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淮安的手落在茶盞上，轉了下，問出這句。

他視線落在窗外的花樹上，眸微。

聽到這句，盛云晚捧著茶的手，收了許多。

后悔嗎？

或許吧。

從見到姜昀的第一眼，盛云晚對他便芳心暗許。

知道，以自己的家世，將來太子儲妃的位置，必定有一席之地。

只是沒想到，傳旨的人會說，選自己的，是太子殿下。

期許的，所愿的，在那一瞬全都實現。

那時候，盛云晚甚至覺得，他即便不自己也沒關系。

會做好他的太子妃，為他打理好后宮，讓他能夠安心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相敬如賓，已然是盛云晚最低的要求了。

但有時候，相敬如賓，卻也很難。

沒回答盛淮安的話，屋子里再次彌漫上一層寂靜。

“若是這條路，不想再走下去，我幫你想辦法。”

好半晌后，盛淮安嘆了口氣看向盛云晚。

再怎麼說也是和他一母同胞的妹妹。

父親將盛云晚當做向上爬的梯子，如果他再不管。

這輩子，盛云晚只有死在皇宮的份兒了。

盛淮安的話讓盛云晚眸中劃過幾分詫異。

“兄長……”

出個勉強的笑，低頭：“就算不是太子殿下親點我，皇后娘娘也會選我。”

“盛家雖然早就不如當初，但父親畢竟是太傅，兄長又在學知館執教，名才是皇后娘娘想要的東西。”

盛云晚什麼都知道。

聽著妹妹的話，盛淮安的心中也有些堵得慌。

人總要長，只是有時候，長的太快，也不是什麼好事。

盛云晚將手中的那盞茶喝完，起離開了這里。

這條路是自己選的，就算再苦再難，也得走下去。

不然連累的，除了盛家，便是兄長。

盛淮安抬眼，看著盛云晚的背影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走廊盡頭。

此時坤寧宮中，魏皇后用過午膳，剛準備休息，便見鐘姑姑過來說，萬昭儀想見。

“萬昭儀？見本宮做什麼？”

鐘姑姑搖頭：“萬昭儀只說，有些話想跟娘娘您說，還請娘娘看在往日分上，屈尊見。”

魏皇后雖然有些不解，但想到萬昭儀曾經為自己也是鞍前馬后的做事。

終是嘆了口氣，起去了萬昭儀的宮中。

儲秀宮在萬昭儀還寵時，也是門庭若市。

人人都想結著萬昭儀，好跟魏皇后攀上關系。

只是，燕宴上的事，方如替萬昭儀頂替下所有罪名。

萬昭儀被皇帝終囚，這儲秀宮如今，和冷宮也沒什麼區別了。

一走到儲秀宮，門口的宮人看到魏皇后，紛紛行禮：“見過皇后娘娘。”

魏皇后頷首示意道：“開門吧，本宮要進去。”

宮人有些猶豫，鐘姑姑上前說道：“皇后娘娘只是來探故人，看過便走了。”

說完，還給了這兩個宮人一些銀子。

畢竟之前，萬昭儀的話，也是他們傳到坤寧宮的。

兩個宮人自然不敢收鐘姑姑的銀子，打開了門，讓魏皇后進去。

一走進儲秀宮，魏皇后看著滿宮瘋長的荒草，皺了下眉。

坐在正殿門口的萬昭儀看到魏皇后，跪了下來：“臣妾見過皇后娘娘。”

看著昔日姐妹如今的落魄模樣，魏皇后的心中也很不好。

“快起來吧。”

聽著魏皇后的話，萬昭儀卻是搖頭道：“不，臣妾有罪。”

這話讓魏皇后有些不解。

“你這是什麼意思？”

萬昭儀跪在地上，看著魏皇后：“臣妾一直將皇后娘娘當做親姐姐對待。”

“可有一件事，在臣妾心中了許久，卻從未告訴過皇后姐姐。”

的話讓魏皇后聽得越發迷糊：“你要說什麼？”

“在告訴皇后姐姐之前，姐姐能否答應妹妹一個請求。”

“我就萍兒一個兒，如今將要遠嫁潁州，我這個做母妃的，實在無能，幫不到。”

說到這里，只見萬昭儀直接對著魏皇后磕了個頭道：“還請皇后姐姐，看在往日分上，將來，若是萍兒遇難，能出援手。”

說完，萬昭儀對著魏皇后又磕了一個頭。

父母之子，則為之計深遠。

萬昭儀知道，自己這輩子，只能有一次向魏皇后開口的機會。

可以求魏皇后將自己從儲秀宮放出來，但已經被皇帝厭棄，這輩子都不會再得寵。

所以，這個機會，萬昭儀用在了姜雪萍上。

姜雪萍被姜昀算計，只能遠嫁潁州。

潁州陳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怎麼會善待姜雪萍。

可要是有魏皇后的庇護，姜雪萍在陳家的日子，也能好過許多。

魏皇后聽著萬昭儀的話，只覺得，今日過后，自己就見不到了。

“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萍兒也是本宮看著長大的，你的請求，本宮應允。”

得了魏皇后肯定的話，萬昭儀面上出一笑。

再次對著魏皇后鄭重行禮后，萬昭儀才開口：“這件事，若說出來，是皇家丑聞。”

“可不說，將來東窗事發，姐姐也難以自。”

深吸一口氣，在魏皇后不解的目中，緩緩道出：“太子殿下，同姜容音，有私。”

“什麼？！”

魏皇后聽到這句，頓時一驚。

萬昭儀點頭：“我絕對不敢欺瞞姐姐，我的萍兒還需要仰仗姐姐，我怎敢欺瞞您。”

“若非有私，為何殿下，要三番四次地阻攔姜容音的婚事。”

“若非有私，姜容音即便傷，又為何非要殿下照顧，養在別院。”

拉住魏皇后的袖，帶著幾分恨意道：“姐姐這般厭惡姜容音，可為何，殿下明知，是我要出手對付姜容音，卻選擇了保。”

樁樁件件，從前未曾細思的事，在此時好像一顆顆散的珠子被串聯起來。

是啊，為何當初，姜昀會獨獨留下了姜容音。

他明明在外人面前，表現得是那般厭惡。

可有時候，就連魏皇后都覺得，姜昀是在保護姜容音。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魏皇后的臉很難看，萬昭儀回：“只有我知道，現在，姐姐也知道了。”

“本宮希，這件事，能夠爛在你的肚子里。”

萬昭儀出一笑：“姐姐放心，不會再有第二人知道。”

因為已經告訴姜雪萍，這件事，誰都不能說。

要想活下去，就得當個永遠都不會說話的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