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西下，紅霞滿天，晚風吹來，林海掀起波濤。

彭飆站立在空中，背負雙手，靜靜的看著一群遠去的大雁。

他的下方，是一座山穀，穀一條小溪潺潺流淌，溪底滿是紅的鵝卵石。

此，正是江國南部的紅溪穀。

彭飆與林鳩族族人、馬天等人相見之後，便從西州來到越州江國。

他是來看紅溪老人的。

片刻之後，穀一座土包的山，一名滿頭發的老者拄著一龍頭拐杖，緩緩走了出來。

彭飆有所應，轉頭看向下方。

兩人目相之後，紅溪老人眼神變的頗為複雜，但很快，他便嗬嗬一笑，朝著彭飆飛來。

“見過仙人！”

紅溪老人飛到彭飆下方，拱手行禮。

彭飆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此刻的你，究竟是監察宮宮主，還是紅溪？”

紅溪老人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

“我自然是紅溪。”

彭飆的詢問，其實是一句廢話，因為分即本尊，紅溪老人便是監察宮宮主。

但彭飆早就說過，不會去見監察宮宮主。

此刻，一個紅溪老人的份猶如一層“窗戶紙”，兩人相當於隔著一層“窗戶紙”在談話。

“既然是紅溪，便不應該多禮！”

彭飆俯視紅溪老人，認真的說道：“沒有你當年諸多幫助，我可能走不到今日！”

“大人錯了！”

紅溪老人咧一笑，道：“即使沒有我紅溪，也會有其他人來助你，這是大人的氣運所決定的！”

彭飆聽後，眉頭微，沉默應對。

紅溪老人繼續道：“我已活不了多久了！”

“隨著生命的逝去，我愈發覺命不可逆。”

“大人，你要相信，每個人都是帶著使命而降生！我以前以為，我的使命是維護九州的安穩，但直到此刻，我才醒悟，或許，我的使命，乃是相助大人。”

紅溪老人看著遠方好似生長在山頂的紅日，眼中出明悟之。

彭飆聽到此話，眼中出一驚訝。

他不明白對方為何有如此悟，也不知如何接話。

因此，隻能岔開話題。

“穀，變得冷清不！”彭飆低頭，看向荒無人煙的紅溪穀。

紅溪老人沒有回頭，依然看著夕：“坊市早已不開，追隨者也已遣散，他們應該有更高的追求，不應該陪著我一個將死之人！”

彭飆聽後，沉默數息，問道：“可需要我相助？”

“多謝大人！不過，不必了！”

紅溪老人長歎一聲：“我之傷勢，早已無力回天！”

“拖到今日，隻是為見大人仙人之姿，了卻一樁心事罷了！”

彭飆轉頭，看向紅溪老人。

此時的他，白發蒼蒼、滿臉皺紋，不像是修士，倒像是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

他如同散發著昏黃之的蠟燭，燈火搖曳之間，仿佛一陣風吹來，便會熄滅。

彭飆本想告知他關於梁王之事，但仔細一想，還是作罷。

“大人可還記得，那群沙州的故人？”

夕照耀之下，如同一尊雕像的紅溪老人突然開口問道。

彭飆聽後，微微點頭。

他如何不記得？他永遠都記得。

紅溪老人繼續道：“或許，他們更需要大人的幫助。”

彭飆聽後，頓時一驚：“他們怎麽了？”

“大人去了便知！”

紅溪老人說完，手中一片，出現一張折疊起來的絹布。

“此記載了開啟傳送陣之法，大人請。”

他轉，單手捧著絹布，高高舉過頭頂，呈給彭飆。

彭飆沉默數息，抬手小心的接過絹布後，對著紅溪老人點點頭，隨後一閃，便已進土包下方的山。

見彭飆離去，紅溪老人再度轉，看向遠方群山之頂隻剩一半的紅日，渾濁的雙眼中閃過一留。

“夕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一聲帶著不舍的長歎響起，驚起下方林間數隻歸巢的倦鳥。

……

沙州，海蛟島，落日山主峰地下五百裏。

一陣耀眼的芒閃爍，彭飆出現。

隨即，他打出一道法力至傳送陣旁的明護罩之上，護罩立刻出現一個丈許大的缺口。

彭飆見狀，形一閃，便已飛了出去。

然而，剛飛出傳送陣的範圍，他卻猛的停下。

因為前方石壁下，正盤坐著一人。

此人穿白不沾一灰塵、一頭白發梳的整整齊齊，手拿一張白絹，此時正閉著雙眼，麵容平靜的盤坐著。

他正是監察宮宮主在沙州的分——洪梁。

奇怪的是，彭飆到來了，洪梁卻並未睜開雙眼。

彭飆看了一眼，便看出了問題所在。

他長歎一聲，眼中出一悲傷，隨即上前，對著洪梁躬一禮。

洪梁已死！

或者說，他的本尊監察宮宮主已經隕落。

時間，應該就在之前不久，或許是數息之前，或許是十多息之前。

也許紅溪老人此前說的話是心裏話，他之所以還未死，隻是為了一睹彭飆仙人之姿。

如今，心中所想已達，生命便徹底消散。

行禮之後，彭飆上前，輕輕從洪梁手中接過白絹。

上麵寫了許多文字，字跡還未幹，顯然寫的時間不長。

文字的最後，字跡有些潦草，顯然，洪梁這是預到生命即將消散，所以書寫的速度快了許多。

但彭飆這些細節方麵彭飆並未在意，他一目十行的瀏覽了白絹上麵的容，終於明白沙州發生了何事。

事還要從兩百多年前說起。

兩百多年前的一日，沙州海域中突然出現一群奇形怪狀的海中妖。

之所以說這些妖長相奇怪，乃是因為它們與正常的妖實在是差異太大。

有的似圓球，但圓球表麵長了無數眼睛。

有的沒有軀和頭顱，隻有雙手雙腳長在一起。

有的似蛇，但卻渾散發火焰，尾部則長出大量綠藤蔓。

總之，各種各樣奇怪的妖出現，挑戰著人的想象力。

這些妖，本就不像是天生的，因為沒有兩頭是完全相似的，倒像是有人將妖各種部位拆開、進行拚接而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