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後。

裴錦川到底還是在堅持之下，見到了顧眠。

兩人四目相對……

裴錦川的目，卻止不住的下移，最終落在了顧眠的小腹上。

還很平整，幾乎沒有什麽隆起的跡象。

可就算如此，此刻裴錦川的心還是覺到空了一般……！

尤其是在看到顧眠的手，放在肚子上，為一個母親，本能護著自己孩子的樣子，更讓他心口發疼。

“你確定要將這孩子生下來了？”

問出這句話的這一刻，裴錦川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艱難。

顧眠，要將孩子生下來了。

不管麵對的是什麽樣的困難，也都決定要生下孩子，這就是。

曾經，也孕育過他的孩子的……

想到這裏，裴錦川眼底劃過了一前所未有的悲傷。

然而比起他，此刻顧眠眼底全是冷漠：“這件事，我要給你一個什麽代嗎？”

裴錦川：“……”

‘代’兩個字，說的輕飄飄的，甚至語氣裏還帶著一些諷刺。

裴錦川搖頭，忽然之間無言以對。

顧眠見他搖頭，笑了。

“既然沒有，那為什麽一定要見我？是我和你之間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裴錦川：“……”

清楚嗎？

很清楚了……

對自己的態度，已經說的清清楚楚，也表達的明明白白的。

可就算是清楚了，說的也足夠明白了，但他心裏，還是很疼。

裴錦川看著顧眠，這一刻的他已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心口不斷。

顧眠：“不說話是什麽意思？還是說你有什麽地方不清楚的？那你現在問，我都給你說清楚，好不好？”

這就是。

如今的再次麵對裴錦川的時候，已經能過做到心如止水。

裴錦川的心口，再次疼了。

“你已經說的足夠清楚。”

沙啞的嗓音，在此刻說的尤其艱難。

他說的對，顧眠說的已經足夠清楚……

顧眠：“那你還來幹什麽？”

裴錦川：“……”

還來幹什麽~！

隨著顧眠的問題，此刻裴錦川也在心裏不斷的問著自己。

是啊，自己還來幹什麽？

被顧眠這麽一問的時候，裴錦川發現，自己就算是給一個正常的理由，好像也都給不出來。

他不知道該如何告訴顧眠，自己到底來幹什麽。

但他就是來了……

“我想見你。”

半晌，他艱難的說出了這四個字。

房間的空氣，也在此刻安靜了下來。

對，他想見顧眠，想的發瘋~！

這半個月裏，找不到顧眠，他擔心，害怕會出現意外。

尤其是在知道梁老夫人也在瘋了一樣的尋找顧眠的時候，他更害怕在外麵會出現意外。

雖然……

上輩子帶給最大危險的人是自己。

可這一次，他還是怕了，怕那些人會傷害到。

“眠眠。”裴錦川艱難的開口。

顧眠：“想見我，嗬~！”

比起裴錦川此刻的深，顧眠更是笑的諷刺。

也是這樣諷刺的笑聲，讓裴錦川的心口一點一點~！

顧眠：“見我做什麽？”

“你隻是想要這個孩子？不會和梁玄在一起對嗎？他媽不喜歡你。”

顧眠是個怕麻煩的人，裴錦川知道。

尤其是對於家裏長輩關係的麻煩，更是不屑過多理。

上輩子是自己的母親……

然而現在是梁玄的母親。

顧眠看著他：“你什麽意思？”

“你要是想生下這個孩子，就生吧。”

裴錦川語氣帶著沉痛。

顧眠：“……”

他，在說什麽？

想生，就生？

“嗬，你的意思是在告訴我，你答應了唄！我需要你答應嗎？”

這一刻，顧眠很清楚的知道，裴錦川是在做著某種妥協。

也或許是他知道了，自己上輩子懷上了他的孩子最終沒生下來吧。

隻是可惜，他的這份妥協，在顧眠看來什麽都不是，而，也不稀罕。

裴錦川：“……”

顧眠：“其實你現在來見我，真的毫無意義。”

“……”

“你走吧，我並不想見到你。”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有些多，不管是對裴錦川來說，還是對顧眠來說。

裴錦川的裴家，算是散了，邵雪也沒了。

現在這時候對他來說，他心大概也是脆弱的。

要是上輩子，裴錦川在經曆這些事的時候，顧眠大概會安他的。

隻是可惜，現在並不會……

怎麽可能會安裴錦川呢？

要是可以的話，希裴錦川會忘掉，從而不再有任何來往。

裴錦川眼底的苦更濃了，“你恨我。”

恨到，想要永不相見！

顧眠搖頭：“不，你錯了，我並不是恨你。”

恨？

不是~！

“我隻是不想再見到你，裴錦川，你應該清楚，我們現在都已經有了各自的生活。”

裴錦川：“……”

各自的生活？

說……

“我們彼此的世界，已經容不下對方了，你還不明白嗎？”

“什麽容不下對方了？我不相信！”

一句‘容不下對方’，也讓裴錦川想到傅仁之前說的話。

代價就是：對方的世界裏再也沒有你！

那小住持也是這麽說的……

那時候的裴錦川，隻想顧眠活過來，隻想好好的，因此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他也都願意。

腦海裏閃過自己將額頭重重磕在臺階上，清脆的磕頭聲響在空氣中。

那一刻，他說：我願意，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原來，這就是代價啊……

從有那些記憶，發現顧眠一次次逃離自己的時候，他徹底慌了。

這時候裴錦川也才醒悟，那些代價，他本就承不起。

他也不願意承那些代價。

他想要顧眠在自己邊，想要和顧眠在一起，他不想付出任何代價。

“眠眠。”

裴錦川上前，一把拉過顧眠的手：“將過去都放下，好不好？”

顧眠：“……”

裴錦川：“那些不好的記憶，都忘記好不好，求你了。”

一句‘求你了’，此刻裴錦川的態度是那麽卑微。

他就那麽卑微的看著顧眠。

曾經的不可一世和此刻的卑微重疊在一起，顧眠的眼底越來越冷。

下意識就要將自己的手從裴錦川手裏出來……

然而男人握的很，毫不給離的機會。

“不要對我這麽殘忍，眠眠。”

顧眠：“殘忍？”

聽到他說自己殘忍，顧眠冷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