊肘捅了捅我，笑著說，“而且剛才那個行為，我覺你在他心裡一定很重要，他看你的眼神也是。”

張良這個人平時比較佛系，也沒有什麼特別世俗的慾，看人的眼神都淡淡的，不深，也不過分生疏。

安茉莉道，“我覺得他或許才是最適合你那個。”

在經歷了那麼多痛徹心扉的經歷以後，張良才是那個足夠有彈把我包裹住的人。

他沒有腥風雨，沒有心驚跳，只有在我不管什麼時候回頭，都會在我後。

他也不夠無私，不夠善良，在他上我看見了另一個自己，高高掛起的自己。

我扯扯角，對安茉莉說道，“你呀，現在自己有著落了，就想著把我們一個一個也嫁出去是不是？”

安茉莉臉微紅，“還不一定呢，閔這種鋼鐵直男，什麼事兒都悶在心裡，指不定以後過日子能把我氣死。”

我哈哈大笑，安茉莉這樣格外放的上閔這種悶冰山，倒確實是互補極了。

也難怪閔聽到安茉莉跟閔榷要結婚會這麼著急，怎麼可能心甘願讓安茉莉為自己的嫂子呢？

就在我和安茉莉笑著說悄悄話的時候，有腳步聲從我後近，安茉莉原本還臉上帶著笑意，無意間說話越來越慢，甚至有些結，“我覺得閔就是欠收拾，死活犟著不肯告訴我真實心，跟這類男人相你就會心很累，我覺季存也是……這個……型別……”

話說到後面，眼都瞪大了，那眼神應該不是看向我的，我下意識起了一皮疙瘩，而後猛地扭頭，便看見我和安茉莉里剛提到過的那個人，站在我後不遠。

一西裝，神凜冽。

季存。

我嚥了咽口水，覺到呼吸有些困難，嚨裡像是堵著一團棉花，發不出聲音，也沒法讓氧氣流暢過。

安茉莉喃喃著，“我記得……我就給季存的爸媽提過一，沒想到，季存真來了……”

當初還說沒空來呢。

果然是犟啊。

季存走上前，不顧安茉莉在場，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還沒說話，便已經直接吻了上來！

悉又陌生的吻讓我整個人抖，他吻我的時候太用力了，甚至不能算是吻，而是撕咬。

撕咬著我到痛意。

我掙了一下，使勁推了他一把，回過神來下意識看向不遠張良所在的方向，索人們都忙著聊天談，並沒有人朝這裡看，我用手背著自己的角，後退幾步說道，“季存你瘋了嗎！”

“你騙我，商綰，你騙我！”

季存說話的聲音裡夾雜著憤怒，而憤怒背後，更是帶著些許控訴，就彷彿我才是最狠心的那個。

“你騙我你死了，你知道我怎麼過來的嗎！”

季存咬著牙，強忍著自己的衝，我在想，按照季存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格，要在安茉莉的喜宴現場把我拖走，也一定是幹得出來的。

安茉莉也是知道季存的格，趕給夏恩星發訊息，讓帶幾個能得住季存的人過來，我後退過後便站定，不知所措的覺如水般湧來又迅速褪去，我猛地發現，我原來並不懼怕季存的控訴。

對鍾讓的轉移在季存上生發芽以後，我小心翼翼的件也變了。

變了季存。

季存果然走上前，一把鉗制住了我的胳膊，“商綰，我們好好聊聊。”

“沒必要。”

我皺著眉頭，想要撣開季存的手，“我能夠拒絕鍾讓，也一樣能拒絕你。”

季存聽完這話整個人僵了一下。

“拒絕鍾讓？”

季存問我，“在你眼裡，我和鍾讓一樣嗎？”

我腦海裡浩浩掠過和季存生活的每個細節，回以的洪流近乎將我理智吞沒。

在我最沒辦法抵抗季存的時候，有人從背後過手來，我恍惚了一下，看見安茉莉正表認真地擔心我。

我心口酸，笑紅了眼，對季存說道，“是啊，都一樣。”

那一刻，季存的表凝固在了臉上。

他太習慣自命不凡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裡。

唯獨我，叛逆又莽撞，過去我給什麼，他什麼不要，如今他要了，我又什麼都不給了。

看見季存痛苦，我也好不到哪去，我抿，嘗試著開口，“我們這樣糾纏已經沒有意義了。”

“你有過我的孩子，你是我的人，怎麼會沒有意義？！”

季存下意識說道，“商綰你何必要這樣騙我，不就是想懲罰我嗎？”

懲罰……

懲罰你，我什麼都得不到。

我搖搖頭，眼淚在不知不覺間開始侵佔我的眼眶，在我的視野變模糊的前一秒，我對季存說，“我懲罰你幹什麼？懲罰你那是代表著還想和你再續前緣，我要從你上獲取緒價值，可是現在不是了。”

我不要懲罰你了，我要往前走。

季存錯愕地站在那裡，比鍾讓還要震驚。

他和我纏在一起太久了，把我從鍾讓邊奪過來以後，就認為我已經是他的東西，為他所有。

季存搖著頭，“商綰，你故意說這些傷人的話是嗎？”

“我有過你的孩子，以後調理好，還能給別人生孩子。這是我的，並不是你的。”

我一字一句地說話，卻再也看不清楚季存的臉。

看不清楚也好，反正我們過去的也是不清不楚的，一併捨棄了吧。

我強忍著哭腔對季存說，“所以，沒有必要再說那些事了，我沒有告訴你我‘死亡’的真相，是因為我不想再被你打擾。”

季存也好，鍾讓也好，只會讓我痛苦。

“過去是我喜歡痛苦，所以不賴你。”

我覺得自己真的殘忍的，到了這會兒，我居然還能笑出聲來。

我說，“是我自己喜歡倒，喜歡把自己幻想全世界最悽慘又最而不得的那一個，而你全了我這些緒價值，配合我完對自己的作惡。”

季存覺到渾上下逆流。

能這樣“分”自己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可我現在不想了。”

我深呼吸一口氣，將自己眼眶裡的眼淚抹掉，而後視野重新恢復清明，我再度看清楚了季存的臉。

真好看啊，季存。

難怪我過去鬼迷心竅。

栽在你手裡過，不算倒黴。

我看到不遠夏恩星領著一群男人朝著我的方向大步走來，我知道這是安茉莉喊來的人，畢竟也怕季存鬧事，那些男人跟在夏恩星後，說什麼，他們便聽什麼，就如同最忠誠的騎士。

過去總覺得這是人狐換來的，卻沒想過，在絕對的人格魅力面前，再強大的看人心的能力，也沒有辦法抵抗。

夏恩星就是有這種本，讓男人心甘願地，為赴湯蹈火。

我吸吸鼻子，對季存道，“我現在不想了，所以我要和你斷了，季存，我之前再你，現在也不了，就像我過去那麼喜歡鐘讓，也能說放就放一樣。”

季存臉蒼白，就像是大病一場。

再也不能好起來了。

夏恩星趕來的時候，率先將我摟到了一邊，“沒事吧？啊？”

說完抬頭看季存，“你也是，來了都不說一聲，跟我們打個招呼，好歹歡迎你進來啊。”

夏恩星慣會給面子，我看著，輕聲說道，“又讓你費心了。”

“想什麼呢？季存要是欺負你，我——”抬起手來，做了個要打人的作，一邊的蕭昂倒是扯住了夏恩星的手臂，“哎呀，應該沒多大事，季存好好著呢。”

大家朝著季存看過去，見他站在那裡，神恍惚又痛苦，看向我的眼神裡帶著太多我無法承的。

季存，我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我呢。

為什麼我們都過對方，卻沒有……相過呢。

我撇過臉去，安茉莉也手來我的肩膀，“沒事的，沒事的，季存跟我們認識也許久了，指不定是見你緒太激，所以說話這麼難聽……季存，你要再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可別賴我把你趕走！”

安家千金一發話，大家也都聽明白了，季存手指攥得極，眼神直勾勾看著我，“商綰，我只來問你一件事，你當真……”

我的心臟一，聽不得他說下去。

“季存，別——”

“當真，不要我了嗎？”

萬箭穿心，我近乎窒息。

“就算我道歉，就算我補償，想讓你原諒我，就算我求你……”他停頓了一下，眼眶發紅，“也不要了嗎？”

我覺到剛才自己的眼淚白了。

我好想不顧一切地原諒季存。

原諒這個什麼事都能對我做得出來的，無的男人。

在出了事之後一個人撇得乾乾淨淨，把我留在原地迎接網暴的男人。

可我沒說話，只是淚眼朦朧地越過季存，看了一眼遠並沒有趕過來的張良。

他大抵是聽到了我們這裡有，卻沒有主上前來檢視況，許是怕我尷尬，所以還是跟閔一起站在不遠，只是這樣淡漠又平靜地看著我。

面龐白皙，眉眼細長。

張良，張良。

“對不起……”

我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沒有回答季存，卻主地往前傾了一點。

夏恩星覺到了我要有所行，放開我，安茉莉也對著我點點頭。

我往前傾，朝著季存的方向狂奔，在季存震驚過後，他下意識手來接我，卻不料想，命運朝著他開了個玩笑。

他過去作惡多端，如今被開這個玩笑，一筆勾銷。

他手接我，擁抱我，卻被我狠狠撞著肩膀肩而過——

我狂奔，奔向季存後不遠的張良。

張良向來波瀾不驚的臉上同樣出了震驚的表，下一秒他手，猛地接住了我，將我擁懷中。

他的手臂甚至還有些僵，“什麼……什麼意思……”

“我這種壞人。”我吸吸鼻子，將眼淚在他肩膀上，“遇見老實男人，不得從良嗎？”

從良。

張良整個人愣住了，回過神來他喃喃著，“我都以為你要和季存複合了。”

畢竟季存這種天之驕子的道歉和挽留，沒多人能拒絕。

“我不要複合。”

我蹭了蹭，扯出一個帶著眼淚的笑容來，“我是壞人，這樣他就得對我疚一輩子。我不要複合。”

“那我呢。”

“你？”

我回眸，向同樣震驚的眾人，而在這之間，還有安茉莉和夏恩星堅定溫暖的眼神，我知道，們是絕對理解我的。

心頭病態又扭曲的痛苦一遍一遍地淌過，洪流一般吞沒著我，我強忍著，強忍著，一直到對這些痛苦敏，對季存敏。

我抱了張良，我說，“你為什麼覺得，我會選擇原諒季存……”

張良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說實話，我一直以為我是你用來氣季存的工。”

“那你不生氣嗎？”

“不生氣。真正的不是發現被利用後會失徹底。真正的是，被利用了也無所謂。”

被利用了也無所謂。

我是卑劣的，張良，而你清楚地知道我的卑劣，看清了我的為人，卻還一直……選擇著我。

我嚎啕大哭，“張良你是傻子嗎！”

張良拍拍我的肩膀，哥倆好似的，忽然輕鬆地笑了一下說，“我不是傻子，商綰，我只知道這樣做，才可以陪你更久一點。而且，你不是對我沒覺吧？”

你不是對我沒覺吧。

“我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但我不想去配合你。”張良的聲音如同大海一般平靜深沉，覆蓋著多波詭雲譎，都難以描述，“我只會讓你分清楚我和季存，和鍾讓，都不是一類人。”

當渣男太容易，商綰。從良太難。不過是以獵的形式出現罷了，也許到頭來，獵手是誰，還說不定。

我心深的某神經猛地敏地跳了跳。

再去看張良的時候，我居然有點……臉發燙。

張良說完，越過人群看了季存一眼。

那一眼，沒有挑釁，只有坦然。

季存便知道自己輸得徹底。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季存和商綰了，那些他們之間的桃新聞，那些糾纏不清的曖昧，再也沒有了。

商綰不會回來了。

已經做出選擇了。

我被張良牽著，男人回頭看我一眼，清俊的眉眼裡難得出現了些許揶揄和玩味。

他另一隻手替我掉了臉上的眼淚，聲音清晰地在我耳邊道，“我會嫉妒季存的，一直到有一天，你會看他一樣看我為止。”

而這一天，就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