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石頭一家子都是老實肯幹的，所以在這莊子上，算是殷實的人家了，石頭將存了好些年的銀子拿出來，去鎮子上打了兩個銀手鐲，最是簡單的樣式，同那伯爵府送來的金飾卻是比不得的。

阿春出嫁那一日，果兒娘拿著這兩個銀鐲子，坐在阿春麵前良久，最後才開口道：“阿爹阿娘沒有本事，眼看著你了委屈，也沒法子給你出氣，還讓你嫁給了那，那糟蹋你的人，阿爹阿娘，沒什麽能給你的，也就隻能給你這些，你，千萬好好待你自己！”

阿春從未哭過，出嫁那一日，卻是哭得差些背過氣去。

來迎親的依舊是那一日來的人，說是五五爺還在別辦差，無法來迎，石頭卻是打聽過的，這做妾的，自然不會是這夫君來迎的，心下，卻是越發心疼。

“老爺，在下姓，名天，等春姑娘安全府以後，自會有人前來報信，還請您放心才是！”天看著石頭那一臉的愁容，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春坐在花轎裏頭，外頭的迎親隊伍吹吹打打的，地攥著手，指甲深深地掐進了自己的掌心，兩頰發酸，忍不住地要落淚，卻想起出門前娘親再三囑咐，不能流淚，隻得死死地咬著牙，一聲不吭。

轎子走了很久，等轎子停下來的時候，天已經不早了，喜娘掀開轎簾，扶著春從轎子裏走出來：“妾不能走正門，隻能從側門，不可抬頭，你為誒弓著一些，隨著我走，門檻頗高，小心些！”

喜娘的聲音很輕，卻像是抹了毒藥的利刃，一下一下地紮在春的心上。

沒有拜堂，沒有賀喜，春直接進了廂房。

“五爺出去了，今日大約不會回，姨娘早些休息就是了！”喜娘說完話就離開了。

春心裏頭委屈得厲害，卻還是記著娘親的話，地咬著牙，沒有吭聲。

一直等到外頭都沒有人了，春才掀開喜帕，環顧四周，除了那一對紅的喜燭，屋子裏，沒有半點新婚的喜氣，忍著心裏的委屈，準備起收拾一下。

剛剛站起，門就輕輕的推開了，進門的是一個小丫頭，兩個人就這麽麵麵相覷，最後還是丫頭先開口道：“娘子，我紅豆，是專門來照顧你的！”

春有些慌，但還是點了點頭：“我春！你也可以我阿春！”

紅豆笑了起來：“娘子說笑了，我們做丫頭的，可不能主子的名諱，娘子這一日顛簸，必然也是累了的，我讓廚房準備了些吃的，姑娘先換下喜服吧！”

紅豆生的白皙，明眸皓齒的，瞧著就是個乖巧的小人兒，說話的聲音也跟個百靈鳥似的好聽，這讓不知所措的春放鬆了許多。

廂房裏的梳妝臺上，有一麵很漂亮的琉璃鏡，是春從來沒見過的，坐在鏡子前卸掉頭上的釵環絹花，看著鏡子中那個畫了大花臉的自己，還被嚇了一跳。

正巧紅豆端著水進來，趕洗了臉，接過絹布臉的時候，才鬆了口氣。

“姑娘可是被妝容嚇到了？”紅豆站在一旁，笑瞇瞇地看著春。

春著手裏的絹布，有些窘迫：“我們村子上的人，親大約都是如此的吧！”

紅豆拿走春手裏的絹布，推著走到餐桌旁：“娘子吃些東西，五爺出門前再三代了，娘子可是救了五爺一命的，讓紅豆一定要好好照顧的！”

春腦海裏想起那一個夜晚，耳畔低沉的聲音，的臉微微泛白，沒有說話，隻是下意識地攥了自己的手。

紅豆見春沒有說話，也不多想，兀自給布菜：“娘子是個好福氣的，我們五爺謫仙一樣的人，生得好家世好，待我們這些下人也溫和，想來，未來待姑娘必然也是很好的！”

春看著麵前碗裏致的小菜，有些茫然，許久以後，還是問道：“那，你們家五爺，今日是去哪裏了？”

“這我們哪裏會知道，五爺出門有小半個月了，一直沒回來，隻來了封信，安排我們好好照顧娘子，旁地，我們也就不知道了！”紅豆看著春，眉眼一直都帶著幾分笑意，“娘子多吃一些，今天也是累了一天了，吃過了也好早些休息！”

春什麽時候被這樣子照顧過，不自在的厲害，但是也沒有吭聲，隻是低著頭吃東西。

洗漱過後，春就躺在了床上，相比家裏頭的木板床，這床得多，被褥也是綢製的，輕盈。

紅豆吹了燈就走了出去，一個人躺在床上，看著漆黑的床頂，目逐漸變得黯淡，隨後眼角便落下淚來。

蜷起來，小心翼翼地將自己包裹起來，將臉埋進被子裏，直到自己的眼淚，浸了被褥，才緩緩睡去。

或許是因為初來乍到，次日清晨睡過了頭，竟然也沒有人喚，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火急火燎地起時，就聽到了有人推開了門。

進來的是紅豆，端著水緩緩走進來：“娘子昨夜睡得可好？”

春有些局促：“我，我睡過頭了，我……”

“這院子裏，除了五爺，娘子就是主子，府上也沒有什麽事得讓娘子來做的，娘子合該睡得久一些！”紅豆笑著說道，然後帶著洗漱，更。

坐在鏡子前，紅豆給春梳頭，春有一頭烏黑的長發，又多又的：“娘子的頭發生得真好，又又的，娘子往常都用什麽養頭發啊？”

“就自己做的皂。”春有些靦腆地說道，“旁地那些頭油膏是沒用過的，也用不起！”

紅豆也不覺得奇怪，隻是笑了笑，接著給春梳妝。

梳妝臺上的脂都是原就有的，瞧著也都是新的，想來也是紅豆他們幫著置辦的，看著臺麵上的那些東西，春的心裏頭，也熨帖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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