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告訴上禾，那時如果沒有念無崖，死定了。

“我沒見過像他那樣的年。”

沁同上禾那般靠在牆壁上，回憶著與念無崖的初見，“溫和如玉，如沐春風，他比道山的日出還要讓人驚豔，而無言。”

上禾聽著這樣的訴說，竟然可以同。

這與他見時，一樣的覺。

“談中，我知他亦為相思豆而來，出於激，便想將手裏采到的兩枚送給他，他婉言謝絕。”

沁想到那時念無崖拒絕的窘態，角勾起淡淡的笑，“說來也巧，大風起時有一株相思草被倒吹到懸崖邊上，那株相思草上剛好結了兩枚相思豆，他便撿了，揣進懷裏。”

角溢出的黑已經停不下來了，劇痛侵蝕肺腑，上禾卻隻輕輕的道，“緣分從那時開始？”

“我們結伴下山，他不善談，可每每說出的一句話都像神明一樣蠱著我，我喜歡聽他講話。”

沁笑了一下，“驚鴻一瞥，我就再也忘不掉他了。”

“師兄你知道麽，他上有種說不出來的氣質吸引我，哪怕隻是呆在他邊，靜靜看著他作畫，我都會覺得幸福。”

“他呢？”上禾明白那種覺。

“他……”

沁眼底的，暗淡下來，“他似乎，不懂得拒絕人。”

這點上禾也十分認同，“他是個爛好人。”

“不許你這麽說……”沁正要發火，眸子瞥見上禾前被黑染的襟，“他隻是對每一個人都充滿善意。”

上禾沒有打斷沁，他快來不及了。

“大婚前夕，他說要離開。”沁繼續往下說，“師兄你知道麽，他同我告別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誰用刀子捅了一下，疼的我眼淚都流出來了。”

“我那時才明白，我上他了。”沁沉默了一會兒，“於是……”

上禾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

“他不是染了風寒，是我……”

沁說到這裏，臉冷下來，所有甜的過往在這一刻轉折，從此之後，再沒笑過，“我給他下了毒。”

“你……真的他？”上禾震驚，他忽然想到那日公堂上溫宛的話。

什麽是？

無私還是自私？

“我他！”

沁從未懷疑自己對念無崖的，“如果你一定要質疑，那我隻能說我他的方式，不同尋常。”

“若隻是風寒，他病好就會走。”

沁繼續往下說，“那毒來的猛，但不致命，可我怎麽都沒想到他會拖著病軀上了道山。”

“你給他下的毒，是什麽？”

“青陀。”沁沒有瞞，“他沾上了七星海棠。”

“難怪……”

“我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與你解除婚約，卻發現他已經沒救了。”沁回想那一刻的絕跟後悔，紅了眼眶。

“我知道師傅那裏有本籍，還有一瓶搜羅太多天材地寶配製的藥丸，師傅那個人小心謹慎的很，若我不借著大婚之事灌醉他，不來那些東西！”

沁沒有毫瞞，“於是那晚，我灌醉了師傅，走了藥跟籍，帶著他離開了。”

“他，自願？”

“他那時虛弱到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哪有拒絕的力氣呢。”

沁告訴上禾，“我帶他離開玉鎮，把師傅的藥丸喂給他，那藥丸真的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他可以起床了。”

上禾目開始渙散，支撐不住，漸漸靠在沁肩頭。

“我開始以為他會越來越好，可那種轉好的狀態隻持續兩個月的時間，他的病就又開始惡化，那時我著急了，我翻開那本籍，四尋找藥材想要醫好他，可不管我怎麽努力，都沒效果，師兄你嚐過看著自己心的人一點一點憔悴消瘦，病膏肓的覺麽？”

上禾沒有回答。

“那種覺比我自己死了還難。”沁苦抿，“直到有一日……”

“那一日我為他把脈，發現他脈息變得強勁有力，我欣喜若狂！”

沁眼中閃出彩，但也隻是一息，那抹彩迅速消失，變得寒冽如潭，“起初我以為是我配的藥起了作用，可沒過多久我就發現端倪了，念無崖出現的征兆，與我配的藥毫不相幹，那一刻，我知道了……”

隔壁牢房，溫宛垂在袖裏的拳頭倏然攥。

宋相言也跟著繃神經，他亦清楚，沁接下來的話，才重要！

“他服了別人的藥。”

沁眼神發狠，“而他非但沒有告訴我，還將我的藥倒掉！他不是不知道，我為了給他熬藥日夜不眠，卻還由著我繼續！”

上禾已經沒有了追問的力氣，隻倚在沁肩頭，默默聆聽。

“後來，我終於看到了那個給他治病的人。”

沁說到這裏，神變得越發騖，“紅。”

“慕展歌……”上禾用盡力氣，說出名字。

“我起初不知什麽，隻覺得那紅紮眼！”

沁滿腹怨恨道，“我還看到念無崖與在一起的樣子……哪怕是初見，他都沒那樣朝我笑過！”

“我那時恨不得直接衝過去殺了！可是……”

沁苦笑，“可是念無崖的病須得繼續服用的藥，我忍下了。

隻是我沒想到，那次之後我便再也沒有見過，念無崖卻還在繼續服用的藥，想來是將解藥配製藥丸，服用方便且蔽。”

“師兄你知道麽！”沁突然變了音調，憤怒中夾雜著悲傷，“在那之後他手腕上多了兩枚相思豆，我那時沒多想，隻覺得那兩枚相思豆是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摘下來的，就想著他是被我，回心轉意……”

“你為什麽要害慕展歌？”上禾有了回返照的癥狀。

沁最不願提起的，就是這個。

然而師兄快死了。

“那時念無崖的病已經好了，我們在外麵輾轉幾年後偶然的機會去了皇城。”

沁說，“差錯，我在皇城又見到那個人了，與之前不同，發髻盤起，一襲白，打聽之後才知道，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