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之后的兩三年時間里，王虎就變了一個瘋瘋癲癲的討口子。

他就在涪北縣境，到漫無目的地流浪、漂泊。

因為已經變了傻子、瘋子，所以王虎自然也沒辦法繼續騎著他的人力三車找兒了。

他甚至已經沒有了“思想”這種東西，只是靠著生的本能，討口要飯活下去……

終于，在一年多前，又是一個下著雨的冰冷夜晚。

已經好多天都沒有要到飯吃的王虎，踉踉蹌蹌的在兩河鎮以北、通往江邊的小路上。終于，他倒斃在了路邊的里。

他死了。

這條路雖然偏僻，但終究是連接著鎮子和江邊的唯一通道。每天總是有那麼一些人，在這條路上來往的。

所以第二天一早，王虎的尸就被一個過路的人發現了，嚇得嗷嗷之后，就跑去派出所報了警。

自然，這種無主的尸，肯定是收斂之后，然后送去火化掉就放在殯儀館的公益區里……

但其實，死亡，或許對王虎來說是一種解。

因為作為活人的這最后兩三年里，他就是一個到流浪要飯的瘋子。渾渾噩噩，已經沒有了思想。

但是當死亡之后，從活人變了鬼魂，他又恢復了正常！

沒錯，為鬼魂之后的王虎，又恢復了正常的意識。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甚至連為瘋子的那兩三年的記憶，也都還在。

只不過那種覺很奇怪，就像是在看一部以自己為主角的電影似的。

確實，這就是靈魂的神奇之。

如果一個人不是因為到極度驚嚇、或者被邪祟所害，勾走了一部分魂魄，而變癡呆的話。

只是理或者生方面的大腦損傷，所變的瘋子或智障。在死去的時候，反而會變回正常人。

因為他們的魂魄是完整的！

只不過是因為有問題，所以才變得沒有意識，渾渾噩噩。

不過，王虎變鬼魂之后，雖然恢復了正常的記憶和思維，非常激。但他發現，又有新的麻煩！

那就是……自己作為鬼魂，實力太過弱小了。

別說跟那些厲害的老鬼比了，王虎發現就連夜晚普通的游魂，大部分也都比自己厲害。

而且更麻煩的是，他多次嘗試之后，發現自己的活范圍竟然只能在兩河鎮及其郊區附近！

每當他想要趁著深夜，走遠一些，去別的地方找找自己的兒，最后都以失敗告終。

因為一旦離開鎮子太遠的距離，就會像是遇到一層鬼魂看不見的明屏障，怎麼都無法穿過去。

無奈之下，王虎只能在兩河鎮徘徊。為了一只可憐兮兮的討口子鬼。

做鬼久了，他還發現了一些竅門。

比如說在他當年死去的地方附近，他的力量會稍微強一點。在路燈下也可以顯形出來——當然路燈不能太亮，必須要昏暗一些。

……

王虎講完了他的遭遇，又繼續有些沮喪地看著我和老曹說到。

“所以兩位高人，我真不是想故意賴在間，不愿去曹地府轉世投胎。實在是我放心不下我的兒啊。我找了十幾年了，我還想再見一面啊。嗚嗚嗚。”

說到最后，這討口子鬼竟然哭了起來。

當然，鬼是沒有眼淚的，只能發出類似哭的嗚咽聲。

聽了王虎的故事，我也老曹也都有些同和了。而且，還有幾分敬佩！

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確實是如此啊。

這王虎本來也在隔壁省的省城里有穩定的工作，為了尋找走丟的兒，卻放棄了鐵飯碗、花了所有的積蓄。

省過市，輾轉千里，就為了找到自己的兒！

這種父母對孩子的，確實讓人。

父如山啊！

我也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或者遇到危險，他們倆肯定也會不顧一切地保護我的！哪怕是豁出命。

我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老曹也背著手，看向這王虎的眼神也從剛才的嚴肅、審視變了同和佩服。

“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樣的過往。真是一個好父親。”

我也點點頭，說：“是啊，王大哥。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你說清楚嘛，我肯定不會故意嚇唬你的。”

或許是因為我從小就能覺到家庭的溫暖，所以對于父母和子的，看得尤其的重要。

所以當知道王虎也是一個疼兒的好父親之后，對他的態度立刻也變得好了起來。稱呼也從輕蔑的“討口子鬼”變了“王大哥”了。

王虎似乎有些寵若驚，喃喃著不敢相信。

小心翼翼地問：“兩位高人……愿意讓我先暫時留在人間，不把我強行超度送去曹地府了？”

我剛想說一句“好的”，反正我們又不是什麼名門正派的弟子，只是民間法脈。沒那麼多條條框框。

尤其是師父還告訴我，遇事不決可問本心。自己覺得怎麼舒服就怎麼來！

這麼執著的父親，確實該給他個機會。

但我又覺得，這麼擅自做主似乎有些不太妥當？

就先暫時沒說話，而是看向老曹，用詢問的眼神讓他拿個主意。

畢竟他年紀大，法力高，閱歷富。

老曹也沉默了。

那王虎也忐忑起來，著手，似乎等待著我們的“審判”一般。

他也清楚，我們對他態度好是一回事——是因為慨于他的辛苦和之心。

但究竟要怎麼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好一會兒，老曹才斟酌著開口了。給了這可憐的游魂王虎一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