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魔》第1285章 只恨平生未相逢
奪靈棋,黑暗如海。
縱有熊熊蝶火,將龐大黑暗點亮,但那火,終將隨蝴蝶消散而熄滅。
如人之一生,始于黑暗,終于黑暗。偏偏,始與終過于漫長,中間流淌的微,卻又過于短暫...
北蠻神的目,被蝶影所灼痛。
不明白這份灼痛從何而來,在靈識明白一切前,已朝著蝶影奔去。
不愿失去,拯救,可連自己想要拯救的東西,都不再記得,只余本能...
試圖前行,但突如其來的崩潰將阻擋。
隨著一道劍貫穿奪靈世界,奪靈棋的崩潰已然開始,更有次生崩潰席卷開來。
于是,無天之有了道的破碎,本該常暗的奪靈世界,開了不可言的青的風;維持世界的荒崩塌,繼而降下了不可思的黑的雨。
風雨如磐,比世間任何一場無量劫都要浩大;北蠻神則如風雨中飄搖不定的蘭草,無力抗衡世界之威,被世界吹得不斷后退。
向前出手掌,卻離那蝶影越來越遠...
想要拯救對方,卻還是只能任他一點點消散...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無力更改,無力反抗,無法掙扎,無法逃...
“剎古靈神言,歸!”
北蠻神口中念咒語,一縷青于此刻,化作雪白,生機之力則在此刻,點燃!
傾盡一切挽回,但世界的風雨,轉瞬就將微不足道的火焰熄滅...
風愈狂,雨愈驟,崩潰的第四步意志,愈發肆,滌一切不從者!
世界的風雨,朝著的意識沖刷而來,于是口中說之言,皆無法開口;心中所思之念,全都了忘...
無法念出更多的咒語...
無法抬起一手指...
無法想起...他的名字...
黑的絕終于還是淹沒了的雙眼,明明不舍得閉眼,卻還是什麼都看不到。眼前,空無一,如歸于生之前,如來到死之后...
而后,就連心都歸于沉寂了,如不堪暴風雨的沉船,朝著世界之海不斷沉沒,在無盡深邃的孤獨海底,喪失了所有覺,只剩下冰冷...
世界,好冷...
【多喝熱水就不冷了】
是誰在說話?
在這不可言的世界里,不可能有人,發出聲音,更不可能將聲音傳達到不可思的深海…
眼前的絕,一點點消散,與之而來的,是刺目的芒,貫穿時長河,照的眼中。
...
而后一只手,于逆中,握住了另一只手。
但這怎麼可能...
在這不可遇的世界,居然有人,得到...
【還冷麼?】
沒有聲音能在不可言中傳遞,但這聲音,是直接在心中響起的!
【已經恢復意識了麼,那麼接下來,握我的手。時間,要加速了!】
加速,什麼加速...嘶!
來不及明白一切,無盡不可觀測的苦海波濤,已然席卷而至,是崩潰引發的次生災害之一。
也在這一刻,一剎那的時間,被那波濤拉到了百紀回的漫長。
【忤逆者,當百世之苦!】
有什麼存在,發出了憤怒之聲!
有足以填滿一百世的痛苦,正朝淹沒而至!
但并未到百世之苦真真降臨,就被人狠狠扔出了奪靈世界...
而后,于奪靈規則影響下,將所有一切,忘...
...
奪靈棋事件,只一日不到就解決了。
卷其中的無辜者,全都逃出生天,卻因忘了棋局中的一切,本想不起恩公是誰。
記憶忘了一切,卻留下了痕跡。
幾乎所有的幸存者上,都留下了人為造的傷勢,一個個全都是鼻青臉腫的模樣。 “想不起來!只能略微想起之前卷了什麼災難,又似乎有什麼正義存在,于無邊黑暗中,朝我面門轟了一拳,將我從無盡災難之中打出...這迎面一拳的疼痛
與恩,不知為何,我還記得!”一位經歷者如是說道。 “俺也一樣!在無盡黑暗中,好似被什麼人狠狠一腳,直接從災難之中踹出...俺這屁上,直到現在還有一個青紫的腳印呢。什麼?你想看看腳印?不行!此
乃私,且腳印是恩公所賜,怎能...什麼你愿意加錢?”另一位經歷者如是說道。
“我的牙齒掉了十六顆...雖不記得恩公是誰,但,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一位險些沒齒的經歷者如是說道。
“我和我兄弟被人一拳打出了原形...此恩,當做牛做馬回報!”一對牛妖馬妖兄弟如是說道。
“一定是北蠻神救了我等!聽說北蠻神就是在我等困災劫之后進其中的!!”
“原來是神尊出手!真是一個好人!雖然行事暴了點,但這恩,貧道記下了!”
“只是以我對北蠻神的了解...真的會用這般暴的方式救人嗎?畫面太奇怪,有點想象不出來...”
“總覺得救我等者,好像還另有其人...該死,最關鍵的地方,偏偏想不起來!”
“不論恩公是誰,這份恩,我等都將銘記!雖然我等不記得恩公是誰...”
...
當事者忘了奪靈棋的經歷,不知一日解決奪靈棋意味著什麼。
但那些暗中關注北蠻國的強大存在,卻無一不容,本想不出是哪位厲害存在,只用一日便攻破了奪靈棋!
北蠻國的最高戰力,應該只有三人才對!
其一,為北蠻神。
其二,為北蠻大祭司,弈尊。
其三,為十國蠻圣,藍道封。
出手者,會是藍道封嗎?不,不可能是他,此人已經接了鴻鈞圣宗的招攬,不可能為了治下十國之一違背圣宗令...
是弈尊嗎?此人雖有北蠻大祭司的份,但有心者皆知,此人其實是塵界安于此的棋子,不可能手此事... 難道真是北蠻神一日解決了奪靈棋?但這卻又疑點重重了,只因此雖有實力應對奪靈棋,卻不可能一日破之...一日破局和十數日破局,差距堪比荒圣之于
始圣...此,有這麼強?
還是說,北蠻國,藏了什麼未知戰力,足以干擾此次無量劫...
念及于此,所有對北蠻國有所算計的存在,皆皺眉推算起其中因果,卻因奪靈棋抹去一切,什麼也算不出。
...
北蠻神同樣忘了一切。
記不起自己進奪靈棋后經歷了什麼,亦不再記得自己看到過熊熊燃燒的蝶影,以及目送蝶影消散的絕...
雖然忘了一切,卻十分確信,攻破奪靈棋的絕非自己。
若是出手,幸存者們不可能一個個鼻青臉腫,而,也不可能滿頭青只多出一縷白發...
不可能毫無代價就解決如此災厄...
若這代價沒有出在的上,便是有另一位存在,獨自擋下了一切...
因為發了奪靈棋的災劫,道果大會自然無法繼續了。
整個會場都被北蠻修士封鎖,如今會場,只有北蠻神一個人守在此地。
外人只當北蠻神是在此地封印災厄崩潰后留下的殘余。
卻不知,僅僅是在此地,等什麼人。
在不可思的影響下,奪靈棋的前因后果都被掩去了,極有人還記得是玄擊神將引來了奪靈棋,更罕有人記得這場災禍起始于一場對局。
因為奪靈棋被中途破壞,玄擊神將沒有死,卻也離死不遠了。重返外界之后,玄擊神將被關刑山之獄,等待著北蠻神下達最終判決。
但北蠻神卻沒有急于下達判決。
等在此地,因為總覺,應該出來的人,還了一個...
不是記得,而是直覺。
“紫薇魔君不日將至,一場無量劫不可避免,尊上卻還有閑心,在這里站著麼?”
一道聲音從后傳來,但,北蠻神沒有回頭。
知道來者是誰,對方是北蠻大祭司,弈尊!是國中僅次于的實權者。
亦知對方前來尋的目的,只可惜,給不了對方想要的答復。
“尊上是在等人嗎?果然,破解奪靈棋的,另有其人...”
弈尊大司目如常,話語里卻暗含試探之意。
此人一頭紅發,容貌蒼老,袍上袖滿紅云,目同樣一片猩紅,似有無盡紅雷在其靈魂深轟鳴。
他并沒有因為蠻神的無禮而不滿,顯然他很了解這位蠻神,知道對方從來都是這般格,對誰都是冷漠無視的態度。
北蠻神沒有回答,卻也沒有否認。
見問不出關鍵報,弈尊大司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糾纏,而是道明來意。
弈尊大司:“我主誠心招攬,只要你點頭,塵界八部眾的位置可得其一。”
北蠻神:“抱歉,此地,有我無法舍棄的東西...”
弈尊大司:“還是同樣的答復嗎,無量劫來臨前,你還可再考慮一段時間...”
弈尊大司沒有繼續糾纏,他只是奉命傳話而已,至于對方的答復,他不在乎。
仿佛約好一般,在弈尊大司離去后,沒過多久,又有人前來傳話了。
這一次前來的,是位金羅漢。
金羅漢:“小僧四相,今來此地,是為我家祖師傳話。若神尊點頭,祖師愿許神尊婆羅花圣的功德位。”
但這份招攬,同樣被回絕了。
不多時,又有鴻鈞門徒前來。
“我家祖師有言,若你點頭,鴻鈞雪谷與傲來福地,你可二者擇一,作為圣道場。”
仍是拒絕。
而后,是山海司的傳話者。
“我主山海,愿許一枚不朽神實...”
再之后。
“我主北斗,愿許誅戮陷絕四劍道統之一...”
最后。
“我主荒古,愿許第九山主之位...”
今日的北蠻國,有些熱鬧。
除了有逆圣派人招攬,更有諸多圣宗,前來招攬。
如古天宗、奉靈宗、冥雀宗、無盡宗之流,不勝枚舉。
然而,北蠻神連逆圣招攬都未同意,又怎會同意這些第三步的招攬。
對方開出的條件,無法搖的心,只因有更重要的理由,必須留在北蠻,哪怕最終,會和此國一同滅亡...
直到最后一位傳話者也離去了,于是,風雪歸于寧靜,再無人打擾的等待。
足足在此地等了十六日,卻,仍未等到該出來的那個人...
但卻等來了一位白發魔君!
“吾名紫薇,今來此地,取一山,阻我道者,死!”
是紫薇魔君終于到來!
這一刻,魔君做出了選擇,他要奉天而行,取北蠻國中北極山圣!
...
那麼,遲遲沒有走出奪靈棋的寧凡,又在何呢?
此刻的他,于圣子試煉與外界世界的裂空間,這里,是圣子試煉特有的結算空間,用來給通關試煉之人頒發獎勵。
是的,在這場圣子試煉中,寧凡很不幸得殺青了,而這一切,卻要從他擊潰奪靈棋說起。 那時候,他雖一劍崩潰了奪靈棋,卻也被奪靈棋的次生災害吞沒。最后的一刻,為了安全送走北蠻神,他不得已,獨自斷后,擋下了奪靈棋降下的百世之苦
。
十世之苦,足以把蟻主折磨得不人形。
百世之苦,則便是寧凡,也不可能無損接下。
他不過是一縷心神進試煉,如何承得住足以磨損十名蟻主的苦難折磨。
縱使這縷心神強韌如鋼,也不可能只憑一縷心神超過蟻主全盛時的十倍。
最終,他的心神只撐過了四十二世磨損,終于還是磨滅了。
如此一來,寧凡的圣子試煉,徹底殺青,進到了結算畫面。
可笑的是,這場試煉考驗的是紫薇圣子們能在北蠻國無量大劫之下存活多久,而寧凡,沒活到無量大劫來臨就嗝屁了...
然而不可思議的是,明明還沒撐到無量劫至,寧凡的結算分數,居然高到了離譜的一千零二十分!
分數超過五百,通關時就有機會獲賜一種紫薇道法,有了紫薇道法,就能以此為源,修復多聞無雙。
而若分數達到一千分,按照多聞的說法,百分百能獲賜道法,足以修復多聞無雙了。
總之,這一次前來試煉的目的,算是達了。
然而寧凡的臉上,卻看不到任何滿意的神。
反而顯得憾... 他在圣子試煉中,還有一些未竟之事:比如,他答應了要幫石鬼尋找大哥,卻沒有完諾言;他答應了要幫白靈找一個圍棋師父,同樣沒有做到;又如,他
好不容易才把北蠻神救出奪靈棋,卻沒來得及事后喝杯悟道茶,聊上幾句...
通關了,但卻沒有完全通關...
不只是寧凡到憾,就連多聞,都是一臉憾。
他好不容易再度見到主人,卻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和主人說,著實意難平。
但多聞也知,此事怪不得寧凡,當百世之苦淹沒而來,換是他,也定不忍心讓主人被那苦海攻擊的。
雖不甘心,但一生一次的圣子試煉,真的只能走到這里了... “但我還是覺得不合理!圣子試煉憑什麼只許一縷心神進!前輩一縷心神便足以承四十二世苦痛,若進來三四縷心神,怎會扛不住區區百世之苦!”多聞
不忿道。 “不是這麼算的,苦海之難,譬如海浪,而苦難只會疊加,后浪之威,約可計作前浪之總和...越往后,苦痛越重,三四縷心神絕對不夠的,但若他心神全,
或許足以抵擋百世之苦...話雖如此,他只用一縷心神,就抗了四十二世,我還是有點難以置信...”蟻主有種莫名的挫敗。
若全盛之時,面對百世之苦,能承到多遠呢?
若以此刻一縷殘魂去承,又能承多遠呢?
不愿承認,卻不得不承認,人與人的差距,有時候真的可以比人與螞蟻的差距更大! “說起來,圣子試煉不是為前輩改了規則,可以用分數復活嗎?按一百星復活一次來算,前輩至可以復活十次,為何試煉沒給前輩復活的機會!這不合理!
不公平!”多聞仍是不忿道。
“沒有復活的原因,大概和沒有出現黑屏滅殺的原因相同...”寧凡猜測道。
奪靈棋之,他可是把無涯海和無量山都弄出來了,險些引發一場山海戰爭!
按以往的規則,他這種行為,事先就要遭黑屏滅殺的理,以避免不可挽回的狀況出現。
但,黑屏沒有出現,是被某種力量干擾。
所以,復活同樣沒有出現,定也是被那力量干擾了。
與憤憤不平的多聞不同,對于這場圣子試煉,寧凡雖有憾,卻不至于怨天尤人。
在他選擇獨擋百世之苦的那一刻,便已經有了雖死無悔的覺悟。失敗,只怪他實力不足,怨不得旁人。
所以,他不后悔,只是覺得憾。
這場一生一次的圣子試煉,他再無法參與第二回,也無法見證北蠻神與北蠻國的結局了。
“在我搜集到的諸多報中,北蠻國,將要迎來一場大劫...” “若我猜測不錯,這場大劫的源,或許便是紫薇魔君的圣無量劫...阻人得道,猶如殺人父母,以紫薇魔君的立場,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棄圣...但,
圣便會引發無量劫,我未見過無量劫,但也能猜出,此劫對于北蠻國而言,會是一場浩劫...”
“,有辦法面對此劫麼...”
寧凡微微嘆息。
怎麼可能有辦法面對,的敵人,是紫薇魔君,而紫薇魔君,可是未圣以前的紫薇仙皇...
圣子試煉所經歷的,不過是昔日往事的重演。
往事已矣,留下的只有不可磨滅的事實,最終,紫薇仙皇將北極山煉一座府,圣了。
這便是紫薇北極宮的前因后果啊!
紫薇北極宮,便是北極山,是紫薇魔君從北蠻國奪走之山。
所以,留在北極山的逢魔碑,就是...的墓碑嗎...
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寧凡眼中,怒火難平,殺意涌現。
但轉而,那等怒火化作龐大的痛苦與空虛,填滿心,比他在苦海之中經歷的四十二世苦痛更沉重無數倍。
是啊,往事已矣...
他便是想要拯救,也已遲來太久,只能祭奠一座逢魔墓碑。 他便是想要替報仇,又該朝誰怒,朝紫薇仙皇嗎?可紫薇仙皇早已滅...朝疑似紫薇仙皇的炒栗老者嗎?可炒栗老者自稱不是紫薇,寧凡也覺得此人不
完全是...
此人應和紫薇仙皇大有關聯,但二者,并非同一人,因這世間早已沒有紫薇仙皇,但卻還有此人,便是鐵證...
紫薇犯下的因果,確實不在此人上...
那麼,這龐大和空虛的怒火,又該如何宣泄,又該如何...
“年輕人,你的心了。”
一道聲音驟然傳來。
在此聲音響起的瞬間,結算空間的時間停止流,所有人的意識都如同陷沉寂,只剩下寧凡和那說話者,不約束。
是炒栗老者,他終于搞定了無量山,帶著些許傷勢,歸來了。
“前輩居然傷了?”寧凡一詫。
他還以為像炒栗老者這等無上存在,永遠也不會傷呢。
“對方是無量山,只用些許傷勢就能平息對方怒火,很值了。畢竟,我并不是你以為的那人,若是那人,或許可以無傷無損吧...”
“我沒有把前輩當做紫薇仙皇...”寧凡搖頭道。
“那你為何一臉怒火,一副要和老夫同歸于盡的模樣?”炒栗老者一臉不信道。
“我沒有生前輩的氣,我只是有些生自己的氣...”寧凡目一黯。
他從來都是心堅定的模樣,如此失落的表,于他一生而言,并不多見。
從前心堅定,是因為堅信他可以改變他所不認可的未來。
但他要如何改變既定的、他所不愿接的過去...
那些既定的事實,已化作沉重的墓碑,長眠于回之海無人知曉的角落,無聲嘲笑著他來得太遲。
“所以,你只是在氣自己沒有機會改寫一切,是嗎?”炒栗老者微笑道。
“誰說你沒有機會!”擲地有聲的發言。 “年輕人,你還年輕,而年輕就是資本,年輕,才可擁有無限機會。一個墓碑,一段試煉幻境,就能讓你否定自己一路走來所修之道嗎?若你只是這種程度,
不得不說,我很失...”
“莫要忘了,這是一個相信就能存在的世界!”
炒栗老者不再出言指點。
因為寧凡的目,已然恢復平靜,顯然想明白了一些東西。
是的,寧凡早就都知道了,這是一個...相信就能存在的世界!
過去也好,未來也好,從來沒有定數一說,世間之事,只需要討論其難度,而無須討論其可能。
因他所修的一切,正是為了從世間不可能之事之中,找出可能!
之前的打擊與失落,不過是被一時緒所左右,幸而,炒栗老者出言指點,否則,縱然寧凡遲早能想明白這些道理,一時間卻也難以釋懷的。 “不錯的眼神,如此,你可以選擇你的獎勵了。你是為紫薇道法而來吧?若只是五百分之人,老夫是否賜他道法,全看心,但你既能得千分之數,老夫給你
一個特權。”
“此有六種紫薇道法傳承,你,可選擇其一!”
讓試煉者自己選擇學習何種道法,此事不合規矩!
但,考慮到自己明明事先更改的試煉規則,但這一回寧凡“隕落”卻是由于規則失效,從而沒有復活。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年,一生一次的圣子試煉已無重開之可能,他便是想破例再讓寧凡參加一次試煉,也已無法辦到。
如此,只能從其他地方給寧凡補償了。
讓他自選所修道法,便是補償。
若多聞知道此事,必會大吃一驚,震驚于不近人的赤薇魔君,竟會為一個外來者破例。
可惜,多聞不知,因為名為赤薇的炒栗老者,不喜旁人看猴戲一樣觀看他!
“吾名赤薇,與紫薇一同生,卻為紫薇所斬,你既已通關,當知我名!”赤薇魔君微笑道。
眼神中,滿滿都是對寧凡的認可!
雖然寧凡行事莽撞,總惹是生非,但...他赤薇從前最的,不就是惹是生非嗎!
若非如此,又豈會被紫薇斬去,若非紫薇將他斬去,有他在,紫薇還會那般容易被紫斗干掉嗎?
呵!紫薇,真乃世間不可救藥之蠢材!自斬臂膀,死有余辜!
行事只知趨吉避兇,從善如流,卻不知,若了一腔勇,便是道,亦難敵宿命!
可惜啊,他被紫薇所斬,茍延于此,則不得不尊紫薇之令,化作圣子試煉之看守。
試煉諸圣子時,也必須遵循紫薇的擇徒標準,優先選擇善于趨吉避兇之人。
可于本心而言,他果然還是更喜歡寧凡這種莽撞、但卻持之不改、九死不悔的后輩。 “你很魯莽,但我并不討厭有勇氣的年輕人,畢竟,沒有勇氣的人,連直面宿命的可能也沒有。而在你上,我看到了這種可能,如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曾經的紫薇,也擁有我這等可能,可他選擇了放棄...”
赤薇魔君眼神一黯,卻沒有任何憎恨。他不喜紫薇的選擇,也會罵紫薇的愚蠢,但卻談不上怨恨,因他也是寧凡這類人,想法也是相同。
他被紫薇所斬,不過是他實力不足,怨不得旁人!
但他同樣到憾,如寧凡會對圣子試煉不完的結局憾。
他同樣,對紫薇的結局到憾。
紫薇加上北斗,兩個仙皇,二打一,敗給紫斗一個人...什麼是丟人,這就是丟人!
如果紫薇沒有把他斬去,又如果,當初是他斬去了紫薇,那麼面對紫斗的,便不是紫薇,而是他赤薇,他,會敗嗎?
不知!
但若換是他,絕不會如紫薇一般,敗得如喪家之犬,未戰而先慮敗,與人聯手!
他只會堂堂正正,和紫斗一決高下!
“你是先選獎勵,還是先和老夫...下上一局!”
赤薇魔君目陡然認真起來,戰意滔天,看向寧凡。
看得也不是寧凡,而是紫斗。
世間誰人不憾!
他亦憾,他一生所求,只剩下和紫斗一戰了,卻生不逢時,永遠沒有手的機會了...
他還能在圣子試煉之中茍延殘,但世間,已無紫斗...
好在他遇到了寧凡,從寧凡上,他依稀可以看到紫斗的影子。
若與此子一戰,不知能否稍解心中憾?
考慮到若是真刀真槍決斗,他直接就把寧凡秒掉了,毫無樂趣...毫無意義可言,所以,他才退而求其次,想和寧凡下一局棋...
寧凡:“?”
不是到他選獎勵了麼?
好端端的,話題是怎麼跑到下棋去的?
“晚輩想先選獎勵...”
“行!下完這一局,你慢慢選!”赤薇魔君呵呵一笑,無視了寧凡的選擇。
見寧凡一連無語的神,心中那點和無量山無緣無故打了一架的憋屈,總算找補回來了。
舒坦了!
因為要下棋,赤薇魔君一念,整個結算空間頓時風景變幻。
寧凡目一怔,繼而一震!他能到周圍時空在改變,且那種改變,令他有了一種空前不安的覺。
似有無數時長河的河水,從周圍快速流走...
而當周圍的變幻終于定格,寧凡與赤薇魔君出現在了一開滿赤薇花的山海世界。
寧凡,瞬間理解了一切!
赤薇魔君想要下棋,于是把他帶到了一適合下棋的地方,此地,并非是圣子試煉的結算空間,甚至已經不屬于紫斗幻夢界。
此地...是赤薇魔君的一方界,距離紫斗幻夢界無限遙遠... “此界是老夫被斬之后,苦修而得,但因老夫囚于圣子試煉,極管理此界,此界已然荒廢了無數年。你,是這漫長歲月中,老夫邀請至此的第一位客人,歡
迎來到老夫的赤斗山海...”
什麼赤斗山海,你起名就學紫斗仙皇是吧?
見寧凡滿臉都是錯愕,赤薇魔君更滿意的,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你不是喜歡給老夫驚嚇麼,這一回,到老夫給你驚嚇了!
離開了紫斗幻夢界,離開了紫斗給末裔們準備的歡樂冢,你,怕不怕,慌不慌!
年輕人,你似乎在真界有許多大因果呢,此刻離開了紫山斗海,你會不會擔心,被那些人觀測到呢...
寧凡確實十分擔心。
好在他瞬間理解了一切,知道了自己不會被觀測到的事實。
“堪比第四步的一方界,此地無人可以隨意觀測,除非超出第四步,但那種人,不存在...” “呵呵,理論上,確實如此,但老夫應該也說了,此界已然荒廢了許久,外界雖無法觀測部,但部會有什麼變故,可就難說了...還不滾出來,難道要讓老
夫請你們嗎!”
赤薇魔君負手而立,朝著某個方向沉聲道。
一言出,萬法生!
萬法繼而化作萬星,萬星旋即又從空中墜落。
一星落,一花開放,無數赤薇花于山海之間綻放,無盡殺戮之意從赤薇花中飛出。
眼見赤薇殺機已生,暗躲藏的幾個倒霉蛋哪里還敢藏,紛紛現求饒。
“逆尊息怒!晚輩不知此為前輩一方界,這便離去!”
好家伙!
居然有三位圣人,把自家一方界轉移到了赤薇魔君的一方界之中,把這“疑似被某個逆圣斬卻”的一方界,當了天福地來悟修煉!
“且慢!老夫只是喊你們滾出來,老夫喊你們滾出去了嗎!”赤薇魔君不滿道。
若他不愿,旁人怎可能觀測到他的一方界,又怎可能竊居此地修煉!
這本就是他刻意引導的結果,自不會為這等原因把此地三圣趕走,趕走了,誰幫他打理此界?從哪兒找這等免費勞力?
“是是是,前輩但有吩咐,晚輩不敢不從!”三名圣人自知理虧,惶恐道。
天可憐見,此界分明就是廢棄界,且荒蕪了數百紀回不止,為何還有主人,真真嚇死個人!
莫非我等中了這名逆圣的算計,此人賣此因果,引我等上鉤...失策!
可此逆圣是誰!真界絕無此人!否則,他們這等圣人,不可能沒聽說過...
“行了!你三人,報上姓名!”赤薇魔君不耐道。
“晚輩是赤豹族族長,名赤熛怒,前輩我小赤也可,小怒也可...”這是一名涅圣。
“晚輩是螟蛉族族長,名白招拒,前輩我小白也可,我道號小太白也可...”這是一名始圣。
“晚輩是寒宗宗主,名封九寒,前輩我小封也可,我道號小封天也可...”這又是一名涅圣。
嗯?
寧凡微微詫異。
總覺得這三人的名字,有些耳...
此念一起,他便瞬間理解了一切。
他撿到的赤乙,似乎就是赤豹一族,眼前這位做赤熛怒的圣人,則是赤豹一族的最強者...冥冥之中,自有緣法。
至于這個做白招拒的圣人,道號太白,且還出自螟蛉族...這不是螟蛉族,太白圣嗎?他果然聽說過這個名字。
還有這寒宗宗主封九寒...寒宗,小封天...
【此魂令,封印的是螟蛉族始圣——太白圣之命魂】
【此魂令,封印的是寒宗涅圣——封天教主之命魂】
【最后一個魂令,封印的是一個半步荒圣的命魂…其名藍道封,是四圣教的教主】
他聽過后兩個名字,在道蠻山前輩讓他選擇魂令時聽說過!
原來如此,這二人,是道蠻山前輩生前降服的圣人奴仆啊...
可惜,當初自己只能選擇一個魂令,故而選擇了藍道封魂令,否則今日遇到這二人...
“嘶!此子是誰,為何他一個目,竟讓我脈深傳出恐懼!”太白圣和封天教主目一震。
本還以為寧凡是赤薇魔君的子侄晚輩,卻不料,此子的眼神,比那逆圣都更有迫,原因不明...
“嗯?此子上,有我赤豹一族的氣味...”赤熛怒也注意到了寧凡,但卻不敢多看,在弄不清寧凡和赤薇魔君的關系前,他可不敢說些什麼。 “嗯,小赤、小太白、小封天是吧,你們不要怕,畢竟老夫又不是什麼魔鬼,不會因為你們擅自闖老夫一方界的卑鄙行為,就對爾等喊打喊殺。此界老夫不
常回來,你們留在這里,提煉始氣涅氣也可,躲避災禍也可,老夫都不會過問。”
“前輩仁慈,晚輩激涕零!”三圣面上激,心中則愈發深信,自己等人誤此界,是對方的刻意算計。 “嗯,好了,沒你們什麼事了,站到一邊服侍即可,老夫要和這位平生大敵一決勝負了!”與面對三圣時的高高在上不同,目向寧凡時,赤薇魔君的眼神
空前忌憚,如臨大敵。
但那眼神看得其實不是寧凡,而是一位早已不存、無緣一戰的至強之人!
可三圣哪知其中曲折?
于是這一幕,直震得三圣說不出話!
什麼況!
眼前這小子,不,這位青年模樣的前輩究竟是何神圣!竟讓一位逆圣如此忌憚,莫非此人比那老者逆圣更強?
嘶!
可怕!可怕!
世間竟存在著兩名回無記錄的逆圣,此事若是傳出,真界該要何等劇震...
“哦?你等想讓此間事傳出?”赤薇魔君和善一笑,似看穿了三圣心思。
但那笑容落在三圣眼中,卻似一言不合就要殺人,真真可怕!
“不敢!”
“冤枉啊!”
“我等冒險躲藏于逆尊一方界,本就是為避禍,又怎敢引火燒!”
三圣直呼冤枉,第四步的事,誰敢說,不要命了!
如果他們背后有第四步撐腰,或許還敢回去和自家老祖說點什麼,可...他們只是在真界背景淺薄的普通圣人!
誰敢摻和第四步的事啊!
誰敢去管世間為何有兩名逆圣藏頭尾不為人所知啊!
“行了!服侍一旁即可,莫耽誤我與道友下棋!”
三圣一震,心道果然!
這位老者逆圣喊那青年為道友,對方自也是同級無疑。
好家伙!
我等三人何其有幸,居然能旁觀兩位逆圣的對決!
即使這對決只是一局棋,但說不得,他們就能從中悟出無上道法來!
“二位前輩只管在此下棋,晚輩這便為前輩泡上上好的悟道茶!”
“晚輩正好得了些黃鐘李,請二位前輩品嘗!”
“此酒以三神水釀,二位前輩請用!”
“一邊去!不準吵老夫!”
赤薇魔君焚香更后,坐在了寧凡對面,手指抖,捻起棋子。
這是他期待了無數回的一戰!
他定要和紫斗分出高下!
...
一個時辰后。
棋局結束。
赤薇魔君半子取勝。
然而這并非是說他的棋力只比寧凡高出許,而是...
贏棋只需半子,不是麼?
這并非是勢均力敵的廝殺,而是徹徹底底的指導棋...
以寧凡的算力,最多也就和普通的一品神棋士下個有來有回,面對赤薇魔君這等存在,他那點算力,本無能為力。
“抱歉,我盡力了...”寧凡歉然道。
因為他看到了赤薇魔君眼中的失。
那失也并非是怪罪寧凡,他赤薇,何嘗不知就算只是比下棋,此子也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可他還是抱著一不切實際的奢,希能從寧凡的棋子之間,到紫斗的韻味...
然而,是他想多了。
此子或許日后值得他一戰,又或許,此子的未來,還能比他更強,但...
無論如何...
此子,都不是紫斗...
“無妨,是老夫自己奢求于無,與你何干...那人不會回來了,此生,都無緣一戰了...”
赤薇魔君揚天而笑,笑著笑著,卻落下了淚。
倘若棋逢對手是人生樂事,那與一生中最的對手生不逢時,又是何等可悲...
悲到深,赤薇更是對酒而歌。
那酒,自然是三圣獻上的。
此時三圣皆是一臉茫然,不明白兩名逆圣的對決,為何最終卻是一面倒的殺...
要說從中悟到了什麼,果然什麼也沒悟到。
但若說什麼都沒悟到,有覺其中大有玄機,牽涉某種大因果和大恐怖...
再聽赤薇的歌聲,三圣更是驚疑不定,只覺得此歌蘊含的道念鋒芒人,遠非第三步可直視!
休倫道骨與仙風,我魔自在道無窮!
千世花開生萬星,萬方星落滅千紅。
仰天但覺心如雪,拂雪始知局已終。
以一滅二何足道,只恨平生未相逢!
“難道這一局...與傳說中的五靈棋局有關!”三圣目對視后,有了猜測。 再看棋桌上一面倒的棋形,反倒愈發覺得高深莫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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