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冰涼的手過淩若滿是淚痕的臉龐，“石秋瓷的心比你狠比你，看的也比你清；明白自己比不得你貌，隻要你在宮中一日便會一日，所以容不得你進宮。”

當榮貴妃得知秋瓷中選並已被封為靜貴人時，幽幽地歎了口氣，“這就是我不願告訴你的原因，以石秋瓷之心計，雀屏中選是必然的事，隻要在君王側，哪怕僅隻是個答應，於你來說都是君臣有別，你本對付不了。”

淩若死死咬著，哪怕裏嚐到鮮鹹的腥味亦不肯鬆開，所有的痛與淚都被忍在間。

“回去吧，將我說的話忘記，安安生生做你的格格，安安生生過完下半輩子，什麽都不要想，想的越多痛苦越多。”榮貴妃如是說道，心中亦是慨萬分，當年若能平和無爭，也許今日就不會是這樣的結局。

“不去想？”淩若喃喃地重複著這三個字，袖下十手指蜷在掌心，有殷紅的痕跡從掌心滴落，知道榮貴妃說的沒錯，自己與秋瓷的地位天差地別，縱使自己再不甘心又能如何，本威脅不到一分一毫，可是要自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真的做不到，做不到啊……

淚不斷落下，仿佛斷了線的風箏，心中的恨在這連綿不絕的淚珠下始終不能平息，明知自己宮是為了家人能過得好些，並無利爭寵之心，依然妄顧昔日份，暗施算計。自己一直珍視的姐妹之，在眼中原來隻不過是可以拿來利用的工。

好恨！好恨！隻要一想到那個虛偽的人，淩若就恨得幾乎要嘔出來，蜷在袖中的雙手不住收，直至掌心傳出輕微的響聲，

著淩若那恨之如狂的麵容，榮貴妃仿佛看到不久前的自己，也是這般怨極恨極，皆是可憐之人，其實天底下又有哪個子不可憐!

如此想著對淩若不又同了幾分，輕聲道：“虎無傷人意，人卻有害虎心，這本就是一個弱強食的世界，紫城更是如此，吃一塹長一智，此事就當是教訓，往後不要再輕易相信人，凡事都留個心眼，你……”

說到這裏，榮貴妃看到淩若攤開的掌心眼皮微微一跳止住了後麵的話，原本瑩白如玉的掌心此刻痕錯，鮮不斷從傷口滲出來，猙獰可怖，更有幾片指甲生生折斷在掌中，染的斷甲令人心悸不已。

“旁人的背叛我可以當做是個教訓，但唯獨不行!我定要為之付出代價!”著掌心與手指同時傳來的痛楚，淩若拭幹了臉上的淚水一字一句說道，神堅定無比。

榮貴妃知道自己再勸什麽都無用了，隻是搖頭道：“你縱使恨又能如何，是皇上邊的人，不論得寵與否都不是你所能對付的。”得寵的妃嬪自然高高在上無人敢犯，縱然失寵也依舊是紫之人，依舊是主子。

看著斷甲從掌心掉落在滿是塵土的地上，淩若冷冷吐出連自己都覺得可怖的聲音來，“如今不可以不代表將來也不可以，我可以等，一年，十年，二十年我都能等。”

“你這又是何必呢，冤冤相報何時方有盡頭，縱使十年二十年又能如何，依舊是靜貴人乃至靜嬪、靜妃，除非……”後麵的話戛然而止，因為那是大不敬乃至謀逆大罪。

“除非什麽？”雖說不急於一時，但也得有辦法才行，一時之間哪裏能想的到，此刻聽得榮貴妃似乎有辦法連忙追問。

榮貴妃隻是猶豫了一下便釋然了，如今還有什麽好怕的，而且第一個不敢說出去的恐怕就是淩若，當下肅聲道：“想對付靜貴人，除非老皇駕崩新皇登基，而且繼位者還得是四阿哥才行，否則終你一生也不可能對付得了。”

一旦康熙駕崩，秋瓷便了太妃，雖依然有個妃字，但再無任何地位可言，且不能再居原有的宮殿，與所有太妃一道遷居壽安宮。若然胤禛能夠繼位為帝，淩若哪怕隻是一個貴人，也足以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胤禛……登基……

淩若萬沒料到榮貴妃會說出這等在旁人看來大逆不道的話來，覬覦皇位那是殺頭大罪，何況當今聖上早已立下太子，在太子之下論序位有大阿哥、三阿哥，論賢名有八阿哥，怎麽著也不到胤禛來坐那至高無上的寶座。何況這種關乎大清國運的傳承一個小小子本沒有手的餘地，甚至隻要出一破綻就會死無葬之地。

可是榮貴妃說的也沒錯，除此之外，本沒有機會對付秋瓷，紫城的朱紅城牆如一道不可越的鴻，將與秋瓷隔絕兩個世界的人。

榮貴妃與其說是在告訴辦法，不如說是在勸放棄不切實際的想法，皇位本落不到胤禛頭上，的報複自然也就了一場笑話。

見淩若已經有所搖，榮貴妃正待再勸幾句，忽地見那個裝束簡單的子已經一改適才無助之朝自己行了一個大禮，清越堅定的聲音在耳邊如約響起，“多謝貴妃為我指點迷津。”

著倔強至極的臉龐，榮貴妃有一瞬間的失神，心底更浮起一個看似荒誕不經的想法，也許……也許在多年以後這個看似弱不風的子真的可以影響皇權更替。

搖了搖頭將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拋諸腦後，勾起沒有一的角道：“看來我再說什麽你也是不會聽了，罷了，路是你自己選的，是福是禍就聽天由命吧。天已晚，你回去吧。”

淩若也怕胤禛在外麵等急了，何況自己想的都已經問清楚了。當下欠一欠，流蘇垂卻，帶著難言的複雜道：“妾告退，將來若有機會再來看貴妃。”

雖然廢黜的人是榮貴妃，但罪魁禍首卻是石秋瓷，若無告，縱使榮貴妃再不願讓宮也找不到廢黜的理由。更何況適才聽了榮貴妃那段話後，淩若對同更大於怨恨，終歸也是可憐的……

將來……榮貴妃怔忡地著轉離去的淩若，宮門再一次被打開，此刻已是夕暮，天邊五彩斑斕的晚霞像極了封貴妃時穿的那件妃紅撚金緙繡鸞鳥吉服，那時的自己多麽風無限，謂之曰後宮第一人也不為過，那時的自己恐怕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落到這步田地吧。

時也，命也，興許這就是的命吧。

著徐徐關起的宮門榮貴妃出一個靜默的微笑，一如初進宮時的，三十餘年歲月，今日是時候畫上一個句號了。

玄燁，生時你不願見我，那麽死後呢，你可願念在三十餘年相伴的份下，再來見我一麵？

明知不能擁有，依然忍不住上，所以始終超不了紅塵萬丈，所以怕赫舍裏芳兒。同樣的，也羨極了赫舍裏芳兒……

康熙四十四年八月十二，榮貴妃馬佳湘繡薨於景仁宮，時年五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