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魔玨山不是還有空缺麼？香頂樓需要一位侍，這容貌倒也勉強。雁哥，你覺得呢？”

侍？難不又是出賣尊嚴的？

“香頂樓是元曲界最大的酒樓，各都有分店。接待件上至達貴胄，下至平民散修。香頂樓的侍隻是負責接引，且樓規矩，不許侍攀附來客。若是有違此規，輕則充惡兵營，重則推下斬魔臺。”

千玥驚覺詫異，雖說不願做些沒尊嚴的事，但不過勾引二字，竟要取侍的命，未免太不近人。

“這是香頂樓樓主所定的規矩。當然，若是客人與侍兩相悅，待辭去差事，亦可雙宿雙飛。”

千玥仍是搖頭，對香頂樓霸道的行徑表示不齒。

“你若還不願意，我這也當真沒有差事了，難不你寧可去那魔兵營？”

蒼雁見又是搖頭，心下不悅，麵上也沉了幾分。

千玥連道，“道友誤會了，在下隻是覺得香卻是正好，便去那裡吧。”

“也好，你既決定了，我便不再多說。這是你的份令牌，滴認主吧。”

千玥接過一塊掌大小的玉牌，通黑，一麵有黑狐浮紋，另一麵則禿禿的。

彈指間，一滴赤沒玉牌，快速在玉牌刻下名諱。玉牌一閃，那潔的玉麵當即浮出一個“兵”字。

“這便是你在元曲界的份了，即便打鬥中不慎丟失，心念一便可召回。”

千玥再次謝過，將玉牌收乾坤戒中。

“接引攆車來了！”窮牛遙指天際，高聲喊道。

千玥仰頭去，隻見一四足獨目飛馳而來，火紅的發隨風飄揚，頸間掛著一塊月令牌，雪白蹄踩著魔氣烈烈生風。

“下方魔兵，往何。”獨目乃是魔士修為，雖負責接引，停駐半空卻止不住傲氣。

“晚輩千玥，往魔玨山。”

獨目看一眼，高高在上地說道，“你來的倒是時候。”

旋即又道，“還不上車？”

千玥看了看高度，回對二人一禮，接著騰空而起，飛車廂。

一道悠揚鳴響起，接引攆車眨眼消失在天際。

窮牛著空的天邊，回頭道，“送香頂樓，究竟是好是壞？”

蒼雁席地而坐，取出雲卷煙練地嘬了一口，瞇眼吐出白霧，“既不願做那攀附權貴的菟花，便得做好風吹雨打的準備。”

窮牛輕嘆一聲，跟著坐下，“也是，隻希是個有氣運的，莫要惹上那魔頭，也好活得容易些。”

二人談幾句，繼續打起盹來。

修行無歲月，寒盡不知年。

千玥飛升三百年，在香頂樓進進出出，漸漸淡忘了魔君的日子。

許多時候，引著修士往來，迎客送客間，幾乎習慣起來。

侍的日子還算好過，多數的魔修看在香頂樓的招牌上，並不敢輕易惹事。

有些份貴重的，也不願自降份多看一眼，這讓當差的日子意外輕鬆起來。

當然，並不是所有侍都如這般幸運。

剛來那一年，香頂樓的“樓花”——胡，就因為糾纏男客被充惡兵營中。

其實在千玥看來，胡無辜得很。

不過是同那男客說話時紅了紅臉，便被門外匆匆而來的修打了一耳。

那修是香頂樓的常客，做阮珠紅，行事一向霸道。

據說是魔皇蚩援的親戚，在魔玨山無法無天慣了。

而那男客墨向歸便是心儀之人，許是妹有郎無意，這種掌箍過路修的冤案時有發生。

可眾人懼於阮珠紅的份，多是敢怒不敢言。

即便是香上兩句，並不能將怎麼樣。

若在往常，修被阮珠紅打了，忍氣吞聲也就了事。

可那日墨向歸不知吃錯什麼藥，對著阮珠紅大發雷霆，怒罵蛇蠍心腸，不堪目。

如此一來，這件事便不能用一耳結束了。

千玥至今記得，阮珠紅看向胡的眼神，吃人不吐骨頭一般，猙獰可怕。

那日，怒氣匆匆地離開。

三日後，胡被充惡兵營。

也不知後來發生什麼，阮珠紅再也沒有出現在香頂樓中，就連墨向歸也是二十年前才又出現在人前。

“千玥，天字二號，茶點催得些。”

“諾。”揚聲應道，在側廳取過紅漆木托盤，磨蹭著上了三樓。

“墨前輩，您的茶點已上齊。小在門外伺候，若有吩咐隻管喚我。”

“嗯。”墨向歸似乎心不錯，沖微笑著點點頭。

千玥倚在門外，無聊腹誹，這三百年來往日威自不用提，飛升那日便沒一起帶上來。

如今就連自稱也從“本君”，一步步跌落到——“在下”，“晚輩”，“小”……

嘖嘖嘖，真是悲從中來啊。

“來人。”

“前輩有何吩咐？”千玥聞聲邁出半步。

“勞煩你去饕餮街食錦府，替我買些紅漿桂糕來。”

“前輩稍等。”千玥心中暗喜，接過魔元匆匆下樓。

替客人跑買外食，往往會有額外的收，這也是侍最的差事之一。

誠然千玥並不是那麼貪財的子，但自從曉得可以乘坐界舟去到別的介麵，便一直心心念念攢著魔元。

香頂樓既然是元曲界最大的酒樓，往來人士眾多，訊息自然也是最為靈通。

來到魔玨山不久，便聽說了去往外界之事。

與元曲界相鄰的乃是雲狼界，據往來修士所言，鄰界魔風自在，並不如此界魔尊一般霸道。

但乘坐去往外界的魔舟，需得支付一大筆魔元。

即便千玥省吃儉用，平日修煉並不耗費外資源，離那筆船資仍舊差得很遠。

輕嘆一聲，門路地拐至饕餮街，徑直去了食錦府。

這一日，果然得賞。

十塊上品魔元，抵得上兩個月的收。

自墨向歸重現人前，來香頂樓的次數便越發多了。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每次都是由千玥接引。

魔君從良以後