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悲歌》第二回 孤苦 命舛迫離鄉(3)

那人一使勁拉韁繩,馬車飛馳向前城門而去。夜中,那人遠遠見城門正在盤查,對廖三道:「你上有銀兩嗎?越多越好,都給兵吧。」

任原雖然下令全城搜尋徐晟,但此時城門口盤查的還隻是越獄的那人。廖三心道:「上的銀票給了兵,爺又要吃苦了。」

那人起馬車中暫且迴避一下,廖三悄悄將銀票給盤查的兵,道:「爺通融則個,車中是張員外家的小姐,脾氣燥得很,若有人開窗檢查,小的們就要苦了。」那兵心下疑,旁邊一人用刀架住廖三,那兵去掀車上的簾子。

剛一手,手腕被一人按住,低沉的聲音道:「想要活命的就讓行!」那兵手被按住,知道對方是個高人,不敢高聲,心道:「這些亡命之徒什麼事做不出來?而他們銀子也給了,何不……」轉出笑臉,手一揮,大聲說道:「沒問題,是個富貴人家的小姐。走!下一個!」

廖三驚出一冷汗,但一聽到放行,急忙駕車前奔。

出得汴梁城,依舊是那人駕車,走了大半夜,纔在一座破廟前停了下來。那人道:「暫時沒有人追來了,你們在此歇息,在下告辭了,你們也要多多小心。」廖三問道:「敢問壯士高姓?」那人道:「姓名就免了,在下非漢人,而是北國契丹人。」廖三驚道:「你是胡人?我竟然救了你這個遼……」漢人一向稱契丹人為遼狗,此時廖三顧及他的麵子沒有將第二個字說出口。那人道:「你稱我遼狗也罷,你們於我有恩,在下沒齒難忘。若是他日重逢,在下一定好好報答,隻是現在不行。」說完,形一閃消失在夜之中。

廖三拿出車上一點乾糧對徐晟道:「爺,你先歇息吧。」徐晟卻似質問道:「娘……廖叔叔,你不是說帶我來見娘親嗎?」廖三心中暗暗嘆息,決定明日再告訴他真相,說道:「爺,你在此先睡一晚,明天我就帶你去見你娘。」

過了抑的一夜之後,迎來了暖和的晨。飽浸著晴天爽朗的破廟之中,徐晟緩緩醒來,廖三對他道:「爺在此不要走,小的去外麵找些野果……」說完,起出了廟門。

徐晟在廟中焦躁不安地等著,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一陣廝殺聲由遠而近,廖三在遠大喊道:「爺,快走!」徐晟來不及細想,急忙向另一個方向奔去,幾個兵在後麵追不捨。徐晟加往前奔去,廖三上已經了幾傷,他像一頭髮怒的老虎,跑過去,與追徐晟的幾個兵鬥在了一起。

廖三終因寡不敵眾,一支長槍刺穿了他的腹部,轟然倒下。此時徐晟卻躲進了前麵一片林子中,眾兵尋了半日,卻沒找到。又回頭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廖三,似乎早已死去。似乎不解氣,又拿槍了兩下,地上之人哼都沒哼一聲。徐晟伏在草叢中看著,心如刀絞般難過。

眾人隻得離開。過了不久,看四周無人,徐晟走到廖三旁,大哭道:「廖叔叔……」廖三掙紮著睜開眼睛,以微弱的氣息道:「爺……」徐晟見他醒來,推了推他,喚著:「廖叔叔……廖叔叔……」廖三斷斷續續道:「爺,我……不行了,我懷中有塊手帕,是……是你娘囑託我……給你的。」

徐晟從他懷裡出,開啟一看,上麵寫著幾個字:「晟兒,你以後就一個人了,娘隨你爹而去了。」徐晟終於明白了,廖叔叔一直在騙他,他娘也死了。

徐晟放聲大哭,廖三強行出一笑容:「爺,你……要聽你娘對你說的話,好好……活下去。長大後,找……找那些賊人報……報仇!」徐晟在一旁不停地哭著,廖三長嘆一聲,道:「徐頭領……生前我做你帳下一卒,死……死後我還做你的部下……」

徐晟看他漸漸沒了氣息,又推著喊他:「廖叔叔……廖叔叔……」

正是冬日當午,四周卻依然一片寒冷,因為風正在冽冽地吹;長林與低草,都蕭瑟地喧嘩著。此在東京以北,兩天前剛下過一場雪,破廟頂上的積雪在慢慢溶化,雪水順著茅草下來,打擊著扣在牆下的鐵水桶的底子,發出單調的嘡嘡聲,擊碎了徐晟小的心靈。他獃獃地坐在荒野之中,心中默唸道:「爹爹死了,娘死了,廖叔叔也死了。親人都死了……」

徐晟將那塊手帕收好,找了一堆乾草將廖三的蓋住,拜了四拜。倏地眼淚又來了:「爹和孃的墓都沒有。」

徐晟從廟中拿了剩餘的一些乾糧,著馬車。由於年紀還小,他騎馬沒怎麼學會;武藝也隻學得一些槍法,握不長槍,平時多是拿樹枝練。他心想:「娘時常告誡我要做個男子漢,不能老哭哭啼啼。」又暗暗告誡自己道:「徐晟,你以後是個孤兒了,凡事都隻能靠自己。」盲無目的地向前麵城中走去。

城中依舊人來人往,徐晟向路旁一老者問道:「老伯伯此是何?」那老者道:「這兒是大名府,你家父母呢?」徐晟聽他問起了父母,便道:「老伯伯,我是個孤兒。那此距離東京多遠?」

那老者先是吃了一驚,上下打量了一下,由於他依舊穿著家裡出來時裳,比普通百姓的要華麗。老者不信他是孤兒,以為他是哪家人的爺,出來玩走遠了,故意說這話騙他的。那老者道:「此距離東京卻有一段距離,靠近了北京地麵。」又指著他上的裳道:「看裳就是一位爺,你還是雇一輛馬車早早回去吧,免得父母擔心。」徐晟苦笑道:「曾經是個爺,現在是個孤兒了。」那老者見他一個小孩子竟然說出這般話來,稱奇不已。

徐晟到當鋪當換了自己的裳,變。本來應該是有錢退給他的,但當鋪那人欺他年紀小,就沒退錢給他,徐晟也不知曉。

他慢慢地向一座酒樓走去,此時已過中午吃飯時間,裡麵沒有多人。店小二見他一個小孩,忙迎上去問道:「小爺,你是來找人還是吃飯?」徐晟怯生生地道:「我……你們這兒需要人手嗎?」店小二問道:「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麼想到這裡來做活?」徐晟道:「我爹孃都死了……我叔叔也死在了逃難的路上。」

店小二聽這麼一說,以為他家鄉鬧了飢荒,逃難出來的,便道:「此事小人不敢擅自做主,需報與掌櫃知曉。」

店小二帶他到掌櫃,說道:「這個小孩家人都死在了逃難的路上,想到店裡來做活。」店掌櫃以一種奇特的眼看了看徐晟,道:「本店不需要幫工,再說,你這麼一個小孩又能做些甚麼?」

徐晟一下子被他問住了,心道:「是啊,自己什麼也不會做。」他隻得失落地走出酒樓,一連問了好幾家店,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覆。太逐漸西斜,徐晟拿了上剩餘的一點乾糧邊走邊吃,無依無靠的他此時隻想大哭一場,可是娘親的話語仍舊在他耳邊迴響,提醒著自己要勇敢地麵對現實。

他向城外走去,走進無邊無際的荒野之中,驀然發現前麵有一座小屋。與其等著暮的降臨,倒不如先找個安歇的地方,徐晟靠近了那座小屋。

一座紅瓦竹籬小屋,老樹矗立在兩旁,四周儘是些枯草敗葉。徐晟在竹籬旁道:「有人嗎?」了幾聲,無人回應。徐晟開啟竹籬門走了進去,又叩了幾聲門,依舊無人。

徐晟推了推門,門悠悠開啟,他張了四周,走了進去。屋灰塵不,也幾乎沒甚麼擺設,徐晟從外麵捧了一堆乾草就地而臥。

都是一片寂靜,徐晟不有些害怕,而此時眼眶有些發酸,淚水幾流出。躺下之時,卻發現旁邊地上有一株青青綠草,在嚴寒的冬天傲然立。徐晟心道:「草兒啊,現在隻剩你和我了,既然你能在冬天活下來,我徐晟也一定能!」

一夜無事,次日,徐晟到樹林之中撿了些野果充。徐晟不知他撿的野果中有些有毒,剛過半個時辰,肚子就作痛起來,初識還不以為意,不料卻越來越疼。

就在徐晟將要絕之時,恰好有一村民經過,見他捂著肚子躺在地上,大吃一驚,說道:「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麼不回家?」徐晟忍著疼痛道:「我……我肚子疼得厲害。」

那人慌忙將徐晟抱起,走了幾裡路,來到一座村莊。那人大道:「卜太公,這裡有個孩子得了疾病,你快去請郎中!」又對徐晟道:「你這孩子多虧在這兒得病,卜太公可是遠近聞名的大善人。」

不一會兒,村莊裡出來一個白麪山羊鬍老者,穿著較為華麗,麵淡紅。那人就將徐晟放下,對老者說了幾句之後,就讓他跟著老者進了村莊。老者先讓徐晟坐下,不到半柱香時間,郎中趕到,給徐晟把了脈之後,對老者道:「卜太公,這孩子並無大礙,隻是吃了幾個有毒的野果而已。」

那個「卜太公」的老者道:「有勞郎中了。」那郎中給徐晟開了兩服藥之後就離開了。卜太公問道:「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麼會在荒山野嶺之中?」徐晟道:「我家人都死在逃亡的路上……我一個人就住在那個小屋裡。」卜太公道:「那你甚麼名字?」徐晟道:「我姓徐名晟。」

卜太公道:「真是可憐的孩子!你若是不嫌棄的話,以後就住在我家裡吧。」徐晟一下子變得欣喜,說道:「真的?你我做什麼都行!多謝老爺爺!」卜太公道:「老爺爺?我有那麼老嗎?你就我卜伯伯吧。」

原來卜太公之所以收留徐晟,有著自己的打算。卜太公中年得子,卻是個十足的傻子,他見徐晟看上去機靈的,就想收養為自己的兒子,隻是現在不便對徐晟挑明,準備過一段時間向徐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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