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見雲霞》章七 小茶樓說大江湖

自古有南北之分,不僅是地域環境,生活習上也有較大的區別。例如明顯的茶酒,南方歷來善品茶,特別是到了東南方,江南道上飲茶儼然了家家戶戶的習慣。

而北方好飲酒,更有北方人稱:“遇事不決,先上酒。”雖然這顯然是誇大之詞,但未必沒有道理,且北方人喜好俯而飲,形態如牛,又雲曰牛飲,對南方人品茶飲酒時的小啜最為不屑。

但南方人毫不在意,對於甚無雅觀的牛飲也是嗤之以鼻,暗地裡怪氣扯兩句北蠻子也是常有的事,畢竟天下間幾乎所有的能人雅士推崇的均為酌酒。

雖說飲酒方式習慣不同,可好歹都會飲酒,而談起茶就大相徑庭了。

茶起於蜀地,興於江南,卻珍於西北。

在西北喝上一壺好茶,委實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特別是土地相對貧瘠的涼州道以及更西北的關外,雨水和土壤都不太適合種茶樹,使得好茶在西北顯得十分稀

而涼州道上幾乎所有的茶葉都來自於蜀地,最常見的乃是蜀地的邊茶,價格平常百姓也喝得起。而稍微名貴的,如蜀地益州的蒙頂甘,青城雪芽,竹葉青;雍州的紫尖,午子仙毫等都是宦士族才喝的名貴茶葉。平常百姓想要品嘗,說得花掉普通邊茶的幾倍價錢不說,還得找到一家一等一的好茶樓才行。

例如玉門關的飄香樓。

眼下飄香樓裡坐著喝茶的人不,而人一多,講故事的說書人便不了了。

畢竟朝坐有餘興。

這次的說書人倒不是往常的綠林好漢或者江湖神。隻見一名穿著白凈,背著書箱的儒生坐在一張茶桌上講述最近江湖發生的奇聞趣事,而周圍圍了不的江湖人士,不過大多都聽得津津有味。

儒生年紀輕輕,但說起異聞來十分流暢,且得心應手。毫沒有因為周圍大片的人而怯場。

不遠一名年人獨自品茶,桌上則放置著一把有著雕花刀鞘的刀。

這正在品嘗一壺川青的年人便是張月初了。

而張月初在喝茶的同時也在仔細地聽著說書人口中的奇聞軼事,他本對這類事倒不是非常興趣,隻是想打聽一下父親和弟弟的訊息罷了。

著白凈的後生倒沒向周圍投於太多的注意,專心致誌地講述著:“今年的武評榜上月剛剛出爐,前十之人與近幾年毫無變化。前三甲依舊由周侗周宗師,人稱“一劍魂”的三州近,以及佛帥方七佛霸占。其他人最近倒是沒有特別的事傳出,周侗於臥虎山中深居簡出;方七佛在朝廷之上也沒事跡傳出;不過聽說三州近不久前收了個徒弟。不過他向來神龍不見尾,與世無爭,所以如何,倒也沒人知道。”

儒生閉上眼,抿了口飄香的茶。

“不過前二十變就稍微有些大了。原武評十四的陸機山這次直接被劃去,導致後麵直至原武評十八全部往前升了一個位置。”

張月初握住了手中的茶杯。

而不遠的儒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轉過頭,朝著張月初去,兩人眼神相。結果這一舉使得所有聽書人全朝張月初去,但也沒發現什麼奇怪的東西,一時間也不知道儒生在看什麼,便問儒生為什麼轉頭。

儒生笑著向眾人擺了擺手,表示沒事。

“不過新填補武評十八的是名齊劍凡的劍修,是位初出茅廬的新人。說來有趣,在他上榜之前從未有人聽說過他的名號,也不知其何門何派,使得江湖上提供他的資訊之又,有點神似當年的三州近。另外,靈山陟岵寺來了個輩分大年紀小的小和尚,來歷也非常神。”

儒生將茶杯放好,示意大家今日的江湖趣事已了,可以各自離開了。有人沒聽過癮,纏著儒生繼續說,儒生沒有生氣,笑了一下之後便說道:“江湖上的趣事已經講完了,既然有兄臺沒有過癮,我便講講廟堂之上的。”

於是便有前腳出正準備離開的男子,立刻轉坐了回來。眾人再次圍著儒生坐好。

“廟堂之上,齊王張雲平謀反天下皆知了。而張雲平本人於雲霞一役後連同其舊部心腹不知所蹤,有人稱其已在戰鬥中陣亡。”

張月初再次握茶杯,但這次儒生並未回頭,隻是角輕微上揚。

“但無人發現其首,真實與否無法證實。張雲平的兩子也同樣不知所蹤,有人稱張雲平長子張月初被陸機山帶往西北涼州,次子張春秋被範緣帶往東南,所以有人推測此次陸機山從武評榜除名,與此事必有重大關係。而陸機山本人,基本是死了。”

眾人聽罷,都開始嘆張雲平的有始無終和世態炎涼。為皇帝打下了天下,結果好端端的異姓王不做,謀反被揭發後一夜之間了罪人,人生的大起大落果然讓人無法推測。

“此外,原太子如今依舊不知所蹤。太子的失蹤使得一些遵循立長不立的老傢夥辭退,也有部分的員對朝廷和如今聖上大失所而同樣辭,所以如今廟堂之上也是一片魚龍混雜,不再像一統之時的百家爭鳴、萬花齊放。最後一提,再過不久便是青雲劍宗宗主韓雲韓大俠與秦溪劍池池主遊浩然長遊遊大婚的日子,婚宴擺在青雲山下。韓大俠當年可是年大會的魁首,江湖上有名之士都會前去參加,想必定是一場武林盛會。有興趣的兄弟可以去前去觀。”

說完儒生便起,滿臉歉意地向各位拱了拱手。大家雖然沒過癮,但也不好死纏著人家,同樣向儒生拱了拱手,便一鬨而散了。

而儒生並未就此離開,起邁了幾步,站在了張月初的旁邊,笑道:“聞上去像川青,不介意兄弟討一杯喝吧?”

張月初見儒生如此不怕生,先是一愣,好在他也是大氣之人,便邀請儒生坐下來,吩咐小二沏一杯川青給他。

儒生笑著接過茶杯,先是放在鼻下聞了聞,輕輕一抿,之後放下茶杯笑道:“川青的茶葉乃以日曝曬進行乾燥,品質雖然不如炒青及烘青,但在西北的涼州還是稱得上好茶的。忘記自我介紹,在下王雪唱,不知這位兄臺如何稱呼。”

儒學中雖無講述學儒者與江湖莽人見麵時的行禮,但作為儒生這種近乎莽夫般的言語行為其實非常不妥,特別是到了儒學發展到了頂峰的江南道,各種禮儀應對相當復雜講究,人與人見麵不得立正作揖,溫言溫語。這種儒雅的氣息早已貫穿江南道,若此不是涼州而是江南,估計儒生這番言語不得引來斥責和白眼。

而要是被新任禮部尚書趙玉瑾聽到了,甚至得判罪獄。

雖然儒生張口那懂天懂地的語氣相當欠揍,不過子相對和善的張月初毫不在意更談不上不快。

張月初抱拳:“李徽之。”

李徽之便是李牧之已故之子,雖說借用已故者之名,從各方麵講都不太吉利。而當今天下對張姓都極其敏,所以張月初或張凡這兩個名字便不能再用了,當初是李牧之提出用這個名字的,不過他的理由很簡單。

隻是想占張月初便宜而已。

儒生低著頭,目鎖定在杯中的茶水道:“徽,善也。李徽之,是個好名字。”

“王兄謬贊。”張月初笑道:“不過聽王兄所言,好像對茶道頗有研究?。”

王雪唱的儒生便也笑道:“王某沒別的嗜好,就喜歡品茶。李兄若有興趣,小生倒是可以分,不過李兄別嫌小生嘮叨便是。”

張月初揮揮手道:“怎會!在下想聽還來不及呢,便有勞王兄了。”

王雪唱便緩緩講道:“先說起源,關於茶的起源,古書上曾記載: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數十尺。其山峽川有兩人合抱者,伐而掇之,其樹如瓜蘆,葉如梔子,花如白薔薇,實如栟櫚,如丁香,如胡桃。所以近乎所有人都認為蜀地是茶的起源地。而且最早茶葉並非用來解飲用,而是作為藥的一種用來治病的。不過隨著時間流逝朝代發展,茶才了著名的保健飲品。”

“不過想泡一壺好茶,絕非一件容易的事。除了茶葉的香味外,水質的講究也很有關係。以水區分,山水上,江水居中,井水向下。而這三種水又各有講究,如山水,江水應擇石泉漫流之水,瀑湧湍漱者水勞而,則勿用之。所以說到了山水江水,甚至連井水都異常稀的西北,能喝到一壺好茶何其困難。”

張月初聽著,認同地點了點頭。

“不同地區的茶葉,也毫不相同。西南一帶的普茶,茶溫和,生津止;蒙頂茶向來有茶仙之名,味甘雋永;而庭的水月茶,其葉捲曲如螺,白毫被,味道極香,故又名‘嚇煞人香’;還有庭的另一名茶,日黃翎,沖泡後,芽尖豎立如筍,在杯中三起三落,香氣清香芬芳,堪稱茶中珍品。而其餘的茶,例如被為‘茶中之王’的大紅袍、氣香清幽的廬山雲霧、壯勻整的紫尖等等,我這便不一一列舉了。而品茗的重點則在於一個品字。”

儒生拿起茶杯,中斷了講述,開始緩慢安靜的品茶。而被吊了胃口的張月初倒也沒有覺得毫的不妥,耐心地等待著儒生品茶完後講述品茗的重點。

而等到儒生品完了手中的茶,看到一旁等待許久的張月初,才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妥,抱歉笑道:“不好意思啊,李兄。我這個人一聞到茶香便控製不住自己,讓李兄久等了,萬分抱歉萬分抱歉,李兄海涵。”

張月初毫不在意,淡淡一笑:“無妨,王兄繼續說吧。”

王雪唱便繼續說道:“真正的品茗,要講究三看,三聞,三品,三回味。三看,是看茶葉的形狀,澤,還有葉底。三聞,即乾聞,熱聞,冷聞。三品,頭一品是品火工,看是老火,足火,生青或是有日曬味。第二品是品滋味,這時應讓茶湯在口腔,與舌、舌麵、舌側、舌端充分接,看茶味是濃烈、鮮爽、甜爽、醇厚、醇和,還是苦、淡薄或生。第三品是品茶的韻味。將茶湯含在口中,像含著一朵鮮花一樣慢慢咀嚼,細細品味,吞下去時還要注意茶湯過時是否爽。三回味是茶人在品茶之後的。品了真正的好茶後,一是舌回味甘甜,滿口生津;二是齒頰回味甘醇,留香盡日;三是底回味甘爽,氣脈暢通,五臟六腑如得滋潤,使人心曠神怡,飄然仙。”

儒生朝著張月初笑著了點頭,意識著講述到此為止了,但張月初此時思緒還沉浸在儒生所講的茶道之中,毫沒有反應。過了好一會才意識到儒生的講述早已結束了,便也是一笑以表歉意。

王雪唱故作生氣道:“這算一報還一報?”

張月初無奈道:“哪能呢,在下是真的被王兄所說的茶道給吸引,在這之前還真不知小小一杯茶有如此多講究,真是教了。”

王雪唱哈哈一笑:“不敢不敢,隻是稍有研究罷了,我這有一本自己親自纂寫的《茶經》,相識是緣,便送於李兄了。”

說完,儒生解下後背上不算老舊的書箱,在張月初的注視下便手進去翻找,過了一會掏出了一本書遞給了張月初,張月初接過書本,嶄新的封麵上用端正的字跡寫著“茶經”和王雪唱總計五個字。

若是大秦東方,不管是儒生也好宦家庭也好,看到這本《茶經》必然會被嚇上一跳。因為寫出這本書的王雪唱便是僅在弱冠之年便作出“野市有禪客,釣臺尋暮煙”此等詩句的王安石,而他鉆研茶道並寫出了一本震驚江南道的《茶經》從而名傳四方,甚至被部分人譽為“茶聖”。而他本是揚州烏程人,父親更是被前任左相陳希文言為“文章崔巍沿洄,為人外枯中膏”的上任禮部尚書、當代大儒王自維。而烏程王家也確是一代儒門,除了當代家主王自維外,他的兩名兒子王雪唱,王有方以及不王家學子皆是才華驚艷。特別是長子王雪唱,次子王有方,兩人隨父上京,同時參加科舉,各自以一篇同名不同文的《六國論》分別奪得了那屆科舉的榜眼和探花,而後來才得知王雪唱當時沒有為狀元原因竟然是因為當時的主考唐恪禮考慮到時任禮部尚書的王自維而選擇了避嫌。後來朝野變,王自維辭歸鄉,後來寄於山水間,便攜兩子遊歷天下。正巧到了涼州,才使得張月初在茶樓偶遇王雪唱。

當然這些張月初都不曾知曉。

此外不僅是張月初,天下間除了王雪唱之父王自維外所有人都不曾知曉:王雪唱,王有方兩兄弟早在十八歲時便以文章中的儒家浩然之氣邁一品境界,可謂天縱之才。雖說是天大的好事,但父子三人都不敢對外泄毫,特別是正值朝廷,恐怕引來意外之禍,這跟財不外是一個道理。

要是讓張月初知道三個自己也打不過此時坐在一旁溫文爾雅,安靜品茶,看似人畜無害的白儒生,心裡會是如何想。

王雪唱看到張月初接過《茶經》,問道:“聽李兄口音,好像並非涼州本地人吧?”

張月初收好《茶經》,回答道:“是了,在下祖籍青州,幾年前因戰火居家西遷,搬到了涼州關外與家父開了一家麵攤,這些年來麵攤生意較好,便獨自出來闖江湖,本打算去中原看看,路過玉門關遇到了王兄,可謂有緣。”

行走中原,首先得有一個好的藏自己,張月初想起在關外遇到的那對麵攤父子,便想以其掩蓋自己份,雖說他自己本知道的不多,都是聽自小哥之口,有些地方必然模糊不清。好在他說起謊話來,臉不變,心不跳,讓人毫沒有懷疑。

聽完張月初的介紹,王雪唱出了一個不讓人察覺的微笑,然後說道:“我乃是揚州烏程人,因家父喜好山水,便帶著我和生活潑的家弟遊歷天下。如今家父和家弟正在玉門關附近遊玩,而我隻喜品茶和江湖軼事對遊歷山水毫無興趣,便索留在了玉門關

張月初一聽王雪唱乃江南人,便好奇起來:“王兄是江南人?據說江南水鄉富足非常,例如臨安,烏程,據說那裡遍地儒生人,子也是水靈俊俏非常。曾有人作了三首《憶江南》以表示對江南的稱贊。”

王雪唱滿臉古怪,倒不是張月初對江南的描述有誤,隻是因為他口中提到的三首《憶江南》的作者便是他王雪唱本人。不過王雪唱也不是什麼之人,馬上便恢復了神回答:“這倒是說對了,揚州在大秦中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富貴之地了,不過子水靈不水靈的,在下讀了二十多年無用書,倒也從未注意。儒生大多也隻是因為那裡利於居住了。”

張月初高興地點了點頭,他想起曾答應了弟弟待他及冠之時去東海看,到時候或許能找麵前的王兄做諮客,也不知道那傻弟弟現在過的好不好。

有點想他了。

王雪唱一時也不知從哪說起,然後他看到放置在桌上那品質不凡的橫刀,說道:“好刀。”

張月初先是一愣,然後笑道:“不值一提,沒想到王兄對兵也有瞭解。”

王雪唱問道:“能否借在下一看?”

張月初點了點頭。

王雪唱拿起雕花刀鞘的愚公,起初張月初還怕看似手無縛之力的王雪唱拿起愚公有難度,但看到王雪唱輕鬆地拿起刀觀後,張月初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王雪唱輕輕拔出這把於天下並不有名的寶刀,愚公出刀不過兩三寸,便銀,如此珍寶,即便是見多識廣的王雪唱也忍不住嘆。不過他立刻把愚公回刀鞘,這種名貴的東西還是在茶樓這種人多的地方出現較好,不然未必不會引起一番雨腥風,到時候即便有自己相助,麵對那些勾心鬥角,也非容易之事。最後還是對不住邊這位萍水相逢的李兄弟。

王雪唱說:“我本對兵武學並不興趣,隻是家弟喜好收藏名刀名劍等,所以自然而然有些瞭解,不過李兄這把刀明顯不是凡品,獨自行走江湖之時務必留心,以免引起無妄之災。”

張月初點了點頭:“銘記於心。”

之後兩人皆無言,便各自喝起茶來,過來好一會,王雪唱低下頭,小聲地說了一句:“其實,李徽之並非你的真名吧?”

正在品茶的張月初一愣,臉沉下來,瞇起眼向這名不知是敵是友的白儒生,周圍氣氛瞬間冰冷肅殺起來。

但白儒生隻是笑了笑,不過他收起了之前的客氣,說話簡單起來:“放心放心,你是誰,對我而言並無區別。不過就像你說的,相遇是緣,知道你的名字不過分吧?”

張月初臉依舊晴不定,見他沒有開口的跡象,王雪唱火上澆油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不姓李,姓張。”

聽完書生的話,張月初更是震撼得無以復加,著應該已經知曉自己份的儒生,滿臉苦

王雪唱看到張月初的臉,哈哈大笑,手拍了拍肩膀:“放心放心,我真的不是你仇家。我想你應該很好奇我是怎麼猜出你份的。”

張月初無奈地點了點頭。

“之前我在和那些江湖人講述江湖軼事的時候,曾提到了陸機山和張雲平。我不知道你自己有沒有察覺到,你當時不知是為何外放了氣機,被我所察覺。而我講其他的人和事時你卻收斂了氣機,所以我便猜測你與這兩人關係必然切。然後據我所知道的資訊,跟張雲平的事一聯係,你的份也就不那麼難猜了。”

張月初嘆了口氣,沒想到自己的一時疏忽竟然就這樣暴份,好在察覺到此事的隻有書生一人而已。

張月初反省自己過失的同時,不由地嘆王雪唱的聰慧。

王雪唱注視著張月初笑道:“現在,是不是該告訴我你真的名字了?”

張月初吞了口口水,這是他第二次向別人自己的份了。第一個李牧之,是一個毫無高手風範的高手,第二個便是眼前滿臉溫笑的儒生。

張月初無奈道:“確實姓張,名月初。”

王雪唱聽完,先是一愣,然後笑道。

“好的,李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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