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殊途同歸

一場秋雨一場寒，接連幾場秋雨落下后，上河村生產隊的天氣一下子冷了下來。

生產隊的糧食都已經曬乾，完公糧就分到了各家各戶，如今田裡頭換上了油菜。

因為又一年的收，每家每戶分到的糧食都不，足夠吃到明年秋收，分完糧食后社員們走路都抬頭，看見隔壁生產隊的人都面驕傲。

只是糧食夠吃，蔬菜卻了，一場寒霜落下，生產隊其他的菜園子都頹廢起來，只有蘿蔔青菜勉強能抗住，還能讓老百姓吃一個新鮮。

倒是顧明東仔細收拾的那個菜園子依舊鬱鬱蔥蔥，甚至還能看到新鮮的番茄。

所以當別人只能吃青菜蘿蔔的時候，老顧家還能番的換換口味。

顧四妹嘖嘖稱奇，忍不住誇道：「以前他們都說大哥幹活不行，真應該讓他們來看看這菜園子，大哥只要肯花心思，自留地也能種出花樣來。」

這年頭大家的自留地都有規定，不大，只夠家裡吃菜，但同樣的地方，大哥愣是種出了一個菜園子，菜疊著菜，吃不完還能送人。

顧三妹在裡頭聽見了，笑著說道：「四妹，如今你是整日里誇大哥。」

雙胞胎一聽，立刻噠噠噠跑進大廳。

原來自從顧明南去運輸隊上班，沒幾天功夫老顧家的門檻兒差點被婆踏破了，顧明東每天回家都能看見上門說親的人。

猜得沒錯，實在是最近上門的都是來說親的。

這麼一說，三個婆都以為老顧家是想等等，等顧明南真的轉正了，說親的對象條件肯定也更好一些。

這時候顧三妹探出頭來，招了招手：「阿星，阿晨，你倆去聽聽前頭在說什麼，聽完了來告訴我們，三姑給你們吃糖。」

「那是大哥值得誇。」顧四妹手腳飛快的摘了菜，「今天就吃番茄炒蛋。」

誰知顧明東只當聽不見，抬頭說：「三位嬸子，你們的來意我都知道，但剛才我也說了，我弟弟妹妹年紀還小，不急著娶妻嫁人。」

「所以我們商量著先不急，等他先干幾年，到時候要是轉正了說親也更面。」

之前一籠地的番茄都時，顧四妹往顧三叔家送了一籃子，都被堂侄當果子吃了。

顧明東無奈道：「阿南才十七歲，不著急，這都沒到結婚的法定年齡。」

這倒是真的，鄉下不流行扯證，也不太在意真正的法定結婚年齡，辦了酒就算結婚了。

八仙桌上，顧明東坐在上首，另外三條板凳上各坐著一個中年子。

顧四妹撲哧一笑：「兩個小貪吃鬼。」

一家子出了個工人，連帶著其他姐妹的婚假市場也好了許多。

這時候左手邊的人呵呵笑道：「看來你們老顧家的日子真的起來了，都這時節還能吃到番茄，聞著都是一子清香。」

顧四妹無奈道：「能是什麼，肯定又是來給二哥說的。」

說完比了個神神的手勢。

「是啊，真等到二十好幾，那好姑娘都被別人搶走了。」

顧明東笑了笑，讓雙胞胎喊了人，倒是也沒讓他們離開。

「是啊，不過倒是可以先見見人，相不相得中再另說。」

「你三叔三嬸也真是的，這事兒你不著急，他們也不幫忙說說。」

眼看對面的婆越說越不著調，右手邊的連忙打斷的話：「你家阿南現在去運輸隊上班了，放在這十里八鄉條件是不錯了，慢慢挑也是可以的。」

雙胞胎原本在前院玩耍，聽見這話也過來幫忙，只是摘了番茄就往裡頭啃：「真甜，爸爸最厲害。」

倒也沒拘著他們，也不知道大哥怎麼收拾的菜園子，他們家種出來的番茄都比別人家的甜，一口咬下去滿是沙瓤，比吃水果還得勁。

不管是番茄還是蛋，這會兒其他人家想吃到都難。

這年頭大家都羨慕吃商品糧的人，顧明南雖然只是臨時工，但他年輕，以後指不定就能轉正，閨嫁過去以後那也就是城裡人了，顧明南的婚嫁市場一下子變好了許多。

「爸！吃番茄。」顧亮星撲倒親爸懷中，舉著番茄往他邊塞。

這天更是離譜，三個婆一道兒上了門，都能湊一桌麻將了。

顧明東忍不住皺了眉頭。

孫淑梅也吃這一口，夏天那時候來過好幾趟，就為了這番茄。

這三人在一起，彷彿進了顧明東的專屬誇誇群。

「十七歲可不小了，你看看生產隊的大小夥子，誰不是十七八歲就開始相親，相中了談兩年對象就能結婚，剛剛好。」

一聽這話，左邊的婆拍著大說：「哎呦喂，哪兒能不急，阿東，不是嬸子仗著年紀說你，你瞧瞧你們家連個主人都沒有，你一個大男人哪知道這裡頭的事。」

「你不見見人，哪裡知道誰家姑娘好，哪家姑娘合適，阿東你說是吧？」

顧亮星歪了歪頭，卻不走開，反倒是在顧明東邊坐下來。

顧明東想了想，索說：「不瞞幾位嬸子，阿南剛進運輸隊，整天忙得不見人影，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哪有那個時間相親。」

「現在你家阿南都開始上班了，家立業，這家還在立業的前頭，他沒爹沒娘的，可不得你幫著持，你總不能看著弟弟打吧。」

顧明東了他的小腦袋，笑著說：「爸爸不吃，你倆自己吃吧。」

吧唧了一下，心想著顧明東怎麼樣也得拿出幾個招待們吧。

旁邊的人一眼，笑著打趣道：「阿東，這就是你家的那對雙胞胎兒子吧，呦，瞧著可真機靈，以後肯定有出息。」

「可不是，有口吃的還念叨著你，從小就看得出來是孝順孩子，而且長得虎頭虎腦的，將來肯定是幹活的一把好手。」正對面的人也說。

如此，們倒是不好上趕著催了。

左邊的婆眼睛一轉，又說：「你家阿南不著急，那小西總可以了吧？」

「我手上有好幾個條件不錯的小夥子，有一個還是溪源鎮上的，這放平時可是打著燈籠找不著的好人家。」

「人家說了，願意見見小西，要是滿意的話就結婚，到時候小西也就了城裡人。」

顧明東淡淡道：「小西才十四，太小了。」

「哪兒十四，不是比阿南小一歲，今年都十六了，過了年都十七了，要是再等幾年過了二十那可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嘍。」

「我跟你說，這孩子家家的好年紀就這麼幾年，耽誤不得，再大一些可就不值錢了。」

顧明東臉一黑：「嬸兒，你弄錯了，小西比阿南小兩歲，而且生日小，今年剛滿十四。」

「我哪兒會弄錯，可不中這麼算，他們城裡頭才算周歲，咱們鄉下都是按虛歲算，虛歲可不就已經十六了，翻年就是十七。」

原本想著就算不說親，也得好好招待婆的顧明東，到底是不耐煩起來。

他可不想浪費時間跟分辨周歲虛歲的問題。

「幾位嬸子，謝謝你們的好意，但我弟弟妹妹都還小，我打算多留他們幾年。」

「而且我們家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將來娶妻嫁人都是看對象合不合適，別的都是虛的。」

雙胞胎眼睛滴溜溜一轉，爬下凳子噠噠噠跑進廚房。

聽了這話，左邊的婆嚷嚷道：「阿東，你這當大哥的可不能為自己想，做人不能這麼自私，想著把弟弟妹妹留在家裡頭幹活賺錢，你得為他們多想想，這年紀大了就不好說親了。」

另兩個婆對視一眼，暗道今天也是倒大霉，怎麼就跟這個傻缺撞到了一起。

人老顧家眼看著起來了，家裡頭都出了工人，以後怎麼就不好說親了。

再說了，現在即使是鄉下說親的年紀也越來越晚，十七八歲是不算早，可二十歲也不算晚。

這麼一番話，倒是說得顧明東是想留弟弟妹妹當苦力，才不肯答應似的，人大哥能樂意？

誰不知道老顧家兄弟姐妹的好，之前學校沒停課的時候，顧明東咬牙送弟弟妹妹去上學，親爸媽也就這樣了，哪個大哥能做到這種程度，現在說這話虧心。

兩人見顧明東的臉越來越黑，覺得今天肯定是說不了，便起說：「阿東，既然你家還沒打算，那我們就先走了，以後你要是有打算就來找嬸子，嬸子肯定幫你好好尋合適的人家。」

「謝謝嬸子，那你們慢走。」顧明東鬆了口氣，轉還客氣的往他們手裡頭塞了一個老南瓜。

兩人稍微客氣了兩句，拿著南瓜走了。

一出門，們就忍不住吐槽起來：「那婆娘哪兒來的，說話真不中聽。」

「誰知道，你沒瞧見方才阿東都要發火了。」

「哎，咱沒選好日子，下次來之前打聽打聽，可別跟撞上了。」

「也不算白來，這南瓜可真沉，夠吃好幾頓了。」

「阿東也是厚道。」

顧明東送走兩人，暗示道：「嬸子，你看時間也不早了，你這……」

誰知剩下的婆屁都不一下，還說：「呦，這都快吃完了，那我留下吃幾口，也嘗嘗你家兩個妹妹的手藝，孩子做飯好吃也好說親家。」

顧明東見臉這麼大，終於冷下了臉：「嬸子，你這是聽不懂人話？我剛才已經說了，我家弟妹年紀小，這幾年都不打算說親。」

就算真的要說親，他能不找悉的婆，找這麼個外八路拎不清的？

婆被他的冷臉嚇了一跳，卻還是僵笑著說：「阿東，這只是你的想法，你也該問問弟弟妹妹，看他們是不是樂意那麼晚結婚。」

「指不定你弟妹不得明天就娶妻嫁人，你這不是擋著弟妹的路嗎？」

「你就不怕將來你弟弟妹妹怨你怪你？」

顧明東瞇了瞇眼，考慮要不要直接拿著掃把送客。

就在這時候，顧三妹從廚房走出來，冷著臉說：「你這嬸子瞎說什麼呢，我跟二哥都商量好了，這幾年先忙著工作，等過幾年再考慮結婚的事。」

「這都是我跟二哥自己決定的，跟我大哥有什麼關係，你再這麼胡咧咧，破壞我大哥的好名聲，我可要罵到你家大門口去。」

婆一愣，拍著大說：「我這不就隨口說說，你還當真了……哎呦，你這妹妹可真厲害。」

顧明東讚許的看了眼妹妹，淡淡道：「沒事兒你也該走了。」

婆卻笑嘻嘻的說：「你弟弟妹妹的事兒不急，那你呢？」

「阿東，你看你媳婦都死了兩年了，家裡家外的也沒有個持的人，倆孩子也沒人照顧，這馬上就是冬天了，難道你被窩不冷？不想摟著媳婦過年？」

「兩個兒子也了一些，你再娶一個，生他十個八個也不是養不活。」

雙胞胎還在廚房門口趴著往外看，這婆說話倒是沒個顧忌。

顧明東冷笑一聲，他的回答是直接拿起掃把往腳下招呼。

顧三妹一把拽著那婆往外拉：「嬸子，瞧瞧你滿腳都是泥，弄得我家地上都是灰，時間也不早了，我也就不留你了，您慢走啊。」

「哎哎哎，我話還沒說完呢。」婆還掙扎著。

顧明東直接給吃了個閉門羹。

婆臉掛不住了，在外罵道：「什麼人啊真是，連婆都敢轟出門，我倒想看看你們家以後能說到什麼了不得的親事。」

說完轉想走，又有些不甘心的問：「阿東，好歹你給個南瓜，總不能讓我白走一趟。」

老顧家的大門巍然不，毫沒有打開的意思。

婆這才罵罵咧咧的走了。

門，顧三妹也在罵人：「什麼玩意，一聲嬸子還真把自己當人了，來咱家指手畫腳的。」

顧明東放下掃把：「行了，別搭理，這種人越搭理越來勁。」

顧三妹這才氣哼哼的進廚房去了。

顧四妹瞧見哥哥姐姐方才趕人的畫面，忍不住問：「三姐，你就不怕得罪了婆，到時候滿生產隊說你的壞話。」

「我怕做什麼，我還等著餅乾廠招工呢，才不會這麼快嫁人。」

顧四妹一聽，奇怪問道：「你現在不想嫁到城裡頭了？以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今時不同往日，以前我那是沒辦法的辦法，但大哥說的對，打鐵還得自，能靠自己為什麼要靠別人。」

顧三妹對自家大哥充滿信心，他既然說了招工的事，那肯定就是真的。

外頭，顧明東見雙胞胎都一副怯生生的模樣，以為他們被嚇著了。

他招了招手，示意兒子過來：「怎麼了？」

雙胞胎一邊一個靠在他懷裡，小臉著他的口，好一會兒，顧亮星才問：「爸，你會給我們找一個后媽嗎？」

顧明東沉了一下，問道：「你們想要后媽嗎？」

雙胞胎立刻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后媽可壞了，咱村的黑蛋就是，自從有了后媽他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吃不好睡不好，后媽還常常打他。」

顧明東笑了一聲，了倆兒子的小腦袋：「爸也不想給你們找后媽，我心你們幾個就夠了。」

雙胞胎安心的出笑容來，顧亮晨想了想，又說：「如果爸想要后媽的話也行，但爸爸要最疼我們。」

「說了不想就是不想，小孩子家家別想那麼多，會長不高。」

正巧顧二弟回來了，在外拍門：「大哥，小西小北，有人在家嗎？」

顧亮星噠噠噠過去開門。

顧二弟滿頭大汗的走進門：「怎麼大白天的關著門？」

顧三妹正好端著飯菜出來，聽見就說：「你是不知道，今天來了個特討厭的婆，說話可難聽了，讓我跟大哥趕出去了。」

顧二弟一聽，立刻說：「是不是瘦，看著一臉刻薄像的。」

「怎麼，你遇上了？」

「可不是，在村口撞見了。」

顧二弟一臉恍然大悟：「我就說看著眼生不認識，看熱的跟我說話，我還以為自己記差了，指不定是什麼拐彎抹角的親戚，早知道我就不搭理了。」

「大哥小西你們趕的好，那人腦子拎不清，看見我就說什麼可憐，耽誤年紀，還說我一個人睡一張床會冷。」

顧二弟拍著脯喊：「我一個大男人壯實的很，怎麼可能會冷，我冬天都只蓋一條被子。」

「我就喜歡一個人睡，寬敞！」

「再說了，我現在可是運輸隊的工人，每頓能吃三碗飯，自己瘦的吃不飽，居然還有臉說我可憐。」

臨了還對家人待：「大哥，以後瞧見就趕出去，自己腦子都不正常的婆，指不定把什麼歪瓜裂棗說到咱家來。」

顧三妹沒忍住笑出聲來，暗道損人這事兒，還是他家老二最在行，都能想象那婆被氣得要死的畫面了。

等到吃飯的時候，顧二弟一頓風捲雲殘，愣是把湯都拌飯吃得乾乾淨淨。

顧四妹驚訝的睜大眼睛：「二哥，你中午沒吃飯嗎？」

顧二弟嘆氣道：「害，別提了，運輸隊倒是管飽，但那飯菜一點油水都沒有，剛吃完轉個又了。」

顧二弟為了儘可能蹭運輸隊的福利，那是起早黑，爭取一日三餐都在運輸隊吃。

即使運輸隊的飯菜沒油水，更是連皮都見不著，但顧二弟還是堅持去食堂吃。

也就是今天沒什麼活兒，他才提前回來了。

顧明東看了他一眼，也覺得弟弟似乎黑痩了一些：「吃不習慣就回來吃，也不差你這一口。」

顧二弟一聽，立刻又說：「那不行，我是臨時工，本來工資就比別人低，也分不到他們的福利，要是連飯都不在那邊吃我可虧大了。」

吃虧是肯定不能吃虧的。

沒有油水，有糧饅頭也是好的，他一頓多吃幾個才能賺回來。

「那就讓四妹多做點醬料，多下點油水，到時候你用來拌飯吃，還能吃的更多。」顧明東提議道。

顧四妹做醬菜酸菜和醬料很有一手，味道十分好。

顧二弟一聽，立刻就說：「這主意好，多吃點還能多佔點便宜。」

顧三妹忍不住提醒他：「你可因為吃太多，到時候讓運輸隊開了。」

顧二弟卻說：「哪兒能開了我，運輸隊現在可缺開車的人了，再說了，又不是我一個人這麼吃，大家都拚命吃。」

這話倒是真的，運輸隊說包吃住，所以但凡是進了運輸隊的人，每天一日三餐都去食堂，為此運輸隊不得不改變了一開始的模式，每個人定量，不然真養不活那麼多人。

顧明東倒是說：「讓四妹多弄幾個醬菜罐頭，你給車隊的隊長和要好的工友送一點。」

顧二弟一聽就明白了，笑著說：「還是大哥想的周全。」

「那可不是，哪像你只知道吃吃吃。」顧三妹兌道。

顧二弟也不在意，又說起運輸隊的事來：「大哥，我申請了一個床位，以後要是下班太晚就去宿舍睡，省得回來太晚吵到你們。」

「也行，你每天來回也費工夫。」顧明東說。

顧二弟卻說：「有時間我肯定得回來，家裡頭伙食好不說，睡得也寬敞，那宿舍是八人間，走進去一腳臭味，也就臨時睡一覺還。」

至於其他好的宿舍，他一個臨時工哪裡得到，早就被人瓜分完了。

顧明東這麼聽著，倒是覺得有必要為家裡頭添置一輛自行車了，否則顧二弟每天這麼走可不行，太浪費功夫了。

一家子說著家常話，顧二弟忽然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老二，你皮了是不是，要不我幫你打幾下？」顧三妹打趣道。

顧二弟卻拍著腦門說：「剛才被那個婆一打岔，我把要事給忘了。」

「你能有什麼要事。」

顧二弟卻故作神的看著：「這事兒可關乎你的人生大事，你真的不想聽？」

顧三妹眼睛一亮。

顧明東也笑了起來：「餅乾廠那事兒有消息了？」

顧二弟連忙點頭：「今天快下班的時候，阿強表哥來了一趟，說馬書去打聽過了，那個餅乾廠確實是要招工，之前都瞞著咱溪源鎮，打算只在菱鄉招工。」

「那哪兒啊？」顧三妹急了。

顧二弟繼續說：「你先別急，馬書知道后就上報了王書記，王書記那肯定也不能答應，親自出面去餅乾廠那邊通，最後確定會放開招工的地域，咱們兩個鎮的人都可以去參加。」

「那有沒有說要求，我可以去嗎？」顧三妹連忙問道。

顧二弟出幾分猶豫的神來。

顧三妹心底咯噔一下，抿了抿說：「你直接說，我能承得了。」

顧二弟這才說：「馬書私底下告訴表哥，現在明面上無產階級是一家人，不會明正大的限制農村戶口，但實際作起來，肯定會優先城市戶口。」

「畢竟鎮上一天天的都為就業頭疼，好不容易有了崗位，那肯定會先部消化。」

顧三妹抿了抿：「不是說無產階級都是一家人嗎，憑什麼要先看戶口。」

顧明東倒是分析道：「人家不一定需要看戶口，只要到時候先錄取高中畢業的人，就能把大部分農村人刷下去。」

城裡頭讀完高中的一抓一大把，鄉下可難找了。

顧三妹臉微微一白：「那我豈不是沒機會了。」

顧明東卻說道：「其實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讓你進餅乾廠。」

顧三妹不明所以的看向哥哥。

顧明東解釋道：「餅乾廠招工的名額是不，但到時候針對兩個鎮，符合要求的人更多，競爭肯定十分激烈。」

「以你的戶口和學歷問題，就算去參加招工被選上的可能也非常低。」

顧三妹有些頹喪的低下頭：「要是我早出生幾年就好了，說不準能讀一個高中。」

「不過……」

「不過什麼？」

顧明東又說：「不過淑梅可以去試試，既是城市戶口，還是高中生，甚至還有一定的工作經驗，到時候被選中的可能極大。」

論個人綜合實力，孫淑梅還是很出挑的，在垃圾站幹了大半年，就那清湯寡水的崗位，還拿過一次勞積極分子，可見厲害。

一聽這話，顧三妹的眼睛蹭的一下亮起來，雖然不是肯定能行，但總比沒有希來得好。

「這事兒我跟阿強商量過，他也同意，淑梅那邊也同意了。」在餅乾廠的事確定之前，顧明東就已經想好了退路。

顧三妹鬆了口氣：「希表姐能考中。」

顧明東笑了一聲，忽然問道：「這些天你們的小夥伴，小姐妹，有沒有打聽城裡頭招工的事？」

顧二弟與顧三妹對視一眼，都點頭：「每個人都在問。」

就連顧四妹都說：「連我出門都會有人問。」

顧明東沉了一下，便說：「那你們待會兒出門串門，把這事兒告訴他們。」

顧二弟驚訝了一下，顧三妹更是說：「這——真的要告訴他們嗎，萬一去的人太多怎麼辦，淑梅表姐考中的可能不是更低了嗎？」

顧明東卻說：「咱家已經出了一個工人，將來要是再出了第二個，在生產隊可太打眼了。」

「與其到時候被埋怨，還不如把招工的消息告訴大家，至於能不能考中那就各憑本事了。」

顧明東想得長遠，怕太招眼惹來紅眼病，所以才想出來這一招。

顧三妹一想，也是，餅乾廠招工的要求那麼高，就他們生產隊高中生都沒幾個，想進去哪兒那麼容易，本不是孫淑梅的競爭對手。

他們把消息散出去，得到了生產隊的激，至於最後能不能進去就是兩碼事了。

這樣一來，孫淑梅真的能考中，顧三妹去接替現在的職位的話，別人也說不出話來。

顧三妹點了點頭：「我待會兒就去。」

顧明東笑了笑：「你們慢一步，我先去一趟三叔家，再去大隊長家，總不能了他們。」

三人都笑了起來，可以預見招工消息會帶來的軒然大波。

但顧明東沒想到的是，招工不但帶來了軒然大波，甚至還因此鬧出了不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