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悲歌》第四回 年心相慕(8)

他的手從地上漸漸靠近,想握住文菁,剛稍微點到卻似一個激靈猛然地了回來。文菁當然察覺到這一舉,臉微紅,被他到的那隻手依然沒。徐晟再次鼓起了勇氣,驟然抓住的手背,攥著。他這一下似乎用力過大,文菁微嗔道:「晟哥哥,手上不要那麼用力。」

徐晟卻是臉紅了,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再次將手回。文菁方覺自己有些口是心非,暗想:「我又沒你把手回去。」不過也明白徐晟上不似其他男子多有輕浮的習氣,方纔這麼做是因為尊重自己。如荑之手重新偕了徐晟,隻讓他覺到無比、細和溫暖。

不時地,二人目相接,徐晟覺得自己的一切突然間變化了,生活突然間重新安排了,他覺得眼前的孩對自己來說是多麼的珍貴和可

文菁隻覺得自己無限甜,這火照亮了兩人的幸福。

許久,文菁指著角落裡那個更小的山道:「晟哥哥,那裡麵是什麼?」徐晟被問住,斷斷續續道:「呃……我也不知。」文菁道:「不妨去裡麵瞧瞧。」起要向裡走。

兩人要同時進得那裡不可能,徐晟搶到前,道:「還是讓我先進去吧!」他小時候雖然害怕,但此刻在年紀比他小的孩子麵前,得做一個男子漢。徐晟從地上撿了跟柴火,扶著石壁,進了裡麵小

片刻,文菁聽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急道:「晟哥哥,你沒事吧?」喚了兩聲,沒有回應,文菁不顧一切往裡走。忽然看到口一陣亮,徐晟走了出來,文菁懸著的一顆心鬆了下來。

徐晟神道:「你猜我發現了甚麼?」文菁喜道:「莫不是甚麼寶?」徐晟搖頭道:「寶倒沒有,不過裡麵居然有一大堆書。」文菁道:「都是些甚麼書?」徐晟道:「我一手拿著火把,怎方便翻書?菁兒,你與我一道進去吧。」文菁抓過徐晟手上火把,棄在地上火堆之中,從上拿出一顆閃閃發亮的小珠子。徐晟詫異道:「這是何,竟然能發出亮?」文菁道:「它喚作明月珠,是外公給我的。」

徐晟拉著又進中,文菁果然看到地上七八糟地堆了一堆書。文菁舉著明月珠,徐晟隨手撿起一本,是《孫子兵法》。文菁道:「《孫子兵法》無甚要,都在我心中,晟哥哥要是想知道的話,我隨時可以寫下來或者說與你聽。」徐晟滿臉狐疑道:「這一本《孫子兵法》你怎地都背了下來,我小時候讀過一遍而已,十有**都忘了。」文菁道:「我也隻讀過一遍,不過都記下來了吧。」徐晟更是吃驚道:「讀一遍就記下來了?」文菁道:「晟哥哥你可以考一考我唄?」

徐晟隨手翻了一頁,道:「行軍第九。」文菁不假思索道:「孫子曰:凡軍相敵,絕山依穀,視生高,戰隆無登,此山之軍也。絕水必遠水,客絕水而來,勿迎之於水,令半渡而擊之利,戰者,無附於水而迎客,視生高,無迎水流,此水上之軍也……」一字一句地說了出來,似照著念書一般,徐晟在一旁驚奇不已道:「莫背了,真是一字不差。」文菁停住,道:「這記住了沒啥稀奇,最主要的還是要能夠用於行軍打仗。」

兩人翻了一會兒,無非是些諸子百家之書,文菁大多瞭然於。再到後麵,有幾本醫書,文菁拿起一本張仲景的《傷寒論》,道:「這個我卻沒讀過,不過薛伯伯定然記得。」徐晟問道:「薛伯伯是誰?」文菁道:「他就是我認識的那個醫高明的道長伯伯。」

文菁突然拿起一本薄薄的書,欣喜道:「這書我卻是從來沒聽說過。」徐晟接過一看,是唐時藥王孫思邈的一本醫,上麵寫著《千金要方補》。文菁興道:「《千金要方》天下都知,卻從來不知道還有這本《補》,把這個拿給薛伯伯,不知又會多救多人。」徐晟道:「那你就帶給他吧,留在這兒無甚用。」文菁揣在懷中。

徐晟又翻了幾下,是幾本史書,不道:「我道這裡或許有幾本武學書,卻甚麼也沒發現。」文菁問道:「晟哥哥,你很想學武麼?」徐晟道:「倒不是很想學,隻是以我現在的武藝,怎能為娘親報仇?又怎能保護自己的親朋好友?我本應該保護你才對,可是麵對水茫茫無計可施,麵對呂師錦卻反過來讓你相救。」

文菁細細回味著,一個想法在心中悄然產生,隨即說道:「咱們不應該互相幫助麼,我知道你為我著想的心。」徐晟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我出爐峰山本來是想尋找燕叔叔讓他教我武藝,他八年前救我來這兒時曾今答應過我的。不想燕叔叔居無定所,如今不知在哪裡。還有娘親在世時,我要繼承爹爹的鉤鐮槍法,曾多次想請武師教我,卻都說不會。」文菁道:「晟哥哥,將來一定會有高人教你武藝的,到時候,我可會心安理得地接你的保護。當初外公教我時,我一來有點貪玩,二來不太願學很多打打殺殺的武功,要是多學點該多好,現在也可以教你。」徐晟道:「你外公也會武功?」文菁道:「我爹爹會,薛伯伯也會,都還不錯。外公比他們二人更好一些,他現在不在大名府,不知出去尋訪什麼朋友去了。」徐晟驚羨不已,文菁道:「外公甚麼兵都會使,料想鉤鐮槍法也不在話下。不過他曾說因徒弟玉麒麟盧俊義之緣故,不再收徒。」徐晟更是愕然:「你外公徒弟是河北三絕、梁山第二把椅的盧伯伯?」文菁道:「是啊,我也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沒有細說。不過晟哥哥你放心,他最疼我了,我央他教你武藝,他一定會的。」

二人出了山,文菁贊道:「我家那邊的山都比較矮,這麼奇偉山峰可找不到。」徐晟道:「菁兒,你家在哪裡啊?」文菁湊到他耳邊,悄聲道:「我家在江南。」徐晟道:「原來你是江南人啊?我聽說江南那邊的風景極了,是這樣嗎?」文菁點頭道:「晟哥哥,等你有機會來了江南,我會待你去遊覽那兒的景。」徐晟道:「我不知甚麼時候有機會去你們那裡。」文菁堅定道:「一定會去的!」

因徐晟早先看出三位頭領對文菁不冷不熱的態度,便趁著天黑之前將送下了山。文菁自回了住

是夜,文菁靜靜地坐在燈前失神。已過了亥時,卻一點兒睡意也沒有,隻是思索著這幾天發生之事,不時地,角揚起幾淺笑。展開一張宣紙,先是想填一首詞,待寫得三句時,發現完全不合格律,暗暗嘲笑自己道:「文菁啊文菁,你這是怎麼了,連作詞都不會了麼?」隻能紙團。重新鋪開一張,想把爐峰山之景留在上麵。不知何故,平時如行雲流水般得心應手的此時卻有些抖。下了幾筆後,文菁搖搖頭,又將紙一團……一連用了幾張紙,都不滿意,隻好放下筆。

文菁端來臉盆,用手捧著清水拂過麵龐;水中映出自己的容貌。文菁對著水麵怔怔地注視了片刻,突然癡癡地傻笑了幾聲。

重新坐回桌前,出那塊徐晟不忍用來汗的手帕,輕地研墨而揮,開始作畫,筆底春風般縴手揮……

***

次日,徐晟再次下山,剛行至山腳,忽肩上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急忙回頭一看,文菁正笑盈盈佇立在眼前。未及他開口,文菁甜甜笑道:「晟哥哥,我有件東西要送給你,請你閉上眼睛,好麼?」徐晟不知是何意,依然照著做了。

一會兒,文菁道:「可以把眼睛睜開了。」徐晟看到文菁舉著一塊手帕,上麵竟然畫著爐峰山之景,藍天之下,群山在雲霧中若若現,近景是幾株柳樹,絛隨風微微吹向一側。一眼去,竟是那樣飄逸,欣喜道:「這是你畫的?」他再仔細看時,上麵還題了一首《鵲橋仙·初見》:

天鑲雲碧,宇環山綠,曉夢莫名愁緒。前庭後院獨徘徊,側看柳、微朦細霧。

輕舟扶槳,東風挽袖,又憶江南朝暮。茫茫人海定前緣,自今後、相逢幾度?

簪花般娟秀、飄逸的字型,與先前翠雲樓看到不同的是,這字多了幾分草書的風格。詞的上片以描寫爐峰山之景為主,間或夾雜著個人行;下片回憶千裡之外的江南風,表達。全詞的格調和意境與畫渾然一

文菁道:「我畫得像不?」徐晟讚歎道:「簡直就像真的一樣,再和這首詞一起看,真是太了!」

他不開口唸道:「天鑲雲碧,宇環山綠……」文菁聽徐晟念出聲來,臉紅,然道:「晟哥哥你看便是了,何必讀出來?」徐晟便不再唸了,又細細地捧在手中看。

文菁從懷中拿出一對手鐲,徐晟看到,其中一隻是看到過的,另一隻雖然相似,卻不太一樣,開口問道:「這手鐲還不隻一隻?」文菁點頭道:「這兩個本是一對,這個是月亮鐲,這個是太鐲。」文菁從徐晟手上拿回手帕,包好月亮鐲,鄭重到徐晟手上道:「這個就放在晟哥哥邊了。」徐晟驚訝道:「這手鐲這麼珍貴,怎能放在我這兒?」文菁反問道:「難道這塊手帕就不珍貴了麼?」這一問卻讓徐晟語塞。

文菁道:「晟哥哥你就收了吧,不過我有個要求。」徐晟道:「甚麼要求?」文菁道:「你要將這個時時放在邊,更不允許送給其他孩!」

徐晟聽了這話,初時小心眼兒,爾後突然明白,心中一怔,說道:「我徐晟對天發誓,若是對文菁存異心,天打五雷……」話還未說完,文菁急忙用小手捂住他的,說道:「晟哥哥,我又沒你發這麼重的毒誓。」徐晟道:「這手帕和手鐲都這麼珍貴,我卻沒有甚麼東西給你!」

文菁毫沒有在意,溫言道:「這太鐲代表晟哥哥,月亮鐲代表菁兒。咱們彼此將對方放在心上,豈不是好?」牽起徐晟的右手,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聲道:「晟哥哥,你把你的手給我,我把我的心給你。」

一縷春風吹過,文菁用環帶束著的長發有幾被輕輕揚起。地閉上了眼睛,周圍的一切彷彿都不存在。

徐晟抓著手帕的左手掌心漸漸出汗,他無數次忍耐不住一顆「撲通」直跳的心,想把文菁抱在懷中,可又無數次地忍住……

徐晟將手帕收起,想要與懷中那塊手帕放在一起,文菁試著問道:「晟哥哥剛纔不是說沒甚麼東西送給我嗎?」徐晟尷尬一笑,文菁道:「這塊手帕送我好麼?」怕徐晟不同意,趕道:「晟哥哥不捨得也沒關係,畢竟這是娘親給你唯一的。」

徐晟對天拜了幾拜道:「願娘親的在天之靈保佑菁兒凡事平平安安!」說著將那塊手帕手上,文菁無比珍視,將手帕放懷中。

二人轉過一片山林,一頭髮鬍鬚全白的老漢迎麵走來。未及徐晟發問,那老漢「撲通」一聲跪下,老淚縱橫道:「頭領,饒了長玉吧。老朽在這兒給您磕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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