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傳》第二十一章 李元
百草園中,菩提樹下。
一個神俊朗的青年側而臥,他以右手承托著臉頰,左手舒展的平放在前,上輕薄順的赭黃綢袈裟像流水一般淌下來,看起來無比的安閑舒適。
他白裡紅的臉頰,散發著慈和寧靜的氣息,似乎進了一場安眠,又或是陷了一場沉思,充滿了禪意。
忽然間,一陣清風拂面。
「嘩啦嘩啦」,樹影婆娑,金搖曳,滿樹金葉相互撞,著金屬的鏘鳴。
一個輕的聲音道:「你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過了將近一息時間,李元才睜開雙眼,像是從一個極深沉的夢境中醒來,將阮瑤竹的影收眼簾,神卻似還有些迷濛,像是籠罩著一層輕煙。
「不可以!」
未等他答話,一道彩疾馳而來,輕盈的落在山丘上,化為一頭白鹿,鹿角如珊瑚般晶瑩閃爍,皮上閃耀著九斑點,正是阮瑤竹的坐騎——九鹿。
「九兒,你不要多事。」阮瑤竹揮袖輕斥道。
九鹿更上前一步,擋在李元前:「木頭,你才是不要做傻事!我已經聽說了,那李青山已經叛逃魔域了,你和他的糾葛本來就太深了,現在若是放走了這小子,那真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逐出宗門都算是輕的,說不定還有命之危!」
轉頭對李元道:「小子,我喜歡你的,但是你老子一向胡作非為,如今事發了,我們也幫不了你!」
李元微笑頷首:「我老子一向是個大混蛋,叛逃魔域倒也不奇怪。」
阮瑤竹道:「不,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他也許不是什麼好人,但絕不會與魔民為伍。一定是被魔神捉住了,我們要想辦法救他出來才行……」聲音也漸漸低落下去,心裡明白,要闖魔域救人,自己是萬萬沒這個本事的。但若是置之不理,卻如何能夠心安。
九鹿睜大鹿眼,活像是看著一個傻子:「我看你才需要被救,歸海靈尊的判斷不可能有錯,哪會有什麼誤會。他修行的《自在天書》本來就是魔功,當年在黑雲城外就跟檮杌魔神眉來眼去的,如今多半是嫌天上的規矩多,跑去魔域當邪神了。」
李元笑道:「言之有理,他一向自在慣了。」
九鹿讚許的點點頭:「平常瞧不出來,關鍵時候你倒是明事理的。」
「彼此彼此。」「客氣客氣」
「你們都給我住口!」阮瑤竹本來就心如麻,此刻再也不了他們一唱一和,喝道:「李元,我現在以百草園主的份,將你逐出百草園,你必須馬上離開!」
「我不能走。」李元搖搖頭:「我若一走了之,豈不是連累了你。」
「我自有打算。」
「不準走!啊,放開我!」
九鹿還要阻攔,阮瑤竹上前一把抓住鹿角,翠袖中生長出綠的藤蔓將牢牢纏住。
李元坐起來,用力向上展雙臂,舒展了一下:「我不會走的。」又昂起頭來,彷彿到了什麼,正道:「而且想走也走不了。」
九鹿還在掙扎,作勢要用鹿角頂阮瑤竹。阮瑤竹聞言心中一,立即閉上眼睛,運轉《自然天書》。
頃刻之間,方圓百里所有草木皆化為的耳目,立刻察覺到有一人潛伏在百草園附近的深海之中。
心念一轉,驅使附近海草纏過去,那人立刻發出一凌厲劍氣,將所有海草化為齏,斷滅了所有生機。
「萬師兄!」也立刻認出這劍氣。
萬劍鋒,修行的是《劍天書》,真傳弟子中唯一的劍修,極為擅長鬥法爭殺。若是一對一,真傳弟子中沒有幾個是他的對手。
阮瑤竹驚異的瞥了李元一眼,心道:「萬師兄劍道通神,已到了『華斂,神自晦』的境界,連我都沒有毫察覺,他竟然能夠發現,果然是天生神靈!」
不眉頭皺,若是只有一個萬劍鋒,還可以想辦法纏住他片刻,但以萬師兄的,絕不願做這等藏頭尾之事,必是人指使。不由向萬象城的方向去:「戴師姐!」
與此同時,真傳殿中。
真傳弟子們各自領命散去,一座高高的樓閣上,戴夢凡也正向百草園的方向遙,隨時準備出手支援萬劍鋒。與阮瑤竹相識多年,明白這位師妹的心,外剛,堅韌不拔,多半會放跑那李元。
所以在阮瑤竹離開真傳殿之後,立即派出了萬劍鋒埋伏在百草園附近,一旦李元離開百草園,就立刻將其拿下。
而且已然下定決心,若是不能生擒活捉,寧可將其斬殺,也絕對不能放走。
雖然不願得罪李青山,但李青山畢竟遠在天邊,而李元實在是太重要了,遠遠勝過楊妙真。
修行道中的關係不同於凡間俗世:師徒重於父子,同門親於兄弟,道勝過夫妻。
那楊妙真只不過是李青山的姘頭,放走了也未必有什麼要的。只要肯與李青山劃清界限,甚至可以留在萬象宗中繼續做登堂弟子。
然而坐騎與主人共壽命、休戚與共,若論關係切,可能還要勝過師徒道,幾乎可以視為一。
而且那還是一隻凰。
魔域本就不地府司的管制,若是再放一隻凰回到李青山的邊,那他便等於擁有了無窮無盡的壽命,說不定有一天會修魔神。
如今熒妖星出世,天地大劫將臨,與魔域的戰爭的一即發,正是局勢最敏最張的時候。李青山的叛逃已經令萬象宗十分被,若是再出了這樣的事,無天宮絕對不會放過相關人等。到時候就不是一兩個人的事了,整個萬象宗甚至歸海靈尊都會到責罰。
這時候,一縷細若遊的劍氣飛樓閣,萬劍鋒傳遞了一道訊息回來:
「大師姐,阮師妹已經察覺了,要不要我直接出手,把那隻凰拿下。」
「你繼續守著,我給了三天時間。」
「是。」萬劍鋒縱然不太願,但在大勢之下也不敢抗命,只是發泄一般釋放無數劍氣,斬掉了方圓十里的所有海草。縱來到一塊凸起的礁石上,斜背長劍,負手而立。
戴夢凡角揚起一抹笑意,忽然覺得做這「大師姐」倒也不全是壞事。
這些真傳弟子全都心高氣傲,萬劍鋒更是傲氣衝天、誰也不服,過去並不如何尊重這個三師姐,如今卻全都俯首聽命、任憑驅使。
不由低頭向右手——白皙,五指修長——輕輕握了一握,這便是權力的滋味,遠比想象中的更加味呢!
求人不如求己。什麼歸海靈尊、李青山,全都靠不住,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不知不覺間,上多了一霸氣,又向百草園的方向了一眼,心道:「木頭啊木頭,師姐只能幫你到這裡了,你老老實實將那李元放出百草園,便當是你將他拿下給萬師弟。若是你執迷不悟,便休怪師姐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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