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子鳴忙擺手，“雕蟲小技，不足掛齒。”看向顧慈，眼中似水，“只要慈兒喜歡，便是天上的月亮，我也能摘下來。”

顧蘅磨著后槽牙，忍無可忍，“慈兒慈兒，慈兒也是你的！”

謝子鳴臉上不見半分怒，反而笑得愈發謙和，“顧姑娘教訓的是，令妹的名諱，私底下說說便可，大庭廣眾下還是該注意些，喚得太親，恐損顧二姑娘閨中清譽。”

顧慈緩緩攥拳。

這話說得可真漂亮，既維護了他端方正派的君子形象，又暗示他與自己私甚，簡直不要臉！

目忐忑地轉向戚北落。

月涳濛，照亮他半邊臉，無波無瀾；另半邊則在暗，眸底似打翻的濃墨，黑沉得人害怕。袖子一甩，轉就走，影落寞委屈，與前世如出一轍。

奚鶴卿深瞧一眼，亦失離開。

顧慈口好似被重錘狠狠碾了下，染著丹蔻的尖尖指甲，深深嵌掌心。難道這輩子也要就這麼錯過？

“可是哪里不舒服？”謝子鳴假惺惺地手，探額頭溫度。

啪！顧慈毫不客氣地拍開他，“謝世子剛才說的話，讓我好生糊涂。何為私底下？你我二人私下里何曾見過？我記不好，還請世子明示。”

玉面顛倒眾生，聲音不卑不。眾人皆怔住。

顧蘅掐了把自己的臉蛋，疼得嘶了聲。奚鶴卿抱站定，角浮起一玩味的笑。

戚北落逐漸止步，偏過頭，深邃眼微瞇，幽暗中迸出一束。

謝子鳴手還辣辣地疼，著顧慈冷若冰霜的眉眼，愣住。

私下往來自然是沒有的，至多也就通過葉蓁蓁遞幾句話。他不過是想氣氣戚北落，好攪黃東宮和顧家的婚事。哪知顧慈竟會出口駁他，且還問得這麼直接？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包子麼？

他勉強扯起個笑，“慈兒貴人多忘事，你我私下里是有過數面之緣。大庭廣眾的，不好說這個，你若真不記得，可以去問葉表妹，每次都在的。”

顧慈冷笑，“這就更奇了，我每次都同姐姐一塊出門，從未和表妹單獨出去過，你怎讓我去問，而不是問我姐姐？更何況……”

“我家表妹份特殊，只有顧家自己人會喚‘表妹’，旁人都只稱‘葉姑娘’，怎的到世子口中，就親切至斯？”

謝子鳴口而出：“大家到定國公府上做客，不都是這麼喚的？”

顧慈眼風掃來，他頓覺失言。他從未到顧家做過客，怎會知道這些，不是不打自招麼？

“謝世子還真是，比我還了解顧家。”顧慈盈盈一笑，天真無害。

謝子鳴汗如雨下，“慈兒，你、你聽我解釋……”

“是世子聽不懂人話？還是我沒說清楚？”顧慈語氣陡轉直下，“你我二人從未有過任何瓜葛，你還喚我名諱，毀我聲譽，可是欺我顧家沒人？”

“顧家沒人，東宮還有人。”

一聲才落定，另一聲就鏗鏘接上。

旁多了個人，同并肩而立，高大影籠蓋住小的子，霸道又溫。顧慈垂首，安心窩在他羽翼下，飄搖的心終于有了歸。

明明沒有語言和眼神的流，可就是知道，接下來的事，全權給他便可。

謝子鳴艱地咽了下嚨，拱手行大禮，“微臣參見太子殿下。方才顧著敘舊，不曾發覺殿下在這，禮數有失，殿下贖罪。”

戚北落哂笑，一個字也不信，冷的游從角過，“今日是七夕佳節，孤可恕你失禮之罪，可你前日練兵缺席之事，又該如何置？”

謝子鳴大驚失。

京中勛貴子弟，大多只捐個閑職混名聲，并沒正經差事。他也如此，去年在五軍督護府補了個出缺，卻從未去點過卯。都事與他父親是舊，不會同他計較，哪知竟被戚北落撞上了！

“殿、殿下有所不知，微臣前日偶風寒，已告過假，故而才沒去校場。”

“那你今日可好？”

“好、好好好，承蒙殿下厚，微臣的病已大好，否則今日也來不了這。”謝子鳴把汗，慶幸自己機靈，沒有他陷阱。

可他氣才吐到一半，戚北落又輕飄飄來了句。

“既然世子已康復，那便和孤演練一番，好彌補缺席練兵而損失的經驗。”戚北落乜斜眼，暗夜里閃著幽，宛如林中蓄勢待發的孤狼。

謝子鳴腦袋嗡嗡，兩戰戰，幾乎站不住。他那點花拳繡，連顧蘅都打不過，更何況戚北落？

可奚鶴卿和顧蘅在旁起哄，顧慈就在邊上看著，男人的自尊不許他退。他深吸口氣，不信戚北落真敢把他怎樣，便笑道：“殿下萬金之軀，微臣定會注意手下分寸。”

言下之意，并非他打不過，而是他沒使出全力。到時就算輸了，面子也沒丟。

“不必，你全力以赴就是，不然……”戚北落牽了下角，一字一頓、不咸不淡地吐出五個字。

“孤怕你會死。”

謝子鳴仿佛一猛子扎進冰窟窿，每塊骨頭都在哆嗦，卻還咬牙不肯認輸，“那就請殿下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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