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沈惜去而複返，卻抱來了自己的琴。

這把琴，蘇喬見過不止一次了。

第一次見到沈惜時，重傷未愈，手邊床上便是這把琴，當時蘇喬便知，沈惜對這把琴一定重視不已。

果不其然，沈惜幾乎是隨攜帶，無論去到哪都會將琴背著。也就在裳繡閣時，會將琴放在房間裏。

沈惜席地而坐，將琴橫放在膝上，揭了琴布，一勾一抹之間，悅耳的旋律繞梁而上。

蘇喬鬱悶的心隨著悠揚的琴音散去了許多，讓青池將飯菜撤下去，再拿些糕點瓜果來，隻拿了一片甜瓜在裏抿著滋味，手撐著下，聽著琴曲。

一曲終了，沈惜便小心地拿琴布包裹著琴，蘇喬待要幫忙，又想著不一定喜歡別人，便隻坐著，笑道：“這幾日，我家四小子被紅倦樓一個琴師迷得失了心智。該他來聽聽你的琴音，便知那琴師算不得什麽了。”

沈惜手一僵，險將琴落，連忙抱好，一顆心跳得飛快，也不知是不是為了這琴。

“四公子這等雅人，偶然遇見懂些琴藝的憐人，賞玩賞玩，也屬正常。”

蘇喬沒注意沈惜的不對勁，自顧自地道：“才不是，他可認真了。你不知道我這個弟弟，子倔強得很，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那種。那日跟我賭咒發誓，非要把那琴師娶回家。”

“想來令尊令堂是不會應允的。”

“父親倒不清楚，母親是定然不肯的——不過也不一定。”蘇喬道，沈惜卻覺著自己的心髒停了一停，的聲音依舊輕平靜：“何出此言。”

“待得他羽翼滿，能夠決定自己的未來之後，母親也就管不著他了——隻是不知，他能不能做到。”蘇喬頗有興趣，前兩日聽蘇瑝說，蘇瑯近日除了還去紅倦樓之外，竟也不胡玩了，整個人上進不。

“喬兒......不勸一勸麽？”沈惜問，蘇喬卻是不解：

“勸什麽？”

“那位姑娘......畢竟是位風塵子。”

蘇喬失笑：“惜姐姐還是江湖中人，怎的也如此迂腐？我聽四小子說，那姑娘是個清高溫之人，想必也是不得已才流落至此，卻不肯沒了底線——這樣的人，倒是值得人敬佩。隻可惜那種地方我不能去，也無緣見上一麵。”

蘇喬說著，卻覺得奇怪。

以沈惜的，是不會瞧不上風塵子，更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的，想了想，試探著問道：“惜姐姐與那位琴師認識？”

沈惜收好了琴，起勉強一笑：“見過幾次麵，那位姑娘......並非良人，喬兒還是勸著四公子，迷途知返的好。”

蘇喬心說以蘇瑯那子，誰勸得，卻直覺沈惜並不想繼續談下去，便另轉了個話題。

卻是在晚間時候，私下裏找了沈菁紋，問道：“紅倦樓有位琴師，做搖箋，你可知道？”

沈菁紋一頓，差點便以為蘇喬知道了，隨即卻反應過來：“聽說過，怎麽了？”

蘇喬注意到了的不自在，有意套的話：“隻怕不止是‘聽說過’那麽簡單吧？”說著，又是一笑，“你們那麽親厚，僅僅‘聽說過’，會否太傷人心了些？”

沈菁紋拿不準蘇喬知道了些什麽，又聽說之前曾去過紅倦樓，想了想，這事告訴蘇喬，也沒什麽打，況且秦長淮也不在。

正要說，沈惜卻找了過來：“你們在這說什麽呢？”

“喬兒問我搖箋的事。”沈菁紋在自家姐姐麵前，向來心直口快，蘇喬甚至來不及攔。

這會兒迎著沈惜的目，無端竟覺得有幾分心虛：“我隻是好奇......”

殊不知，沈惜更加心虛，忙笑道：“紋兒沒見過搖箋的，我也隻是在多年前與有過些接。當時的印象不大好，因而記到了現在。”

蘇喬點點頭，因著心虛，也沒多想，忙道：“你找我？還是找菁紋？”

“白天紋兒替我去取個東西，拿來了嗎？”最後一句，自然是對著沈菁紋說的。

“怎麽沒拿，我放櫃子裏了。”沈菁紋說著，便與沈惜往偏殿去，蘇喬也不好跟上，對紅倦樓那個搖箋，卻更好奇了起來。

第二日，陪胡湘兒吃了早飯之後，蘇喬便去銅角巷找瘋子。

瘋子正坐在一堆書冊紙張中間，不時寫畫些什麽。

“瘋先生？”蘇喬小心地開口，瘋子聽見他的聲音，心中一喜，連忙招手讓過來：“你猜猜，我發現了什麽！”

蘇喬小心避過地上鋪著的紙張，到了瘋子麵前，仔細看了看，卻是沒看明白，隻好道：“喬兒愚鈍。”

“沒事沒事，我與你說便是，你還記得第一次，我與你說過的，多個太？”

蘇喬點點頭，那日過後，為著此事魔怔了好幾日。

“我今兒有了新的發現，原來一個太對應了一個世界。其實這世上，有著許多個世界！”

瘋子的話有些繞，蘇喬理了一下，仍有些不明白：“許多個世界？”

“沒錯！這些世界與咱們的世界有相似的，也有不同的。大家都各不影響。就像是國家與國家之間，一開始的時候，人們守在自己家園，以為自己的家園就是唯一，但其實還有別的國家，隻是沒找到路徑通往，所以便以為沒有。”瘋子解釋道。

蘇喬點點頭，瘋子又道：“世界也是一樣的道理，咱們以為這個世界的是唯一的，是因為沒發現別的路，沒看見別的地方。但其實存在別的世界，而有那麽一個世界，已經找到了這條路，並且嚐試著在各個世界中來回遊走！”瘋子越說越興，蘇喬低頭看了一眼他寫的草稿，好奇道：“先生發現證據了？”

“若說證據，倒也算。喬丫頭，你可知道先朝的燕家？”

蘇喬點頭，先朝的燕家，自然是知道的，除卻從說書人口中，秦長淮也是時常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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