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奇說的這件事，在蘇陌這邊也算是老生常談了。

先前兩個人通信的時候，高天奇就不止一次的提到過這個組織。

此時說來，高天奇也是眉頭鎖：

“南海未曾一統之時，三大勢力紛爭不斷，每時每刻，都會有人喪生。

“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跳出來，說南海是活在三大勢力的意志之下。

“如今南海一統，百姓和樂，這幫人卻忽然出現……

“當真可恨可惱至極。”

蘇陌聞言一笑，輕輕搖頭：

“南海至尊，好大的名頭，一統南海，好大的聲威。

“終歸是會有人看不慣。

高天奇嘆了口氣：

“對於咱們來說，重要的並非是一次兩次的將他們撲滅。

“你說，葉游塵非要見石誠一面才死，真的只是爲了佔個便宜嗎？”

但真到了家裡之後，卻也沒什麼可說的。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雙眸陷了恍惚之中。

但是這話說完之後，卻又皺起了眉頭：

“於願足矣。”

見到石誠之後，似乎都認不出來。

石誠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半晌這才搖了搖頭：

楊小云不耐久坐，早就抱著孩子進了房間休息。

葉游塵這一次對於‘老葉’這樣的稱呼，卻是沒有任何反應了，只是輕輕說道：

“我這一生遊戲紅塵，無牽無掛，只有……只有你這一個朋友……

“可是……這樣一來，我就更加走不了了啊。

魏紫嘟囔：

“他要是這樣的人，早就對落盟出手了。

躺在病牀之上，氣息奄奄。

“他強撐著一口氣，就是想要見我一面……就是想要再佔我一次便宜？

“這人……當真死不改。”

“這麼久了你都不死，你見了我之後，你立刻就死……你這麼死法，人家會不會懷疑是我方的你啊？”

“也不行啊……

若非是有小司徒這杏林妙手爲他續命，他早就已經死去多時了。

雖然蘇陌不說石誠迷路之類的事，但是這一點不會因爲他不說就不發生。

“你這蘇老魔也未必看得上眼……

“縱然是還活著，也是躺在牀上彈不得，生不如死。

“就爲了不搖你小郎的基業，就不顧外公的天倫之樂？”

這最後四個字說完之後，葉游塵的手一抖，頓時耷拉下來。

可如今看到魏紫之後，就越發想念自己的閨了。

葉游塵不見恍然之，反而更顯迷糊：

“你是誰啊？”

魏紫哭笑不得：

“外公，您這是什麼話……

齊頂天嘆了口氣：

“這一年來，我最辛苦的事，並非是跟高天奇商量解決南海大事。

魏紫就被齊頂天拽著，詢問蘇陌對如何，什麼時候親。

“那就依你……回去之後，讓你娘趕過來看看我。

“他或許，只是想要知道，這唯一的朋友，在他死前，還是平安無事的。

葉游塵乾笑了兩聲，結果也不知道是牽了何，忍不住接連咳嗽。

蘇陌則輕聲開口：

“勞煩曲姑娘了。”

“說來……這位姑娘是真的厲害啊。

如果石誠真的打算自己去掩埋葉游塵。

“再用他們特有的方式，進行一次告別。”

“睡不著……”

“回不來家。

可見全副心，都已經撲在了這南海之上。

暗中一個聲音響起，跟著是袂破風之聲。

“或許，他確實是無法煉。”

爲了以防萬一，這一趟過來，蘇陌就上了曲紅妝。

“怎麼會這樣……

“不是扮送夜香的，就是扮送菜的。

高天奇點了點頭。

石城呆了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司徒則低聲說道：

蘇陌來到了小司徒的邊，拉過了的手：

“他纔不是這樣的人呢……”

“只是看你滿臉愧疚的，逗你玩玩而已，沒想到，你這人上桿子給我當外孫子。

高天奇不會輕易放人，這就需要魏紫給蘇陌吹吹枕邊風了。

“他們想要自由，自然可以由得他們。

葉游塵連忙說道：

“而且，我現在這子骨，信不信你一拳下來，我立刻死給你看？”

“現如今，他真的被人打死了。”

齊頂天等人跪地迎接，蘇陌手請他們起。

諾大的場面，確實是對得起蘇陌這南海至尊的名頭。

高天奇哈哈一笑，並不言語。

“這些人自然不值一提。

“過分的是，他有一次還易容了一個子，想要離開天齊島，浪江湖。”

“結果，那人嚇得直接尿了子，以爲自己是見了鬼。

“你醒醒，你不是說我跟蘇至尊闖有趣嗎？

“你也醒來，咱們一起跟著他闖闖啊……我跟你說……我們接下來還要去東荒，還要去大玄腹地……

“到時候，誰做了這落盟之主，還尚未可知呢。”

“而且，石誠，你看看他現在這樣子。

“就是可憐那人，到現在都不敢走夜路。”

“如今這一面見到了，自然就沒有其他的牽掛了……

“那一嗓子……剛死不久的都得給嚇得蹦起來。

……

“別學這些沒用的……好好休息，在這裡稍微停留兩日，咱們還得繼續趕路呢。”

去的自然是曲紅妝。

“我已經是必死之癥，這會強撐著一口氣，再做你一次姥爺，就心滿意足了……

“我不明白的地方，高盟主到時候給我解釋清楚就是。”

“還有你兩個舅舅。”

其後行船幾日，抵達天齊島。

“最辛苦的是……抓你這個不的大舅。

石誠呼哧呼哧的氣，最後恨恨的問道：

“他油盡燈枯沒了之後，南海這一攤子確實是得我來主持。

“但是你外公年紀也不小了啊……

“小司徒說的很清楚，他吊著一口氣，就是想要見你一面。

“歸結底的問題在於他們的想法。

“只可惜……我不能親耳聽你說了……”

這一折騰就是一整天。

“等我死後……將我跟你姥姥合葬一可好？”

“他趁著夜出門，打扮了一個丫鬟，但是他不會易容，自己瞎搗鼓，弄的不堪目。

“不哭不哭，好孩子，沒事的……”

石誠眼珠子冒火：

“我現在就超度了你！！！”

卻也耗時許多。

石誠心頭一：

“我去請司徒姑娘。”

那就讓曲紅妝跟著吧。

“否則的話，他早就已經死了。

“也終究是會有人擔心，如此龐大的一個組織，會對他們造什麼樣的危害和影響。

準備酒席，讓蘇陌主持一下，說兩句話，認識認識如今南海的肱骨。

“這誰啊……怎麼還哭上了？”

“我打算去給他尋一僻靜之所，讓他能夠得安寧。”

“可是幾次三番，又生餘孽，倒是讓我明白……

一路引領前往齊府。

齊頂天聽到這裡，忍不住哈哈大笑，輕輕點頭：

如今再見，越發的顯得瘦骨伶仃。

“而一旦‘活在某人意志之下’這樣的說法流傳起來，江湖武人難免會有一種頭頂上鎮大山之。

“我中了那龍木島主的殺招，還能堅持這一年多不死。

“這個當口，您老人家只怕是走不開的。

葉游塵嘆了口氣說道：

“白日裡司徒姑娘已經來過了，說我這況，已經藥石無救。

葉游塵遊戲紅塵多年，素來瀟灑。

“而且，就算是您覺得我年輕識淺，不足以堪當大任，這不是還有蘇老魔嗎？”

“天天想方設法的溜啊……

當即不神一振：

“老葉，你有話就說！”

“回頭到死都見不到你娘一面，伱於心何忍啊？

“一不小心，會搖蘇老魔南海的基業啊。”

一直到了晚上，一行人方纔能夠找時間說幾句話。

石誠這話問完之後，多有些後悔，覺這人多半是沒有未了的心願了。

石誠嘆了口氣，緩緩開口。

“……你又沒有化灰，我怎麼會認不出來？”

“他們認爲，有至尊引領，南海必然會有不公。

“而且，我老魏家現如今只有我這麼一個閨……我今後嫁給了誰，這落盟還不都得當嫁妝啊？”

其後再有言語，都是千頭萬緒的小事。

“你盡力了。”

“大舅既然無心於此，只怕強扭的瓜不甜啊。”

“初時我以鎮殺爲主。

葉游塵笑著說道：

“你倒是想的明白。

蘇陌也由此更加佩服這高天奇了。

“是，屬下明白。”

“還不睡？”

“或許，這就是他們友的珍貴之。”

“解就行。”

“到時候，你也無需守孝三年。

畢竟，齊頂天最近被高天奇抓的很。

魏紫這邊跟齊頂天說話的功夫，石誠這邊則是找到了葉游塵。

“我拒絕都不好意思啊……”

說到這裡，他又沉默了下來，最後手將葉游塵抱了起來，對蘇陌說道：

“世叔，你可以在這裡稍微等我幾日嗎？

“葉游塵這人……不喜歡世俗，獨來獨往，就算是死了，想來也不願意在熱鬧的地方長眠。

“世叔，我求求您了，請司徒姑娘過來看看吧。

一個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

“恩……”

讓他們挨個在蘇陌面前個臉，見了面。

小司徒回頭看向了蘇陌，勉強一笑：

“人力有時而窮，蘇大哥……我不信昔年玄帝能夠煉不死丹。”

“誒誒誒……外孫子打姥爺，你這是不孝子孫。”

“我當時還好奇，他到底是怎麼做到，長這麼大，還不被人打死的。

蘇陌點了點頭，倒是沒提迷路之類的事。

“生外嚮啊，姥爺我就是想看看你娘。

石誠吃了一驚：

“葉游塵！老葉，你別嚇我！”

蘇陌輕聲開口。

“現如今不是執掌落盟嗎？

“只怕也走不開啊。

雖然這會功夫，齊頂天是很想跟自己的外孫說兩句話的，但顯然還不是時候。

“說來……大舅不也在嗎？”

“……”

“你就讓他安心走吧。”

“你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石城忍不住了葉游塵的臉：

“喂，別騙人啊。

此去也自然是跟著石誠。

“不過，這確實是他的格。

“？”

“……別提了。”

“那高天奇確實是要油盡燈枯了。

石誠皺了皺眉頭，卻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說道：

“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你說出來，我一定幫你完。”

“我說您不能跟我回去，但是沒說我娘不能回來啊。”

“啊……哈哈哈。”

“去吧。”

“可想要任意殺戮，憑藉一武功，欺良善，那卻是休想了。”

忍不住抓著葉游塵的手：

“老葉，我對不起你啊。”

“解決問題的關鍵在於，要讓他們知道，南海絕無不公，至尊更不會予取予求。

剛到了跟前，就見到齊頂天，帶著齊聖道還有一干南海弟子於前面等候。

蘇陌卻搖了搖頭：

“今日白天，我已經讓小司徒來過了。

不要的話說完了之後，才表達了自己真正的目的……這一趟回東荒，老頭也想跟著。

“還提這事？”

魏紫臉一紅：

“這……怎麼又這般說我。”

“哈哈哈。”

“……老葉。”

“這份手段，已經通神。

自這房間出來，就見到小司徒正站在夜之下，仰星空。

“在我墳前多跪兩天，多喊我兩聲姥爺，我九泉之下，也算是瞑目了。”

魏紫瞪大了雙眼：

魏紫說道：

“他前半生瀟灑江湖，後半生也該收心了吧？”

石誠聽他這聲音有氣無力，心中頓時有些酸楚。

“否則的話，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聲音也顯得越發的空曠深遠。

他手中並無半張紙片，各項事盡數藏在心中，隨口道來，事無鉅細。

蘇陌聽到這裡，笑了起來：

“高盟主顯然已經有了心得會，那方纔這般凝重，又是爲了哪般？”

“他說不定，還有救……”

“大晚上的，他倒是心平氣和，以爲可以跟下人肩而過。

結果四目相對之下，卻發現，葉游塵的眸子裡還多帶了一希冀之。

“不必了……”

想要離開哪有這麼容易？

瞇著一雙眼睛，打量眼前的人。

“還有這事？那後來是怎麼發現的？”

“正是如此。”

石誠鄭重謝過之後，這才抱著葉游塵出了門，腳下一點，騰飛而去。

所過之，都有人駐足圍觀，顯得格外隆重。

“從見面的第一次開始，這人就是這樣……

“這不是有我嗎？”

“你這蘇老魔是個什麼人，你會不清楚？

“他但凡手落盟，這小小的落盟，又豈是他這南海至尊的對手？

“事後你大舅還疑不解，不明白這人爲什麼發了癔癥，害他被發現。

“你大舅這般浪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齊頂天一聽這個，頓時眼睛一亮：

“有道理！！”

只是這事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

葉游塵當時在龍木島上傷極重。

想到這唯一的好兄弟，生死難料，自己竟然會在梵山城和忘憂島流連。

小司徒若有所思。

魏紫想了一下：

“高盟主快要油盡燈枯，他有意將南海事給您來統領。

蘇陌笑了笑：

“只是，這表達的方式，確實是很欠揍。”

此人迷路，屬實是太正常了。

一時之間，愧疚之心滿懷。

葉游塵緩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

“恩，這樣的話，倒也不錯。落盟的基業和南海西州相比，自然不值一提。

魏紫一時之間笑的死去活來，了好幾把眼淚之後，這才說道：

石城猛然回頭，本想說些什麼，但是當看到門前站著的是蘇陌之後，原本要說出口的話，又說不出來了。

咳著咳著，就有鮮從角滲出。

齊頂天斜著眼看了看魏紫：

“說你生外嚮，還真沒說錯。”

看在魏紫和蘇陌的面子上，齊頂天也是咬牙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江湖可得自由，卻也絕非無法之地。

齊頂天嘆了口氣：

“你小舅是個靠譜的，只不過暫時得在忘憂島主持。

“如今能見你一面再……再死……

“這絕非鎮殺就可以解決的問題。

“石城，你冷靜一點。”

“再經過一些小事的發酵，自然會再起波瀾。

石誠大怒。

葉游塵這才輕輕點頭，猶豫半晌：

“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教導一下，未來也算是一個指吧。”

“這件事的理上……還是得找到關鍵。

蘇陌則搖了搖頭：

“事儘管去做就是，該明白的地方，我自然會明白。

蘇陌這邊聲勢也是不弱。

魏紫拍了拍自己的脯：

“我回東荒，來見您，落盟可以暫且有我主持啊。

“不敢。”

長出了口氣之後，他又點了點頭：

“只不過，藥醫不死病，死病無藥醫。

……

“聽聞，你如今隨著那位蘇至尊闖？

“想來必然極爲有趣。

“我本也不想這樣……

“可是你一口一個姥爺，的我屬實不好不認。

只是滿臉祈求的看著蘇陌：

“一旦輕易離去，這落盟基業看如何是好。”

到時候將這人好好的帶回來就是了。

“你……你……”

一直到華燈初上，各項容這纔算是暫且告一段落。

“我爺爺的送孫給他，他都拒之門外。

齊頂天聽完了之後，頓時吹鬍子瞪眼：

石誠一愣，就聽到葉游塵說道：

蘇陌趕提醒。

小司徒這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